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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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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里人已经坐得七七八八,大多是年轻人,成群结队出现,一团团兀自激动地低声谈论着什么。谢明朗买了本场刊,奈何光线太暗,看得费力,他只得放弃,转而打量起剧院本身和几米之外的舞台来。
剧院出乎意料的小,一共两层,两三百人的位子,分三面围起舞台。舞台离观众席很近,比座位略高一些,第一排的观众一伸手就能碰到舞台的地面,谢明朗就看见好几个坐在第一排的小姑娘伸手去敲地板,还发出颇为清脆的回响。整个舞台布置得相当用心,虽然只是个简陋的牢房,但有些细节异常逼真,倒真让人觉得正亲历那个潮湿阴暗的监狱。
等他扫完一圈,恰好潘霏霏也回来了,看见他手上拿的场刊,抢过来就看。可是还没来得及翻过第二页,灯光闪了几闪,最终熄灭,前一刻还无处不在的嗡嗡低语声立刻消失,戏开场了。
很快舞台亮起,谢明朗看见言采的那一瞬,不是不吃惊的,因为他有着从来不事先看剧评剧照的习惯,这种吃惊更加富有冲击力:比起上一次见面,言采瘦了很多,颧骨都凸出来,还剃了个平头,好像真是个吃久了牢饭的模范囚犯。他系着一件与那干练朴素形象完全不搭的纹饰华美的半旧睡袍,懒洋洋倚在床上,打量着自己的一只手,片刻之后才以一种阴柔又礼貌的语气慢慢地说:〃我看过许多电影,也许你会感兴趣。〃
这出戏始终只有一个场景,并几乎以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推动情节,言采的莫利纳不紧不慢地叙述着一个又一个电影上的场景,阴柔的语气起先让人不太适应,随着剧情深入,倒也有了渐入佳境的趣味;而剧目中更激烈的一部分则由郑晓的瓦伦蒂来承担,那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角色,年轻,生机勃勃,对自己的信仰坚定又热情,他还有精力在狭窄的牢房里走来走去,趁着看守不在拿出藏在地板下的书籍苦读,然而在这重重的优秀品质,年轻人又是不稳定且不耐烦的,他会因为莫利纳〃忘记〃电影中的情节而跳脚,更会在被怀疑信仰时暴怒。。。。。。
这样的两个人,在这小小的舞台上,奇异地达到了某种平衡。
上半场在瓦伦蒂那令他窘迫的痢疾中结束,这也正好是剧情微妙的转折点。灯光再一次亮起后,谢明朗尚未回神,就听到身边潘霏霏低声对他说:〃杂志上说的一点不错,言采在这出戏里,果然彻底变样了啊。〃
谢明朗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知道她兴奋得很。他赶快说:〃我从来没有读过这个故事,也没看任何评论,你如果知道也什么都不要说。〃
〃明朗你好没趣。说说而已。不过就算知道是在演戏,这样的言采还是让人好不习惯。当然了,无论怎样,言采不愧是言采!〃
眼看她又要陷入粉丝的自我陶醉当中,谢明朗忍不住泼了盆冷水:〃你不觉得郑晓演的更好吗?〃
潘霏霏立刻垮下脸来:〃没觉得。。。。。。我都在看言采,哪里有时间关心别的。〃
〃你这哪里是看戏。。。。。。〃
〃看戏的法子多了。你这样是看,我就不是看了?〃
她说得振振有词,完全没有留心身边那个自开演就空着的座位忽然坐下一个人来。谢明朗倒是比她先留意到了,瞄了一眼,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见是个年轻男人,一落座就勾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谢明朗就笑着说:〃好好好,是看,是看。粉丝看人,我看戏,这还不行吗?不过我事先对这个戏一点都不了解,现在还有些地方没弄明白。。。。。。〃
〃什么?要不要我告诉你?为了这出戏我可是仔细做过功课的。〃霏霏眼看着又来了精神。
〃看你念书没有这么上心过。〃
〃喂喂,这个时候就不要摆出一副大哥的架势来教训我了。明明是你说你有不清楚的地方。〃
〃我就是随口一说,也许下半场就明白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越来越糊涂?〃
〃霏霏,你今天太兴奋了。〃
〃有吗?〃潘霏霏一笑,〃那就是吧。〃
果然到了下半场,上半场一些让谢明朗不解的地方渐渐明朗:他终于明白莫利纳的阴柔从何而来,也明白了两个人相处之时古怪的张力和莫名的距离感。
戏剧走向尾梢,瓦伦蒂终于选择回应莫利纳,那一刻灯光全暗,一切都成了暧昧模糊的剪影,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的两个人虽然没有直接明了的举动,但其间的性暗示,已经足以让观众明白接下来应该发生是会是什么。
谢明朗第一个反应是去看潘霏霏,黑灯瞎火的,几乎看不见什么,不过令他惊讶的是,霏霏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而是时不时飞快地往她另一边那个座位上的人转过头,显然是在偷偷打量对方。
但他来不及深想,灯光谢天谢地地亮了,他就着看潘霏霏的姿势也瞄了一眼那个中场时才落座的年轻男人,在收回目光的那一瞬,瞥见一张异常英俊的侧脸。
谢明朗不好多看,重新把注意力收回到舞台上,这一夜之后的两个人相处时难免尴尬,却又多出了之前没有的温情脉脉。故事还在进行,谜团慢慢解开,年轻的革命者依然是个囚徒,被当作棋子的同性恋者却被幕后那看不见的当权者下出另外一步,假释。
最后那一个故事还没有说到结局,两个人就要分开,告别前彼此忽然想到他们做过了情人间一切应该做的事情,唯独没有亲吻。
于是他们用力拥抱,瑟瑟发抖,然后热吻。
很奇怪的,从谢明朗的位置上能够看清楚舞台上两个人亲吻时的神态。作为表演,这个舌吻过于逼真了,对于谢明朗而言,简直到了令他不安的地步。他看见郑晓专注而投入的神情,也看见了言采最初微微的畏惧,和稍后那让他不解的近于无动于衷的冷漠。
他莫名尴尬,不是因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舌吻,倒更像是忽然闯进某种亲昵私密的气氛,因而使得他更加坐立难安。
故事是这样结尾的:
莫利纳的死讯以画外音的方式给出,同时瓦伦蒂一脸痛苦地在床上挣扎。四周的背景都黯下去,只有他躺着的这张床给了灯光,他身边是医生,说,他们在折磨你。我给你一针吗啡,你就能忘记这些折磨,好好地睡一觉了。
所有的灯光再次熄灭,瓦伦蒂的声音同时响起,平静而安详,飘忽得仿佛梦境一般。
那也的确是幻觉了。
他眼前浮现起女友的容颜,她似乎在看着他,与他交谈,带给他勇气与力量。他就告诉她蜘蛛女的故事,她蒙着银色的面罩,蛛网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她在哭泣。
最后他听见女友说了句什么,他无意识地重复出来,这梦虽然短,却是幸福的。
一切归于黑暗沉寂。
几秒钟彻底的沉默之后,零星的掌声响起,很快掌声汇成一片,其中夹杂着女人激动的欢呼声,很快整个剧院灯光全亮,先一步离开舞台的言采不知何时回到台上,和郑晓两个人一起向观众谢幕。他们一脸都是汗,明亮的灯光下,额头一块亮晶晶的;无数细小的灰尘纷纷扬扬聚向他们,好像某种不知名的魔法。
很多人站了起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谢幕时候的言采又变成了大家都熟悉的那个,阴柔的女子气一扫而空,干脆地朝各个方向的观众鞠躬致谢,直起腰来的时候,笑容中的朝气,让整个人一下子灿烂起来。
潘霏霏一边死命拍掌一边抹眼泪,谢明朗过一会儿就朝她看一眼,想问她是因为见到言采太激动,还是真的被戏剧本身感动了。这样的动作让他又不免看到隔了个座位的那个年轻男人,也在用力的鼓掌,目光同样专注热切。
言采和郑晓返场一次之后,不管观众是多么热切地鼓掌想再见他们一次,还是没有再出现在舞台上。年纪大的观众已经开始陆续散了,仍然疯狂地鼓掌欢呼的大多是言采的影迷们。潘霏霏也不肯走,最后索性也站起来,踮起脚往后台的方向死命张望。
谢明朗叹了口气,拉着她说:〃他一周演六天,要是每次谢幕谢个七八回,那就累死了。好了,我们走吧,我请你吃饭。〃
潘霏霏还是不死心,谢明朗几乎是用拽的了:〃你再这样,下次还有票我怎么敢带你来?你妈知道了,又要说我带坏你了。〃
牵扯到父母身上,潘霏霏也没了计较,乖乖跟着谢明朗出了剧院。剧院外面也都是人,黑压压的一片,兴高采烈地说着刚才的那出戏。
〃你想吃什么?〃
〃我太兴奋了,所以一点也不饿。〃
〃我是真的饿了。中午在赶稿子,一下了班又去接你。。。。。。〃
〃那好那好,这顿我请你。〃潘霏霏打断他,一脸讨好的笑容,〃我听说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演员们散了戏常常去吃饭喝酒。我们去那家吃吧。〃
谢明朗哪里不知道她那一点心思,并不戳破:〃那好,我们去吧。〃
明明将近十一点,这家餐厅里竟然还是人头攒动。去前台一问,正好还剩最后一张桌子。
落座之后点完菜,看着服务员走远了,谢明朗往后一靠,开始打趣潘霏霏:〃你看这个热闹劲,要是我是言采,都不敢进来。〃
潘霏霏也没想到这么多人,自觉无趣,又嘴硬:〃这个时候还这么多人,说明生意好。而且这顿我请你,哪里有作客还这么话的?〃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潘霏霏就笑:〃明朗,就你这张嘴,难怪追不到女生。一开口全被吓走了。〃
〃没事,我爸和你妈商量好了,反正你也嫁不出去的,我们凑合凑合正好。〃
〃胡说八道什么。〃她骂完这句,脑子里还在搜索其他的词汇更猛烈地反击回去,却因为忽然出现的某个人,一下子失了言语。
谢明朗回头去找她视线的落点:〃你在看什么?〃
这一回头他也立刻发现了目标:毕竟一个高大而英俊的男人,总是很显眼的。
正在想这个人怎么有些眼熟,对方也发现了他们,朝他们一笑,走了过来。这短暂的间隙潘霏霏赶快说:〃这个人看戏时候坐在我旁边。你不是认得他吧。〃
只来得及说一句〃我哪里认得〃,那个人已经来到他们桌前,保持着微笑的神情,客气地说:〃看《蜘蛛女之吻》的时候我坐在你们旁边。现在餐厅没位子了,这又是张四人的桌子,介意分一个座位给我吗?〃
谢明朗还没开口,潘霏霏已经抢先一步说:〃没问题,你坐吧。〃
那人道了声谢,大大方方坐下来。出于礼貌,他坐在谢明朗身边,面对着潘霏霏。谢明朗不好意思总是盯着陌生人看,就转去看潘霏霏,谁知道看着看着,忽然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双颊已经红透了。
那个男人点的是套餐,所以比他们的晚饭来的还更早些。最初的气氛有点拘谨,潘霏霏动了筷子就没有抬头,埋头傻吃。谢明朗看着好笑,悄悄踢她,却被更凶狠地踢回来。如此这番好几次他才没再去闹她,收起看好戏的心态,老实开始吃饭了。
不料这时那个年轻男人却开了口,还是一例的微笑神色,让人转不开目光。他捡了个很平常的主题开头:〃你们觉得今晚的戏怎么样?〃
〃不错。事先我不知道剧情,所以看到下半场挺意外的。演员都很不错,我没想到郑晓演的这么好。〃
他的笑容不变:〃看来你不是剧院的常客,至少没怎么看最近的剧评。〃
〃只要是从没看过的新戏,看完前我都不度剧评。不然还有什么意思。怎么?〃
〃没什么。郑晓一直是两个人里面演得更好的那一个。只是绝大多数人都来看言采,没什么人留心他罢了。〃
谢明朗就说:〃我觉得他演得很好。当然不是说言采不好,而是,怎么说呢,这出戏的主心骨其实应该在言采身上,他的角色明明也应该是更容易赢得喝彩的,但是因为郑晓的演出太耀眼,言采反而被压住了,所以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失败了吧。〃
对方表示赞许地点点头:〃虽然你说你没看过任何剧评,但是很多评论家也有类似的观点。言采是非常优秀的电影演员,但是作为戏剧演员来说,就不见得那么出色了。〃
说到这里他来了兴致,放下筷子,稍稍侧过身子,对着谢明朗说:〃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剧场特别小?一般来说像这样的阵容,投资方是会放到更大的剧场公演的。一般这种状况,要不然是言采不适应对着太多的观众演戏这对他来说显然不可能;要不然,就是他的舞台发声训练不够,他这么个要强处处追求完美的人,恐怕是宁可选个小点的场地,也不肯去无法驾驭的地方吧。〃
说完之后过了好一会儿还没得到回应,他发觉谢明朗盯着他,问:〃我说了什么冒犯你的话吗?〃
谢明朗一震:〃没有,只是在想你是做什么的。是我失礼了。〃
他不由加深笑容:〃我只是多看了几次这场戏,今天又喝了点酒,过于兴奋了。胡说了一些话,你别介意。〃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明朗摇头,〃你刚才说你多看了几次戏,今天不是你第一次看这出吗?〃
〃今天是第五场。其实我的位置在二楼,上半场的时候瞄到你们身边的位子没人,趁着场歇冲过来占位。〃
听了这句话,谢明朗心中一叹,想着又是个疯狂的戏迷。这时先前一直没有说话的潘霏霏开了口,她皱着眉,显然是不满的,口气果然不善:〃言采怎么演的不好。这个角色本身就难,这又是他第一次演舞台剧,能把这么复杂的角色驾驭到引人落泪的程度,难道还不是好演员?〃
〃霏霏。〃谢明朗轻声提醒她。
对方却不介意,转向潘霏霏,略略抬起双手:〃小姐,我对言采并无任何成见。只是你我对‘好'的标准要求不同而已。而且我又没说他不是个好的电影演员。。。。。。〃
〃演戏不都是一样的?我也没听说戏剧舞台就这么神奇,金像奖的影帝往上面一站,就不会演戏了?〃
气势已经变得有点咄咄逼人,餐桌上的气氛也为之一变。谢明朗知道这是忠实影迷在捍卫多年偶像,自己要是插话肯定是没有好下场,但是心里还是多少认同那个陌生人的。
只听他说:〃如果有更多的演员在舞台上会好一些,当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就不免要对比了。不过就言采选郑晓而不是比他自己差的演员来配戏这点来看,他还是决意要演好这个角色的。〃
〃他本身就演得很好。〃
年轻男人倒也不急不辩,笑着说:〃他投入的感情太多了,演得太投入,这对一出一周六场,一连三个月的戏剧来说,是种无必要的浪费。当然,这都是我随口胡说,个人观点而已。〃
潘霏霏冷哼一声,谢明朗先一步接过话:〃太投入?我倒是觉得有的地方过于拘束了。〃
回复乍一听起来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牵扯太多。他的角色要是和郑晓的换一换就好了。〃
〃年纪上不合适吧?〃谢明朗想想他的提议,忽然觉得有趣,〃言采虽然并不显老,但是用三十多岁的人去演二十多岁的革命者,还是有点别扭。〃
他耸肩:〃反正也不可能了。〃
过了午夜,客们人陆续离开,除了他们这一桌,就只剩餐厅另一个角落的一大桌了。
眼看着潘霏霏的脸色越来越差。那个年轻男人终于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今晚谈的很愉快,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见。我叫卫可。〃
谢明朗伸出手来:〃谢明朗。这是我妹妹潘霏霏。〃
潘霏霏勉强点了点头,卫可也不介意,等着结帐的短短几分钟里继续和谢明朗闲聊着。他们聊得投机,没怎么注意到窝在一边生着闷气的霏霏,自然更不会注意这时传来的开门声。
说人人到。
3
进来的人不止言采一个。他进门之后先环视了一圈餐厅,对着除了谢明朗之外唯一的那一桌客人扬了扬手,看来是认得的;再接下来目光对上也正朝他这边看的谢明朗,竟也微笑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才和与他结伴而来的女伴拣了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了。
卫可拿到找零,很潇洒地道别离开。谢明朗站起来送他,回到座位上后,看见潘霏霏脸上一片绯红,就问:〃你怎么了。〃
她端茶杯的水抖得厉害,满脸不可置信,神神秘秘地压低嗓子:〃刚才进来的人,真的真的是言采吗?他在向你打招呼啊。〃
〃怎么不是他。哦,忘记告诉你了,今天晚上的票,还是他送的呢。〃
潘霏霏啪地一声从位子上弹起来:〃你说什么?〃声音之大,惹得服务员特地过来问出了什么事。
等服务员走开,谢明朗忍笑说:〃早知道你会这个样子。你看,这顿饭让你请客不冤枉吧。〃
潘霏霏莫名其妙脸红起来,抬起眼问:〃明朗,你有没有带纸笔。。。。。。〃
谢明朗摇头:〃我两手空空出来,哪里有这些东西。不过嘛,你要是想要签名的话,不是没办法。。。。。。〃
他故意说得慢条斯理,不管潘霏霏期盼万分的目光。好半天她终于反应过来谢明朗是在拿她打趣,不由得柳眉倒竖:〃你到底说不说!〃
〃你不是带了口红吗,让他签在手绢或是干脆你裙子上好了。〃
潘霏霏虽然明知道他还在打趣,还是忍不住因为这个提议浮想连翩。如此一来谢明朗忙话锋一转:〃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一个年轻女孩子,总要矜持一些。就算是作粉丝也要知道适可而止。。。。。。〃
〃既然是粉丝,怎么还能适可而止。明朗。。。。。。〃
〃不要对我念粉丝经。时候不早了,明天你还有课,我们先走吧。〃
〃我不走。我等一下去借了纸笔,至少要一张签名才走。〃
谢明朗很知道她的固执程度,细想不免有点头痛。他妥协一步:〃这样。我带你去和他打个招呼,道声谢,你乖乖同我离开,好不好?〃
这个提议显然很有诱惑力。潘霏霏仔细考虑了一下,问:〃那打完招呼之后能不能再向他要签名?〃
〃。。。。。。〃
虽然有先前那貌似相识的一笑,谢明朗并不十分确定事隔数月之后,言采是不是还记得他。他带着明显脚步虚浮的潘霏霏走向言采那一桌时心里多少还是带了一些忐忑,但是没想到在看见他之后,反而是言采先打的招呼:〃这不是谢记者吗。今晚过的还愉快吗?〃
谢明朗稍微加快一些脚步,领着潘霏霏走过去,同时扬起笑容:〃谢谢你的票,我和我妹妹今天很愉快。这是一出很好的戏,你的表演很精彩。总之,非常感谢。〃
言采先是看了眼他的女伴,很快微笑着说:〃愉快就好。〃
〃呃,这是我妹妹霏霏,她一直很喜欢你。〃说完不动声色退后一步,把潘霏霏推到前面去。
潘霏霏激动得耳朵都红了,却兀自强装镇定,看见言采笑吟吟望着她,一刹那觉得魂飞魄散,竟连正视他也不敢了,小声说:〃我,我一直很喜欢你的戏。今天晚上的演出太感人了。。。。。。最后我一直在哭。。。。。。非常好,我很高兴我能亲眼看到你演戏。。。。。。〃
言采微笑不改:〃谢谢你。〃
谢明朗完成了潘霏霏的心愿,就很知趣地客气道别。等到出了餐厅,潘霏霏才像忽然醒过来一样,紧紧抓住谢明朗的手臂,连声说:〃那是真的言采吧?〃
觉得有些好笑,谢明朗就说:〃不然是什么,僵尸吗?〃
盘菲菲大梦初醒,然后看她神色,又像宁可长梦不起,言辞间颇见眷恋:〃没想到走近了看他是这个样子的。他这个名字,果然是取对了。〃
〃霏霏,你既没有疯狂地索要签名,也没扑上去抱住他大腿流口水,我对你刮目相看。〃
〃啊!我怎么忘记要签名了!死明朗,你也不提醒我!〃
潘霏霏对天长叹欲哭无泪悔不当初,谢明朗却笑得很开心。
那晚月明星稀,暖风拂面,像足许多长篇故事的开场,风平浪静,波澜不兴。
他倒是没想到会那么快见到卫可。
准确地说,是看见他的照片。
谢明朗没有看娱乐杂志的爱好,每个的杂志其实也就是国家地理一本而已,专门的人像摄影杂志反而不买。但是那天他和几个同事出去吃午饭,其中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实习美编酒足饭饱,拿着最爱的流行杂志翻看,一面感慨:〃现在有张漂亮脸蛋又不死板的平面模特越来越少了。个个呆着面孔,真没意思。〃
不过她翻到某页之后,忽又注视良久:〃不过也还是有可造之才的。〃
她身边的人听了她的话,凑过去顺便瞄了一眼,接话说:〃哦,卫可啊。他本身条件好,公司又捧他,最近一些硬照都不错。〃
本来还昏昏欲睡的谢明朗听到这个名字猛一激灵,先是告诉自己不至于这么巧,但那张面孔给他的印象过于深刻,在一半职业习惯一半好奇的驱使下,他站起来也去看了眼,杂志上的模特穿着深色大衣,站在四顾茫茫的旷野之上,是侧脸,但已足够让他认出来。
同事还在絮絮说一些卫可的事,谢明朗没去听,一直在看那张广告照。卫可本身就有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面孔,而这张照片的摄影师显然很了解他的魅力,黑白照片上那张脸愈发白,显眼得要命,令人无法不注视。
谢明朗也忍不住手痒。
他找到摄影师的名字,一看笑了出来,终于承认,这个圈子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小。
然而还轮不到他找故人叙旧,电影节先一步倒来。这是娱乐界一年一度的盛事,《银屏》又是以电影报道为主,对此更是全线压上,力求拿到最好最多的报道。
开幕式之前谢明朗就和几个同事先一步去了电影节的所在地。这时已经有一些电影剧组陆续到了会上,做做宣传,接受采访,有些声势大的,还就着当地的好风景举办了露天酒会,大有势在必得的架势。不过这些清闲谢明朗是享受不到的。他每天都守在摄影席上,和其他也早早到场的摄影记者一起,记录下每一个到会的明星经过红地毯时的一颦一笑。
言采所在的《蓝色之外》剧组是在开幕式的前一天到的。距他上一次提名,已经有四年,而这部片子又是得奖热门,所以当言采出现的那一瞬间,两侧的摄影席都轰动起来,不断地叫着言采的名字,希望能照到一张他目光正对镜头的照片。言采对这块场地非常熟悉,应付起来也是游刃有余,难得的是今天他看起来心情非常之好,对记者诸如〃换一个姿势〃、〃和导演合照一张〃等等要求都一一照办,一点没有生硬和不耐烦,更是引得记者们心花怒放,一阵狂拍。
拍完宣传照,他走到一边接受电台记者的采访,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之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对于得奖的信心上面。虽然这次言采是得奖的热门人选,但他并不顺着记者的话走,漂漂亮亮打了几个太极,只是大力称赞剧组的同事以及其他提名演员,并最后以一句微笑着的〃谢谢大家的支持〃结束访问,就绕开其他递过来的话筒,重新回到剧组成员身边去。
接下来的开幕式,记者招待会,大大小小首映会等等忙得谢明朗天旋地转,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来用。同住的前辈据说每晚呼声震天,他却连一点都听不见,头一沾枕头立刻能睡死过去。
他忙到只恐分身乏术,电影节也才过去一半。当初暗自设想的时不时抽空去看一部参展电影这样的好事,彻底成为白日梦。《银屏》也安排了专门去看参展电影写影评的记者,看到其中某几部回来,被满心羡慕的谢明朗问起细节,答曰:都挺好,就是电影院里冷气太足,睡着了太冷。
终于一天下午,带队的孟雨发了慈悲,当着其他同事面说:〃明朗,这些天就你没有轮休过,今晚我放你一个晚上的假。〃
他已经连兴奋的力气都没有,头重脚轻回到宾馆,载倒在床上,很轻易地睡着了。
再醒来天已经彻底黑了,谢明朗头痛得厉害,却睡不着,爬起来洗了个澡,反而再没有了睡意。从宾馆的窗外看去,电影节让这个滨海小城彻底成了不夜城,棕榈树上挂着各式彩灯,把马路两侧悬挂的大幅海报映照出奇异的色彩。海滩上似乎还有不少人聚着,不知道在干什么;泊在港口的豪华游轮上依稀传来乐声,不知又是哪家主办的派对,想来也是衣香鬓影,满目华彩。
他拿出电影节的安排表翻了翻,又瞄了眼手表,查出自己想看的某部参展影片的最后一场在半个小时内上映。他实在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换了衣服,朝影院去了。
不巧的是这出电影的门票早早售完,纵是谢明朗不死心等到开场,还是没有见人来退票。在回宾馆的路上他买了两瓶啤酒,一路喝着,等到意识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沿着海滨大道,走出好远了。
这一带离明星们下榻的高级酒店颇有一段距离,也就没太多人,连路灯似乎都黯淡下去一些。谢明朗在意识到自己走远了之后,忽然觉得疲倦起来,就朝着视线尽头那张长椅快步走过去,想得到一刻喘息。
夜里的海水是黑色的,潮涌起来,夹着潮湿的冷风扑过来,空气中是淡淡的腥咸味。谢明朗觉得有点冷,开始大口地喝酒,喝着喝着莫名被呛了一下,痛苦咳嗽的时候他稍微一转头,蓦然惊觉一米之外的另一张长椅上,还坐了另一个人。
咳嗽并没有被潮水声完全盖住,但是那个人无动于衷,一手握着酒瓶,另一只手上一点红光时隐时现,是烟。
虽然没有任何交谈,谢明朗一瞬间还是有个人空间被侵入的感觉当然如果认真追究起来,谁是那个侵入者还未可知。于是他打开另一罐酒,以最快的速度喝完,身体迅速暖和起来,他也摇摇晃晃从座位上离开,准备就此回去,再蒙头睡个好觉,第二天再开始拼命工作。
这个时候他身后传来手机的铃声。
酒精让不擅长饮酒的他大脑迟钝,听到声音之后,他竟然转过去身去,又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这已经不是他清醒之下的正常举动,但是至少目前谢明朗还没有察觉到自己行为的失常,反而开始集中注意力,想看清楚不远处那张椅子上另一个人的长相。
这时那个男人忽然站起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就很干脆地掐断了来电,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地,用力甩了出去。
手机落在海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然后一切又变回了有规律的潮起潮落声了。但是这个动作让谢明朗觉得莫名有些熟悉,他皱着眉,走近两步,远处的路灯在那个人脸上留下淡淡的痕迹,但已经足够让此时的谢明朗认出来。
那个名字在嘴边一绕,又压了回去。察觉到响动的言采下意识地回头,微微眯起眼,他看清楚谢明朗的脸,在同样不甚明亮的光源下模糊着。他看见后者脚步踉跄地走近,手里还拎着啤酒罐,似乎有一点尴尬和手足无措。
言采就笑了,冲着谢明朗打招呼:〃谢明朗,是你。〃
面对言采时谢明朗总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尴尬感,就像是踏进了他所不知道的领域,让他哪怕走近一步都觉得背后发寒。这种感觉此刻尤其明显,听到言采的声音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下意识地就想说:〃我不想打搅你。。。。。。事先没看到。。。。。。〃
但他还是咽住了。几个月与各色人物打交道的经验还是救了他。他堆起一个不免僵硬的笑容:〃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真是巧。〃
〃这就是小地方的坏处,车都不用,随便走几步,就能碰见一群人。〃
这句话听不出语气来,谢明朗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想着托词的时候,言采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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