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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天-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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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静颜此时正饶有兴趣拨转着桌上的茶壶盖。壶是景德镇的上等白瓷,白里泛青,极为雅致。壶盖上绕一圈刻着“清”、“心”、“也”、“可”“以”五个字,转来转去,便成了:
清心也可以
心也可以清
也可以清心
可以清心也
以清心也可
这是茶壶盖上常见的刻字,写的本是饮茶的妙处,只是应了此情此景又是另一番含义。冷相思看了自然知道,司徒静颜此举实是在答她的话了。换了是冷无心在此,以他那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必是又要大大说上一番。冷相思却是慧质兰心,见司徒静颜不想谈起,便也打住,转口问起家中兄弟来。
须知这地狱司的总部在北方,冷相思却是常居江南一带,与家中兄弟相聚不多。此刻难得见了面,司徒静颜自然是欣然答之,说的多是些生活中的小事,无分巨细,一一道来,其间种种悲欢离合,两人谈到时俱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是叹是赞,是喜是忧均溢于言表,一时间屋内溢满拳拳手足之情。最后说到他们大哥地藏王时,两人不约而同的顿了顿,露出了相同的神情——头痛。
地狱司中按理以地藏王的地位最高,可惜他们这位武功奇高的大哥却是个懒散惯了的人,平时虽关心这些结拜的弟妹,对帮派中事却是素来不闻不问,为人又是侠肝义胆,乐好布施又爱打抱不平,直苦了下面这些一天到晚忙得焦头烂额的弟妹。
其中最忙的就要算排行第二的司徒静颜和排行第三的冷相思了。两人均是地狱司中数一数二的智囊,地狱司的各种生意、上与朝廷下与绿林的联系、对外的征战防御对内的组织调配等等等等基本都落在了两人头上,此刻两人相视一眼,忍不住开始互吐苦水。
“天哪!他竟然问我为何要跟那些官家打交道!他也不想想若不是如此,凭他三番五次劫人家刑场,我们早不知被抄多少回家了!”
“他还觉得我拼命赚钱很奇怪,他自己为了接济良民一出手就是我们大半年的积蓄!”
“他竟然觉得我们势力大了也没什么用,他也不想想他捡回家的都是些什么人!基本都是些无人敢收留的通缉犯!势力不大我们哪里震得住啊!”
……
两人哀号了半晌,说着说着,冷相思忽然问:“二哥,我美吗?”
司徒静颜顺口便道:“我三妹是江南第一美女,如何不美?”说完才觉得不对,果然见冷相思一下子笑得花枝招展的,不知从何出迅速搬出大堆卷宗一下子堆到司徒静颜面前。
“相思……”
“二哥,难得你来一趟,就帮妹妹处理一点吧。每天对着这些东西我人都老得快多了。英雄迟暮美人白头,人间惨事也不过如此了……”
司徒静颜本就心软,被冷相思的巧舌说上几句便败下阵来,苦笑着点头应允。
见冷相思一副奸计得逞欢天喜地的样子,司徒静颜无奈的叹了口气,温和的说,“你这几日得闲,也好好陪陪无心。”
冷相思一愣,随即了然。这结拜的十一人中,冷相思与冷无心原就是亲生姐弟。感情自然又微微异于他人,难得一次见面自是有很多话要讲。“二哥就是比常人来的周到体贴。”感动的话一出口,余音未消,随即抱怨道,“你有这个心思还不早说!白白浪费我半天的唇舌!口干死了!”
“你啊!无心那张嘴还比不得你半分厉害!”
“呵呵,二哥过奖了。”
接下来的几天,司徒静颜便一头栽在了文书之中。间或休息也只是在相思楼的别院中走走,并没有出门。
城里现在很热闹,江南一带往来商客本就繁多,加之近日将有大事,繁华更胜往日。
不同的是,往常来往的多是商旅或是出门游玩的富家子弟,如今来往的客人却大多是江湖中人,其中更不乏各大门派的精英才俊。
没有人感到奇怪,毕竟都知道近日里最大的事,便是江湖中翻手为云覆手雨的龙坛之首龙帝迎娶洞庭王独女。
江湖中年轻的霸主与豪门之女之婚事,无论是从这婚事的表面还是背后巨大的利益连接都极其引人注目。随着婚期一天天临近,人们的话题更是十有八九是谈论这场婚事的,就连路边的小女孩都知道洞庭王之女名叫柳依依,喜爱白色山茶。
偶尔也会有人谈起三年前的事,谈到那个当年让龙帝痴迷不已的男子,多是调笑,间或也有感叹龙帝当年“年少气盛”的,都是说说便过了。
很少人知道,这偶尔被提起的当事人,此刻就在这城中,整天忙于大批的文书之中,对这场婚事漠不关心。
有时冷相思会提起,司徒静颜也不回避,比如这样——
“二哥,龙坛把着长江下游水路这么长时间了,就是碍着洞庭王拿不下洞庭湖区,没想到竟然找了这么个法子。”
“嗯,龙坛和洞庭往势力相冲,不能战只能合,联姻也算是个法子。”
也就止于此,没有多说什么。仿佛他这次下江南就是专为处理这些文案而来的。
后来想起来,如果地狱司没有接到那份消息,如果那份消息没有被司徒静颜看到,也许当时他是真的打算处理完那些事便直接回北方去了。日后也许还有和邢傲见面的机会,也许会老死不相往来。而日后江湖的格局,也许也会因此大不相同了。
只能说也许,因为地狱司已经接到了那份消息,那份记载的密函此刻就在司徒静颜的手中,等待处理。
司徒静颜看到这份密函时,难得的皱了皱眉,随即决定交给冷相思处理。
“我不管!”冷相思看完密函,吐出了这三个字。
“不管?”
“管它做什么?龙坛也好碎梦楼也好,虽然势力大,生意上却和我们没有冲突。他们坐大也好灭门也罢,都不干我们地狱司的事,我们为何要管?”
说的虽在理,语气中却明显的夹杂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见司徒静颜不答话,冷相思又自言自语:“龙坛到时候要接待四方来客,要混进去肯定很容易,我还想找人混进去看看都来了些什么人呢,可惜手上没几个够机灵的,看也看不出个名堂来!”
司徒静颜仍不答话,转头开始翻阅其他信函。只是在冷相思起身出门时,忽而道了声谢。
冷相思也不推托,笑着默认了。
九月初一,晴,宜婚嫁出行,忌刀兵。
九月初一,洞庭王嫁女,龙坛迎亲。
龙坛这天张灯结彩,往来宾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大喜的日子,所有人都在笑,所有人都很高兴,至少表面如此。大堂之中,只有一个人没有笑。
便是今晚的新郎——邢傲。
没有人奇怪,邢傲素来严肃,不拘言笑。这大堂之中,若是其他人现出这样一副冷漠的表情,怕是会被视为不敬;邢傲露了这副表情,却没有人吱声,甚至有人小声的称赞道“年纪轻轻便如此稳重,不喜形于色,不愧为人中龙凤。”
吉时到,迎了新娘进来,身姿甚是柔美,一席红纱盖了脸,看不到相貌,更看不清表情。
礼官开始叫: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每念一声,龙坛的上空都会绽放一朵巨大的烟花,方圆百里均可见,大有普天同庆的意味。
城中不少人都兴高采烈的跑到街上观望,龙坛之中更是人人喜庆,笑颜绽放在每一个人脸上,除了面无表情的新郎和看不见表情的新娘。
没有人注意到,黑漆漆的夜空中每绽开一朵绚烂夺目的烟花,龙坛大堂不远处的小树林中便会划过两道蓝色的闪电。
同样美丽,同样寂寞,同样转瞬即逝。
龙坛本部是依山而建,三面环山。司徒静颜便是站在一处的小林中,远远望着那悬着大红灯笼的大堂。
只是站着,没有说话,没有动。
直至午夜时分,他的身后终于传出一声叹息。
有东西飞至,司徒静颜也不回头,伸手接了,却是一件厚厚的外衣。
愕然的回头,只听那人道,“夜深寒气重,夫人自己小心。”
说这话时,人已走远,只因那人内力颇为深厚,犹在耳边叮咛一般。
会叫司徒静颜“夫人”的,只有段风云一人。司徒静颜接到的那份密函,其实就是段风云进攻龙坛的计划。里里外外人手均已调配到位,安排甚是周详。
所以司徒静颜来了,进了龙坛,却没有跨进大堂一步,只是在这条路上堵着他们而已。
四下看看,身旁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那是在那烟花绽放的瞬间被他杀死的碎梦楼的杀手。之后对上段风云,司徒静颜自知段风云的厉害,段风云也知要想不惊动龙坛无声无息的拿下司徒静颜不大可能,结果两人都不愿先出手,就那么无声的对峙了两个时辰。
审时度势良久,段风云终于决意放弃这次机会,先转身离去了。
只是他走之前所做的事,倒是大大除了司徒静颜的预料。
夜深寒气重?刚刚一直和段风云对峙,神经绷得紧紧的,并没有注意这么多,现下一旦松弛下来,才发现身体早被山间寒气所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披上段风云留下的外衣,司徒静颜忽然觉得很好笑,邢傲大婚的晚上,自己却在这山林间独自为他守夜,最后竟是与他对峙良久的段风云给他送了一件外衣。
最后远远的望了那灯火通明的大堂一眼,司徒静颜自嘲的笑笑,也转过身飞速离去了。
回到相思楼,却见自己的房间还透着光。推开门,冷相思微笑着抬了头。
“二哥回来了?相思给二哥烫了酒去寒。”
那一刻,司徒静颜的确是笑出声来了。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7.
司徒静颜回到相思楼,已是丑寅交接之时。本想静静回房休息,却不期然的看到自己房中还透着光。
一愣,心中已猜到八分,推开门,预料之中的看到相思的笑颜。
“二哥回来了?相思给二哥烫了酒去寒。”冷相思从小炉上取下白瓷酒瓶,一面倒一面说,一双明眸中少了惯有的精明凌厉,添了份难得的娴静温柔。
“若是我不回来,你打算等一夜?”明明知道答案,仍忍不住要问。
冷相思略一抬头,反问道,“你不回来还能去哪?”
那一刻,司徒静颜的确是笑出声来了。也不推托,径直走到在桌边坐下,端起了酒。
酒过三寻,司徒静颜终于开口,“我没进大堂,今天来了何人我不知道。”
冷相思悠悠的给司徒静颜添了酒,“除了武当少林峨嵋三大门,你叫得上名字的几乎都来了人。丐帮、五岳、蜀中唐门、江西霹雳堂、金陵四大家、黄河五大帮、六大刀寨、七大剑庄、八帮九会十联盟,还有一些听都没听过的小帮派和一些游侠散人,二哥若想知道相思明天拿份详细的名单给你。”
“就知道你不放心我!”司徒静颜笑着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我喝多少了?该醉了罢?”
冷相思只是笑,“二哥说醉,便是醉了。”
“你这丫头啊……”皱皱眉,司徒静颜继续道,“还是这里暖和,龙坛那山上,冷死了!那龙坛也真小气!我给他们守夜守了两三个时辰都没人慰问一声,倒是段风云给我送了一件外衣,相思给我暖了几壶酒!”
冷相思也不答话,只是温和的笑着陪司徒静颜喝酒。
又是几盏下肚,司徒静颜忽然道:“我想练刀,相思陪我。”说罢也不等回答便起身走了出去。
冷相思无奈的吐吐舌,跟着起了身。
冷无心回到相思楼时,小小的别院之中正狂风大作,黑暗的夜空中一红两蓝三道亮光厮缠一团。冷无心在长廊中停下脚步,心中开始默数。
数到一时,只听哗啦一声,风势顿止,两道身影在院中停了下来,俱是喘息不已,正是司徒静颜和冷相思。
“哼!无聊!”冷无心冷冷的哼了一声,看着两人却没有离去的意思。
那边冷相思已开了口,“呵呵,二哥就是二哥,相思认输!”她内功较高,稍一调息呼吸已平稳下来,看看手中绯红的剑,相思又笑道,“我这红泪,一代绝世好剑,曾经不出鞘而挫天下七大好剑,如今出了鞘仍是敌不过二哥手上这一对夜岚。我这妹子输得心服口服!”
说话间的功夫,司徒静颜也调整过来,“我这地狱司秦广王的名号难道是白拿的?”说罢大笑道,“武林功夫,尽出少林,我已得其根基三分精髓;天下阵法机关,只有未所闻,没有解不了;若是论及天文地理,诗词曲赋,当今天下又有几人可叫我俯首称臣?年纪轻轻,无论单打独斗,排兵布阵,我均已胜敌无数,弱冠之年便已是黑道上排名第六的人物,试问天下几人能及?”
司徒静颜借醉难得的一番张狂,尽显江湖儿女的豪情快意,冷无心静静的听了,鬼面下不知是何表情,冷相思听了,脸上却显出了忧虑之色。司徒静颜也不理他们,收了夜岚,随手捡起一根长长的树枝,对着地面一边狂草一边顾自长吟道:“刀上走日月,指间定乾坤,登高处,但嫌江湖小,放眼天地宽!”
写完又读了一遍,笑得越发的张狂起来,“呵呵,登高处,登高处……都是笑话!武功高又如何?学识深又如何?战绩好又如何?别人是怎么看我的,他们不过把我当成一个女人!当成他邢傲的女人而已!我身为男子却处在这种位置,在很多人眼里我根本就是卑贱不堪的!就算是那些没有恶意的,那种看女子一般打量品评的目光,又有几个男子能受得了?”
“二哥!”
“其实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真的不在乎,可邢傲怎么看,我也可以不在乎吗?呵呵,我竟然一听到消息就下江南,想想真是可笑,我来干什么?真的像个后宫妃子一样跑到他面前去争宠吗?!”
司徒静颜觉得自己喝醉了,真的喝醉了,这样比较好,毕竟有些话,只有在喝醉时才能说得出口。
冷相思只是听,没有开口劝阻,于是司徒静颜自顾自的继续说,“我在那山上站了两三个时辰,呵,就为他守夜。他拜堂的时候,放的烟花是不是很漂亮?我没看,我只顾看那些杀手去了,那些杀手,他们的浣花剑舞的还算不错;他那大堂,他的新房,是不是很暖?我站在那山上好冷啊,可我不敢动,我一动段风云就会过去,他一过去碎梦楼就会动手。其实他过不过去关我什么事?那龙坛那邢傲又与我有何干……
“邢傲,他到底什么意思?他到底置我于何处?他如果对我不是那般感情,又为何要来招惹我?为何要抱我?呵,也许是我弄错了,他就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用这种方式来占有喜欢的东西……”
“我说你就是贱!”冷无心终于开口,仍是冷冰冰的。
司徒静颜微微偏了头,附掌道,“骂得好骂得好!继续!”
“哼!你被他抱过了又怎么样?你个大男人,还真把自己搞得跟个烈妇一样吗?”
“骂得好!”司徒静颜大笑,随即低下头,拿着小树枝在地上随意的乱划,轻声说,“我也知道,可是我心里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哼!既然敢想他,干吗不敢去找他?”
司徒静颜戳了戳地面,说:“不是不敢,是不能。那日徐扬问我,还记不记得习习?”
“习习”两字一出口,连冷相思都不由得滞了滞,司徒静颜顿了顿,继续说,“呵呵,我记得,我如何不记得,那个喜欢抚琴喜欢抱着我撒娇的家伙,那么单薄的身子……当日是他来救我,我没有保护他,反而连累了他。呵,那时邢傲被我制住|穴道,习习本想废了他的,是我不准。其实是我私心作怪,我却抬了身份来压他。结果,结果他就在我面前,被邢傲生生断了一只手臂!”
司徒静颜说着,闭上了眼睛,“那么单薄的身子,又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到现在还下落不明,我好几次梦到他,都是血淋林的一片,我听见他叫,听见他叫‘二哥——’,叫得那么凄惨,那么让人心痛……”
冷无心听着,忽然脚下一点,平平飘到司徒静颜身后,伸手接住了他徐徐倒下的身子。司徒静颜闭着眼,眼角一片晶莹,“邢傲……他当日那般对我,不仅伤了我,还伤了习习,现在习习还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去见他,怎么可以去见他……”
“既然不能见,那就不要想。”
“呵呵,不行啊,我没有办法不去想……”司徒静颜的声音渐渐小了,说出的话冷相思冷无心两人却听得清清楚楚,俱是心头一跳——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我喜欢他啊,邢傲,我喜欢他啊……”
冷无心抱起司徒静颜回了房,在床上安顿好后给他把了把脉,对随后进来的姐姐说:“受了点凉,不过刚刚那一番激斗已经把寒气逼出来了,没有大碍。”
冷相思这才展颜,“换了别人还不定能在二哥手下走这么多招,看来今天这把红泪没有白白出鞘。”
“哼!江湖中多少人趋之若骛的绝世好剑,难得的出鞘只是为了陪人练功,传出去不知要令多少人心痛的吐血!”冷无心说着,忽而柔声道,“不过为了他,值。”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擦去司徒静颜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得就像抚去一片娇嫩花瓣上的一点露珠。
冷相思看着弟弟难得的温柔,轻轻一叹,正要出声,冷无心已先开了口,“放心,我有分寸。”
冷相思只能摇摇头,扭头看着窗外,“二哥伤神至此,不知邢傲那小子现在在做什么呢?”
邢傲现在不在大堂,不在新房,甚至不在房子里。
他在山上。
四周明晃晃的火把照了,亮堂堂的,四周景物在火光的照耀中分毫必现。
包括地上那几具尸首。
叶正在验尸,邢傲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等待结果。
“没有伤口,内里血脉尽断。”叶终于下了结论。
邢傲的脸上仍没有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刹那间划过了几丝情绪。
“他来了。
“他来了,却不来见我。三年了,他仍然不肯来见我。”邢傲说着,仰起了头,火光在他年轻英俊的脸上跳动,“传令下去,各堂堂主马上到盘龙堂集合。”
龙堂里这时候其实还很热闹,还有很多人在喝酒在说话。
柳依依这时候也没有睡。她坐在布置得鲜红的新房中,自己扯下了头上的红纱。很干脆很利落的扯下来,那气势就像在出剑。
然后她走到桌边坐下,桌上放了几碟小菜,两杯酒。
交杯酒么?她笑笑,如同清风抚过的杨柳般动人。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好酒!”说着她端起另一杯酒,这回她没有喝,而是倒在了一把短短的匕首上。
就着酒,柳依依拿起那方红盖头开始擦她的匕首,一面擦一面漫不经心的说,“我不是说过他今晚不回来吗?白白浪费一支上好的散功香。”
屋里本没有人,柳依依说完话,却有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走了出来。“小姐,主人很急。”
柳依依也不抬头,只是继续擦自己的匕首,“他急就让他急去,一点耐性也没有,如何成大事?”
“几位先生也很急。”
“哼!”柳依依冷哼一声,忽而道,“鳞儿,你知道龙帝为何答应娶我吗?”
鳞儿恭恭敬敬的回答,“鳞儿只知小姐与他谈了几句话,他便应允了,想来是小姐样貌性格甚得他心。”
柳依依终于擦好了手中的匕首,对了烛光看了看,似乎很满意的笑了,“你回去叫他们放心,我自有办法。”
“是。”鳞儿点头,正待出门,又听柳依依在她身后道,“还有,你现在该叫我夫人了。”
柳依依说完,又环顾了一下自己的新房,自言自语的说,“这间房子,配红色真的很好看。”
8.
司徒静颜一觉醒来,天早已大亮,出了房门,依旧是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二哥!早,气色不错啊!”
“还早哪,都日上三竿了。”司徒静颜抿嘴一笑,依旧仰着头道,“真不明白为何那么多诗词写来都是伤秋悲秋的,看看这般宽广辽阔的苍穹,只消一眼便看得人心中一片坦荡,纵有多少烦心事也都豁然开朗了。”
冷相思在司徒静颜旁边站了,跟着仰起头,“秋本无意,奈何人却有心,平添几分愁思,其实都是红尘自扰罢了。”
“呵呵,说得好!”司徒静颜拂掌称赞,眉宇间一片爽朗之气,几天来的阴霾仿佛已经一扫而空。转过头,看着冷相思如花美颜,司徒静颜略一点头,柔声说,“相思,这几天谢谢你了。”
“呵呵,相思做了什么值得二哥道谢的,还请二哥指教。”
“好啦,”司徒静颜笑着摇摇头,“我又不是傻瓜,你这几日为我劳的心我自然知道。不说你日日旁敲侧击,嘘寒问暖,就说那碎梦楼的消息,其实是你命人特意探来的。段风云手下高手众多,我那日却没碰上几个。直捣龙坛这么大的计划,段风云不可能只带这么几个人来。你给我的消息上虽然只有他这一路人,其实你的得消息肯定不止这一路。光是处理其他几路人就该让你费心的了!”
冷相思嘴角一扬,“呵呵,看来二哥还挺清醒的,没昏头嘛。那相思就放心了!”
“你这丫头啊……”知道冷相思一番询问其实是关心自己,司徒静颜心头一阵暖意流过,“我三妹如此玲珑剔透的绝代佳人,要谁能娶了你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嘻嘻,这句话中听,相思记下了。”
吃过早饭,司徒静颜便要辞行。冷无心却不肯回去,说难得下了江南,想四处游走一番,自是要司徒静颜陪着,冷相思也道要两人到附近的分堂走走,了解了解情况。司徒静颜本还犹豫,又听冷无心道即使司徒静颜不陪也不愿就此回去,要知以冷无心的性子,要他独自外出几个哥哥姐姐是断断放不下心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司徒静颜其实没得选择了。心知冷无心其实是想陪自己散心,只是他生性冷峭怪癖才如此说,司徒静颜也便点头答应下来。当下两人便收拾了东西离了城。
行至城外不远,两人忽然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前方不远处,停了一顶轿子,青帐青帘,四个轿夫两个侍女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立着。冷无心一见,全身上下立刻紧张起来——呼吸沉稳,脚步轻盈,站姿站位皆极为讲究,毫无破绽,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六个高手护着的那顶青轿,里面座着的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冷无心正想着,司徒静颜已先上前一步,抱拳朗声道:“青姨,好久不见了,近来身体可好?”
就象是寻常的晚辈向长辈请安一般,冷无心却听得心头大震——青姨?这轿上坐的,便是那暗中策划十余年以颠覆龙坛、又独掌龙坛数年的女子——青帝青飞扬?
邢傲的生母青飞扬?
一个柔柔的女声自轿中传出,绵里藏针的道,“静颜么?我还好,让你失望了。”
司徒静颜笑笑,“青姨说的哪的话,晚辈不过问候一声,青姨是好是坏,晚辈并不关心,不会因此高兴,当然也不会因此失望。怕是要让青姨失望了。”
“呵呵,你这孩子,还是这么讨我喜欢,比我儿新娶的媳妇强多了。”女子在轿中吟吟的笑了,“静颜,既然都来了,为何不去看看我儿?你不想答就不用答了,省得你找借口敷衍我。”
司徒静颜淡淡的笑了笑,“请问青姨如何会在这里?”
“我已归隐山林,此来只是看我儿成亲,看完了自然也就回去了。路过此地,顺便等等你而已。”
冷无心心中又是一动——他们决定走不过是今早的事,这青帝又是从何得知他们会路过这里?他们的消息竟迅速至此?
知道青帝的实力,司徒静颜倒是毫不意外,接着便问,“那不知青姨等我又有何事?”说这话时,司徒静颜已暗暗给冷无心打了作战的手势,却不料青帝只是轻笑着说,“静颜,我既已归隐,就不会再过问江湖中事。我来只是劝劝你,你是我为我儿挑出来的,今生便只能是我儿的人,你逃不了的,早早回他身边也许更好。”
“什么意思?!”冷冷出言逼问的,确是冷无心。
“呵呵,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我们走。”一旁的侍从得了令,四个轿夫抬起轿子,两个侍女一前一后押阵,很快就行远了。
看着他们走远,冷无心在面具下冷冷的说,“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不知道。别管她了,我们也快启程吧。”
冷无心心思一动,忽然想到,既然青帝已探得了他们的行踪,那邢傲……正要提,却见司徒静颜已向着另一个方向展开行云流水的身法,显然是早已想到这一层。稍一提气,冷无心也跟着快步赶了过去。
两人一路快速离开,没料到半路遇上了远威镖局的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洛日,说是要出来办事,见是司徒静颜自然是大力相邀而行。司徒静颜性子本随和,想着同行也不过小小一段路程,不顾冷无心的反对也就答应下来。人一多,脚程也便慢了下来,好在都是练家子,天黑不久还是到了一个较大的镇子。
刚找了一间客栈吃过饭,才进屋,就听得一阵马蹄声大作,客栈门口有多人翻身下马,迅速冲了进来。
洛日反应极快,一翻手一对长柄小斧已握在手中,刚要出手却不由得一愣,恍然间脖子上便架了把明晃晃的剑,再看周围,洛家其他人也均在瞬间受制,冷无心站在一旁没有动,脖子上也架了两把剑,鬼面具之下不知他是何表情。
这一队人的首领是第一个冲进屋来的,他进来时如一阵巨浪袭来,洛日只觉得一股冲天的霸气扑面而至,几乎要将人击倒,那一瞬间洛日已抽出了兵器,却没有出手。
他没有出手却不是因为那逼人的霸气,而是因为那人一冲进来,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向司徒静颜冲去,一伸手将司徒静颜搂进怀里,也不说话,低头便是一番狂吻。
9.
江南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上,一间平平常常的客栈里,一间本还算宽敞的厢房里因为站满了人而显得拥挤。
那一小队人一冲进来便立刻占据了有利位置制住敌手,之后便保持这个姿势安静下来,行动迅速果断而默契十足,所谓精兵不过如此。而洛日这一批人,与其说是受制无法动弹,倒不如说是一时震惊忘了如何反击,只呆呆的望着那个犹如一团烈焰般的人将那个儒雅谦和的男子深深嵌进自己怀里,毫不顾忌的当着众人的面狂吻。
准确的说,那个人从进门起就没有看旁人一眼,仿佛除了现在他怀里的那个人,再没其他人入得了他的眼,更别提什么顾忌。
一时间屋里人人都安静下来,出了鞘的剑,上了手的斧,满屋子剑拔弩张却没有一个人动。只隐隐听到的一点声音,不消说大家自然也知道那是什么,时间慢慢流逝,那强制性的吻却一点结束的意思都没有。空气里就这么充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艳色,本该是杀气腾腾的气氛,也因这长长的深吻而变得缠绵起来。
以世风而论,即使是一对男女都鲜有在他人面前如此张扬的,何况是两个男子?虽然那队士兵一个个严阵以待面无表情,其他几个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只看得面红耳赤神情恍惚,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洛日毕竟是江湖上的一代青年才俊,乍惊之余,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四周打量了一番,只见那队制住他们的人个个袖上有枚白色龙鳞标志,而那领头之人红色的披风上赫然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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