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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浮萍随逝水-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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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转危为安的李眠儿抑制不住胸臆间的欣喜,重新低首的瞬间,嘴角不知不觉抿出一个笑意来,这下自己算安全了是么?

李眠儿一边暗自庆幸着,一边注意着开始收音,结束一曲琴音。

“天之所然奈何意,缘分天作捉弄人”,倘若李眠儿知道自己这个不经意的笑容竟然会给自己惹来致命一击的话,便是要她一辈子不笑,她也不会作丝毫犹豫的。

曲终,李眠儿起身对着堂上行礼,皇上点点头,李眠儿愣也不打一个,随即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借着袖口,轻轻拍拍胸脯,算是虚惊一场吧!

她偷偷扫了眼彭皇后,果然她的脸色极是难看,犀利的目光一直在楚王等人身上转,似要将他们每人的背后穿出一个洞来才肯罢休的样子。

李眠儿暗自冷笑,彭皇后野心勃勃,而且还在成不断膨胀之势,难怪皇上和长公主都对其渐生不满!

这场晚宴多了李眠儿这一段小插曲,有些人心知肚明,也有些人随大流不明所以,只乐在其中地继续欣赏大梁式平铺直叙的宴舞表演。

之后,彭皇后再没有多余的举动,而皇上也没有如李眠儿之前所担心的那样,直到散宴,也没提半字有关合亲的事。

一散宴,李眠儿就随长公主果断地出了崇德殿,回仁寿宫。

回仁寿宫的路上,长公主一声不吭,李眠儿心知她定是因为彭皇后今晚擅自所作的主张而心生恼怒,她当然恼怒。

虽然彭皇后只要李眠儿弹支曲子而已,可是她的险恶用心太过昭著,又如何能瞒得过长公主,可她使这个手腕,偏长公主还寻不着正儿八经的把柄去指责她。

这么一个哑巴亏吃下肚去,能不叫人愤慨么?更何况吃的这个人还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李眠儿默默无言得送长公主回寝殿休息,简单寒暄几句便跪安了!

一身疲惫的李眠儿回到自己内室后,就让疏影赶紧帮着拆散发髻,卸了妆容,稍稍清洗一下就钻进了纱帐。

“小姐,出什么事了,一声不吭的!”疏影见李眠儿一进屋子起就闷闷不乐的样子,可看起来又不像是出什么大事的,便一直忍到服伺李眠儿上床后才小心问起。

李眠儿看了看疏影,终还是没说出来,想着还是不告诉她晚宴的情形罢。

“小姐?是不是晚宴上发生什么事了?”疏影熄掉多余的灯盏,只留下床头的两盏,坐到李眠儿床边,偏着头揣测道。

“嗯!”看着疏影,李眠儿忽想起晚宴间发生的另一件大事,“晚上我见着王驸马了?”

“哪个……”疏影刚想问“哪个王驸马”,可话才出口。就意识到李眠儿所指何人,忙又闭紧嘴巴。

“同他谈了你的事!”李眠儿没有理会疏影的反应,继续说着。

疏影一听,闭紧的嘴巴惊得大张:“啊?”

“嗯!谈了!”

“小姐!您就这样急着赶我走啊?”

“我不是急着赶你走!我只是怕错过这个机会!”

“这是个什么机会啊!小姐?”近来,李眠儿屡次三番谈及此事,疏影却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过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没有别的原因了,疏影隐隐觉得她的主子在暗自筹划着什么。“是不是……我妨着您了?”说到后来,疏影的声音弱了下去。

“你别胡思乱想!”李眠儿瞅着疏影气势有些委顿,心头一软。遂将话锋一转,“的确,你猜的没错,我是有事瞒着你!不过,这件事不便让你知晓!至于王锡兰那里。你究竟要不要去,最终还是取决于你!你若是宁愿回到国公府里去,只要你答应我听从你父亲的安排,寻个远点的亲事把自己嫁了,然后好好地活下去,我就依了你!”

听李眠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疏影突然语塞,变得六神无主,一时半会竟是无言以对。

“王锡兰那里。我已经替你讨来了一句承诺!”其实疏影的表现已经替她做好了决定,只是她不愿承认,不愿说出来而已,李眠儿摇了摇头表示无奈,唯有继续劝解道。

“承诺?”疏影睁大双眼。表情不可置信。

“他会护你……的!”李眠儿本打算说,“他会护你一世的!”可是。一时的誓言哪里能真管得了一世,何况那还是出自一个男人的誓言!

再说天有不测风云,王锡兰之前所说的没错,说不定哪天他自身都难保,到时,还会顾及当初的一句誓言么?

不过,凭着直觉,李眠儿相信王锡兰不是那种轻诺寡信之人,还有今晚当时的情形,那不像是他胡乱搪塞的言辞,所以只要他出自真心,能不能护得了一世,就看上天造化了。

“护我?”疏影闻得这般直白的话语,颇有些难为情,却还是忍不住想确认。

“嗯!他答应我,会护着你的!有他的庇护,将来你跟了他,总好过远嫁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强吧!”

这到底是事实!

那王锡兰,虽也是个纨绔子弟,可总归相貌堂堂;虽也曾冒犯自己,可总归没有得寸进尺;虽也有些令人生厌,可总归自己也没吃得半点亏不是!

“应下了?”疏影不再挣扎着推托反驳,李眠儿估摸她是默认下了。

“小姐!”疏影嘴一噘,“您都不要我了!我还能怎么办?”

“呵,你这是不是过河拆桥啊!”李眠儿抿唇一笑。

“您要是不辇我走的话,我可是愿一辈子跟着您的!”疏影不依道。

“我可不想你熬成个老太婆再后悔,反来怨我!”李眠儿理理头发,倚到床头,“明天起,你少做点针线,我要好好教教你!”

“教我什么?”

“你指望外边的人,都像我一样惯着你,任你胡作非为?”

“小姐,我哪里胡作非为了?我什么时候胡作非为了?”疏影直叫冤。

“你到底胡不胡作非为,明天我慢慢同你说!今晚早些休息,明日早点起来!你要学的东西还真不少!”李眠儿再把头发捋至一侧,慢慢滑下身子,枕到绣枕上。

疏影莫名其妙,不知其故,见她主子阖了眼睛,只得帮她盖好凉被,理好纱帐,自个儿到外间躺着去了!

第一百六十七回梦断月上柳梢时(七)

第二日一大早,果然,李眠儿即开始上纲上线地给疏影当起学究来。

“小姐,您可不可改天再教?”疏影起初还能听两句,可没听几句便开始讨价还价,在她看来,一切都还早。

“不可以!”李眠儿一口否决,“将来,你只会嫌我教你教得晚教得少!”

“不会不会,小姐,我不会那样想的!”疏影连忙摆手摇头。

“疏影,你知道王锡兰是什么人么?”李眠儿索性单刀直入。

“啊?他……他不就是个驸马爷嘛!”疏影吱吱唔唔。

“还有呢?”

“还有……他还是太傅府里的呗!”

“太傅府里的什么人?”

“长……长子嫡孙!”

“好!那你呢?你自己又是什么人?”

“我?我是小姐,您的丫环呀!”这一点,疏影倒回得很干脆,眼睛也睁得椭圆。

“是了!你一个丫环,预备如何在驸马爷府、太傅府里过活呢?”李眠儿面容肃整,从她嘴里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咄咄逼人,疏影即快招架不住了。

“我……我……”疏影方才恍然,小姐这是教她将来在太傅府里安身立命的本领。

“好!我再且问你,王锡兰的正室夫人紫熙公主,你打算进府后怎生应对?”尽管王锡兰昨晚当面应下会照顾疏影的安危,但是靠人不如靠己,王锡兰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想得周全,他万一一个疏忽,再加上疏影自己又一个不争气,那么局面就会很被动很不利。

疏影终于急了,抓住李眠儿的胳膊:“小姐,我不去了!我不去了!我就待在你身边好了!”

“如若换一个主子。你这样一副德性,八成是要被罚板子的!”

疏影闻言,猛得缩回手,看来小姐是来真的了!

自此,疏影才乖乖地静下心,在接下来的两日里,仔细李眠儿同她讲的每个处事原则和为人道理。

给疏影灌疏这一通道理,其实李眠儿自觉是有些吃力的,毕竟她自己年纪摆在那儿,许多东西连她自己都未曾消化好。只能按照书上讲述的那样原照原地传授给疏影,由她自己今后在实际中慢慢感悟了。

这一日清早,李眠儿给疏影讲完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当中的前六计。教她如何在内宅中将之灵活运用,以周全自己。

然后前去长公主寝殿请安,一到殿却被告知,公主一大早就被皇上请去了。

李眠儿摸了个空,只得返回头。继续同疏影进行未完的事业。

福宁宫的御书房内,气氛凝重,福贝悄悄退出房去,再悄悄带上门。

房内站着当今大梁朝居于权力顶峰的两位人物,只是此刻,这二人的面色皆不怎么好。

“皇兄。你明知我收她为义女,不仅仅单单看中她的才貌,还有因着李琛的缘故才那么做的!何以皇兄一点情份都不顾。就这么听任皇后独断为之了?”长公主双肩不停地抖动,声音都打着颤,显然正在极力隐忍,身前之人贵为天子,她不得不隐忍。

“玉乔。朕没有听任她独断专行!朕也以为,这不过是不得已的法子!难道你心里还有更好的法子么?只是朕倒没想到。拓拔意那小子看起来精明得厉害,不想最后竟然当真被皇后说动了!”看到长公主忿忿不平的脸色,皇上辩解道,那话中似乎还隐隐带着庆幸。

“不过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当时殿内光线又不是很好,再有楚王几人一直将他围着,那拓拔意怎么就对青烟一见倾心了?分明就是皇后在背后胡乱作梗,不知暗地里她同拓拔意许下什么天大好处了!”长公主再顾不得表面上的体统,直接把心里话掏出。

“玉乔,你也忒糊涂,朕看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如果那拓拔意不领下这情,以你之高见,朕该找谁同他合亲?朕是退了蓝熙的亲事呢,还是把白熙拉出来充充数?”皇帝一边说一边踱开几步,复又面向长公主而立。

“拓拔意最终答应同青烟联姻,绝不紧紧因为青熙个人的原因!那么,倘或换作别人效果也是一样的,只要皇兄出面,再册封一个郡主甚至公主来替下青烟,我想,依皇后和拓拔意达成的协议,拓拔意多半是不会推托的!”长公主近前一步,一脸希冀地说。

“玉乔,朕也看出李青烟,她确是个可塑之才!只是,你也不能因她一人,而置大梁于不顾,肆意护短!再说,那郡主、公主的头衔是随便说封就封的么!”皇帝一听长公主这话,不由提了音量驳斥,“还有,你口口声声说皇后私下同拓拔意立约,未经我许可,她能许诺给拓拔意什么?以后,这种无根据的话还是少说为妙!皇后昨日亲口同朕说了,拓拔意是在亲见了李青烟的美色之后才应允下的!”

“一派胡言!”长公主气得牙咬,将袖子一甩,声音微提,“皇兄,她这根本就是……”

“玉乔,够了!朕一大早请你过来,不是同你商量这件事,而只是通知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明日朕就宣布这件事!至于皇后,朕自有论断!”皇帝不再同长公主继续争执下去,摞下这句话,踱到书案后面。

“难道皇兄没有看出来,皇后她这么做明显是有意针对我的么?”长公主追着皇帝的脚步,也来到书案前,“她这些年在后宫做的那些事情,皇兄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被她踩在脚下,于皇兄又有什么好处?”

“玉乔,你知道你现在正在同谁说话吗?”皇帝拿起笔,见长公主气势汹汹,不由大为光火。

“知道!我的皇兄!”长公主稳住声线,哽着嗓子回道。

被长公主一声“皇兄”唤得,皇帝登时身体又放松下来,轻叹一口气,“朕知道你委屈,这件事过了之后,朕亲自再帮你寻个义女就是!”

“可李琛的女儿,合适的也只这么一个了!”长公主突然有些泄气了一样,连声音都不自觉失了几分中气。

“……”皇上嘴巴张了张,终还是不再应言,径自往高椅内一坐,翻起奏折来。

“皇兄——这件事是不是再没有可回旋的余地了?”长公主低下眼帘,轻声询问。

“是!你回去就开始准备吧!李青烟那里,就教给你了!嫁去北寒,于她来说,不疑是个顶好的选择!”皇上在手上的一本奏折上批写着什么,嘴上如是说。

“可是皇兄,我记得原先您对她也是青睐有加的,何以如今会突然这么绝决地要嫁她去北寒!”一去了北寒,那便是永远的绝别了!长公主知道皇上一直待李青烟不一样,甚至她当初还怕皇上会收了她,不想今日……

“朕和你一样,待她不同,也是因着她是李琛的遗腹子之故!不过,朕已封她为郡主,若李琛地下有知,怎么着,也该好好谢一谢朕了!”皇上嘴上说着,笔下却不停。

长公主愣住,原来皇兄这般器重李琛!想及此,她面上稍稍缓和。

中午正是午膳时分,原本晴热的天空突然电闪雷鸣,紧接着就是一场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这场雨下得急又凶,仁寿宫里着实忙乱了一会儿,原先很多衣物都晾在外面,后花园里那些许多名贵花种的花棚都未来得及搭妥,是以,宫人们个个紧赶紧忙,收拾衣物的收拾衣物,救花的救花,尽量将损失降低到最小程度。

因为大雨,李眠儿和疏影二人就在自己寝殿里简单用了午膳,完了稍事休息,便继续上午的进度接下去。

外头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两刻就消停了,不过天依旧阴阴的。

仁寿宫院子里有些狼藉,待雨一停,乔令侍就领着众宫人开始清理整顿。

风停雨歇后,疏影推开窗子,一阵清凉之风迎面拂来:“哈,小姐,你快来到这边,外面好凉爽啊!我们出去转转吧!”

“你想玩就直说,何必兜圈子!”李眠儿睨了疏影一眼,不过窗外裹着清新草木气息的徐风她也感受到了,于是起身来至窗边,探脖看了看窗外,“不过,还是等会儿吧!才下过雨,外面泥泞得狠,等他们收拾好了,我们再出去,往后花园里转转,不知那些花可有因这场暴雨消殒的!”

“嗯!那我们就过阵子再出门好咧!”疏影将窗子只这么敞着,使得凉风渐渐祛散屋内的闷热。

好容易到了申时三刻,疏影开始小意催促道:“小姐,我瞧着时候差不多了,再晚些的话,就该用膳了!而且一下午都没见太阳,外头刚好没暑气,就趁这会子出去散散步吧!”

“也好!”李眠儿从书案后面出来,换了身轻便的衣裳,省得一会儿出门沾到泥尘。

二人相携着,一路悠闲小步,抄幽径,转山石,又绕亭台,过楼阁,约摸花了一刻的时间才到后花园前门。

“咦,小姐,她们怎么都站外面了?”疏影瞅见花园门口立了一群长公主身边的宫人侍仆,不由疑惑道。

“早上请安时她不在,中午咱们又没过去用膳,不知她什么时候回仁寿宫的!”李眠儿挽着疏影继续朝园门处走,她看到园门口立着的那些宫人,心内也禁不住纳罕,怎么一个个都在外头候着,不在里头服伺呢?

第一百六十八回梦断月上柳梢时(八)

“暮霞,母亲呢?”李眠儿走近,问向立在最首位的暮霞。

“回郡主,长公主和乔令侍在里头散步呢,不要我们服侍!”暮霞恭敬应道。

“嗯!”李眠儿点点头,身边不要人陪侍,长公主和乔令侍二人会不会有什么隐密话说?

李眠儿私下揣摩,一大早长公主就去了福宁宫,却不知是所谓何事而去。

忽地珠眸一转,李眠儿侧头吩咐疏影:“疏影,你也在留在这里吧,我进去陪陪她们!”

说完并不等暮霞她们反应,便一脚踏入园门。

暮霞伸手将欲唤住李眠儿,可看到李眠儿已经进了园子,遂而作罢。

李眠儿进园后,拐进一条小道,转身瞧了瞧门口,确保暮霞她们看不到自己的身形时,连忙提气悄悄使出影遁,却有意放慢速度,眼睛则四处搜巡长公主和乔令侍的身影。

没花片刻功夫,李眠儿在花丛中发现几十丈开外的池湖边立着长公主和乔令侍。

李眠儿见此,眉头打个皱,她本想悄无声息地找到她们二人,然后隐在偏处,打听她二人究竟相谈何事。

可是池塘四周空旷,她是没法在不惊动她二人的情况下成功接近的。

然已经走到这里,若一无所获地收手,似乎不太合算,于是李眠儿壮着胆子,足下无声无息地朝池边附近遁去,大不了被发现后,大大方方地露面即是。

李眠儿提着一口气,不敢轻易松懈,静悄悄飘至一株巨大粗壮的槐树背后,借其遮住身形,她不好再靠近,因为乔令侍身怀武功这是她知道的。若再靠近,恐被其发现。

李眠儿颇觉几分无奈地摇摇头,如今自己真是十八般武艺全会了个遍,不管是光明正大的学艺技术,还是见不得台面的小偷小摸,虽皆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做就是做了!

还是离得有些远,长公主和乔令侍的对话,她只断断续续听得一些,话间偶尔夹着她的名字。看样子她们二人正在讨论自己,若不然不会把自己的名字咬得比别字要来得重的。

这么一来,李眠儿更加屏息凝神。仔细辨别所能听到的每一个字。

由于刚下过雨,花园内只有石砖铺就的地上因为下午被宫人清理过而没有泥渍,其余凡是泥土地面仍然十分潮湿泥泞。

李眠儿身侧的这株槐树却是植在一片板砖中,根四周围了一圈鹅卵石,此时她就踏在鹅卵石上。

不过没了原先撞撞运气的随意。李眠儿脸上的血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渐稀薄,几近苍白。

她不知自己是该庆幸好还是该愤懑好,躲来躲去,躲过了陷阱,却躲不过猎网,自己竟然还是难逃一劫。

即使听得断断续续。但是将所听到的只言片语组合一处,再稍加思索,长公主和乔令侍对话的内容便能推敲个差不多。

果然长公主早上去皇上那儿是有事的。而且还是有关于自己的事儿!

满心以为拓拔意与自己的事随着前晚宴会的结束而结束了,呵!

李眠儿暗自冷笑:有志者,事竟成阿!皇上都准备召告了,这下皇后总算达成所愿了!

双腿有些虚浮,李眠儿强自镇定住。她此刻的处境尚不容许她丢失方寸,须得先应付过眼前的场景才行!

李眠儿手捧心窝。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脚下用力一蹬,极快极轻地往远处闪开。

回至花丛间,李眠儿挺直身板,遥遥看向池边,心乱如麻,这信息太过突然,她之前曾做过最坏打算,可当其变成现实时,她还是很难很难接受。

李眠儿抬眼看看仍就阴沉沉的天空,无声凄笑,远在天边的周昱昭定然没有料到今日吧!

全身力气像被抽空一般,李眠儿几欲晕厥,伸出手不住地捏按太阳穴,努力使自己聚集起仅剩的精力,放松面容,提步朝池边走去。

没几步,乔令侍便发现自己,李眠儿抑制住正在心内涌流的苦涩,从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母亲,是不是也觉得这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李眠儿走近长公主,在她身旁坐下。

“可不是?屋里闷得慌,就过来这里透透气!”长公主也跟着一笑,说着还不忘拿眼觑向乔令侍。

乔令侍则趁李眠儿低头整理裙摆之际,悄悄对长公主摆了摆手。

李眠儿权且当作没有看见,抬头若无其事地继续道:“进来时,孩儿见您没让宫人跟着,估摸着您是不想叫人打扰,嫌吵闹,遂也没叫服伺的进园子!”

“嗯!我身边有乔令侍就够了,你倒贴心!”长公主拉过李眠儿的手,在她的手腕上摩挲几下,“最近手腕有没有觉着不适?我看你这些天里老是练琴,怕你手腕吃不消!”

看得出长公主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怅然,李眠儿虽然心头愁苦难当,可面上却半分不显:“请母亲放心!孩儿的手腕早已无碍了!”

乔令侍笑着向前:“殿下,依微臣看,郡主的手腕竟比以前还要好使呢!您就听她每日弹的琴音,可不是比以前增了几分强劲?”

“嗯!你说得对!”长公主欣慰一笑,然后瞧了瞧天气,“天气不早了,外头湿气重,我先回去,你在这里别呆久了!”

“是!母亲说得是,这园子里草木茂盛,湿气一时散不了,待时间长了,对您关节不好!”李眠儿一并起身,将长公主的胳膊交给乔令侍挽住。

目送长公主转过弯道,直到看不见她们的身影,李眠儿方才跌坐在长凳上。

她无力地倚靠在阑干边,脑子里混乱不已,她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当初设计好的那些退路,她此刻一条也想不起来,便是想起来一丁一点,她也完全没心付诸于行动。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此时,李眠儿前所未有的绝望,她想不通彭皇后究竟拿什么说服了拓拔意,令他心甘情愿地答应与她这个毫无周家血统的外姓女联姻。

头脑似一团浆糊,接下来该怎么办?去求皇上吗?召书暂时还没有下,会不会还能求来转机?

可此念一出,李眠儿便摇头否掉,想来上午长公主定然在皇上面前替自己争取过了。若然有半个法子,长公主是不会叫彭皇后计成的,而皇上对于这样的结果无疑也是乐享其成的。

身后走道上传来急促的小跑声。是疏影!

想到疏影,李眠儿好歹生出点儿头绪来了,当务之急,先把疏影安排妥了,至于自己的事暂时先不让她知道。否则她铁定是不会依从自己安排的。

“小姐——小姐,长公主她们走了,我这才进园子的!”疏影气喘吁吁。

“嗯,我们也回去吧!”李眠儿轻声应了声,双脚踩地,站起身来。却不想,腿下一软,竟跌回凳上。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疏影慌神跑到李眠儿面前,伸手扶住她。

“许是坐久了,腿麻了!”李眠儿苦笑道。

“哦——可吓死我了!”疏影紧紧挨着李眠儿,用力将她扶着,“要不再歇会儿?”

“有什么好歇的。不是一直歇到现在么?回去吧!”李眠儿再次起身,这次没有出状况。她任由疏影使力挽着自己,小步往寝殿回。

一回到房内,李眠儿径步来到书案前,提笔前,看了眼疏影,出声吩咐道:“你去膳房,让他们炖盅参汤来!”

疏影忙点点头:“是!小姐,我刚也这么想来着!”语毕,飞速出了门。

李眠儿从书案后头出来,走到绣桌上,从线筐中挑了两块窄帛,嫌帛稍长了些,遂拿剪刀将两块帛小心裁剪一番,然后才返到书案前,将帛展开,用小楷各在其上写下简短的一段话,便匆匆收笔,把帛仔细折裹好。

手中攥紧两裹布帛,李眠儿原地怔忪了片刻,从怀中取出金川留下来的那管陶笛,缓步到窗边。

吹完曲子,李眠儿仰脖遥望天边,等待苍鹰准时出现。

她不知道皇上召书下来之后,亲事定在哪天,也不知以何种方事完成这场合亲仪式。

是让拓拔意先回北寒,然后自己嫁过去,还是不等拓拔意回国,直接以送亲的方式,送自己跟他一道回去北寒?

相对于后者,若采用前者的话,那么时间还相对充裕些,倘是以后一种方式,那时间就变得很宝贵了。

所以她必须尽快行动,趁早将其余事情妥善处理了,然后就等着看天意了!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她头顶上的天空中现出一道黑影,那黑影并不发出半声鹰啼,只嗖地俯冲而下,李眠儿连忙后退几步,看着苍鹰稳稳停在窗台上。

李眠儿迅速上前,将两裹布帛分别绑在苍鹰的两只爪子上,一封递给王锡兰,一封寄给周昱昭。

苍鹰似是知晓李眠儿的焦急,分毫不于耽搁,转瞬间,已经重翱天际。

她让王锡兰尽量明日一大早就进宫来,在皇上召书下来之前,把疏影接回府去……

李眠儿眼看苍鹰消失无影,想到明日起疏影离开后,自己又得孤单一人在这深宫之中,不管自己最终嫁不嫁去北寒,也许以后都很难有机会再见面了。

再又想到心性单纯的疏影今后得独自面对那些深宅大院的尔虞我诈,李眠儿无力地闭上双眼,任两行清泪滚出眼眶。

ps:

工作繁忙期过了,最近会按时更新的!

另外新书构思渐渐成形,自己也想抓紧了,将这个故事圆满结束!

不过,仍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一百六十九回梦断月上柳梢时(九)

除了疏影,最令李眠儿放不下的还有身在国公府里娘亲,相隔这么久,都不知娘亲过得好不好,若被她得知自己即将被嫁去遥远的北寒,她能承受多少。

其实,李眠儿一直在内心悄悄盘算着一个计划,就是待自己站稳脚跟后,她会在远离国公府的京城边郊给娘亲置一处宅子,将娘亲接出来。

在宫里的这半年多来,她已经攒了不少精致细软,加上平日长公主赏下的,若是到得外宫去,少说也能兑得个千而八百两的银子,买一处小而精的宅子应该足够了。

可照目前的势态,别说给娘亲造福了,李眠儿连自己都不知道明日将魂归何处。

“小姐——”疏影一推门就唤道,“这参汤您趁热喝了吧!”

李眠儿轻描淡写地拂去脸上的泪痕:“你先放在几上,我一会儿再喝!疏影——”

“嗯?”疏影慢慢地将摆着参汤的盘子平放到贵妃榻前的桌几上,“小姐,什么事?”

“疏影,你坐过来!”嘴里吐出这句话,李眠儿差点哽咽,她强力压制住腔中的酸意,“我有话同你说!”

“哦!”疏影弯着腰,扭头应声时,发现小姐神情有些沮丧,眼睛也特别清润,像是哭过,顿感不妙,连忙坐将过去。

“小姐,您有什么事同我说?”疏影凑近李眠儿的脸,仔细寻找蛛丝蚂迹。

李眠儿微微偏了偏头,不让疏影凑得太近,小妮子显然是觉出自己的不对劲了,尽管她很刻意地掩饰伪装,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总不能老躲着不看吧,李眠儿扭回头,看着疏影:“疏影——”然才吐出两次。李眠儿便红了眼圈,算了,即将离别,掉点眼泪也是正常的,想疏影没那心眼儿往深处去猜。

李眠儿话没说两句,却先掉泪,疏影着实慌了手脚,又是抽出帕子给李眠儿拭泪,又是着急得几欲跟着淌眼泪:“小姐,有什么话。您说就是,做什么掉眼泪阿?”

李眠儿努力扯出个笑脸,张嘴想安慰疏影。告诉她其实自己没事,不想眼泪再次汹涌,怎么止也止不住。

终于,疏影也被引着哭出来,从小到大。她何曾见过小姐这般哭过,便是极小时候,被孙夫人一巴掌打晕了都没流过一滴眼泪,今日哭成这样,定是有什么极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却是什么事情来?让小姐如此!

见连出什么事都不知道的疏影,只一副惊慌失措地陪自己哭起来。李眠儿不由破涕为笑。

疏影看李眠儿破涕一笑,自己也跟着破涕为笑,二人又是哭又是笑。场面委实滑稽。

“小姐,您有什么事就说,说不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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