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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宫门-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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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芳龄妙女空自恨得跺痛了纤纤莲足。
且不说先前的诸般谣言纷至沓来,随便拉个人至角落盘询,谁人不晓当今皇帝与这个美得不似真人的靖王超越了手足的情份,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异常暧昧。
此次靖王大婚,使得满天纷飞的谣言散了大半,虽然并不曾听闻皇帝对此事持以何种态度,但他素来宠幸靖王,而又未按常理地主持这场轰动一时的婚典,或许仍有不少的耳传口语,毕竟他是默许了此桩婚事,大概皇帝与靖王之间的种种揣测并非如大家所凭空臆想出来的那般不堪。
当所有人的目光瞧向被众星捧月的靖王时,情不自禁地为他的绝世美貌而一一倾倒,挤满两旁街巷的观众莫不大睁双眼,浑忘了自己的形象,一致摒息凝气地眺望着那传说中美绝天下的兰陵王,霎时鼎沸的人声寂静得落针可闻,齐为这举世无双的美丽惊叹如痴,愣愣地盯着那潘安之貌、子都之容,早已魂不附体,暗自思忖:若自己的身边亦有这般的天仙绝色,是否也会妄顾了伦常?最为遗憾的是自己家中早早地娶进了黄脸婆,就算有几个兄弟姊妹更是其貌不扬、不甚出众,怎堪与敷粉姣颜的靖王同日而语。
然而胸中唯存的一点遗憾是——在大批如潮的执事仪从的簇拥下,金貂紫蟒的靖王固然是端俨无比、俊秀非凡,甚至令他看起来更觉凛不可侮,但作为今天的新郎,抿紧的艳唇略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纵使顾忌着自己的煊赫身份,不该稍露轻薄浮佻,既然生就了这年轻貌美的好姿容,一笑又有何妨,难道真会笑坍了城墙?
雀翎耀日金,垂手明如玉,璎轻抬柔荑,不自禁地按住了心口处一颤一荡的玉琉璃,随意地四下游目,那一道道饱含惊艳的视线令他委实厌恶。
他自知容颜绝美无双,这种垂涎的目光自幼经阅已惯,深感麻木,已无知觉。
不过是一具光表的皮相,有谁会留心这具臭皮囊里深深包藏着一颗孤寂的心灵呢?那些人也只懂得叹讶他的外表,重色未知如重德,多是以貌取人罢了。
大婚的队伍徐徐地逶逦前行,行经之处留下一地芬郁的花香,人渐去远,那绝世的容光仿佛犹在眼前照耀,教人久久收不回随着靖王飞了去的三魂六魄。
“那……那个人就是靖王璎……兰陵王……”人群中寥寥几句窃窃私语,恍惚的语气似乎仍未从惊艳中回魂。
“果然比传说中的更形出色啊……”几声赞誉此起彼伏,引起绝大多数心灵的共鸣。
“他怎么娶一个寡妇当自己的王妃?”又有不平的疑问在人后悄然响起“真是糟蹋了这么漂亮的男人……”
“肯定是张家的前头一个男人福薄,人家天生是当王妃的命格,普通男人哪消受得起?”钦羡之色溢于言表,当日说尽了张灵琇的坏话,今朝全都反了过来,听其口气,恨不得自己家中也有个倾国倾城的妹子,效颦起那汉时李延年的故伎,巴结着图个富贵进身。
玉阶生凉,月似金轮,殿角的兰萱燕草修葺如裁,廊下盏盏宫灯耀如星炽,几同白昼,一年难得入住几回的寝殿,不需如何的添缀加饰,已然美伦美奂、蓬荜生辉。
卸去沉重的冠袍,换上轻便的常服,璎反背起双手,缓步地在厚茸的红毯上徘徊反复,玉颊的春色似含烟愁,眉际凝蓄起阑珊的怅远。
作者: 221。10。12。* 2005…8…16 20:40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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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灵琇沉默地静观着刚成为自己夫婿的男人只管耽误刻刻春宵,在自己面前无数趟踌躇来回,他甚至不曾瞟一眼自己,这情份格外见薄。
“你是不是后悔了?”红腮浅晕,翠色分黛,张灵琇难顾及新嫁娘的娇羞矜持,忍不住地启齿问道。
“后悔什么?”云靴一顿,灵眸微转,璎瞧向自己刚迎入靖王府第的新王妃。
“后悔娶了我。”张灵琇低喟委婉,蕴含了无限落寞的意韵,“说实话,要你这位靖王爷娶我这个寡妇,真的太委屈你了。”
“你用不着说这种话,本王既然决心迎你为正妃,事先早已万万全全地考虑周详,无需你过于担忧。”这话说得极为简洁干脆,反衬托出他的绝对无情。
“是吗?”张灵琇抑制住心中一闪而逝的辛酸,春山青眉浅浅蹙拢,强振精神,欢笑言语,“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快乐。”
“本王为何需要快乐?这桩婚姻的本身就用不上快乐的地方,爱情亦是如此,只要有了那份心动的感觉,便能弥补一切。”明媚秀长的双眸闪着如梦的光采,唇畔那优雅的气息更融入几分甜蜜,但美不中不足的是他的眼神、他的微笑并非是在回应张灵琇的痴情。
“你也是这般爱着皇上的吗?痛苦多于快乐……”
蓦然间,一阵幽怨酸楚了芳心,不觉神凄魂断,难以自抑。
靖王如愿给了她一个盛大豪华的婚礼,一洗先前她所蒙受的羞辱,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竭力争取来的婚姻,或许仅是自己的虚荣心在一念作祟,妄想着嫁予“天下第一美男子”的荣耀,到头来徒劳了辛苦、枉费了心机,争强好胜的结果只为她送来了一个不爱她的丈夫,纵然她是那么的爱他,但靖王从未动心垂怜于她,这一点他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而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个冰冷的事实。
心中悔意陡升,思想起昔日的种种举止,或许那个无缘的前夫才会体贴她的娇女稚憨,温存地留于她一片温馨的天空,不似那靖王在婚姻尚未开始之前便将结束的答案掷回给了她,令她深刻地认知到纵然倾尽三生也无望获得靖王的爱情,这情的滋味好苦好苦。
试想一下,她是靖王三媒六聘正式迎娶的正妃,恐怕连那紫宸宫中的男人亦要妒忌她,哪怕相爱至深,那个男人仍不敢由暗处走出来同她一争长短,因为他是个男人,今生无法光明正大地与之共偕白首,思及至此,胸中的一口怨气似乎得以稍微平复。
明知是自己忤逆了天意,也知最终的结局未如人意,依然不曾放手任它错过,因为她是永不服输、专爱出头的张灵琇,她未能得到自己想要鞠在手心里的东西,不曾赢得靖王的心,但她还是赢了天下众家女子,她们所向往仰慕的那具美艳躯壳如今是她的丈夫,既然靖王深爱着皇上,自然不会再有女子被纳入王府,充陈绿衣,她可以坐稳靖王妃的位置。
最重要的是,她是靖王妃,是靖王府的女主人,怕什么不能与靖王日久生情?人心终是肉长的,靖王爷并不讨厌她的存在。
“我爱他,从我懂事以来就爱着他……”璎俊美异常的脸庞依稀名画家灌注笔下的灵气构勒绘成,然而有心藏起了一丝不为人知的苦意,“我也曾如你这般用尽心计地把他逼上绝路,迫使他爱上我,而同时也把我自己推上的那一条同样的绝路……”款袖轻扬,一道绚烂的华彩拂缕胸前,白玉似的手指又习惯性地抚弄起晶莹剔透的玉琉璃,“如果那年我不曾遇上珞,我可能会留心一下其他的人吧,可叹的是当时我一眼就被他迷住了,再有出色的人才亦不能入我眼中。”
一瞬间,十年的流光在脑中飞闪驰逝,感慨着自己艰辛走过来的每一步,没有人会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在别人眼里,他总是那个豪兴遒拓、玉树临风的靖王璎,笑谈风云际,权衡天下事。
“你应该看看其他的人……”张灵琇失落地喃喃道,她的爱不曾输于任何人,输的只在相遇的时机太晚,为了成全自小的爱恋,靖王态度决然地辜负了其他人对他的倾慕,她就是这么被辜负了。
“我爱着他,也爱着权力,以前我曾在爱情与权势之间摇摆不定,不知如何取舍,总想着既能独占爱情又可保住权力,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当那一天我被逼做出决择的时候,说真的,我开始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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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张灵琇讶然地睁大眼睛,素来无所畏惧的靖王也有害怕的时候?
“因为我居然选中了爱情,不存犹豫地扔掉了我一向喜欢的权势。”璎清亮光灿的乌眸掠过一抹深沉的郁悒,“投下的感情过于专注,甚至为了他连自己亦可放弃,我害怕他不会象我这般地爱着我,害怕他之所以爱我是有条件的爱,毕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遗余力地帮助他巩固皇位,不知不觉间已习惯了这种互补的爱情模式,我和他的爱情渗透了太多政治上的不确定因素,我在变,他也在变,久而久之这不正常的感情会形成一种隔阂的猜忌,幸好他是个温和守旧的人,只是暂时适应不了激烈的锐变,归根结底,或许爱情只适合平常百姓家,象我们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生来与之排斥。”
“所以你想退一步,给自己留条后路?”张灵琇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盏明灯,她突然觉得自己并非全无希望,转念间又知这决非易事,那么深切沉炼的感情怎么可能稀释、怎么可能迁徙?正因为爱到深处无怨尤,如今才显出靖王的情到浓时情转薄,好生妒忌那个远在深宫里的皇帝,他凭什么得此戴爱?他从不曾为靖王分担过什么,却占据了靖王的整个感情世界。
“我并不比任何人坚强,但我绝对比所有人思虑更多,大概就因为我实在太会胡思乱想,方生出这可笑的疑心,但万一不幸被我料中了,我一定会因此心碎而死,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真够窝囊的。”嘴角残挂着微不可辨的笑纹,哀伤溢出了美丽的星眸,幽邃的瞳孔潋滟着银雨的水雾,一缕莫名的忧愁笼罩着这个美丽的人儿。
“你就为了这个理由才娶我的?”绯涨的怒云飞上娟丽的容颜,张灵琇的双眉旋然竖起,形同蛟腾器舞。
“你有什么好抱怨的?我才是该抱怨的那个人。我努力说服他同意我的婚事,不惜和他大吵了一架,结果弄得不欢而散,可是——”薄薄的嗔云驱净了璎眼中空灵的湿雾,那双秋水粼粼的眸子蓦地充斥了熊燃的怒气,“珞这个闷葫芦,看来非要我把他劈开了,他才知道什么叫痛,既然不想见到我大婚,那他也该设法破坏一下这桩婚事以期能阻止婚事的进行,哪怕用上激烈一点的手段也不为过,而他居然什么也没做,光会在嘴上埋怨两句。啐,我早知他就是这样一个性子,必须要有人在他背后推一把,他才肯动一下。”意犹未尽,看来他这回真的被气得不轻。
“他是皇帝,你希望他能做到何等地步?”张灵琇突然想笑,颇有点同情起那个被靖王爱上的皇帝,有了这样一个工于心计的爱人,也着实辛苦了他,时时刻刻地要提防着被人试探真心。
“是呀,我希望他能如何……”璎哑然失笑,眼中嘲意渐深,“如你所说,他是个皇帝,是呀,他是个皇帝!”
“王爷你……”
见靖王为了皇上又气又恼、忽嗔忽笑,张灵琇好生羡慕,靖王从未动用过如许多丰富精彩的表情对待自己,那保持疏离的彬彬微笑是应付陌生人的面具,她素来看惯了。
“昨夜星辰昨夜风,相思成灰腊如泪。”璎转身怔怔地看着被金莲宝炬映红的碧纱,隔帘花影动,琐篁细枝摇,宛若巧手镂上茜扉的几瓣紫萼,于是动念,推窗望向柔媚的星空,迎入的夜风拂上俊俏的脸庞,仿佛情人的呢喃细语,猛一摇头,甩去了跃现脑海的绮思,“夜深了,你在此歇息吧。”
“王爷!”张灵琇一窒,慌张地喊道,身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那你呢?”
今夕是她的新婚之夜啊,为何她一再地留不住她的夫婿?
“你不用管本王了。”
不理身后的频频娇唤,璎迳自步出寝殿。
芸廊如缎,花间曲折,一名小内侍形色仓皇地在廊上疾行,忽然闻得有脚步声临近,立时煞住飞快的步伐,眼尖地发现了迎面行来的靖王,倏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赶忙规矩地靠站一旁,敛眉垂肩,但那眉眼处分明藏着心虚。
璎自然也瞧见了这名小内侍,观他行止失常、面色有异,料定他心中有鬼,当下立定身形,亦不出言询问,一双清泠泠的凤目停驻那小内侍身上,开阖间威棱四射,冷电相仿。
“王……爷……”那名小内侍挨熬不过璎犹如严刑拷问的冰冷眼神,颤抖着嘴唇,声虚气弱地喊道。
“何事?”璎气势迫人地问道。
“宫里传来的消息……皇上……”说到此处,胆气陡泄,不由地双膝发软,狼狈地跌跪于地,颤颤巍巍地禀明了上去,“皇上他……他……”嗓子眼发喑,舌头无意识地舔了舔发燥的上唇,“今晚召幸……”
不待他言毕,璎勃然色变,俊貌迥改,翻然露出了凶狠的神情,暴喝一声:“提灯,本王要即刻进宫!”
第七十九回 满江红
远远的,天上的星星亮了,掌灯的太监点燃了那沉静地侍立于殿角的龙型烛台,无声地淌了一渠的泪。
闷闷不乐地信步踏出崇光殿,仰首正见皓月临空,今晚皎洁的月色不晓人间愁波重重,饱满无亏,不带一点凹凸的棱角。
月殒令人伤怀,月盈令人陶醉,古来多将相思寄明月,十五清弦赋离恨,但在今晚,却非如此,睹月徒觉悲老大,只为海天共婵娟。
天上月圆,人间团圆,教江郎才尽怎填别绪,道瘐信亦捐彩笔难著愁言,可叹的是今月犹照别家洞房春梦,不栖他一身孤凄,躅踯怅惘,冷清清,怜影邀月成三人,倒也不让古人专美于前。
今天是什么日子?厚本黄历上写得分明:良辰吉日,宜婚嫁。
良辰美景奈何天,不见柳氏残月移过,徒唤奈何。
对他而言,今宵最惨莫过……算了,不要去多想了,只得如此劝慰起自己。
他刻意地忽视了皇城内外为靖王大婚而洋溢的喜庆气氛,空挂着崇光殿阁、缥缈御苑尽皆凄凉院落,少闻夜半踏谣声,不复聆清脆笑语,不复见明妆芳形。
“春心莫共花朝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月下低吟,压抑着深不见底的的痛苦,紧皱的眉宇犹若刀斧镌跋下的一道道沧桑岁月的刻痕,曾经带给他无穷欢乐的名字如今反将他推入深陷的绝望。
有过的相爱日子历历眼前,携手闯过无数挫折与考验,方锲订下金石坚盟,怎么会或忘璎为自己几番出生入死,险欲返魂乏术,犹记得那日死里逃生,璎落下的泪水沾透了自己的襟裳,在自己怀里哭成泪人儿。
想不通啊,也想不明白,人心怎会说变就变,璎撇下自己独自去成亲了,纵然愿意相信他是另有曲衷,他有难言之隐,这不争的事实,难道教他还去相信爱情吗?
从一开始就错了,璎是他的手足,原就该硬起心肠与别的伯仲一视同仁,不应遐想其它的憧憬,是璎硬将他拉下了无底的深渊,诱惑他涉足爱情的陷阱,而他竟该死地顺从了璎的意愿,对亲弟弟动了情欲,轻易地上了勾,做了爱情的俘虏,成了璎闺房内的不二贰臣。
如今璎潇洒地拍手而去,独剩下他一人在此深刻地反醒着——为何友善的兄弟突然间变成了亲密的情人?他最宠爱的弟弟竟会是他最怜惜的情人?
“璎……你爱她吗……爱你的妻吗……”
闪电般的念头猛然浮上心坎,就象一把野火烧光了他的魂魄。
凤原该是要与凰匹配的,双凤如何齐飞?依恋着自己的璎终于展翅飞奔远方,拨正了阴阳燮理的紊乱。
可是那么真心地爱着一个人,就可以说放手便放的吗?他只知自己当时把话说出了口就后悔了,真的,他好生后悔!
他错了,他极应该将璎紧紧地抱进怀中,用自己的热情狠狠地吻掉这要不得的傻念头,然后趁璎意乱情迷时要他发誓一辈永不离开自己,可是当时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就这般简单地放开手了,任璎黯然离去。
依稀记得他隐约从璎的眼里觅到了一丝失望,莫非璎也曾想过留下?而自己的优柔寡断误失了这次本不该发生的离别。
一直以来都知道璎是骄纵任性的、狂傲跋扈的,宠他爱他早成了习以为常,仿佛天生即是如此,才导致关键时刻错走了糊涂的一步棋,满盘崩溃,难怪璎那时看向自己的眼神流露着怨恚,原是自己错会了心意。
现在即使想得透彻也来不及了,今宵璎已是别人的夫婿,今宵枕畔不再有璎清雅的幽香,风凄露迷,茕茕悼影,独对长空嗟吁。
渐近时夏,天候好得出奇,河汉经天,浩瀚似海,那点点繁星犹若片帆扁舟,那皎皎朗月宛如一叶孤屿,往来穿梭,出没风波,不解几许情苦,千古依旧纵情辉洒人间。
“皇上,时候不早,该歇了。”
仔细揣摩到圣心不愉,贴身太监凑前说话时的口气也格外小心谨慎,唯恐触怒了龙颜。
“唉,漫夜迢迢,耿耿星曙,衾寒与谁共?”
自璎离宫之后,心境大为不佳,迷恍间,不慎泄露了口风。
昔日不顾六宫侧目、子夜泣啼,时常驻辇歇宿于缥缈御苑,那时璎犹在,软语相偎,珠貌辉映明烛前,忘却今夕何夕,方始深觉今朝人去物是,空遗香泽寂寂,咄咄增叹,感伤极深。
作者: 221。10。12。* 2005…8…16 23:2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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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若有意,不如今夜点召一位娘娘过来服侍?”
皇上愁眉不展,可见靖王对其影响至深,但长此以往,恐妨龙体有虞,脑中灵光一现,从旁想出了这个主意。
一直独宠了璎,无形间冷落了各宫的妃嫔,许久不曾召幸侍寝,珞心中油生歉然,既然蹉跎难渡,无以为遣,不如就采纳宫监之言,随便点个妃子前来安慰自己的寂寞。
清冷此夜,璎定是在靖王府里拥抱着他的如花美眷,不能怪他的,他只是不想一人独处。
“召哪一个宫里的妃子呢?”微觉沉吟,一时想不出点选某人为宜。
后宫佳丽如云,盛产美女,拥有名份的不在少数,曾得他稍加宠爱的妃嫔,差不多尽数折损在璎手中,侥幸苟活又有哪个敢与靖王争夸颜色?
是璎令他逐渐淡忘了他也是其他女人的丈夫,他也是一个有家室有妻儿的男人,那泪痕红浥、斜倚薰笼的怨渥,他并非全不知情,他只是专注地爱其所爱,一心一意地怜宠着璎,不曾念及旁人守待更鼓的苦处。
“赵婕妤品格贤淑、善解人意,请皇上恕奴婢斗胆推荐,今夜侍寝的人选以赵娘娘最为适合。”
那贴身太监突然忆起自己曾收受过赵婕妤不少的好处,拜托自己有空在皇上面前替她美言一二,过往摄于靖王的威严不敢造肆,如今靖王远在宫庭之外,这白花花的银子、圆滚滚的珠子当然不能白拿,此番适蒙皇上垂询,是该他报答的时机到了。
“赵婕妤……”印象中极为陌生,自己的后宫里真有这么一个妃子吗?也罢,管她是谁,只需懂得介慰他一夜寂寞,任是哪个女人也无差,“你就去宣召吧。”
不论他身侧换成了哪个,璎是独一无二、无可比拟的,剩下些滥竽充数的,也就派此用场。
贴身太监兴冲冲地赶去宣召赵婕妤,几乎与此同时,一条黑影急匆匆地悄离了崇光殿。
怀拥活色生香的美人原是人生一大快事,此刻反观于他,仿佛有些遭罪,攒起的眉头似乎意兴无多。
平时习惯了璎修韧的少年身躯所带给他的欢愉,如今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在他怀中由君摆布,他竟无法产生一丝绮念,老僧入定般心如止水,连进一步的兴趣好象也懒得提起。(可怜的皇帝,好端端一个身体机能健全的男人就这么被璎整成了性功能障碍症患者。)
“皇上……”赵婕妤试图努力挑起皇上对她的性致,奈何耗时良久,仍不见皇上有何动静,那看向她的平和眼光宛若在看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难道久近男色就会沦丧男性的雄风?自己对男人真的全无吸引力?“您莫非在嫌弃臣妾侍寝不力?”幽幽怨怨的嗔诉着,纤纤玉指摸索着男人的胸膛,艳丽的指甲细细磨蹭那手下的肌肉,有心无心地划着圈圈,在皮肤上留下淡淡的白痕,竭尽全力地挑逗着她渴望已久的男人。
那个美绝尘寰的靖王是后宫所有女人的大敌,有谁不恨他抢走了皇上的关注,她入宫多年也仅是微沾了几夜雨露,随即永巷深锁,听尽残漏,再也无人问津。
身入宫门,万事皆休,唯有指望君王偶尔兴起的绻缱,怎甘心白白埋没春颜丽质,任那年华飘零。
她虽非禁苑名花中容貌最拔尖的一个,可又有谁敢在靖王尊前矜持仪容丰姿?然而她私下颇许才智,自忖不逊道蕴,于是费尽周折,终于卖通了皇上身边的太监,方争来了今夜的恩宠。
她亦久旱盼甘霖,若不懂得好好把握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岂非白来了这一遭?苦候许久,等的不就是眼前的这一刻吗?靖王不侍君侧,正该她趁虚而入,但愿君心似妾心,不负一片相思意。
皇上啊,您可知臣妾朝朝暮暮系挂着您。臣妾的荣华富贵、臣妾的母凭子贵悉数寄托于您一身,您是臣妾终身的仰仗,您是臣妾指以为天的夫君,臣妾想要的是三千集宠、母仪天下,臣妾最想要的是您,包括您用来护爱靖王的那颗真心,祷求着您对臣妾能有待靖王一半的情意,奢望几时可成真?不再是梦里的画饼充饥。
“你……错会朕意了。”珞早忘了眼前美人的名号,只得含糊其词地说道,心中尚在思索着:她是谁?孙美人?冯荣华?项修媛……
作者: 221。10。12。* 2005…8…16 23:21 回复此发言
207 回复:玉碎宫门,很经典的文哦!
“臣妾是您的妃妾,理应为您分忧解乏……”婉转缠绵的嗲音,芳香温暖的腴胴,她替自己的未来描绘出一个桃红的美梦,“请皇上宠爱臣妾吧……”粉嫩的藕臂水蛇似的缠上深宫中唯一的男人,火热的气息轻吐在他的耳边,“靖王能给皇上的,臣妾也可以……”
这个擅长耍小聪明的女人在这一点上显得急于求成,她不该当着皇上说出“靖王”二字,她的皇上不会喜欢有人自诩更胜靖王,因为没有人在他心目中能与靖王并驾齐驱,璎是无可取代的存在,同样的,也没有人可以作此痴心妄想,企图超越了靖王的地位。
“你可以回去了。”触犯了心中的忌讳,珞完全让赵婕妤败坏了今夜纵欲的兴致,突然板起脸,冷淡地打发她离开。
“为什么,皇上?”赵婕妤难以置信地瞪大美眸,眼底尽是疑惑,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招来皇上的不悦,“是臣妾哪里服侍得您不周,惹您如此生气?”难道就这么算了,回去继续当她的深闺怨妇?
“你太多嘴了!”对于眼前献尽媚态的美人仿佛视而不见,烦恼着此时闯入他脑海满满的皆是璎的身影,他再也忍耐不住,抽身即往外行去。
什么都来不及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遣送回去,教那如花似玉的赵婕妤如何接受?
“等等,皇上……皇上……”赵婕妤无暇整理身上大半外泄的春光,踉跄地随后追上,抢上几步,一把拉住了珞的半幅衣衫,苦苦不肯放弃。
“朕叫你滚!”珞不由无名火起,脱口大叫道。
这愚蠢的女人到现在犹不知她说错了什么吗?凭她这种庸脂俗粉怎配与璎相提并论!
“不!皇上,请再给臣妾一次机会,臣妾一定会好好侍候您的……”凌乱的青丝夹杂着满脸的惶恐,赵婕妤仍在纠缠不休,死攥着最后的一线希望。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缥缈御苑失火了!”不知是谁蓦地惊叫起来,恰时解救了这厢的纷扰。
珞随即抬头望向缥缈御苑的方向,那通火的火光几乎烧穿了天空。
“璎——”他抑制不住地狂叫一声,浑忘了自己是皇帝的身份,粗暴地甩开了身边的女人,以他从未展露过的奔跑速度冲向失火的缥缈御苑。
不要烧!不要烧!不要烧了朕的璎!
脑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映漾着。
皇宫完全乱了套,失去了往日夜里静得可怕的那种感觉,乱嘈嘈的人头到处流窜,火势逐渐蔓延开来,疯狂地威胁着一切邻近的可燃物。
“还不快去救火,在这里呆立着做什么?”
当珞赶至时,缥缈御苑外围挤满了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俱显惊慌,却无一人敢冲进去扑救火势。
“皇上!是皇上来了!”那些人多半是从缥缈御苑逃生的宫女太监,一见皇上亲临驾到,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叫囔的声音也就多了起来,“皇上您快劝劝靖王爷,他不准我们救火,也不准我们过去。”
靖王——璎?
“璎!”珞顿时惊得魂飞魄散,瞬际脸无人色,“他……人呢?”
“就在里头。”众人目标一致地指向形如火海的缥缈御苑。
他们在说什么——璎在里头?
“你们为何不救靖王?”吼叫声已不成音。
“是王爷不许的,他威胁说谁敢近前一步,他便立即投火自尽。”
“你们——”珞奋力推开左右的阻拦,哪有心思顾着自己的安危,猛地一头冲进愈烧愈旺的缥缈御苑,“璎——璎——”那声声呼唤充满了无尽的焦虑和担忧,他无法想像璎会以这般爱憎分明的手段来了断自己。
尚未被大火波及的角落,静静地婷伫着一个他熟悉至极的窈窕纤影,火光照明下的绝丽容颜正是他相思刻骨的璎,长发随着滚滚炙浪鼓起的热风恣意飘舞,宛若衣袂凌飞的祝融。
“璎——璎——到朕这里来——快过来——”珞竭尽音量地嘶喊着,瞅见璎身处危险边缘,急得他几乎哭将出来。
正欣赏着漫天大火的璎听到声音,缓缓回首瞧向珞置身之处,那眼光冰若寒潭,眼前逼人的炽焰仿佛也不能融化他眼中的半点冷凝。
“璎——快到朕这里——”即使嗓音喊得嘶裂,珞仍在不遗余力地叫着。
作者: 221。10。12。* 2005…8…16 23:21 回复此发言
208 回复:玉碎宫门,很经典的文哦!
“不——”璎终于出声,不含一丝感情。
“朕管你不不不的……你快出来,小心火……”珞在原地急得直跳脚。
“这火是我放的,我为什么要出来?”
说话间,火势又欺近璎一步。
“不管你为了什么,算朕求你了,不要任性了——”珞两眼通红地看着璎一脸的恬淡,忍不住大声哀求起来。
他不知璎何故放火烧了自己为他建筑的缥缈御苑,但这问题不是当务之急,他要的不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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