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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浮萍随逝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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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门亲事我既已经答应了,那就只能嫁定了!若是你无端地横插一手,那我就只有出家为尼了!”

“你——妹妹,那王家正风雨飘摇,根本不可能长久无事的!只要他家站在武王一边,灰飞烟灭,那都是多早晚的事!倘若他们依着父皇的暗示,选择放弃武王,而归心父皇一边,你以为这么一来,他们就能够全身而退了?怎么能够?你这般嫁过去,还不异于往火坑里跳?”

“四哥,我不信!我不信父皇会这么狠心地对我——四哥,我不信!我不信!”

“好妹妹,你先别哭,你实话同哥说,你是不是看上王家那小子了?”

“……”

“果然!你——我就没看出那王锡兰有什么好!”

“四哥,不管如何,如果亲事订下来,那他今后就是我的夫君,理应我是要敬重他的!”

“哼,妇人之见!你今日不听哥哥的,将来受罪的是你自己!你就不想想王家明面上是应下了这门亲事,可他们暗地里会如何看待你?那姓王的小子又会如何看待你?”

“四哥,照你所说,你妹妹我就这么没用,左右不讨好?我偏不信,我就不信父皇会把我往火坑里推!我也不信王公子会狠心置我于不顾!”

睡梦的李眠儿被一阵对话声吵醒,隐约中听下了几句,然迷迷糊糊中对所听到的一时也理不清,依稀觉得胳膊麻痹,只想抽出来活动活动,朦胧中拉扯自己的手臂,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像是被禁锢了一般,似乎不只是手臂,腿脚亦是如此,难道自己尚还在梦中,刚才那对兄妹的对话只是梦中的情景?

李眠儿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浑身皆有些酸软,想活动一下身子,可不是动弹不了。她不禁暗自想道:若是自己用力地睁眼,却依然睁不开的话,那自己定是处在梦中了。于是她集中精力,努力地试图睁开眼睛。

不料,一切试图等于白费,因她根本无需如何使力,只轻而易举地就睁开眼睛了。原来不是在梦中!

然而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当认清自己的处境时,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可嘴巴被封住,再如何惧怕,她也发不出声来。

于是她睁大双眼,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辨认着眼前人的脸部轮廓,因那人背对灯光,遂而面容一直是陷于宫灯的阴影之中。

依稀觉着那人的轮廓甚为熟悉之后,李眠儿的心才慢慢回落,然后递去一个眼神,示意他松开自己的四肢,可是他却堂而皇之地给她摇摇头,并冲她对着花丛外面的二人努了努嘴。

李眠儿只得任他困着自己,直到那兄妹二人悄悄远去。

周昱昭一松开她,便在她眼前竖起四根手指,似乎没有看见李眠儿正一脸的别扭,李眠儿抬手整理服饰鬓发,盯着四根手指,不解:“甚么?”

“四次!”

“四次甚么?”

“救了你四次!”周昱昭悄然退后几步,不过眼神并不曾移开。

李眠儿颇觉得羞意难当:“这次算什么救?”

“如果你刚才的动静被陈王闻到,便就算是有皇上明面上保你,怕也难逃一劫!”周昱昭语气淡淡,可是话里的意思却悚人得狠。

李眠儿凝眉回想了梦醒时分听来的那些对话,对周昱昭的论断倒也信了七分:“你如何在此的?”想到自己的睡相竟被他瞧了个透,李眠儿霎时脸上又火热起来。

“似乎你只会谢皇上?”

“甚么?”周昱昭不但避而不答,反倒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回来,李眠儿再度不解。

“我救你四次,而你一个谢字都不曾吐过!”

李眠儿恍然,似乎确实如此,只是她却不愿就此承认:“从来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岂能只谢字便能还的!”

“哦?”周昱昭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李眠儿听他尾音拖得格外长,便知自己所答之话被他钻了空子去:“不想世子也是会开玩笑的!”李眠儿轻笑出声。

周昱昭闻言,凝视着李眠儿的笑靥,而李眠儿在他的目光之下,不由赧然,暗自低下头去。

“你还是离皇宫远一些的为好!”周昱昭摞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转身没了人影!

第六十二回 暗里不知痴怨多

李眠儿望着远方一片虚无:“我也晓得该离这是非之地远一些,可是除了这样,我还能有更好的选择么?”

李眠儿起身,听着长春殿里仍有欢歌笑语传来,想自己也并不曾睡了许久,抬脚往回走,只是她一觉睡过来,来时的方向变得有些模糊,只抄了最靠近自己的一条小道而走。

一路风吹树叶沙沙,她莲步轻移,步幅又缓,遂经至假山旁时,并不曾惊动正立于假山背光一侧的两个人。

“妹妹,我是不是再没有机会了?”

假山后传来的窃窃女声令李眠儿脚步一顿,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到哪儿都能撞到这种事,这一次又换成一对姐妹了,李眠儿原想退回一些的,只是偏这时候风又止住了,若她一动作,定是要惊动说话的两人,反倒不好,于是索性立定不动,待风声再起时,弄些声响出来,提醒她二人。

“姐姐,依妹妹看,你还是早些弃了这个念头的好!皇上亲赐的婚,又是公主下嫁,便是委屈一下,选做平妻,怕也是难遂你愿的!”

“可是,我好容易才辗转托人说服了娘亲,再说,娘亲她也答应要寻个媒人去替我牵这门亲事的!”

“这不还没议亲了么,连媒人都还没上门呢,怎么能算数呢?”

“我知道那样根本不算数,可是当真连平妻都没有戏了么?”

“唉——”

只是那妹妹一声长叹,李眠儿不由也心下暗叹,不知这个做姐姐的究竟看中的是彭家公子还是那王家公子!

“妹妹,你替我拿拿主意,我现在……我现在……原以为娘亲愿意出面,至少会有几线希望的——”

“姐,你真是——你,你就没想过,你我是什么身份,不过四品官宦家的小姐,而人家是太傅家的嫡脉,就算娘托了媒人,人家也不一定答应阿!”做妹妹的即时打断姐姐的希望,出言毫不留情,只怕这下做姐姐的可要心灰意冷了。

又一个倾心王家公子的爱慕者,没曾想那个吹箫的还挺炙手的,李眠儿撇撇嘴,不禁在腹内无声地暗笑。

“既是如此,好妹妹,那我……我能不能——”

“你还是别想了,祖母和爹娘是不会同意你过去做侧室的!身为陆家嫡长女,若连你嫁得不好,下面的弟妹可要如何娶亲嫁人?”妹妹的言辞开始冷厉起来。

“妹妹——我——”

“好了,出来也不短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好!只是妹妹,容我再托你一件事,我的这点心思,也就同你一个人说过,你切不要再同他人提起了!”

“嗯,姐姐放心,妹妹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会为你守口如瓶的!”

既不想叫别人知道,缘何还如此不警惕,李眠儿暗道,听闻她二人打算回头,不由悄悄地往侧道里移了一步,“喀哧”一声!

“谁?”假山另一侧的二人十分警觉地喝问。

那声脆响却是李眠儿不小心一脚踩中的一片枯叶碎裂声。真是没运,这大春天的,哪里飘来的一片枯叶,偏还给自己碰上了。李眠儿着恼,同时心念一转再转,灵机想出几种应对的借口,于是提了脚……

“湘姐姐,萍妹妹,你们怎么在这儿?”

李眠儿闻言,忙又缩回脚脖子,借假山遮住自己的身形,又朝后退了几步远,立定。

“天天妹妹!”“天天姐姐!”陆氏姐妹齐声回应道。

李天天走近前来,“你们姐妹在这儿做什么呢?”一边说,她的眼睛一边还不住朝陆氏姐妹身后的假山洞里瞧,只是横竖也没瞧出什么道道来,紧接着又问:“两位姐妹可曾见着我那九姑母?”

“九姑母?”陆湘此刻早已抛开将才的痴怨情绪,专心同李天天攀聊起来,“哦……是九姑娘是吧?不过论辈份看来,我们也得称她一声姑母了!”

“可不是么?你们没发现她还真有当姑母的潜质么?”李天天实在憋不住满腹牢骚,忍不住就顺口说出一句编排李眠儿的话来。

陆湘原是要顺着李天天的话意接下句的,却被陆萍插进:“天天姐姐,可是要我们一道帮你寻寻她!想她也就在附近吧!”

陆湘闻言,心知妹妹的用心,马上附和:“是呀,天天妹妹,将来我们一路出来并不曾撞见她的面,估计她可能还在我们身后的小苑里。”

“娘亲说的对,她真够不让人省心的!”李天天听至此,又埋怨了一句。

李眠儿权当没有听到,从道旁矮树丛中随意掐了片绿油油的叶子,便迈步朝她三人走去,只有意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听到脚步声,果然三人闭口不言,同时伸长脖子,扭头看过来,见李眠儿翩然而来,手中捏了片树叶,置于鼻间轻嗅,一路走一路嗅。

哼,叶子能有什么味道!见状,李天天腹诽。

“你跑到哪里去了?爹娘都担心死了!就不能好好在殿里呆着?”李眠儿一走近,李天天便数落起来,那口气何曾是把李眠儿当做姑母了。

李眠儿看了一眼李天天,简单地回了句:“走吧!”

李天天只觉得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着实不忿,又当着陆氏姐妹二人的面,才没吐出更加难听的话。

陆萍暗自观察着这位李家九姑娘,之前在大殿内已经目睹她的风采与胆魄,此时近处看了,更觉她自有一股不可亵渎的清贵之华,虽只轻吐“走吧”两个字,却就是能让人乖乖地听从。

一行四人回到酒气氤氲的殿内,李天天一回到李青梧夫妇身边,对他二人低咕了几句,李眠儿远远看着,见方氏瞧过来,却是一脸的不满,李青梧也转头朝这儿只看了一眼,便又回过头去了。

李眠儿坐在自己的席榻之上,端起案几上的茶饮,无声地饮着。

“看来这处的独榻却是要比本王的席榻来得更自在逍遥!”楚王悄无声息地来到李眠儿的身后。

李眠儿闻言,抬起头,先是朝楚王妃的方向扫了一眼,王妃并不曾看过来,于是起身行礼:“楚王的厚爱,青烟心领了!”

“这身衣裳很适合你!”

“只是,青烟一向更为习惯素裳!”也许是楚王太过平易,也许是楚王主动低下身段示好,李眠儿丝毫不以为身前的男子,就是当今颇受太宗看重的三皇子。

“过了这三日便好!”楚王对于李眠儿的冷淡不以为意。

“……”李眠儿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她一向不大爱没话找话地同人寒暄,此时便是如此,楚王问一句她回一句,而楚王忽然来了一句陈述,于是她无话可回了。

“九小姐,平日爱读些什么书?”李眠儿的思想,楚王很好奇,一般只读些《女诫》、《内训》、《女论语》之类,怕很难念出这般气魄来。

“无外乎几本大家都读的书!”

“那倒是难得你才思敏捷!”

“楚王过奖了!”李眠儿又福身行了一礼。

“哟,难怪没看着三哥,原来跑这犄角旮旯了!”李眠儿身子将将挺直,就见陈王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李眠儿回想在花苑里的听闻,不由细瞧了一眼陈王,虽说他的身体东倒西歪,然他的眼一直是细眯着的,看着只觉着邪里邪气的,却看不进他的眼眸,想来他的醉意多半是装的。

陈王明明找楚王搭讪来的,却偏要站在李眠儿身边,与她列齐,然后伸手从身后的案几上端过一杯酒,递给楚王:“三哥,来,今晚还没好好和你痛快饮上杯呢!”

楚王皱着眉接过酒:“四弟,你今晚喝多了,三哥也只同你喝这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三哥就是爽快,来!干!”陈王朝李眠儿这边斜倾着身子,仰头干了杯中酒。

李眠儿闻他一身刺鼻的酒味,却还往她这边倾身,不由朝一边轻轻挪了一挪。

陈王瞥见:“李小姐,真是人不可貌相,今晚好胆量,本王佩服!来,你也饮一杯!”

李眠儿忙端起自己手中的茶盏:“青烟不会饮酒,还请陈王担待,青烟以茶代酒,敬陈王一杯!”

陈王摆摆手:“这不行,本王敬你,你得喝酒!”

“只是青烟确实不会饮酒!”

“你没饮过怎知不会饮?”陈王越欺越近,李眠儿不得不朝后退。

“好了,四弟,李小姐这杯,我代她饮了,这杯饮过,你就不要再四处寻人喝酒了!”楚王将李眠儿轻轻拉至身后,将宫人新满上的酒杯端起,再次一饮而尽。

陈王见此,眉梢眼角都带笑:“三哥,你究是这李小姐什么人,如何代得?”

“就凭我是你三哥,我说代得便代得,来人,扶陈王归席!”楚王招来几个侍者,令几人搀扶着陈王,回去席位。

“九小姐,四弟秉性好玩,心眼倒是不坏,将才他也只是同你玩笑!”

他的坏心眼恐怕你不晓得而已,李眠儿心里想,嘴上回道:“这个青烟省得!”

“那就好,改日,我想就是下月十五,说不定我们又会见面的!到时我领你在皇宫四处走走!”说完,楚王也转身离开,回前排席面去了。

瞧一瞧殿外的夜色,天也不早了,这宴也差不多该散了,李眠儿轻舒一口气,感觉离开娘亲还有疏影似有很久很久了,已经开始想她们了。

想到疏影,李眠儿瞧瞧自己身前的案桌上,弯腰挑了几样从来没吃过的点心,小心地包在帕中,袖进袖口。

第六十三回 水漾萍根风卷絮

在今晚宴筵上,连一向很自持的皇上都喝得酩酊大醉,而嗜酒如命的陈王也不知真醉假醉地一直伏案不起,于是李眠儿很心安理得地坐在自己席上,直到散宴。

跟随在李青梧夫妇身后,一路走来,容貌举止皆很出众的李眠儿和李天天姑侄二人自然惹来众人的注目。

同来时一样,李青梧单独一辆车走在最前头,方氏母女一辆车在中间,李眠儿一人一辆车走在最后。

还未出得皇宫,只闻四周围马蹄声嘚嘚,车轴转动声噌噌,待出了皇宫,众官员的马车才各奔东西,马蹄声、车轴声也就开始变得稀稀拉拉。

李眠儿坐于马车中,摸了摸有些沉甸的袖口,想到疏影贪吃的模样,忍不住暗自一笑,暗里笑着笑着,嘴角不由弯起一抹弧度,于是习惯性地拿起绢帕掩住嘴,发觉此时车中并无他人,才放下帕子,抿嘴而笑。

“喂,哪里来的死猴子!”突然,前头车夫一声怒喝,而他怒喝之时,马车有那么一刹的失控,车身晃了几晃。

“九姑娘,您没事吧,车里也没甚情况吧,将才让您受惊了!却是不知从哪跳下来的一只猴子,扰了车夫!”车身重新稳当之后,同样坐在车前头的一名护院回头对着车壁前窗,小意地询问。

李眠儿蹙眉看着马车中凭空出现的、这会儿正端坐于她对面的、依旧俊朗不凡的男子,强自压下惊,稳了稳咽喉,偏头对着窗外应道:“我没事,车里也很好,你们自己倒要多加小心些!”

外面驾车的三人闻言,心头都为之一暖,这九姑娘不但人长得好,心眼儿也好!

李眠儿是顾不得马夫、护院们的心思了,她现在的心思现下全被眼前之人拽走了。

“看不出,李大学士训出的护院还有两下子!”周昱昭趁金川捣乱的空当,一个猫腰钻进李眠儿的车厢。

李眠儿委实无语,难道会些功夫就可以这般肆无忌惮了!还好她已经对他的身形很熟悉了,若是不然,刚才她定是会叫出声来的。

“你这又是唱得哪出?”对于周昱昭的现身,李眠儿想不出其他的理由,除了救她性命。

“没错,这次我还是来护你性命周全的!”周昱昭稍稍揭开车壁侧窗帘的一角,十分警惕,看起来倒真还像那么一回事。

“哦?”李眠儿眉尖蹙得更紧,“怎么突然地,就在听到你刚才那句话的一瞬,我开始怀疑起来,何以最近每次在我遇到危险时,都是你及时出现?莫不是你在使那什么计吧?”

“你是不是才开始怀疑?那,本世子容你三思!三思过后,你再说说看,我使得究为何计!”周昱昭听了李眠儿的话,也不羞恼,也不辩解,只一径地捏着窗帘向外探看。

“用不着三思了,话一出口,我就知自己冤上你了!”李眠儿原也只是想激激他,省得他再继续卖官子。他这一进车厢始,就神神秘秘的,亏他还说自己有性命之忧。

“放心吧,没有下次了,过了今晚,以后就轮不到我出手护你了!”周昱昭依旧头也不回。

这下,周昱昭的话,李眠儿直信了个七成,不由攥紧了手中的绢帕。

“你大兄显然低估你的影响力了!仅就我的观察,今晚你就树下了两大敌,并且其中任何一个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在今晚出其不意地令你消失……”周昱昭一边轻声低语,一边转过脸来,在发现李眠儿紧握的拳头时,收住了口,眼神移动间,又见她那两只袖口有些鼓鼓囊囊的,又回忆她在堂上弹琴时可是两袖清风的,思念一转间,于是了悟,便趁机缓缓她的紧张:“怎么,皇宫的东西很好吃么,吃了不够,还要往家里带?”

他这句调倪果然有用,李眠儿霎时回过神,然后就羞得满脸滚烫,好在车厢里不甚明亮,要不然,她定要拿帕子捂脸了。

周昱昭见她没了惧意,微微一笑,重又侧首,撩起窗帘子,留心车外。

“金川呢?”李眠儿想起车夫口中恼骂的那只猴子。

“正跟着呢!”

“待会车夫他们有没有危险?”李眠儿不愿因为自己而伤及无辜。

周昱昭闻言,掉过玉白的面容,直视着李眠儿,却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自又回过头去了。

“你为什么几次三番地救我?”李眠儿情知危机四伏,情知周昱昭此时无心陪她闲话,却还是想问,便是这刻死了也想要先问个明白,因为她怕,她怕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就不声不响地殒落至另一个世界去了,不如现在就问个明白。

再次目视着李眠儿,周昱昭面上的表情再恬淡不过,一点儿看不出烦来,他幽黑的眼眸熠熠发光,面上的肌肤连同五官犹如玉质一般。

李眠儿直觉得眼前的面容有些闪眼,令她不得不低下眼梢,只拿耳朵聆听着。

“因为,当初,我可是看着你出生的!”周昱昭盯着低眉含首的李眠儿,悄悄地吐出这句话,然后就凝着脸,专注车外。

呵?李眠儿听了他的话,一时摸不着头脑,只是吃吃地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周昱昭。

“他们可能会选择一个拐弯口下手,在前两辆车拐过去,只剩你这辆车在弯后的时候。他们下手一向飞快,对付你们这样的,更是不在话下。记住,他们出手时,不管有没有危险,你都要出声呼救,还要大些声,好叫你大兄听见!”

“那车夫他们呢?”

“我只能保他们不死!”

“……”

“听你道声谢还真是够难的!”

“……”李眠儿双唇启了又翕,翕了又启,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注意了,前面就是个大巷道!”周昱昭轻嘱了一声,然后长身玉立,将李眠儿遮了个严实。

说不出为什么,此时的李眠儿特别慌,特别怕,看着眼前的修长身形,她突然觉得,她还很眷念这个人世,她当真还有许多许多事情要去做,许多许多未知要去体验。或许是因为他的存在,她才害怕离去的吧。

李眠儿不自觉地朝着周昱昭的方向缩了缩,她紧紧盯着车壁四周,这样狭小的空间,他们又这样得处于明处,而他却要如何拿下那些伏于暗里的索命之徒。想至此,李眠儿,悄悄地起身,一手扶着车壁,紧挨着周昱昭亭亭而立。

只是她才起身,周昱昭倏地一下,一个反身就扑将过来,左手抱起李眠儿就一个转身,同时右臂前伸,五指张开,对着车厢前壁就是一掌击拍。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李眠儿便随着周昱昭双双扑落在车厢底部,扑倒之时,却她伏在周昱昭的胸脯之上,而周昱昭给她当了肉垫,然天旋地转并没有结束,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周昱昭便搂着她的腰,再一个翻身,变成她在下,他在上,听着他的鼻息,闻到他的味道,甚至感觉到胸前的压迫,只是李眠儿这会却无暇羞涩,因为她的上空,她的车厢四壁正横亘着数不清的箭矢,密密麻麻,乱七八糟,直渗得她汗毛耸立,就连周昱昭嘱咐她的惊叫都忘记了。

这一连串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千钧一发之间,尽管早有准备,然而如此地置人于死地的手法,还是不得不令人动容。

周昱昭见李眠儿呆怔的神情,摇摇头,爬伏在李眠儿身上姿势没有动,却只是伸出一只手,对着车前壁轻轻一掌,就听:“哇——哇——啊——”一连几声痛呼。

听到呼喊声,周昱昭迅速起身,两袖一挥,嗖嗖嗖,就见许多只箭矢被他的袖风从车厢壁中逼出,留下许中大小相同的箭矢孔。

周昱昭又对着车厢四壁各捶了一拳头,于是又多出了许多横七竖八的裂缝,而那些空出的箭矢孔便瞧不出了。

“我走了,李青梧以后会多派人手保护你的,皇上很快也会辗转得知这件事,错过今天的机会,今后他们怕是难以得手了,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了!”

周昱昭飞出车外,袖走一地的箭矢,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青梧坐在车厢内,虽然脑子里一直胡思乱想着宴上的事情,但是在李眠儿的马车中埋伏的一霎那,他就感知到情况不对了,原以为伏击之人是针对他的,可在听到最后一辆车的马夫和护院们的惨呼时,他突然醒悟,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跃出车门,直奔李眠儿的马车。

当他转过弯口,看见李眠儿的车厢上零零落落地横穿着清一色的白羽箭矢,不由心头冰冷,若那车厢里的人有些手脚功夫,这些箭矢可能要不了他的命,可是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儿,却要如何躲过这无妄之灾。

李青梧不敢走上前去,他悔恨,他这一路的魂不守舍,他就应该知道今晚定有情况,他就应该知道青烟晚宴上的表现会招来嫉恨,而处理她的最佳时机不是今晚却要待何时?

李青梧抚着额头,迟迟站立不动。

方氏母女听闻动静,惊惊慌慌地也赶下车来,远远看到李青梧兀自立在弯道口只不动,却是神情极为痛苦,她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快步上前,拐过弯来,乍然看到几近千疮百孔的马车,双双被吓得一哆索。

不过二人在想到那车厢里所坐之人时,惊怕就变得不再那么剧烈了,反倒在心里隐隐滋出些窃喜来。

李眠儿听着车外的动静,一动不动地躺在车内,闭着双眼,只等着他们走上前来。

第六十四回 幂幂轻云护晓霜

李青梧感觉身后走近来的妻女,还有紧随其后而来的毕烛信,遂挺直身子,走向马车,方氏母女原地止住,不再朝前,烛信自然跟在李青梧的身后。

车前的车夫一并两个护院皆已中箭倒地,好在都并无性命之忧。此时其中一护院马二忍痛,扶着腹边的箭矢,挣扎着来到车厢后,为李青梧和烛信打开车厢之门。

李青梧一只手握紧车壁,紧闭双眼,就是不敢看向车内,毕烛信亦是眉头紧皱,低首含胸。而一旁的马三原也不忍心朝里看,可是见主公和贴身管事双双这副模样,只得硬下心肠替他二人朝车内探视。于是斜了眼睛地慢慢暼向车内,在瞄见车内的情形后,顿时心下窃喜,可又不敢确定,就用肘抵了抵毕烛信,对着李青梧轻道:“主公,毕管事,您快瞧瞧!”

李青梧沉痛的心已经坠至谷底,这会忽闻马二略带激动的声音,忙转正脸望进车厢,一眼就见一身黄衣的李眠儿正软软在躺在车底,通身唯衣裳有几许褶乱,却看不出其他的不妥来。

李青梧精神为之一振,蹭地跃进车厢,拨掉车壁四处的箭矢,蹲至李眠儿身前,颤着手探向李眠儿的鼻息。

正躺着一动不动的李眠儿感知到李青梧等人的动静,可就是不愿睁开眼来,只均匀地呼吸着,如同睡着一般。

感知到李眠儿的气息,李青梧欣喜若狂,愣也不打一个,抱起李眠儿就朝自己的车厢飞奔过去,指使手下照料受伤的马二等三人,便命令烛信速速起程回府。

方氏母女看到李青梧抱着李眠儿跳下马车,他怀中的李眠儿看着不过是面色苍白了些,明明再无其他伤痕,不由有些瞋目结舌,何以马二等人鲜血淋淋,反她倒浑身完好。然这种情形之下,她们怎敢多做逗留,李青梧的马车一发动,她们便紧随其后。

一进府门,李青梧就令马车直接驾往影纹院,又命烛信下车去寻郎中。

耳中听闻李青梧很是着紧地吩咐这吩咐那,李眠儿仍旧阖眼而憩,不睁开眼便意味着无需面对,不面对也就意味着不用无言以对。

李青梧一路抱着李眠儿从影纹院门口到了芭蕉园,直接伸脚踢开园门,劈面就奔进园子里。

穆蕊娘自打李眠儿下午一出园子,就有些心神不宁,只守着园门,坐等女儿回来。晚饭过后,干脆连坐都坐不住了,就巴巴地立在园门边上。却不曾想,竟守来了李青梧,和他怀中紧闭双眼的李眠儿,可怜她的心肝如何承受如此冲击,再看李青梧铁青的脸色,穆蕊娘直觉不好,差些腿一软就倒向地上。

多年不见,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匆匆一瞥间,李青梧心乱如麻,今天的这一幕似乎是多少年前那一幕的重现,可他这会儿无暇顾及心内的情绪,只一径抱着李眠儿冲进她的小卧房。

疏影早已哭成个泪人,跟着扑到床前:“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就成这样了?小姐?小姐?”

穆蕊娘等人相继奔进屋内,纷纷围着床头,蕊娘看向李青梧,李青梧凛着脸却是一言不发。

一触着自己的床榻、枕铺,李眠儿这才觉得自己的确安然了,怕娘亲等人担忧伤身,于是幽幽地睁开眼:“娘亲,娘亲——我没事!”

众人见李眠儿醒过来,尽都松了一口气。蕊娘坐在床边,眼里噙着泪,哽咽道:“眠儿,你这怎么了,身上可要紧?”

李眠儿将上半身子朝床头挪了挪,把头枕在蕊娘的怀中,蹭了蹭:“娘,我没事,只受了些惊吓罢了!”

“什么惊吓?谁吓你了?”疏影闻言马上气愤不平。身后的翠灵瞅了一眼正一边立着的李青梧,悄悄伸手对着疏影的脑袋叩了一下,疏影了悟,鼓着腮帮子,瞥了一下李青梧,乖乖退到后面,垂手而立。

疏影退后了,自然就让李青梧直面着李眠儿了,李青梧走前两步至床沿:“待会郎中过来,有什么不适就同他往详里说!”

李眠儿点点头:“谢谢大兄!”

李青梧侧首朝蕊娘又瞧了一眼,转而对李眠儿道:“九妹,下次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语毕,转身出了房门,奔出芭蕉园。

李青梧一走,疏影立马扑到床边,捉住李眠儿的手,左摸右抚,又要揭开被子查验一下,被李眠儿给止住了,“都说没事了,呶,袖子里还给你带吃的了!”

疏影闻言,从李眠儿袖中掏出一包吃食,抽着鼻子:“小姐,下回说什么,我都要跟着你!皇宫不能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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