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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舞痕(暧昧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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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祈亦不敢撄其锋芒,左右轻轻逸去,避开正面的交锋,只求从旁奇袭,几次几乎便可击败冷若寒!只是掌至中途,均生生地被截断!
  叶祈与冷若寒愈斗愈快,愈斗愈奇,转眼已拆至上百招,仍然僵持不下,不分胜负。本来若是公平交战,冷若寒的武艺是要略胜一筹,然而眼下冷若寒身中剧毒,诸多不便,一百招之后,已渐渐处于下风。
  诸人的目光全都聚在这绝世的一战上,谁都不敢分心,每一招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生怕是漏了一眼。所以纵然是一等一的高手在场,也没有觉出异样,直至那一枝金箭划破虚空!
  雕龙的金箭呼啸着飞进揽月楼正殿,精准无比地袭向战团。冷若寒和叶祈已是斗到分不清彼此的地步,那一枝金箭欺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金芒随即没入那一片蓝白之中!
  一刹那的变故,众人各各一惊,那边月晕,星辉两人陡然怒喝,一同跃了出去,而揽月楼中侠圣柳清沦,琴圣纤琴也立刻追了出去!
  激战,戛然而止!
  一白一蓝两个身影渐渐清晰起来,徐徐落地。
  冷若寒的口角再度沁出了鲜血,清澈的眸中埋藏着难以忍受的痛苦,然而,他却微笑依旧。“叶祈,你可料到了这变故?”
  叶祈脸色铁青,眼中的宝蓝慢慢凝结成冰。他的口中,赫然正衔着那枝金箭!
  “主人!”日华与云烟在一旁看得心惊,一步跨上前来,却被叶祈挥手制止。他取出口中的金箭,厌恶地攒起眉,叹道:“看来,我真不该自作聪明,把你招了来。”按了按额上的蓝月,叶祈似乎有些头疼“不过,你大抵还逃不过。”
  “主人,是这小子!”月晕与星辉押了一名少年走进来,狠狠地把他扔到地上。少年呻吟了一声,抬起头,愤愤地瞪了一眼叶祈。
  “哦,原来是你?”叶祈冷漠地笑起来,一步步走到少年面前,托起他的下颔:“真是不错,才一年工夫,就几乎有能力射杀本王了。”
  “哼!”少年倔强地把头扭向一边,低低冷哼着,满眼的鄙夷“魔鬼!”
  “我本来就不是天神!”叶祈强行扭过少年的头颅,盯住他仇恨的眼睛,优雅却又残忍“你和你父亲一样,根本不知道分辨好坏。你的父亲要杀我,我便杀了他!你呢?”
  “哼,你不但杀了我的父亲, 还有三位将军,七位王爷,一夜之间全都死于你手,你的双手沾满鲜血,你是魔鬼!魔鬼!”少年愤怒地大吼,同时挣扎着挥舞拳头,仍想攻击叶祈。
  “哈!”叶祈的蓝月绽出妖异的光,手中稍稍用力,少年随即惨叫起来。“他们要置我于死地,我便先要了他们的性命。他们还不够资格凌驾于我,就像,你还不够资格杀我!”
  “别……别得意了,纵使我不能亲手杀你,王上,王上也会令人杀你!”少年剧烈地喘息着,望着叶祈,怨毒地笑:“你可知道,你可知道公主因你而失踪了,王上心急如焚,一定会问你罪的!”
  “你说什么?”叶祈的脸色倏忽变了,看着少年的眼睛,知道他并没有说谎,不由脱口:“你再说一遍,公主失踪了?”
  “哼,你逃不了干系,王上会杀死你的!”少年不理会叶祈的惊问,只是如诅咒般得怒骂,宛如一只任人宰割的孤鹤,仍在做垂死挣扎。
  叶祈的眼中掠过一抹痛色,他再没追问下去,手中蓦地收紧,“咯嚓”一声,少年的脖子应声而断,就像一堆棉花,无力地挣扎了几下,便软了下去,再也没了声息。
  叶祈面无表情地起身,蓝眸中没有丝毫怜悯之情,踏过少年的尸体,冰冷地走出揽月楼,经过日华身边的时候,低声叱道:“走!”
  五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谁也没有去追,揽月楼诸人没有把握,而冷若寒,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心脏仿佛被撕裂了一样地痛,毒素虽然被残月心法压制着,却因为刚才的剧斗,已侵蚀到了心脉附近。死亡张开了它的怀抱,冷若寒不甘地睁大了眼睛,想抗拒袭来的晕眩,然而,他只感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挣扎着要冲出他的身体!
  血,从冷若寒的口中溢出,滑过白玉似的肌肤,嫣红灿烂,为那张颠倒众生的苍白的面孔,画上了一抹令人心碎的颜色。如斯孱弱的少年,宛如一碰即碎的琉璃,随之而来的黑暗席卷了他水晶般纯洁的瞳人,跌进了无望无助的深渊,他的意识模糊了……

  22

  京都长安。
  凌霄与星怜雨、钟离啸海刚进城,正遇着大将军方锦程班师凯旋,举城欢庆。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星怜雨天性活泼,见了这情景,非闹着要在街上游玩,可凌霄一心念着为冷若寒送信,执意要先去护国亲王府,两人闹起别扭来,谁也不肯让步,几乎又要吵起来。还是钟离啸海解了围。他与星怜雨相处这些日子,也是童心大发,竟陪着星怜雨游玩去了,让凌霄一个人去送信。到时候,便在护国亲王府见面。凌霄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了。
  连续穿过十余条街,渐渐远离喧闹的人群,凌霄终于摸到了护国亲王府。
  说是王府,其实也只比一般官宦人家显得气派了一些,若是比起弱水宫,揽月楼,只怕还要稍稍逊色。
  门口立着四名武士,目不斜视,容貌甚是雄伟。凌霄收敛住浑身的桀骜,走上前,恭敬地做了一个揖:“揽月楼凌霄,求见护国亲王。”
  “揽月楼?”那名武士微微一怔,疑惑地打量着凌霄,显得十分戒备:“我家王爷与揽月楼素无来往,你有什么事?”
  “我是受了世子殿下所托,有要事要向护国亲王禀告!”凌霄知道事关重大,不便向一个无名小卒透露,不卑不亢地答了一句。他清澈的眸中灵光一闪,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那武士微诧,被凌霄的目光一逼,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定了定神道:“那好,你跟我来。”
  凌霄便跟着那武士进了护国亲王府。外面看不觉得,其实这府中还别有洞天。古木奇花,假山秀池,宛如江南人家的园林般精致。但在这精致之中,却隐隐透出一种奇异,就像一张看不见的巨网,网住了每一个走过这里的人。
  大约走了一柱香的工夫,武士将凌霄引入一座精巧的小楼,小声道:“这里是王爷的书房,你且稍待片刻。“随即一脸肃穆,恭敬地退了出去。
  凌霄左右打量着小楼,这样小的一座楼,可是却无处不在地设着机巧,看来若稍有不慎,只怕立时便要被防不胜防的机关绞成碎片!小莫的父亲,名动天下的护国亲王冷心岩,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凌霄正思索着,小楼外缓缓踱进了一个中年男子,四十多岁,高冠华服,颇有些气度。凌霄抬目看那男子,他的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然而眸子里却透出刀刻的凌厉,眉心一点朱砂,宛如威严的神祗!
  凌霄心中莫名地一震,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揽月楼凌霄,见过王爷。”他的声音极低,那些傲气几乎已在冷心岩那夺人的气魄中化为虚有,凌霄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孩童,不敢瞻仰神的威严。
  “凌公子无须多礼。”冷心岩缓声道,转头吩咐侍童摆上茶,请凌霄坐下了。他的声音和蔼,稍稍让凌霄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一些。“凌公子千里迢迢赶来,本王先在这里谢过,但不知公子有何要事,但说无妨。”
  “是关于瑞夫族的。”凌霄正色道,抬目望向冷心岩,只见他淡定的眼中,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
  连护国亲王这样的人,也对瑞夫族颇有忌惮么?凌霄心叹,小心地从怀中取出冷若寒托予的信笺,交给冷心岩,道:“这是世子亲笔所写,他应该会把一切禀明王爷。”
  “哦?”冷心岩的目光一滞,取过信笺,随即展了开来。
  凌霄随手端起茶盏假装饮茶,目光却偷偷观察冷心岩,见他的脸色越来越沉,知道事情大为不妙,可又不敢开口,只得等着。
  “看来与瑞夫族一战,是在所难免了。”片刻,冷心岩读罢信,禁不住长叹。
  凌霄等了许久,见冷心岩开口,急忙问道:“王爷,您可有良策应对?”
  凌霄问得有些失礼,冷心岩却并不在乎,目光落在凌霄身上,赞许地点头道:“良策不如准备,若是瑞夫族真的挥师东来,朝廷自当全力抵御。可是现下他们先扫武林,就要靠你们这些江湖侠士了。”
  “谁都不愿看见生灵涂炭,但若异族侵我河山,凡我大冕之男儿,必当以死保我家国。自古英雄出少年,眼下正是你们少年高手崛起的时机,可不要辜负一朝年少!”
  凌霄听冷心岩说什么“少年高手”,不觉脸上微微一红,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恭敬地说道:“王爷说的是,小子定当努力。”
  “年轻人,本王老了,你们可前途无量啊!”冷心岩微笑着抚须,望着凌霄,眼中有某种奇异的光泽。
  “心岩小子,老夫还没服老,你倒叹起老来了!”门外忽然传来钟离啸海爽朗的笑声。声未落,钟离啸海已拉着星怜雨逸进了小楼,转眼间笑眯眯地立在了凌霄的身旁。
  冷心岩也不以为忤,微微一笑,朗声道:“原来是钟离前辈来了,心岩未曾远迎,失礼了。”
  钟离啸海嘿嘿一笑道:“你要是远迎,岂不折老夫的寿?心岩小子,老夫问你,这两个年轻人怎么样?”
  冷心岩微微苦笑,不得不仔细打量并肩而立的凌霄和星怜雨。他在相人方面颇有建树,只是看了两人片刻,当即惊诧起来,忍不住脱口赞道:“好,真是一双无上美璧,若是好好雕琢,当是无价瑰宝!”
  “哈哈,老夫的眼光怎么会差?”钟离啸海得意地大笑,拍了拍凌霄,道:“心岩小子,这两个可是老夫新收的徒弟,揽月楼少主和弱水宫小姐,哈哈,怎么样?”
  “那真恭喜前辈了。”冷心岩笑着应道。
  “恭喜什么?”钟离啸海话锋一转,蓦地凑上了冷心岩,神情十足是个老顽童:“心岩小子,我那小沧儿呢?你怎么不让他出来?”
  冷心岩显得有些尴尬,苦笑道:“沧儿早出去游历了,若不是如此,寒儿也不会瞒着我离开王府……”顿了一顿,似乎是为了掩饰尴尬,他咳嗽一声道:“三位远道而来,就暂且在王府住下吧。瑞夫族的事情,还要仰仗三位……”

  23

  凌霄在护国亲王府住了月余,这期间,钟离啸海将自己新创的“完璧剑法”悉数传于了他与星怜雨。
  两人的天分极高,这等精妙的剑法,却依然很快熟稔了。虽不见得真有了钟离啸海预想那般惊人的力量,但是一月间,两人的武艺说一步登天却也不为过。
  凌霄的颖悟,深得钟离啸海的赞赏,本来他若好好习武,早就可成少年高手,只是平素顽劣,才如此武艺平庸。钟离啸海可不管凌霄是否愿意,连同自己的绝学“落梅夜晓寒”也一并传给了凌霄。
  这“落梅夜晓寒“乃是三十年前步好逑与钟离啸海联手所创,极尽剑法之精髓,一旦施展开来,如万梅纷落,摘叶飞花,皆可伤人。
  凌霄吃够了武功不济的苦,发誓要成为一代高手,没日没夜的练剑,心无旁骛,完全忘记了星怜雨的存在。星怜雨本不是温静的女子,无人理睬她,这股子闹腾劲上来,谁也看不住她!
  星怜雨一个人离开了护国亲王府,在京城中游玩。
  长安自古繁华,凌霄左顾右盼,到处乱逛,她可不懂什么矜持,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一袭红衣在街上分外的惹眼。
  长安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当属风月居。烟花之地,各色女子倚门卖笑。然而风月居远近驰名,惹得各处的花魁争相要进这道门,进去了便可日进斗金呐。当然能进入风月居的莫不是天姿国色,倾国倾城的佳丽。
  今天又是迎花魁的日子,长安城中的浪荡子早已在风月居前围得水泄不通。星怜雨年少无知,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当有什么稀罕事物,雀跃着要往里挤。前面两个彪形大汉,被她挤得颇不耐烦,一回头,见是个黄毛丫头,根本不放在眼中。其中一个大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骂道:“臭丫头,挤什么,你也想来玩娘们啊?”一掌把她推出了人群。
  那大汉的力气甚大,星怜雨又没什么防备,一下子踉跄退去,脚下顿时一绊,竟重心不稳,四仰八叉地向后倒去!
  糟了!星怜雨心中大窘,暗叫自己倒霉。“啊!”
  正在这个时候,一双手忽然揽住了她的纤腰,阻止了她跌倒。
  好险!星怜雨松了口气,刚想开口说谢谢,却不料手的主人“哎呀”惊叫了一声,星怜雨只觉身下蓦然抽空,“嘭”地一声,整个人便很没形象地摔倒在地。
  星怜雨虽然不拘小节,终究也是要面子的,这一下摔得她形象全毁,她不由迁怒于松手的人,大骂一声:“混蛋!”终于见到了手的主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白衫公子,二十五岁上下,身材颀长,英气逼人。刀裁似的眉,清亮的眼睛里透出与凌霄以及冷若寒截然不同的风情,坚毅却温和。他的头发用紫绸束着,有两络垂下颊边,平添了几分飘逸。他一脸惊诧地望着躺在地上的星怜雨,柔声问:“你没事吧?”
  星怜雨脸上绯红,腾地跳起来,还没站稳,即想起那白衫公子失手害她摔倒,立刻耍起小姐脾气,又像当初对凌霄那样,一掌抡了过去。
  然而星怜雨还没碰到那公子,手却已被他紧紧箍住,竟然动弹不得!
  白衫公子的脸色冷了下来,深邃的眸子注视着星怜雨,始终不开口。
  星怜雨亦注视着那公子,心中却惊疑不定。半晌,她才回过神,见自己的手仍被扣着,怒叱:“放手!”
  白衫公子怔了一下,微微苦笑,随即松了手。然而星怜雨却忘了刚刚光顾着发火,自己还没站稳,对方手一松,她又再度仰跌下去“哎呀!”
  “雨儿!”横地里一声断喝,白衣少年倏忽闪来,拦腰抱住了星怜雨,扶她站稳。
  正是凌霄到了!
  原来凌霄练剑之余,听说星怜雨独自一人离开,顿时大惊,赶忙出来寻找。他早已了解星怜雨的个性,要是不出什么乱子,那才叫怪呢!
  幸而凌霄出来得早,这乱子才刚刚开始而已。
  凌霄注视了白衫公子片刻,终于作揖道:“这位公子,得罪了。”那公子的样貌虽然称得上风标出世,但远不及冷若寒。可是凌霄望着他,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凌霄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如同水贴着皮肤缓缓划过,寒冷而又温柔。
  白衫公子一句话也没说,默默望了一眼星怜雨,翩翩转身,慢慢地远去。
  凌霄正望着白衫公子颀长的背影出神,冷不防头上又挨了一个栗暴,愤然转身,正对上了星怜雨更为愤怒的俏脸:“你,你干嘛放他走?”
  “我不放他走,拦着他干嘛?”凌霄每好气地白了星怜雨一眼:“我还没问你干嘛招惹人家呢?害我要低声下气地道歉!”
  “谁要你道歉了?”星怜雨回瞪了凌霄一眼,秀美的面容却被怒气涨红了:“你,你这个笨乌龟!他的眼睛,眼睛啊!”
  眼睛?!凌霄的心猛然一沉,终于想起了白衫公子身上的奇异感觉缘自于何。
  他的眼睛,准确的说他的瞳色,异于常人!
  那年轻的白衫公子,他的眼睛竟然是深碧色的!宛如幽深的潭水,那种浓厚的碧玉般的颜色!这种瞳色绝对不属于一个中原人!“难道,他和瑞夫族有关?”
  “你真笨!”星怜雨又气又急,见凌霄还在疑惑,脱口道:“还不追去看看!”她话音刚落,眼见白衫公子渐行渐远,将要消失,再顾不得兀自呆立的凌霄,闪身追了过去。
  “等我!”凌霄微怔,低喝了一声,足尖轻轻一点,飘也似的追上星怜雨,向她傲然一笑,扯了她的红袖,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如燕儿一般轻逸。
  白衫公子一直走得很慢,他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英俊的眉宇间笼着一抹淡淡的忧伤。默默地出了城,他的步子顷刻间加快,如同一只白鹤,倏忽便行了老远。若不是凌霄和星怜雨轻功还不算差,恐怕还追他不上。
  三人疾行了十余里,进了一处竹林。白衫公子便在这里缓了下来,转了几条小路,来到一座墓前。
  那墓是青石刻的,很是精致。白衫公子在墓前踟躇片刻,最终还是跪了下来,轻轻动了动嘴唇,却始终没有说什么。
  风沙沙吹过,只有竹叶的声音应和。白衫公子静默着,脸上显出奇异的浅笑,从怀中取出一枝短箫,悠悠地吹响。
  那似乎是一支从波斯传来的曲子,调儿本该很欢快。但被这公子用玉箫吹来,却蒙上了一种微末的忧伤。孤独清冷的气质,遗世独立。
  一曲完毕,群鸟飞绝。
  白衫公子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收了箫,扬声道:“两位,你们可以出来了。”
  星怜雨和凌霄对望了一眼,面色微微泛红,但仍是走了出去,与白衫公子面对面立定。
  “你知道我们跟着?”凌霄冷冷问。
  白衫公子浅浅一笑:“你们不适合跟踪别人。”
  “哦?”凌霄眼色一冷,盯住了白衫公子的瞳仁。“可惜重点不在这里。”

  24

  “在我眼中吗?”白衫公子依旧微笑,然而蓦然间,他的身形一晃,顺手折了一枝竹,像离弦的箭飞刺凌霄!
  凌霄似乎早有防范,倏而推开了星怜雨,同时向后疾退去。
  白衫公子毫无停滞,冷然一笑,那一枝竹在他手中化为了利剑,一轮急舞,刺向凌霄浑身要|穴。
  今日的凌霄早非一月前可比,见那白衫公子攻得急,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手腕翻转,剑已在手!
  凌霄桀骜地笑起来,闪电般刺出一剑。
  白衫公子脸色微变,身形一滞,整个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剑,立于虚空。他手中的竹疾下沉,格了凌霄那一剑,然而之后,却借势一滑,逼近凌霄面门,竹再度削来。
  凌霄迅速收剑,却来不及阻止近在咫尺的一击,他再快也快不过白衫公子的身法,急忙低头避了过去,同时足下一点,退开两三丈。
  凌霄一退,却依旧不依不挠,剑势再起,使出谪仙剑法中的“海天一色”来!
  这一剑刺的是虚招,精妙无比,凌霄本以为可以得手,却不料白衫公子的身法快得离谱,凌霄亦虚亦实的“海天一色”竟全数被挡了回去!
  凌霄骇然变色,眼见白衫公子再度袭来,心下一横,剑势陡变,正是“落梅夜晓寒”!
  两人的身影顿时交叠在一片混乱的剑光中,也不知交手了多少招,整个竹林都被震动了。星怜雨在一旁看着,却又帮不上忙,心中焦急不堪。
  忽然之间,一切都静了下来,剑光消失了,显出凌霄和白衫公子清晰的轮廓来。凌霄颓然握着剑,神色沮丧。
  他的下颔,正被白衫公子的竹抵着!
  “若你再多练一年,我便制你不住了。”白衫公子忽然扬眉笑道,弃了手中的竹,负手立定,目光却落在凌霄脸上。
  “阿霄!”星怜雨低唤了一声,跑上前立在凌霄身后,狠狠瞪了白衫公子一眼。
  凌霄慢慢抬起头,望着对方深碧的瞳仁,一字一句地问:“你想要干什么?”
  白衫公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到先前的墓旁,轻抚着冰冷的墓碑,良久,哀然叹道:“这个是我母亲。”
  “恩?”凌霄不解地望向白衫公子。
  “你们不是疑心我是瑞夫族的奸细吗?因为我的瞳色。”白衫公子亦望着凌霄,眸中深碧的颜色蕴着悲哀,仿佛亘古以来的坚冰,怎么也化不开。“其实我是一个混血儿,我的母亲是波斯人,二十六年前跟我父亲来到中原,再也没有离开过。”他似乎幽幽叹息,低头望着墓碑:“正因为是混血,我的眼睛跟别人不一样,再加上瑞夫族狼子野心,别人都当我是坏种……我母亲也是因此郁郁而终的……”
  凌霄心中一沉,白衫公子那哀伤的眸子,令他心底升腾起负罪感,不禁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嗫嚅道:“对不起,我……”
  “这是我的错,我来道歉好了!”星怜雨忽然开口,上前两步,一双晶亮的美眸一瞬不瞬地望着白衫公子,忽然一笑:“在这之前,你先要说清楚,刚刚为什么攻击阿霄?”
  白衫公子赞许地微笑:“自然是为了试一试他的武功。”
  星怜雨笑靥冰冷:“试武功?可你刚刚差点杀了他!”
  白衫公子英眉一蹙:“我若杀了他,有人一定不会放过我。”
  凌霄纳罕道:“谁?”
  白衫公子的目光霍然一闪,迅速望了一眼身畔的墓碑,显出一丝诡异:“你自会知道,后会有期了!”他话音未落,一袭白衫逸得远了。
  凌霄半晌无语,这才明白,对方轻功之高,自己根本望尘莫及!
  “真是活见鬼。”星怜雨愤愤骂了一句,转头看见凌霄兀自出神,不由撅起玲珑小嘴:“现在怎么办?”
  凌霄的眸中既失落,又有一些怅惘,默默地望着无尽的苍穹,良久,终于爆出一句:“回去!”
  凌霄和星怜雨刚刚回到护国亲王府,还没进门,却见钟离啸海走了出来。
  不再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换了一身灰色长袍,显出一代宗师的气度。凌霄和星怜雨觉得奇怪,一齐走上前:“师父!”
  “阿霄,雨儿”钟离啸海见了他们两人,语音十分沉重,一向笑容可掬的脸上带着异样的担忧,让凌霄心中“咯噔”一声:“你们两个回来得正好。”
  钟离啸海抚着自己的银须,言辞有些闪烁:“为师有事要办,所以暂且离开。你们留在这里,协助王爷应付瑞夫族东来之事,重任在肩,非同小可。怎么说也是我钟离啸海的弟子,你们可别丢了老夫的脸!”
  凌霄注视着钟离啸海凝重的脸色,心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追问:“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不肯告知徒儿?”
  钟离啸海脸色一沉,叹道:“为师的事,不用你们插手,教了你一个多月的功夫,够你磨砺的了。你是揽月楼的少主,可要记着自己的责任!”
  凌霄赌气似的眯起眼睛,像狡黠的猫儿,想尽办法要套钟离啸海的话:“看来我还是没用,师父都不肯相信我。”
  钟离啸海焉有不明白凌霄心思的道理,苦笑道:“我自己都不信的事,你何苦搅进来。我既传授你们‘完璧剑法’以及‘落梅夜晓寒’,你们就要好好利用……可不是让你去惹是生非的!”
  凌霄脸上一热:“师父,我记住了,可是……”
  “什么可是不可是!”钟离啸海知道再纠缠下去就没完没了了,忽然又绽开了笑容,拍着凌霄的肩膀,道:“好小子哎,你可比为师有用多了,抵抗那野心勃勃的瑞夫族,还要靠你们呐!”他又转向星怜雨,看见她撅着嘴,一付泪汪汪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悄悄凑过去,神秘兮兮地说道:“雨儿,以后别老跟阿霄闹别扭,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记着,等为师回来,一并向他算!”
  星怜雨低下头,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句话也不说。
  钟离啸海微笑着望着自己的爱徒,虽然说什么“回来,一并向他算”的话,但是,自己真的能够活着回来吗?他亦不敢确定。
  长长的叹息之后,钟离啸海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咬牙狠心决然转身离去,再不曾回头,很快消失成一个点。
  太阳渐渐迫近西天的云霞,橘色的余晖洒落在星怜雨的脸上,晚风徐徐吹来,她蓦然感到,站在风口的白衣少年,早已不是当日庐山上那个轻狂的孩子,他已经,开始接触这个世界,这个江湖。
  那么,自己呢?
  她摇头,微微苦笑……
  狂妄自负的凌霄,刁蛮任性的星怜雨,都将要渐渐改变了吧……毕竟,江湖不是一个天真的地方,少年弟子江湖老,邂逅在宿命之中。

  25

  阴郁的天空,灰蒙蒙一片,像被谁泼了一团乌墨,浓得化不开。
  冰冷的雨水一刻不停地落下,天地都被这一道水幔连接起来,雾气茫茫,连周围的一切都有了朦胧的梦幻。
  街道上人很少,偶尔几个也是匆匆跑过,只有两个人例外。两个穿着蓑衣的男子。
  一前一后,缓缓行过青石板的街道。
  大将军方锦程之子方文轩,这个名字足够荣耀,也足够陌生。凌霄想不起自己何曾与这个名字的主人有过交情。但是现在,方文轩却派了一个人来找他,把他请去大将军府的别院。
  “方公子请我去到底有什么事?”凌霄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的声音没入雨中,带着些许苍白的疑惑。
  “我们做属下的,不可以过问主人的事。”引导的汉子低低应了一声。似乎不愿多解释什么,只管往前走。
  两人走了一程,到了一座略显破旧的小院。
  引导的汉子走上前,轻扣了三下门。门倏而开了,里面探出一个女子,见了引导的汉子,微微点头,随即打开大门,目光落向凌霄:“凌公子,请!”
  凌霄有些发怔,想不到大将军府的别院,竟是这么一座破院子。他调整了一下步伐,顺便使自己的呼吸趋于平缓,跟着引导的汉子进了院子。
  只是,他的手已握紧了剑。
  院子不是很大,走过三间房,便到了尽头。引导汉子将凌霄引到内厅,为他褪去蓑衣,随即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这下子,凌霄正被一个人留在了封闭的内厅中。他嗅出一丝诡异的气氛,剑已半出鞘,一面戒备四周,一面扬声道:“在下凌霄,方公子何在?”
  “凌公子。”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凌霄一惊,却见眼前一堵墙缓缓裂开,露出一间密室,一人微笑着走出,向他作了个揖。
  “是你?”凌霄一脸错愕,望着对方深碧的眼睛,问:“你就是方文轩?”
  来人,正是日前那白衫公子。眼下他改换了淡紫锦袍,头上仍旧束着紫绸,愈发显得沉静华贵。“在下正是方文轩。”
  凌霄从方文轩那异于常人的眸子里,读到了无尽的悲伤与大海的深邃宁静,宛如一个兄长,担忧而宠溺地护着幼弟。他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放松了,自然而然地放了剑,道:“原来如此……方公子,你找我来……”
  “你可以称我做文轩。”方文轩的笑容让人觉得心安,广袖微拂,他的声音变得极轻:“我是受人之托,你跟我来。”
  凌霄无法抗拒地跟着方文轩进了密室,原来这密室中还另有玄机。
  向下走了十数级台阶,凌霄被带进了一座神殿般的密室。
  方文轩转过身,定定地注视着眼前被自己带进来的少年,眸中仿佛漾开了一潭春水:“来到这里,我和那个人就再无秘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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