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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之血 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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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德菲尔放声笑了,摇著头说:「可是你的输血疗法要是失败呢。」
「反正你都快死了。既然要死,至少得先努力求生过,难道你宁愿盲目地弃械投降?」
艾提司的劝说很有道理。高德菲尔回想自己最初染上麻疯时,他内心的无边恐惧;每天数著日子,不知死期何时到来,唯一能肯定的是,临死前必定又痛苦又寂寞,最终客死异乡。
就算要死,也要死得痛快,而不是任由身体慢慢被麻疯病给侵蚀殆尽。他深吸一口气,说:「说的没错。那就放手一试吧。」
艾提司复又蹲回到他身边。这一次,他的眼里没有怜悯,只有热切的神情。他扶著高德菲尔让他站起身,扳过他的右手,掌心朝上,仔细检视手腕上的脉络。
「找到了。」艾提司喃喃自语,把高德菲尔的手腕举到自己嘴边。
高德菲尔呼吸卡在喉管,霎时紧张起来。艾提司轻舔他的手腕,感觉有点痒,不太舒服。接著两颗尖利犬齿猛地戳破皮肤,传来一股刺痛,但转瞬即逝,然後鲜血就从伤口汨汨冒了出来。
他觉得头有点晕。高德菲尔背靠著大石,眼皮半垂,看著艾提司的嘴巴紧紧含著自己的手腕,用力吸血。他心里纳闷,艾提司要怎麽处理这些脏血呢。说不定会把血吐出来。高德菲尔聚精会神地盯著艾提司的喉咙,看见他的喉头一上一下的,他竟然把血吞进去了。他为什麽这麽做呢?这些脏血肯定会染病给艾提司啊……
他的思绪到处游走。高德菲尔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他不再感觉得到自己的手臂,只觉得平静。有那麽一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快死了。如果真是如此,他也不会多做反抗。这里实在是太舒服了,洞|穴里充满白色的小火花。他好像回到了家里,安定的感觉将他紧紧包围。高德菲尔的脸上漾起笑容。他看见太太把儿子抱在胸前喂奶。卢森就站在旁边。全家人都在等他回去团聚。
「回来吧。」他们呼唤著。「快回来吧,高德菲尔。」
画面猛然跳动一下,就突然消失了。他来不及反应,绝望地大叫。艾提司蹲在他身边,使劲摇他。高德菲尔身子太虚,一点动作都没有。他的视线模糊,视野缩小,可是依然看得见艾提司咬破自己手腕的那一刻。
「喝吧。」艾提司把血淋淋的手推到高德菲尔的嘴边。「快点喝吧!」
他照做了,微微张开双唇,让艾提司的少量血渗进嘴里。血嚐起来很奇怪,又浓又甜,不像他以为的味道。高德菲尔又多喝了一些,把它当佳酿或者清水那般吞下一大口。
全身的感官知觉顿时敏锐起来。他可以感受到一切:包括他的身体、艾提司、洞|穴、山坡、平原、河流,甚至是尸体和腐尸鸟类。每件东西都连结在一起。他可以感觉到疾病正在撤退,而生命正源源不绝注入他体内。
「回来吧。」艾提司轻声呼唤。「活过来吧。」
当高德菲尔第三次醒来,已经是翌日早晨。他感到全身充满活力。艾提司退到了洞|穴最里边,而自己则是躺在石头堆旁,避开了洞口的阳光。石堆旁光线昏暗,他本能地坐起身子,朝明亮处张望。
毒辣的太阳照得他眼花,像刀子似的扎入他眼。疼地倒抽一口气,高德菲尔连忙转过身去,背对入口,双掌覆在脸上。等到疼痛渐渐缓解,他把手从脸上拿开,张眼一看,简直无法相信眼前所见,连忙定睛再看一次。
麻疯肿块已经从他手上消失了。肤质光滑,肤色均匀,没有半点疤痕。身体不疼不痒, 既不流血也不渗脓了。几个月以来的头一次,高德菲尔感觉到身体健全。除了左手少了根指头以外,他简直就可以把过去这半年当成噩梦一场,而现在终於梦醒了。
他心中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上帝祷告,感谢他的奇异恩典。可是继而想起并不是上帝救了他,而是个男人。他想起艾提司的血味,於是往四下里张望,在昏暗的洞|穴里寻找他的救命恩人。
只见艾提司盘坐在一块岩石上,像雕像一般沉著平静。脸上没有一丝神情,只有那双眼睛发出熠熠神采。高德菲尔迟疑地朝他走过去,内心带著一股喜悦。他看见艾提司眼皮眨了一下,彷佛回了神,唇畔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成功了。」高德菲尔振臂欢呼。「感谢主,我们真的成功了!」
艾提司微微颔首。「是的。这是个伟大的胜利。我很满意。」
「满意?我的朋友,你应该不只是满意罢。这个疗法可以让你扬名世界。你可以救成千上万的人哪。」
「我的确可以。但我只想救你一人。」
高德菲尔顿时一怔。他摇摇头,无法理解。「为什麽?」
艾提司定定看著他,脸上深情而严肃。「因为制造出一个儿子是我的神圣任务。」
高德菲尔惊讶得张口结舌。
「我已经逃避了许多年了。长久以来我冷眼观察我的侄子们,看著他们犯错。一直到最近我才准备好要一个自己的儿子。」艾提司伸出手搔搔高德菲尔的头发,像父亲般露出锺爱的微笑。「可是我不想把生命给一个又健康又漂亮的完美人类,我想要一名身患重症的病人。我想知道,古高卢人赐予的生命力能否像克服死亡那样去克服肉体上的病痛。」
「你说什麽?」高德菲尔现在才说得出话来。「一个……儿子?我可不是你的儿子!」
艾提司的笑容僵硬了,身子往後靠了回去。「你是我的儿子。我们古高卢人利用输血制造出自己的儿子。」
高德菲尔环顾周遭,挣扎著去理解艾提司对他说的这番话。这一切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像是野蛮人才会有的行为,而不是思考後的决定。他试著去厘清这背後的意义。目光重又回到艾提司身上,他说:「就像是歃血为盟的结拜兄弟麽?你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比这个更深奥、更复杂。我先喝了你的血,再把我的血输给你。」艾提司讲得又慢又清晰,一字一顿地说。「所以说,我是你的尊长。」
「不是。你是救了我的命,可这不表示你就是我的父亲。」
「我是。」艾提司再度扬起嘴角。「你是我的长子。我很高兴。」
「我不是你的儿子!」高德菲尔大喊,觉得很挫败。他身子摇摇晃晃,离开艾提司,走到洞|穴的另一边。「如果你要孩子,找个女人睡觉去!」
艾提司动作麻俐地从岩石上滑下,站在他跟前。「我不能跟女人在一起。输血是古高卢人孕育下一代的唯一方法。你看了之後就会明白……」
艾提司撩起衣服下摆,高德菲尔不禁发出厌恶的声音。他马上移开目光,不愿意去看别的男人的裸体。可是好奇心却促使他去瞄一眼。看了之後,原本的反感顿时变成震惊,胃里泛起一阵恶心,惊吓的叫声卡在喉管发不出来。
艾提司没有生殖器。
高德菲尔直愣愣看著。那并非畸形,不似有些婴儿生下来就眼盲、耳聋,或者四肢残缺,而是蓄意割除的。在艾提司的双腿之间有道长长的刀痕,白色的疤痕浮在橄榄色皮肤上,很明显。他没有荫茎,也没有阴囊:就只有一道细长口子,就像女人的下体一般。私|处附近光滑无毛。
高德菲尔感到既嫌恶又好奇。「你到底是什麽人?」
「古高卢人。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艾提司脸一沉。「希腊人叫我们柯瑞班提,意指『一群俊美的少年』。我们是自然女神──大地之母──西芭莉的信徒。西芭莉只是他其中一个名字。他还有其他化身,例如宙斯的母亲莉雅女神、司农业的底米特女神、女阎罗普拉斯潘、复仇女神奈米西斯和维纳斯女神等等。」
「原来你是异教徒!」
「身为祭司,我的信仰比你的上帝还要古老。早在开天辟地时就已经存在了。」
「可是……」高德菲尔指了指艾提司毁损的男性象徵。「那又是为什麽?」
艾提司放下衣服下摆,遮住身体。「我的名字源自於西芭莉女神的儿子阿提斯。他是个美少年,後来却成了西芭莉女神的爱人。可是阿提斯有了外遇,西芭莉女神心生妒意,要他去势。阿提斯不幸身亡,经埋葬後,母亲令他复活,要他永远陪伴於身旁。从此,西芭莉女神的祭司必须是阉人。祭司跳狂欢舞的时候脑子会进入一种狂喜的恍惚状态,我们趁这个时候自宫,从而与女神合而为一。」
「这是野蛮的行为啊。」
「在你看来,或许是。」艾提司耸耸肩。「但因为西芭莉女神要求我们奉献,於是我们与大地分享精子与血液。虽然生为男人,但却在後天变成了女人,因此能够从两性的角度来理解人性。可是付出的代价却不小。我们永远不能像一般的父母亲那样生儿育女。有些古高卢人极度渴望有个孩子,他们向西芭莉女神祈祷,希望女神大发慈悲。而因为女神是大地万物永恒不变的母亲,他接受了祭司的祷告,赐予他们一份神圣的礼物。」
艾提司再度坐回岩石上,目不转睛地看著高德菲尔。「这份礼物是,每一位古高卢人都可以制造出一个儿子──但只能有一位──而这个儿子日後就是他的继承人。我有几位兄弟耐不住性子,他们的儿子最後都不幸身亡。还有其他几位则是选错了人。高德菲尔,我们的这份礼物不是人人都受得起的。有些人接触了我们的血以及西芭莉女神的神力,觉得效力太强,好像毒品一般,他们招架不住。在尊长和他的未来继承人之间必须达到平衡,两人的经历和智慧要相称。如果平衡被破坏了,儿子就会死亡。而且,倘若有古高卢人违反规定,想要制造出第二位继承人,女神就会惩罚他。」
「怎麽惩罚?」
「他会把这名犯错的古高卢人收回子宫里。」艾提司微笑著说。「也就是把他活埋。」
「上帝啊!」高德菲尔脱口而出,全身发抖,满脸的惊骇与不可置信。
「你的上帝现在离你太远。他没办法帮你。只有我可以。」艾提司向他招唤。「放血是人类最古老的仪式之一。血是生命的泉源。将血与他人分享不仅延续了生命,还可以传递尊长的智慧。而尊长最能了解他的後代的深层想法。这层关系比普通的父子关系还要真诚。」
高德菲尔双手交叠在胸前,不理会艾提司那恳求的表情。「你只制造儿子,却不制造女儿。」
「西芭莉女神不希望有竞争对手。」
「你为什麽选了我?」
「我的侄子们都在此地土生土长。多数是异教徒,部分是伊斯兰教徒,只有少数几位是犹太教徒。而你是第一位基督徒,也是头一位西欧人,能够成为古高卢的继承人。」艾提司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我选择你是因为你出身贵族,也在家乡有了儿子。你曾经身染重病差点丧命,而现在已经痊愈了。你的家人即使没有你也可以活下去。如果你成了我的儿子,你可以跟著我学习古高卢人的神秘知识。还有许多东西我都想跟你分享。」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高德菲尔忿忿地摇著头。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会同意输血麽?」
高德菲尔们沉默了片刻。「我压根就不会信你的话。我会想你这人肯定是个疯子。」
「所以你会拒绝我的提议,然後痛苦地死去。然而,你现在活下来了──你的新生命将充满惊奇。」艾提司站起身,朝他走近几步,脸上挂著温柔的微笑,眼睛里有恳求和希望的神情。「古高卢人身怀超凡的异能。假以时日,你就能学会怎麽运用它。你将拥有惊人速度和巨大力量;可以操控人类心智,让他们听命於你;可以读出他人心思,也能治愈伤病。」
「我不需要什麽异能。」高德菲尔身子往後一弹,避开艾提司伸过来的手。「我不想要这些东西。这是多麽──恶心,而且反常!」
他猛转过身,大踏步往洞口走去。外头的阳光斜照进来,在昏暗的洞|穴里形成一小块光圈。高德菲尔闯了进去。一瞬间光芒刺得他几乎想要流泪,可是他强迫自己继续前行。他的肌肤灼热难熬,彷佛随时都会变成火焰烧成灰烬。高德菲尔赫然望见自己的手已经呈现深色酥脆状,就跟烤|乳猪的脆皮没两样。
可是他依然坚持向前走,但双脚却不听使唤,突地打住,连一步都无法移动,然後无意识地掉转过身,一个箭步往洞|穴内部的荫凉处冲了过去。
「我到底是怎麽了?」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他不禁大呼。随即去搓揉手上烫伤的部位,却倒抽一口凉气,伤处竟然复原了,水泡不见了,皮肤也回到正常的颜色。
艾提司拉他进阴影处,让他坐在一块大圆石上。「我赐给你的新生命虽然使你拥有许多异能,可是也有其限制。」他说。「第一,你不能在白天出外活动。就算你想,你的身体也不允许,这点你刚刚也发现了。这是人体自然的防卫本能。如果你在太阳底下有了生命危险,防卫本能会引导你躲到安全、阴暗的角落。接受这个事实吧──从今以後,你只能在夜晚外出。」
高德菲尔瞪大眼睛看著他。「但你能在太阳底下活动啊。」
「因为我是你的尊长。而你只是个小孩,甚至可以说是婴儿。难道婴儿可以跑路、可以挥剑吗?别急,这需要时间、耐心和经验,将来你就可以跟我一样,白天外出也不会痛苦了。」
「那需要多少时间呢?」
艾提司顿了顿,彷佛在思考。接著开口说话,脸上挂著惊讶的表情。「我今年差不多有八百岁喽。」
高德菲尔倒抽一口气。他没办法想像任何人能活到如此高龄,而且还很硬朗……即使这是一种古怪的、被诅咒的人生。他试著在脑中拼凑,自己活到艾提司的一半岁数时会是怎样的画面,可是这念头超出他的理解,他著实想像不出。一般而言,时间是以十年记的,而不是百年,甚至千年。
艾提司似乎看出他的困惑。脸上漾起一抹笑,说:「为了让你宽心,我得告诉你,我在活到四百岁之後就可以在阳光底下活动,只会感到些微的不适。」
「四百岁……!」
「还有一件事必须让你知道。」艾提司沉默片刻,等到高德菲尔专注地听他说话。「你可以像普通人那样吃喝,但并非绝对必要。人类的食物可以维持──甚至加强──你的体能,但是就算不吃,你也不会觉得难受。然而,为了活命,你得喝一种珍贵的长生不老药。」
高德菲尔直直盯著他。「那是什麽东西?」
艾提司的眼睛亮了起来。「新鲜的人血。」
一等到夜幕低垂,高德菲尔就悄悄溜出洞。在夜色中,他的步履很稳健。他往山坡下走,朝著赛尔柱克而去。艾提司要他去猎食,可是高德菲尔告诉自己,他到城里是为了暂时离开这名所谓的尊长。刚刚两人起了争执,高德菲尔不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於是彼此之间的紧张逐渐升高,一点没有缓和的迹象。不管是生是死,他的世界已然一片幽暗。
「要是我不喝血呢?」他问道。
「那麽你就会遭受比死还要痛苦的下场。」艾提司这麽回答他。脸上还带著忧虑的神情。「你虽然不会轻易死去,但依旧感受得到疼痛。如果你拒绝进食人血,不仅要承受饥饿的苦楚、激烈的痉挛,四肢还会战栗不已。你将嚐到活活饿死是何等滋味。肉体的渴望会不断消磨你的意志力,你将渐渐不再抗拒人血,你会萎缩成一副乾扁皮囊。但你还是不会死,除非有人将你抬到太阳底下曝晒。」
看样子,日光照射似乎是唯一的死法了。可是他也见过身体的原始本能是如何阻止自己用这种方式寻死。况且,如果他强迫自己去晒太阳,也就等同自杀。虽然艾提司滔滔不绝地说著古老的异教,高德菲尔还不打算抛弃自己的基督信仰。自杀是有罪的。既然当初秉著对上帝的忠诚来此地打圣战,说不定这次变身也是上帝的安排,更何况他可以把过人的速度与力量,以及治疗的神力运用在战场上。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经这麽一想,高德菲尔的心情登时快活起来。他手脚并用地爬下山坡,涉水过河,等他来到十字军战士和土耳其军队交战的战场,浓烈的死亡气息马上扑鼻而来。腐烂的尸体发出阵阵恶臭,上头有无数的蛆在蠕动钻爬。塞尔柱克人已经著手掩埋尸体,可是依然还有许多曝尸荒野。
高德菲尔肚里泛起一股恶心。看见眼前弃尸遍地,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原本也该是同样的命运……这提醒了他血液是何等珍贵的命脉。这些士兵──不论是同袍还是敌人──皆因受伤过重,失血过多,终至血枯人亡。
他站在纠结的尸堆旁。朦胧的月亮发出银灰色的光,照在盔甲上微微发光,在惨白死尸上染上光晕。他忽然兴起一个念头。这念头很肮脏,他不由得更加恶心起来,可要是这个主意成功,他就不用杀人了。
高德菲尔蹲在一具十字军战士的尸体旁。他看著死人穿的那件外衣,发现那颜色不是自己熟悉的,松了一口气。提起胆子,他举起死者的胳膊,往手腕咬上一口。
肉很硬。他得咬紧牙关,新长出的尖锐獠牙才戳得进去。他的胃不断翻搅,他再用力咬第二口,力道大得几乎把整只手臂给咬下。高德菲尔伸出舌头探进伤口深处,四处寻找血的踪迹,最後却只得一块糜烂的凝结物黏在了舌尖上。他压抑不住反胃的感觉,几欲作呕。
他踉跄地站起身。这些死人已经死了有好几天了,他需要的是新鲜一点的人体。还被腐尸恶臭呛得直咳嗽,高德菲尔往赛尔柱克城里而去。
等他靠近城外,只见一个人影从城墙边跑了过来。匆忙中,高德菲尔瞥见那男子身穿土耳其人服装,一脸的愤怒,手上挥舞著一把长刀。
高德菲尔猜想,男子该是看见自己啃咬死尸,才有如此之举。但他无法确定,更加没有时间询问,因为此刻男子已经朝自己猛扑过来,一边疯狂地咆哮著。
高德菲尔直觉地赶紧往旁边退一步,以往的军事训练和实战经验充足,他应该很快就能采取自卫。可是在变身之後还是有些不适应,再者,自己突然分了心──不是因为男子手上的长刀,而是他体内流窜的血液。
闪避不及,土耳其男子的刀子刺中自己。高德菲尔一边咒骂一边拔出血刃,手指赶紧压住伤口想要止血。他身子晃了一下,土耳其男子抓紧时机再度发出攻击,刀子像雨点般落在他身上,他终究招架不住跌倒在地。
高德菲尔躺在地上喘著粗气,身体每一处都在发疼。他以前从未有这样的感觉;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经历如此的垂死挣扎。但是真的好疼啊,疼的他连呻吟都发不出来了。
他一声不吭,土耳其男子以为他死了。嘴里咕哝几句,就掉头朝著平原走去,大概是想找出兄长或者朋友的尸体,好好埋葬吧。
高德菲尔双手抚摸著身上每一处刀伤。他心里清楚自己快要死了。艾提司欺骗他。根本就没有新生命,也没有什麽第二次机会。这就是他的生命终点。他用一切作赌注,最後却只能死在离家好远的陌生国度,在异教徒的城墙外。他静静地躺著,突然替自己感到可怜起来。双手还在身上游移,触摸每一处伤口。疼痛渐渐退却,死亡悄悄降临。高德菲尔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他蓦然发现伤口已经痊愈。吃惊地叫喊出声,连忙坐起身子,拍拍身体各处。身上的外衣血迹斑斑,显示他被刺了好几刀。肌肉组织已经重生,伤口愈合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错愕的高德菲尔站起身。原来他还没死。他死不了。现在他终於了解古高卢人的异能有多麽神奇;也终於领悟它为何既是恩赐也是诅咒。厘清思绪之後,突然感到肚子饿起来──一半是身体在渴求,一半是复仇之心在骚动──他朝著黑暗中的土耳其男子追了过去。
不出片刻,高德菲尔就逮住了土耳其男子。他潜行无声,移动迅速,男子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已然成了猎物,直到高德菲尔的獠牙瞬间咬入他的颈子,已经太迟了。这一次的进食很顺利:鲜血源源迸出,他饥渴地品嚐绯红色的香甜,尽情汲取对方的生命力,直至他气力丧尽。
进食完毕,高德菲尔直接将尸体弃於战场。喝人血原来不像自己当初所想那麽恶心。也许在剩下的日子里,他可以喝这些异教徒的血,宛如信仰虔诚的刺客为了基督而战,这是多麽独特的暗杀方式啊。
餍足了,心情莫名一振,他回到洞|穴。艾提司不发一语,对於继承人头次猎食毫无称赞,高德菲尔有些气恼。作父亲的应该多多鼓励儿子才是。他想起卢森,心情郁闷起来。现在他没办法回家了。英格兰没有异教徒让他取血。为了生存,他必须留在圣地。
艾提司朝他走了过来。「我今晚要离开了。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你要去哪儿?」
「回家。」
高德菲尔咽了咽口水。有种疏远的感觉令他不知所措。「回家。」他嘴里重覆一次,心下觉得不公平又想家,顿时焦急起来,脱口而出:「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你是我的儿子。」艾提司提醒他。「那也是你的家。」
「不。」高德菲尔不假思索地冲口说。直觉地拒绝了。「我不想跟你走。我──我要重返军队。我想打败海外新域(注)里的异教徒。这是我当初来这儿的目的。」
艾提司定定看著他,一双黑色眸子充满同情与理解。
「十字军战士在出发前已经发了誓。」高德菲尔继续说下去。他打定主意之後,心情平静不少。「你或许不信我的上帝,但他是我终生的信仰。我必须完成对他的承诺。也许等战争结束,我可以步行在耶路撒冷的街上,祈求赦免我的罪,如果我够幸运,也许还可以感受到上帝的恩典。」
「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艾提司的语气里还带点期盼。
高德菲尔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我不知道。」
「我没想到,才刚有了子嗣,这麽快就要与他分离。」艾提司坦言。他爆出一短笑,笑声颤抖。随後别过头去,神情忧伤。「也许是我等太久了。也许是我选错了人。可是我的出发点是好的。」
「我也是。」
两人静默了片刻,艾提司轻声说:「希望咱们还有机会见面。我还有好多可以教你的。」
高德菲尔还是没说话。艾提司似乎明白说再多也是徒劳。他往前走几步,将高德菲尔揽入怀里。那是个短暂、热情的拥抱,充满爱与关怀。然後放开手,後退一步。
「再见了,儿子。咱们各奔前程吧。也许将来有一天,能在某处相会。到时候……」
高德菲尔陡然打断他的话。「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呢?那得由我们的神作主了。」
艾提司转过身去,走出洞|穴。下到山坡半途,他回过头来望了一眼,他的脸在月光下显得苍白,他的金色胸针闪著微光。
高德菲尔目送他离去。当艾提司走到河边,身影几乎望不见了,高德菲尔才喃喃地说:「再见了……父亲。」
第二章
星期一的早晨碧空如洗。丹尼尔睡眼惺忪地掀开毯子,眯缝著眼去看从窗帘缝洒进来的阳光。原本以为起床的时候看见的会是笼罩在浓雾里头的城堡,可是此刻外头的光亮却让他赶紧从床上一跃而起,到盥洗室梳洗去了。
等他梳洗完毕也著好装,已差不多八点。丹尼尔打开背包,心存罪恶感地把T恤胡乱塞进背包最下层,T恤还沾著昨晚欢快之後的乾硬残馀物。把床整好之後,靠在窗台,去看外头的景色。
他的房间面朝城堡的中央庭院,庭院当中有片修剪得齐整的人工草坪,草坪的其中三面被一条碎石子路给包围住,最远的那一面则种植了一排矮小的深色松树。位於他右手边的雄伟要塞居高临下地看著自己。要是他把头贴在窗玻璃上努力往上看,就会看见礼拜堂那扇精致的拱形窗。
丹尼尔打量著要塞那坚固的墙,猜想哪一片狭长窗户背後才是亚当的卧室呢。继而想起昨晚的性幻想就不禁咧嘴笑了,赶紧转过身走出房。
在他脚踩著碎石子路经过他的车往厨房走去的这一路上,扑鼻的早餐香味飘了过来,诱惑著他。没了浓雾的遮蔽,位於北翼的那座与城堡外墙邻接的高耸塔楼清楚易见。丹尼尔向自己保证,吃完早餐後一定要在城堡里四处逛逛。他跳著踩上阶梯,大声喊:「早安!这味道好香啊。」
「谢谢你的赞美。」
丹尼尔顿时停住脚,映入眼帘的不是英俊的主人而是满头灰发年约六十的老妇人,他不禁怅然若失。老妇人一只手正往煎锅里打蛋,另一只手在调整烤箱定时器。虽然满脸风霜、皱纹遍布,可是当她转过头来打招呼时,露出的笑容却是亲切又迷人。
「年轻人,请坐。等我给你弄份早餐。」
「我叫丹尼尔。」他礼貌地说。「非常谢谢你。你不用替我弄的,我可以自己来,只要告诉我东西的摆放位置就好。我只要一片土司和一杯咖啡就可以打发了,不给你添麻烦。」
「你真贴心。」她赞许地说。「可是年轻人的肚子里要是只有一片土司和一杯咖啡,是无法开始一天的工作的。别担心我,丹尼尔。我叫希尔达·喜波尔,K男爵的管家,他要我给你准备一份丰盛的早餐。在我看来他的吩咐很有道理──你的确瘦得皮包骨。」
「K男爵?」
「年轻人,赶快坐下吧。咖啡很快就好了。希望你不会介意喝即溶咖啡。K男爵不怎麽喜欢喝这种东西,他说那味道令人作呕。我就不懂啦,咖啡怎麽会令人想吐?他真是个怪人,只喝茶,偶而掺上一点酒。贵族就是这样,真是怪的没药救。」
丹尼尔坐在跟昨晚一样的那张椅子上,一边取过咖啡一边轻声道了谢,双手环抱著马克杯。管家问他要不要加糖或奶油,他摇摇头拒绝了。
烤箱定时器响了,希尔达走了过去,嘴里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唉,马铃薯煎饼已经好了,可是我还没开始炒番茄呢。」
「没关系的。」丹尼尔连忙开口说了。「我不需要炒番茄。」
「你请自便。我去把豆子搅拌一下。」
他慢慢喝著咖啡,看著希尔达在厨房里忙,动作熟练,轻松而不费力。她从烤箱里拿出一个暖盘子,在上面放满了煎土司、香肠、熏肉、蘑菇、荷包蛋、马铃薯煎饼和炒豆子等一堆食物,才把盘子放在他面前。
「番茄酱?」她问道。「胡椒粉?」
丹尼尔盯著眼前那堆积如小山的食物,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了起来。「番茄酱。」
他连一秒都无法等就把培根肉塞进嘴巴里,还对这美好滋味发出赞叹。「噢,我有一世纪没吃过这麽好吃的正统早餐了。」
Yay!! 亚当和丹尼尔再度担纲演出!! ^^ 可是亚当使性子(没办法;他是怪叔叔。。。喔不;是怪男爵); 说什麽没有票票就不出场; 要喜波尔太太女扮男装代演。。。@@。。。XD
导演 : ”这样也可以??!!” *怒*
临演 : ”那我可不可以? 我是男的; 还长得比喜波尔太太帅。。。” *自告奋勇*
梳化 : ”临演好点啦; 省得我麻烦。” *翘著二郎腿吃零食*
灯光 : ”支持临演! 他年轻; 皱纹少; 光好打。怪男爵要求特多~~”
制作人 : ”也是; 多多培植新人搞不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挠著下巴思考*
(全剧组都在等怪叔叔。。。不; 是怪男爵开工。。。)
(怪男爵躲在他的书房; 幻想票票如雪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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