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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浮萍随逝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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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闻言,从李眠儿袖中掏出一包吃食,抽着鼻子:“小姐,下回说什么,我都要跟着你!皇宫不能进,我就在皇宫外头守着你!再不要你一个人出门了!”

“我这不好好的么!”

“可看大少爷的样子,就知道定出了什么大事了!要不然他何曾到过我们这园子里来过?”

听到疏影这句话,李眠儿眼睑低垂,只是眼梢瞄见娘亲那扶在自己肩上的几根手指微微一颤。李眠儿不由心下一叹,方才大兄进园子,未同娘亲讲上一句话,便匆匆离去。

蕊娘撇开杂绪,启口询问:“眠儿,和娘亲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娘,其实也没什么,您无需担心!眠儿今日,只是知晓了一个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蕊娘听闻,偏首,看到女儿的脸上淡淡地,心知她不愿吐出详情,唯恐自己担心罢,看来还是得找烛信才问个清楚了。

想曹操曹操到,烛信领了府里的施郎中进来园子,施郎中早已听闻府里新近颇为名响的九姑娘,今日再次踏入芭蕉园,眼前的景致早与多年前相去甚远,不觉感叹,物非人更非!

施郎中替眠儿诊脉之时,蕊娘使了个眼色,烛信随后跟到园中。蕊娘深吸一口气后,转过身来:“毕管事,小女今日之事,还要烦请您以实情相告!”

烛信躬身垂立,眼睛看着脚尖,稍整一下思路,然后简而言之:“晚上回来的路上,九姑娘的马车遭了伏击!”

穆蕊娘一听这话,身子一抖索,“单单只是九姑娘的马车?”

“正是!”

蕊娘的心为之一沉,女儿浑然不知间竟结下如此大梁,宴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什么人如此迫不及待?

第六十五回 可叹春事已无多

李眠儿本来也只是受了些惊吓,加之近日有多有劳累,故而施郎中也就替她开了副补气养身的方子。

喝完汤药,李眠儿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怔怔地盯着顶上的纱帐出神,别人以为她定是因为受了惊吓所致,然事实上,她是在盘着心思,她的脑中一直旋放着一句话,“因为,当初,我可是看着你出生的!”

周昱昭的这句话实在意味不明,她不由有一些地烦……

“元知兄,这下可是高兴了?你这娶妻大计无需舅母出手便已成了!”周昱昭双手托着后脑勺垫在榻枕之上,挺直的鼻梁下是润红的双唇,而一双幽黑的眼眸正觑向对面的王锡兰。

王锡兰倚躺在大藤椅中,双脚高高地翘在书案边,闭着眼,一声不吭。

“怎么?紫熙公主不合您的心意?”周昱昭看起来心情不坏,这会儿竟是耐下心来调倪王锡兰。

“今日的你似乎有些反常?”王锡兰终于不耐,睁开眼睨过来。

“自然会有些反常,表兄你都要成亲了,还是未来的驸马爷,我反常一些也是自然的!”

“你,你这是在落井下石!”

“我这如何落井下石了?”

王锡兰提了嗓音:“可喜可贺啊,你现在又学成了一门装糊涂的本事了!可以开山收徒了!”

“难不成你能悔婚?”周昱昭脸色一正。

“你若现在举事,我立等悔婚!”王锡兰猛地坐直身子,冷冷地看向周昱昭。

周昱昭也回视过去,却是眯着眼睛,其间的眸色晦涩不明,“如今,你只管成你的亲!别的暂且放一放!方才师傅、外祖父不也是这个意思么?”

“你真以为只成个亲那么简单?我娶回来的可是我的正室妻子,娶得还是个公主!”

“却是前皇后的女儿!”

王锡兰闻言,眼里顿时又有神光:“四皇子的亲妹!”

“没错,你这驸马爷同彭立遥那个驸马爷可不是一样的!”

“这个我当然晓得!不过,老头子指得这门亲事还真是大有玄机!”

“那可是只顶老顶老的老狐狸!走着瞧吧,你这亲照结不误,那个紫熙公主不过是颗棋子!”。

“哎,我竟是娶了枚棋子回来!不过总也好过你,连个暖床的都没有!”王锡兰知道周昱昭最后一句的意思,也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却不妨碍他消遣他一句回去。

周昱昭嘴角一撇,不作答话。

“宴后,你先离了皇宫,可知谁回来了?”王锡兰想起关键一事。

“谁?”

“御明校尉毛地山!”

“毛地山?镇国大将军冯靖远的亲信?他不是应该远在两广,抵御蛮夷的么?”周昱昭凝眉疑惑。

“今日寿庆,虽高唱四方无事,可内里乾坤谁不知道阿,其实四方皆有事!”

“若是报喜,定会光明召召的回朝,不会半夜里进宫!”

“看来南边战事不利!”

“南秋近两年国势日渐昌盛,皆是因为新册立的皇太子秋尼尔嘉胸怀大略,治理国家又很是有方,想来再过个年把,他袭位上任后,南秋必定成为大梁边境的一个强势邻国。”周昱昭面色凝重,“毛地山此时回来,怕是受冯靖远的指派,梁军定是低估了南秋的军力,轻敌很容易招致失败!”

“回来搬救兵?”

“这倒不至于,大梁二十万大军囤在那地方,对阵南秋的十万军兵,冯老将军不至那般无用,再说秋尼乐嘉本人并不曾亲自督战!”

“明日又不上朝,倒要多加打听打听了!”王锡兰一时也没法确定那毛地山进宫所为何事。

“那两件事你查得怎么样了?”周昱昭亦决定搁下毛地山之事,转而问王锡兰。

“只能确定前后两件事非同一人所为!等拿了确凿证据,我再同你相商!”

“嗯……”周昱昭沉吟,又接着道,“你如何看陈王?”

“四皇子?”王锡兰摸挠了一把下巴,“传闻他纵情酒色,浪荡不羁,不过我看他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

周昱昭起榻,负手面窗而立:“这是肯定的,紫熙公主是他的亲妹妹,如今,你的境况狠微妙啊!”

王锡兰眉头再次蹙起,咂巴一下嘴:“唉,不提了不提了!”抻着腿将翘起的左右脚上下调了个儿,“喂,你晚上早早地一个人出宫做甚么去了,还带了金川?”

周昱昭不意王锡兰突然话题引向自己,一时也没想起什么事情来搪塞,只能含糊带过:“赶着出去办点事!”

“什么事?连我都不愿带!”

“用不着你!”

“什么事用不着我?”对话的二人这会都没有发现,一向口齿伶俐更胜一筹的周昱昭反被王锡兰咄咄逼问。

“当然不是要紧事!”

“不是要紧事是什么事?你在躲闪?你一直没有回答什么事!莫不是偷偷出去看美人了?嗯——我看十之八九是那样的!”王锡兰像似发现奇珍异物一般,迅捷地起身,三两步便跨至周昱昭身边。

事已至此,必须想出一个十分齐整的事由才可以,早知将才就应该随意捏件事情说出来算了,这下好了,引起他的好奇心了,再就不好唬弄了,周昱昭心下直是暗悔,然王锡兰正盯着自己,少不得要强作镇定。他侧过脸来,面上无波:“我出去跟踪一个人了!”

“谁?李青烟?”

王锡兰一语中的,虽是疑问口气,可他眼睛眨也不眨,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其肯定。

自己的行踪竟然如此轻易被他猜中,周昱昭差些被自己的口液给呛着,慌忙否认,转移话题:“不是,是陈王!”

“陈王?你跟踪他做甚么?”王锡兰原是很肯定自己的猜测的,想着周昱昭若是否认胡绉他人名字的话,就戳穿他,可是听周昱昭一提陈王,却又不知不觉地相信了,“你跟踪他?跟踪他还不算要紧事?还需不着我?”

“只跟了一小段路,听了该听的就回来了!”

“可探听到什么没有?”

“也没什么,不过所听的都是关于你!”周昱昭索性准备把在花苑里听来的告知王锡兰。

“关于我?关于我什么?”

“你要娶得那颗棋子对你一见钟情,十分中意你!你就等着吧!”周昱昭趁机戏谑一句。

“中意我?这会我倒宁愿你是调侃来着!”

“陈王说了,若是公主受了一点委屈,定要你……”

“得了得了——”王锡兰连忙打断,“说了不提这茬不提这茬的,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

周昱昭偷偷一笑,然后拍了拍王锡兰的肩:“元知兄,好自为之,我先走一步!”

王锡兰看着周昱昭逃也似的背影,总觉得不大对劲,自己像是吃了什么闷亏,可又心头烦躁,想起这门亲事就没来由地烦躁,懒懒地往榻上一躺,提声唤道:“枝儿——”

一个年轻俏丽的女子启门而入,手上托着身中衣:“公子,您现在要睡了么?”

“枝儿,你替公子我捶捶背,一边捶一边再哼个曲儿,若不然,公子我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公子,您是不是叫的原是云儿?捶背哼曲可不是婢女我的活儿,一向都是云儿做的!”

“哦?你不会!”王锡兰睁眼睨了一眼枝儿,然后又阖上:“好吧好吧,那你快快去换她进来吧!”

“是!”枝儿掩着嘴轻笑,一路小跑着出去,又换了个姑娘进来。

第六十六回 梦寒初警夜色侵

漆黑的夜,静谧的园子,周昱昭轻轻叩了叩西卧房的窗棂,不一会,李眠儿一身轻薄衫衣上前开了窗子:“怎么又是你?”

“可是不欢迎?”周昱昭背靠着一侧的墙壁,双臂抱于胸前,一腿支地,另一腿曲起抵着墙面。

“这一次,不会又是来救我性命的?”

“如果可以,我倒很乐意!也无需如此小心翼翼了!”周昱昭侧过首,瞥向立在窗里的李眠儿,瞧她一眼清明,想来也不曾睡着。于是回过头来,举目望天,夜空虽无月光辉映,却还有满天繁星点缀,“想不想出去转转?”

“嗯?”

“整天待在这园子不闷得慌?还是舍不得你那‘人锁空楼’、‘独揽春幽’?”

听闻他念从自己这儿偷听过去的诗,李眠儿羞急地直跺脚,可又恐别人听见,只能虚虚地做做样子,那脚上根本没使什么气力,“不想,你还真是够耐臊的!”

“不意被你发现了!”周昱昭再次偏过首来,看着星光之下,脸部连同身形轮廓一并优美的李眠儿,嘴角不自觉上扬,“走还是不走?”

李眠儿看着眼前人的笑容,差些脱口而出一声“走”,不过马上张口欲止,却伸出两只手作势关窗。

周昱昭忙伸过手去,不让她关窗:“放心吧,只是带你出去看一看,天亮之前定送你回来,我救了你那么多次,难不成我还打算亲手谋害了你?”

李眠儿略作犹疑,然后点了点头:“好吧,容我披上衣裳!”语毕,转身穿上外裳,重回至窗前,身子还没立稳,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轻一拽,飞出了卧室。

周昱昭轻轻合上窗子,然后托了李眠儿的腰,跃至墙头,随后带着她飞檐走壁,直至一座高耸的钟楼顶部。

“在这里可以俯看整个京都!”周昱昭放下李眠儿,不过恐高的李眠儿根本不敢睁开眼睛,周昱昭轻笑,“你睁开试试!”

“快,你快带我下去,我已经看差不多了!”

“那你闭上眼睛,听我给你说!”周昱昭扶着李眠儿寻了一处干净的砖瓦坐下,“你先缓缓,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李眠儿紧紧攥着周昱昭的衣袖不放;只是眼睛依旧紧闭:“你这身轻功学了多少年?”

“十多年了吧!”

“我现在可以学吗?”

“你连站在高处都害怕,还想学这个?”

“学了这个,不就不害怕了?”

“学这个,必须先学会登高望远!只有你有一种欲望想去站得更高,望得更远,你才有可能飞得更高,跃得更远!”

“那……”,李眠儿十分为难,“那我试试!”她再次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细缝,却不由自主地朝地下望去,只见下面浓重漆黑的一片,深不见底又莫不可测,顿时又阖起眼睛去,摇摇头:“不行,还是怕!”

周昱昭咧嘴一笑:“莫慌!你先试着不要朝下看,而往远处望过去,越往远处望越好!那样便不会觉得可怕了!你再试试!”

李眠儿依言睁开眼缝,有意地径直往最前方望去,视线所及的是无数亭阁屋宇的形廓,而最最远处则是一片重山叠影,虽是暗夜朦胧,却也大开眼界,连心也随之豁然。于是她彻底地睁大双眼,“我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什么地方?”

“不晓得,只要很远的地方便好,越远越好!”李眠儿低声喃喃,然后站起身子,朝前又走了两步,她想看得更远一些。

周昱昭见着,忙也站起身,紧跟在一旁:“这么快便不怕了么!”

“你说得对,怀着向往,看着远方,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周昱昭侧脸看着身边之人,之前为数不多的几次相见,总觉得她的脸上似是敷了一层蜃华,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真正面目,然这一刻,他看清了,原来那层蜃华不过是一种孤寂,一种灵魂的孤寂。

周昱昭突然觉得心有些揪痛,却不愿这大好的夜晚,二人只这么伤怀着,于是从袖中掏出一包甜点:“尝尝这个,这个可是连皇宫里面也是没有的!”

李眠儿听出他话中的戏谑,转过头来,也问是什么,伸手就接过,捏了一块,绿绿的,乍看还以为绿点糕,放进口中,绵绵软软的,甜香爽口,李眠儿又捏起一块,入口之前:“酥软怡口,却是什么做的……阿——阿——”

周昱昭正盯着佳人一脸专心地吃着他给的美食,听她问食材,刚要显摆一下,不料李眠儿问着问着,突然戛然而止,而她面上的神情十分地扭曲痛苦,周昱昭顿时心沉谷底,慌乱不已,踉跄着再近一步,想要扶着她,可是李眠儿即时往后一退,声音悲绝:“原来……原来……你真是……打算要……亲手取了我的命……”

说完,她面露苍凉一笑,身形站立不稳,再又朝后退了两步,周昱昭连忙抢上前,伸手欲拉住她,然李眠儿根本不容他近前,他朝前一步她再退一步,堪堪已经到了塔檐边沿,周昱昭心急如焚:“相信我,我不是,我没有要你性命,我喜……”,周昱昭拼了命地想说“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只是对面的人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在周昱昭吐出个“喜”字之时,李眠儿已然失去知觉,脚下一软,没有支力,她的身子自然顺势后仰,飘下塔楼。

“不——不——”周昱昭声嘶力竭!

黑夜中,周昱昭自觉身子陡然间打了一个激灵,于是猛地睁开眼,发现将才的一切只是个恶梦,不由伸手摸了摸额头,上面果然一层冷汗。

周昱昭从床上坐起,倚在床头,闭上眼,悠悠地回想梦中景象,虽然只是一个梦,但他依稀感觉在梦境中,自己的身后一直跟着一个暗影,当然不是七煞,那个暗影究竟是谁?究竟要作何图谋?

黑暗中,周昱昭眉头紧琐,伸出双手,盯着修长十指,轻叹一声,然后握拳抵在额间,也许自己真的应该离她远一些!

第六十七回 雀扇徐开鸾影转(上)

“翠灵,可有寻着烛信?”翠灵一进园子,蕊娘就迎上前去。

“还是没有!不过这回倒是碰着左管事了!”

“他怎么说?”容不得翠灵把话说完,蕊娘又急急地问。

“只说烛信一早就陪着大爷进宫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想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否则断然不会在这样的假日把大爷叫过去!”翠灵把李左的猜测也一并复述一遍。

蕊娘闻言,面现难色,却还是点了点头,转过身往园子中央回走,没走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对翠灵道:“天黑之后,你挑个时间再去寻看看,如果见着了,就直接把我的口信捎给他,请他代传一下!”

“是!”翠灵也心知蕊娘这是心急了,九姑娘昨日的遭遇换作谁都会后怕不已,何况当娘的呢。

蕊娘这昨晚到现在就没曾安稳过,想到眠儿差些丢了性命,她就浑身颤抖,不能再耽搁了,得早些将亲事定下来,成了亲过了门之后,一心一意相夫教子,风波自然就会少一些。再又看到昨日的李青梧对眠儿确然上心,这才想着当面去求求他,请他帮女儿寻门适宜的亲事。

这一日,不单单李青梧被太宗急召入宫,几乎所有近臣皆于一大早受传进宫议事。而李青梧更是直到深夜才回到府中,第二日卯时不到又进宫去了,烛信则一直是贴身伺候着的,故而翠灵晚间至第二天也没有见着烛信的身影。

如此一来,倒让蕊娘迫切的心稍稍平静下来,这种事本来也不是急的,需仔细合计方可,现下做亲讲求门当户对,纵使眠儿才貌双绝,然毕竟不是嫡出,想要订个好亲,确是要多费些心思的。再者眠儿还小,及笄过后再议亲也不迟,也好叫大爷多些时间帮着斟酌斟酌,至于眠儿,以后叫她少出门便是。

于是蕊娘又招来翠灵,吩咐她暂缓两天再和烛信提及自己想见大爷的事,省得分他们的心,耽误正事儿。

******

“王爷,您朝上怎么不帮着昭儿挡一下?他还这么小,哪里能堪如此重任,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么,这一招就说他借刀杀人也不为过!”

“王钰!”耳闻王妃口没遮拦,怕是要说出更出格的话来,武王厉声喝住。

王钰受了一惊,止了声,却止不住抽噎:“前阵子偏要说准备送他去带兵打仗,历练历练,没想这么快就应验了,可是这也去得太远,想见一眼都不容易!”

“人家毛都尉此次回京也就用了半个月多点!”

“那……那还不是脱了一层皮下去,现在不是正搁家里躺着了,几个御医围在跟前,听说直是丢了半条命!”说到,王钰呜咽声更重。

“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用,皇上旨意已下,昭儿愿不愿意,都得担这个职,南境也是非去不可的!”

“你是老胡涂了还是怎么了?”想到儿子此行凶多吉少,王钰再控制不住,也不管身前所立之人是自己的夫君,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敬畏之人,“那彭旭升打过几次仗?他能堪为主将?昭儿跟着他岂能有好果子吃?若是万一打个败仗,弄不好,昭儿就是他的替罪羊!他有皇上、皇后及国丈做靠山,我们昭儿怎么办?”

“你以为两国纷争如小儿游戏一般?皇上心里没数?命彭旭升为主将,那是因为他手下有个汤宗亮,有他做军事参谋,皇上自然放心!”

“那姓彭的一家都一个鼻孔出气,昭儿只身在外,不只该要受多少气?”

“不要再多说了,多说也无益,反正此事已成定局,你还是多抽些时间帮着昭儿收拾收拾,把先皇留下来的那件金丝软甲给昭儿备上,后日即得启程!一会励芳过来,我这就去见他!”武王自己心绪也是繁乱不堪,此时根本无心坐下来去安慰王妃,只简单摞下这句话,便出了屋子。

王钰本是幻想着会有一线转机,可了听武王这席话后,简直就要心灰意冷,昭儿才十七岁,一天兵没当过,皇上却任命他为此次对战南蛮的副将。从外头看来这名头是光鲜,真是皇恩浩荡,偏还没处喊冤,只能磕碎牙齿往肚里咽。

王钰暗自哭了一通,随后抹干泪就开始翻箱倒柜,把可能用得着东西通通拿出来,摆好了,留着给儿子出征时带着。

*****

“大哥,昭儿人呢?”文宣王下了朝,回府拿了些东西,换了一身常服,就赶来武王府。

“还没有回来!想是办些事情去了,时间紧,许多事都要处理一下!”在自己亲弟弟面前,武王也无需强作欢颜,此时连说话都少了几分中气。

文宣王走近前来:“大哥,既然事已至此,我们就尽人事先,帮昭儿多铺几条路子,南边还有不少人是可以用得到的!我已经写好几封书信,信中也附了信物,到时昭儿可以多去请教于他们!”

武王闻言,脸色微霁,接过书信,一封一封过目,不由眉头也松开了些:“弟弟,幸亏你一直心细,这会儿我差些疏忽了!”

“哥,你也该相信昭儿,昭儿年岁虽小,可心志不小,遇事办起事来也都挺周全的,此时出去闯荡一下,说不定也是好事!”

“如今,我也只能这么想了,原想再等个两年,也打算送他去前线的,寻个可靠的人带一带,没想这么快!且又在这个关头下,跟着那彭旭升,我也有些放心不下!”

“只要昭儿心里有数,多加防范,凡事多留个心眼,我们也不求别的,毫发无损地回来就成!”

“只怕彭旭升这一次是带着任务出去的!”

“那也要耍阴弄谋才行,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吧!关键就要看昭儿了!”

“彭旭升我倒不怕,若是对付他,昭儿我完全信得过,只是那汤宗亮神出鬼没,诡计多端,怕昭儿难是他对手!”

“哥哥所虑极是,我也素闻汤宗亮此人心计城府颇为深沉,待会回去我就派人去搜集有关他的资料!”

武王听得文王如此用心,大为感动:“弟弟,你身子不好,平日多休养,该少忧心才是!”

“我的身体也就这样了,多忧少忧都一个样,如果我多忧些心,就可以替昭儿多担几分险,便是因此少活几年也是值得的!”

“弟弟莫要如此作想,会折煞昭儿的!”武王声音竟有些微地哽塞。

“哥,对了,我手头收有几本兵书,这次昭儿下山,早就想着递给他的,一直没寻着机会,这下倒好,只能留着给昭儿临时抱佛脚用了!”文王从另一只大袖中掏出几本旧黃的兵书,“这几本都是原本,并无手抄本,怕的就是流传开去,我接过后亦珍藏着,未作誊抄!你还是亲手交由昭儿的好!尽快记在脑子里,然后将书毁掉!”

武王接过,迅速揣至袖中,再三致谢,然后亲送文王离府而去。

第六十八回 雀扇徐开鸾影转(中)

虽然边境告急,这两日朝廷议事格外纷繁,但太宗皇帝显然没有忘记王锡兰,这一日于朝上定下南征主、副将人选之后,跟着就下诏,王锡兰、彭立遥二人各拜驸马都尉,各赐玉带、袭衣、银鞍勒马、采罗等,又赐财银万两,并令钦天监卜下纳采、纳吉、出降、下降之日,择日明年正月初八及正月十六完婚。

此时太傅府内秦氏正携着王铸媳妇佟氏清点记录御赐之物,再又忙着准备聘礼以备纳采所用。府内下人忙得团团转,各人脸上皆喜意连连。

九畹轩内,王锡兰面窗而立,身边立着的正是周昱昭,二人下朝后便一起回了王府。

“我把这头的事情办妥后,就去南边,陪你去打发打发时间!”王锡兰一手握着箫管,另一手背负。

“你别只顾着办你的亲事,想着你的公主,还有我的事,你也别忘了!”周昱昭斜睨过去。

“这个我晓得,除了那两件事,也没有什么事了么!再说我已经摸着头绪了,相信再过些日就水落石出了!花不了我多少精力的!”

“时间紧,我没有功夫同你闲扯,我还有事同你交待!”周昱昭眼睛透过窗子盯着院中已经满枝满树的几棵桃花树,面上表情微冷。

王锡兰看见,不由垂下眼睑,凝神细听。

“你只管在京都待着,皇上他这是有意安排,不会容你得空随我去南征的!此次我只身一人前往,想来磨难是少不了的,不过,这些都算不了什么的,我更担心的是京都这边!”

“你放心不下姑父母!”

“何止他们,还有我王叔文宣王,还有师傅年岁也大了,就连你这边,我也放心不下!”

“你担心这些作什么,何苦都要由你承受着,这么些年我们在山上,家里一切不都好好的!”

“如今形势不同了!”

“你安心在南边待着,明年回来,一切保管照旧!”王锡兰拍了拍周昱昭的肩膀,鼓励道。

“金川,我不带走,留下来陪着师傅!”

“可师傅吩咐过了,要你带着他去南边的!”

“金川,这里还有一件事需要他!”说到这里,周昱昭侧过头来,面对王锡兰,眼光不再躲闪,“我需要他保护一个人!”

周昱昭神色认真,王锡兰虽然猜着是谁,却还是被他的表情镇住,半晌才朝西边努了努嘴:“她?”

周昱昭眼眸朝上一转,再次侧过身去,看向一枝兀自开得有些绚烂的桃花枝:“接到皇命,说要坦然面对,可还是觉得太过突然,太多事情悬在这里,我这一走,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更不知道回来后一切又是什么模样了!”明明昨晚已经做好打算,然得知自己即将远赴他乡,许是一去经年,想到回来后可能物是人非,他突然变得不舍,一整日地闷闷不乐,其实更多地是因为这件事。

“那你何不抛开一切,一心一意地前赴战场就是!”对于周昱昭,王锡兰有时实在摸不透,前阵子还劝他人生苦短,得尽欢时须尽欢,他倒好,畏首畏尾。如今该放下一切,干脆利索地走开时,他又开始拖泥带水,“你这算什么?小作怡情可以,若是动真格的,你们二人是没可能的!”

王锡兰原先背在身后的手拿至身前,另一手中的箫管一边击掌一边说道,那驾势就像教书先生手握戒尺:“先不提楚王究竟对她有意没意,就单说你现下的处境,李青梧是不会把她许配给你的!虽不是亲妹,但看那日宴上的情形,李青梧对她还是很用心,亲事一事必定亲自过问,你如今虽名为世子爷,却是被缚住双翼的世子爷,对此,李青梧再清楚不过!”王锡兰声音极低,语速极快,情绪也极为激动,“你离开的这一年,正是她谈婚论嫁的年纪,除非你现在就把她订下,可是你现在怎么订?即便是你千方百计订下亲事,可你想过没有,那样不是更置她于险地,岂不是更害了她?”

周昱昭双眼一闭,仰天一叹,过了许久,才哑着嗓子:“原本我也是准备弃下这些念头的,可是我现在根本放不下!”他当然晓得王锡兰的话是极富道理的;他当然也晓得自己的做法不理智,可是从来随心所欲的自己,这一回再难洒脱,原来真有所谓地心不由己。

“我劝你什么也别做,后日一早就启程出发!到那边,专心打你的仗,然后给我毫发无损地回来!”王锡兰厉声阻断周昱昭的伤怀,“她的安危自有李青梧在,你无需过多担忧,现下你更应该多想想自己,把随行的人仔细挑好了,再把彭旭升那边一干人等的底细摸索清楚了,儿女私情的事,你还是先放一放吧!”再没有任何时候令王锡兰自觉犹如此刻这般的威风凛凛,他从来就觉着自己更加大丈夫一些,虽然容易生情,却也容易忘情,果然,对比周昱昭如时的拿不起放不下,实在是自己更为明智。

瞥见王锡兰情不自禁的得意表情,周昱昭掉过脸来,冷着脸道:“我不管你使什么招,需什么谋,我从后日走之后,你就必须确保她在我离开的日子里安然无恙,连同她的身份也要一样地安然无恙,我离开一天,你就使力一天,我离开一年,你就使力一年,两年,你就给我费两年的心,除非我死了,回不来了!即便我死了,你也要确保她安然一辈子!”

“你……”果然周昱昭又来老一套了,没有道理,他就来歪理,面对此人的不可理喻,王锡兰只能认命:“你……少在这儿说丧气话!若要让我帮你办到,你就给我好好地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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