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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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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长公主,一般给卓昭节——卓昭节头一次见着纪阳长公主发火,噤不敢言,被宁摇碧握了下手才下意识的抓住橘瓣,简直不知道自己这会该是什么心情……
只听长公主无视了他们这边的小动作,继续骂道:“本宫就是偏心又如何?本宫大半辈子兢兢业业的过了,如今就剩这么几年辰光,想宠个晚辈,想护个孙儿,你们也要来不服?!口口声声的私下里议论本宫偏爱九郎,真当本宫不知道?!自己没能耐得长辈的欢心,也见不得长辈宠爱讨喜的好孩子!也亏你们有这个脸议论!有这个脸嫉妒!你们就公平?你们就能把一碗水端得平?!身为本宫的长子,不思为本宫分忧,成天净会给本宫找事,惹本宫生气,这就是你的为人子之道?又凭什么叫本宫像疼戡郎和九郎一样来疼你们?!”
……卓昭节凝视着手里的橘瓣数息,以极敬佩的目光看了眼长公主,做长辈的偏心,本是寻常,到底膝下子女成群之后,想要一碗水端平哪里有那么容易?可大抵做长辈的即使格外喜欢一两个晚辈,总也要遮掩遮掩,或者是寻个理由,总归不便公然说嘴的。
似长公主这样光明正大的偏心,而且理直气壮无比,甚至还反过来将不满她偏心的人痛骂不已的长辈,卓昭节心想:这满天下大约也就这么一位了。
第十章 入宫谢恩
祈国公被这样骂着,到底也要分辩几句,沉声道:“儿子自知做的不如二弟与侄儿,自是不敢奢望母亲……”
“你还有脸来怪本宫?”长公主大声道,将榻沿拍得砰砰作响,冷笑着道,“说得仿佛你多么忍耐知礼一样,你若是但凡对本宫有那么几分尊敬,今日连本宫都没说九郎什么,你在这儿甩什么脸色?你以为九郎不尊敬你,那你在这些晚辈跟前就尊敬本宫了吗?你说!”
“儿子知错。”祈国公显然也明白过来,在只讲自己的道理的长公主跟前,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认罪与请罪了,因此说了这话,就俯身磕了个头。
他一跪下来,大房诸人也不敢继续坐着,纷纷跪倒为祈国公求情。
内中一个卓昭节看得有几分眼熟的妇人壮着胆子道:“祖母且息怒,父亲素来孝顺祖母,绝无不尊敬祖母的意思,方才说九弟,也是因为……因为今儿个本是九弟妹敬茶之日,而九弟妹来得过晚,父亲……父亲这几日身上有些不好,所以……”
她话还没说完,宁摇碧已经嗤笑了一声,轻描淡写的道:“‘九弟妹来得过晚’,难道昭节是一个人来的?她今儿个迟到是因为本世子耽搁的,按照女子出嫁从夫的规矩,正是守规矩的表现,倒是四娘你从前没出阁的时候不是最喜欢看那些郎才女貌相约后花园的话本,最喜欢的便是那些个带着无知小娘子家私奔的书生,那样的不规矩你都不在意,还欣赏得很,和私奔比起来,今儿这样的小事又算个什么?你也好意思说?”
宁家四娘子宁瑞婉听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用力掐了把手腕才忍住嚎啕大哭的冲动,眼眶到底红了,哽咽着道:“九弟你够了!那都是多少年前不懂事的时候戏言罢了,你心心念念的记到现在还要提,是什么意思?我今儿可是专门回来看九弟妹的,你就一点姐弟之情也不念吗?”
“我又没说不是你不懂事时候的戏言。”宁摇碧一脸惫懒,似笑非笑的道,“你既然做了又怕我说做什么?你私下里说我那么多的事情我有同你计较过吗?”
宁瑞婉直接掉起了眼泪:“早知道你这样,我今儿个才不回来!”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跑,欧氏见着大急,又碍着长公主在,不敢亲自去追,看了眼身后使女,使女觑了觑长公主的脸色,就待要壮着胆子起身去追,不想长公主一拍榻沿怒道:“把她给我叫回来!”
当下吓得那使女重新跪了回去,另有侍者领命而去,半晌后,硬拉了哭哭啼啼的宁瑞婉重新回到堂上,跪在长公主跟前大哭道:“祖母,我今儿特别回来看九弟妹的,九弟方才那话也太伤人了点,当年祖母不是说过谁也不许提那件事情了吗?”
“你既然知道九郎说话直接,谁叫你没事找事的把话往他新妇身上扯?”宁摇碧三言两语气得堂姐无脸再留,长公主哪里还不知道缘故?她一点也不心疼孙女,冷冷的道,“你倒是会挑软柿子捏,打量着新妇昨儿个才过门,这会子正是害羞面嫩好欺负的时候,然而你自己嫁的夫婿不如九郎待他的妻子体贴,难道还不许九郎护着他的妻子吗?你又说不过他,这不是自找的是什么?自己惹了事情收拾不了,就负气往外跑,当本宫在这儿是专门看你回来置气的?”
宁瑞婉听着祖母字字句句诛心的话儿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个不停,伤心道:“祖母最是喜欢九郎,如今九郎有了新妇祖母自也是护着的,孙女又算什么?”
纪阳长公主虽然最疼宁摇碧,也不在乎旁人说她偏心,但不知怎的,她就是听不得大房这么说,之前祈国公什么都没说呢,她就翻了脸,如今宁瑞婉委屈之极之下失了口,长公主登时勃然大怒!
“一般是本宫的骨血,一般是本宫所出,为什么本宫喜欢戡郎喜欢九郎,却不喜欢你们?你们自己怎么就不想一想自己哪儿没做好,讨不了本宫的高兴!倒是一个个红着眼睛盯紧了戡郎和九郎,嘀嘀咕咕的说本宫偏心,说戡郎和九郎不好——你们好?你们是个好东西,就会在这儿疾贤妒能!就不会自己做个好的样子来叫本宫看了欢喜?!”
“就和那些落榜的酸儒一个样子!”长公主打断了祈国公将出口的话,指着他大骂道,“自己考不上,就说世无伯乐,别人考上了,就是小人得志,全天下就数他最有才华最能干最能救世济国,旁的人但凡比他强就全是走了旁门左道!旁门左道若当真那么多,早就成了正道了!本宫告诉你!本宫如今还有这点儿随心所欲的能耐,就爱宠着戡郎和九郎,又怎么样?你们看不惯眼,往后就别到本宫这里来!本宫如今身边还有几个伺候的人,横竖不是离了你们大房的奉养就活不下去!”
卓昭节并冒姑等人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剽悍且蛮横的长辈,目瞪口呆之余,都是不约而同的看了眼宁摇碧,心中俱是一个念头:有其祖母必有其孙,到底是长公主养大的!
纪阳长公主发了这场脾气,祈国公府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得好的,祈国公尤其被骂得惨烈,他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不敢还嘴,只默默听着,尔后不住磕头祈求长公主息了怒罢了,一直到长公主骂得尽了兴,才冷哼了一声,道:“这茶也没什么好敬的了,他们不喝这一口茶也渴不死——你们把见面礼留下,都先走罢!”
之前祈国公当着一干晚辈的面,尤其是二房的晚辈和新进门的侄媳的面丢了这么大的脸,早就是求之不得速速离开,他一告退,祈国公府余人自然也没人想多留,尤其是宁瑞婉,简直是憋屈的几欲吐血,哭得眼睛都肿了,被使女扶着才勉强行了礼。
见其他人都匆匆走了,卓昭节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想,如今这样就算敬完了茶么?可按着规矩新妇过门是要将长辈们都敬到的——然而有长公主发了话,料想……应该……这么……就……可以……了……吧……
又听长公主转过头,面对宁摇碧时已经满脸慈祥的笑容,好像刚才不问青红皂白发作长子一家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温柔的道:“九郎这会过来,早饭定然是无心好好用,本宫的小厨房里做了燕窝,一会正好与你媳妇都喝一些。”
宁摇碧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祖母的精心呵护,点头道:“方才为了去见父亲,早饭并没有用,祖母这儿若是有点心,再给我们些可好?”
长公主一听,立刻就怪上了次子,道:“你父亲越发的胡闹了!不过是一碗茶,非要催着你们做什么?他今日又没什么事情,等一等又怎么了?居然催得你们饭也不吃,这怎么成?回头本宫替你说他!”当下就叫人去备饭。
宁摇碧沉吟道:“拿点点心来就成,叫圣人与皇后多等了却是不好的。”
“都依你。”长公主见他坚持,这才勉强道,又不忘记赞他一回,“到底是本宫的九郎知礼!”
卓昭节:“……”
如此使女匆匆送进燕窝和点心,伺候着宁摇碧和卓昭节用了,又听长公主说了一番体贴心疼的话儿,看他们精神都恢复了奕奕,长公主这才放他们去大明宫觐见谢恩。
兴宁坊基本上可以说就在大明宫的正门外,马车是早就备好了的,纪阳长公主为圣人最礼遇尊敬的胞姐,因着她的缘故,雍城侯与宁摇碧时常出入宫闱,大明宫前的守卫对宁家的车马都十分熟悉,如今又都晓得昨日雍城侯世子娶了两年前圣旨赐婚的敏平侯府的小娘子,今日是要进宫谢恩的,车过宫门,为首之人抱拳一礼便放了行。
马车沿着纵街一路缓行——到得紫宸殿附近一问,咸平帝与皇后如今都在蓬莱殿里等着他们,便继续往北,照例到蓬莱殿前停下。
卓昭节这两年没少奉诏进宫,陪伴皇后与太子妃说话,如今对这蓬莱殿也算熟悉了,到了这里,许是因为之前在纪阳长公主处的未被追究,长公主又已经打发人过来说明过,知道帝后向来是极看重长公主面子的,倒是放松了许多。
果然进殿之后叩谢圣恩,咸平帝与淳于皇后都没提他们迟到之事,各赐了喻意美好的见面礼,咸平帝打趣道:“都说男才女貌,如今朕看着丹墀下这两个孩子,俱是光耀四壁的人物,倒有些男貌女貌了。”
就勉励宁摇碧,道,“虽然你天资高,也有几分才学,但究竟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从前你正当年少,也未成婚,朕想着二姐最疼的晚辈就是你,少年人么,谁年轻时候不轻狂个几年呢?也就未曾多言,但现下你已成家,便当收拢心思,往后还是要好生读书,考个功名——虽然你有爵位,然而到底正经科举出来的岂非更加光耀门庭,也使二姐欢喜?”
淳于皇后微微颔首,也在旁道:“如今是正经的丈夫了,往后妻子儿女,一生荣辱都系于你之身,你本是聪慧之人,并非没有功名福分的那一类,如今放纵,即是轻视耗费上天所赐的天赋,这岂是正理吗?何况你如今荣耀皆来自于长辈所赐,你妻子所享之尊崇,亦是如此,到底只躺在前人的基业上不能寸进,总是坐吃山空,也于脸面无光,不信你问世子妇,是不是更想看你金榜题名争到的光彩?”
宁摇碧笑着道:“臣领圣人、皇后训诲。”
“可不只是训诲,你得记在心里才是!”淳于皇后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
这时候辰光已经到了午时,咸平帝与淳于皇后又勉励了两人一番话,就留了他们赐宴。
说是宴,其实也就是四个人用,不过是比着平常留饭的例子加了几道馔食罢了,用毕之后,宫人递上茶水,正说着闲话,眼看就要到两人告退的时候,外头有人进来禀告,道:“太子妃来了。”
皇后道:“大约是为你们来的。”
卓昭节不禁面上微微一红,果然太子妃进殿后,与帝后请了安,便笑吟吟的道:“臣媳想着这两年常叫了昭节陪伴跟前,到底也是看着这孩子长了两年的,今日她进宫来谢父皇与母后,臣媳也想凑个热闹。”
皇后笑着道:“你是送好处来的,谁会不要呢?本宫与陛下也想看个热闹。”
太子妃备的却是一株宝石盆景,乃是翡翠为干,雕琢成树,树梢头挂了累累的宝石果实,计是四样,枣子、花生、桂圆、石榴,因此就有个极讨口彩的名头叫做“早生贵子”,又因为石榴也含着“多子多孙”。
这会殿上之人,包括卓昭节都是见惯了富贵的,这么一盆盆景倒也没有什么惊艳的感觉,但太子妃亲自送来,宁摇碧与卓昭节自然要谢过,如此再和帝后寒暄几句,看了看天色,宁摇碧便领着卓昭节告退出宫——这一日要忙的事儿,可算就剩最后一件了。
第十一章 宁世忠
这最后一件事,自然就是将两边的下人认上一认,顺便提一提家事交割的事情了。
虽然叫下人多等上片刻不像早上敬茶迟了那么紧要,但这些人见起来也是极繁琐的。
因为卓家这几年虽然败落了,但究竟上几代的富贵放在那里,底蕴深厚,卓昭节的陪嫁之人众多,即使只要让宁摇碧认一认最紧要的那些,也要耗费许多的辰光。
——两年前敏平侯因病躲过了皇后对延昌郡王一派的打压,尔后熬到那一年皇后千秋之前给诸子分了产业,只是不允他们分居,令五房人仍旧住着敏平侯府,乃在千秋节时进与皇后的贺表上请求到翠微山颐养。
照着分家的规矩,爵位并祭田等自是归世子卓芳纯这一房,其余的家产卓芳纯取双份,卓芳礼因为是元配嫡子,亦比二房、三房、五房都多分了半份,固然是一府产业一分为五,又给沈氏留了些产业作为供奉,但卓家三朝勋贵,攒下来的家底,即使四房如今分到的,放在长安来比也是极不菲了——除此之外,当年梁氏去世后一直封在库里的嫁妆也分了,昔年梁家的昌盛,比之卓家最鼎盛时还要胜过数倍,作为梁家的掌上明珠,梁氏的陪嫁之丰厚,嫁妆单子拿出来后,连卓芳纯与卓芳礼都十分的吃惊。
梁氏的嫁妆自要由其三个亲生子女继承,卓芳纯和卓芳礼并卓芳华三人同母所出,自幼感情深厚,是以兄弟两个未因卓芳华已经出阁多年、又十数年未回娘家就不分给她,却是将这份陪嫁均分三份。
然而卓芳华以膝下只得阮云舒一子,而且阮家本已十分富贵为由,却只肯取了几件首饰做念想,其余一概不肯要,卓芳纯与卓芳礼为此还亲自登门劝说了她两回,但卓芳华性情执拗,认准了的事情,任谁说了也没用,他们到底也没能说服卓芳华,连阮致、阮云舒也不赞成接受这份产业。
既是如此,卓芳纯与卓芳礼只得重新商议如何处置本该给卓芳华的这一份,因为这份本该是给梁氏之女的,兄弟两个一商议,索性就作为姑母的恩泽分给两房的女孩子,不拘是否出阁,照着嫡庶给予,而卓昭节因为夫家门楣最高、又是生得最像梁氏的晚辈,卓芳纯与卓芳华都赞成给她格外多些,加上卓芳礼和游氏一心一意怕长公主眼界高,嫁妆少了叫卓昭节在夫家没了面子,这两年来就没断过给她攒东西攒人——所以卓昭节的陪嫁极为丰盛,东西多了,陪嫁的下人自也不少。
之前在镜鸿楼里伺候她的阿杏、阿梨、四秋和冒姑都在陪嫁之列,明吟和明叶各自许了人,如今是做为媳妇子陪嫁的,另外又有健仆数十、婢女十余,还有各处铺子、庄子上的掌柜、总管等等,足足近百人。
这是卓昭节的陪嫁,须得拜见郎子宁摇碧——而雍城侯府虽然人丁单薄,下人却不少,且极明显的分了两派。
一派是侯府的世仆,许多都是世代伺候宁家之人,从老祈国公去世时分家跟过来的,如今雍城侯府的大总管宁世忠,便是宁家世仆之一,甚至还被老祈国公赐了宁姓。
这些人在侯府里占了三分之二的人数,因为数代伺候宁家,勾连牵扯的几乎人人都有关系,大到宁世忠这个大总管,小到花圃边铲土的一个小厮,俱是七拐八弯的亲戚,虽然是下人,然而也算是盘根错节,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另一派却是苏史那为首的这群以月氏族为首的异族人,即是当年申骊歌的陪嫁,他们人数只有三分之一,因为容貌言语的缘故自成一派,这些人有些特殊,既是下仆,也是侍卫——当年申骊歌本来就是月氏族的头人,亦是驰骋西域的悍将之一,照着月氏或者说西域诸族的规矩,头人或头人之女出嫁,陪嫁大批能战之士乃是荣耀之事,当然按照月氏的规矩,这些人在无事时也充当下仆,比如莎曼娜、伊丝丽这样负责伺候主人起居的侍女,平时端茶倒水,一旦有事,扔了巾帕痰盂、换上弯刀弓箭,上了马也不是好惹的主儿——西域诸族,向来就是全族皆兵的。
由于苏史那身份的特殊,许多朝臣对他都有些忌惮,又有宁摇碧在,这群人人数虽然少,然在侯府中也不容小视。
所以看似只有父子两个主人的雍城侯府,其实也不简单。
卓昭节声色不动的看着跟前黑压压一片衣着锦绣的豪奴,心里暗自盘算着:苏史那这边倒也罢了,一来她自认给苏史那的印象还不错,二来这些人明显是只忠诚于申骊歌的骨血,除了宁摇碧,怕是纪阳长公主都支使他们不动。
既然如此,只要宁摇碧站在自己这边,以苏史那对宁摇碧的忠心,自会将自己当成了主母看待。
难弄的却是宁世忠这些人,这位侯府大总管望之约莫四五十岁,穿着靛色圆领袍衫,头戴方巾,态度客气而恭敬,举止有度,说起话来不稳不火,带着三分亲热三分殷勤和三分谦逊,留一分的是那种不远不紧的距离,正是名门望族里最典范的管家——他让卓昭节想到了敏平侯府的大总管卓页,那位大总管在卓家分家之后就陪着敏平侯去翠微山别院了,卓昭节也没听说过那位大总管什么雷霆手段,然而犹自记得,两年前在他跟前时那种使不上力的感觉。
这种积年的老仆,有时候比正经的长辈还难对付些,他们姿态谦卑言语温驯,似乎永远带着千依百顺,却好似游鱼一样的滑不溜手,有着成千上万的法子来欺上瞒下和阳逢阴违,并且在事后有得是理由和借口推卸责任……
想到卓页,卓昭节立刻警惕起来。
毕竟当年申骊歌去世之后,月氏族闹了一场,雍城侯自此不能再续弦,如今府里虽然有几个侍妾,但都是不能当家的,不过是伺候着雍城侯罢了,苏史那虽然精明,但显然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宁摇碧的安危上,如今这偌大侯府,宁世忠不说一手遮天也是根深蒂固了。
但现下卓昭节这个世子妇过了门,他这当家作主的日子也就到头了,便是申骊歌还在,按照此时的规矩,长媳冢妇,过了门就要开始渐渐管事的,又何况这宁世忠不过是个下人?
然而权力这种东西,饮之如酒,愈到后来愈醇厚,愈是舍不得放手。
史上多少帝王,年事已高,不能视事,却仍旧不愿意禅位于太子——帝王尚且看不开,又何况是一个总管?
当然宁世忠也不会蠢到不愿意把管家之权交出来,那样即使是三番几次给过卓昭节脸色看的雍城侯也容他不下,但卓昭节相信这位宁大总管一定不会轻易让自己当好这个家的——总要靠着他才能够管起来,最好是索性把卓昭节架空成傀儡。
不过卓昭节虽然着实有过几年任性娇气不懂事的辰光,但却从来没有叫个下人爬到自己头上去,因着长辈的教诲,她最厌这种奴大欺主的人,略略分析了局势,便下定了主意:若这宁世忠知道分寸,就给他个荣养的福分,若他胆敢欺自己才进门又年少,意图迫着自己照旧重用他,那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不动声色的命冒姑、阿杏等人端出赏钱,端着世子妇的架子训示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便打发众人退去。
宁世忠忙道:“世子妇,帐本……”
卓昭节正要回答,宁摇碧闻言,却先抬头瞥他一眼,轻喝道:“不长眼睛吗?没见今儿个本世子与世子妇都乏了,收拾好了,明儿个再送来!”
显然对于宁摇碧的呵斥,宁世忠也习惯了,神色平静的应了一声,告了一声罪,这才告退下去。
等他走了,卓昭节就试探着道:“到底是这侯府的大总管,当着人前你也不给他留些体面吗?”
宁摇碧漫不经心的道:“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听他这么说,卓昭节若有所思的端起了手边的瓷碗,心里慢慢盘算着:宁摇碧素来骄横,也不是对下人会温和细语的人,不过对苏史那等人倒还不至于随意迁怒呵斥,但对这大总管宁世忠十分的不客气……这么说来,雍城侯府这两派下仆之间,宁摇碧却是更为亲近申骊歌留下来的陪嫁了?
这也难怪,毕竟他虽然是纪阳长公主抚养长大,然而苏史那一直跟着他身边,这位苏伯对宁摇碧来说怕也是近乎半父了。
而看起来宁摇碧与雍城侯父子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卓昭节这边正认真分析着雍城侯府的形势,而宁摇碧看了看外头天色,见日已黄昏,却是心下一动。
他侧头向端坐身畔的卓昭节望去,两人方才从宫中觐见归来就立刻召了两边下人过来拜见,时间紧迫,都未及更衣,所以卓昭节仍旧是进宫谢恩时花钗翟衣的装扮,从宁摇碧此刻的角度望去,八树花钗返照夕阳的金碧辉煌之中,妻子香腮如雪,脖颈细腻如瓷,她正端着一只梅子青釉外贴金箔葵形瓷碗慢慢喝着一盏扶芳饮,长长的睫毛低垂,透露出几分疲惫,唇上胭脂有些残了,露出原本粉嫩莹润的唇色来,衬着梅子青,神似樱桃,直欲引人品尝——此时此景,宁摇碧心中升上一抹无法抑制的旖旎,就向两旁看了一眼。
冒姑等人都是极有眼色的,见状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
如今也到了黄昏时候了,冒姑素知宁摇碧骄横,不是那等可以听进下人劝解的话的人——只看方才宁世忠的下场可知,可怜这大总管问那么一句也是常理,不然旁人还道他头一日就欺负世子妇年轻,故意扣着帐本钥匙不给呢!可那么一句就被宁摇碧骂了。
何况之前在长公主府,冒姑这些人也看到了长公主对这个孙儿显然已经偏心到了盲目的地步了,既然这么着,下人们都不想触了这位主儿的霉头,便都识趣的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第十二章 旖旎时刻
卓昭节喝完一盏扶芳饮,放下瓷碗,正要唤阿杏再斟些来,却诧异的发现屋中下人都不见了,不免惊奇道:“人呢?”
“你要什么,我来就是。”宁摇碧不怀好意的伸手从她手里去接那瓷碗,却趁机抓住她双手摩挲着不肯放,卓昭节呆了一呆,虽然昨儿个才初经人事,但这样的事情,两人心下自有灵犀,卓昭节面上顿时一红,轻轻挣扎,嗔道:“你……那你给我斟些扶芳饮来!”
宁摇碧闻言,却是当真松开了她的手,只是转而捏住她下颔,猛然俯首用力吻了片刻,才笑着道:“好!”
卓昭节有些心慌气短的扶住了榻,任他拿了瓷碗踱到旁边去斟扶芳饮,心念电转,暗道:“人这会都不在,定然都是方才我不注意时被他打发了,嗯……这会天还没全黑呢……”
正好宁摇碧斟好了扶芳饮,转身到她跟前,她就定了定神,试探着道:“还是叫他们进来伺候罢?”
宁摇碧神色淡然的道:“过一会。”
卓昭节正要从他手里接过瓷碗,不想拿了拿却没拿动,反见宁摇碧自己举起来呷了一口,就抱怨道:“不是说给我倒的吗?”说着就站起了身,打算再拿个瓷碗去倒。
不想她才站起来,就被宁摇碧早有准备,一把揽进怀里,卓昭节本能的“啊呀”了一声,她檀口才张,就被宁摇碧再次吻住,惊慌之下,紧紧抓住了宁摇碧的肩与臂,却觉得一阵甘甜微酸的汁液从宁摇碧口中渡来——半晌后,卓昭节瘫软在宁摇碧胸前,气息不稳的慢慢调息着,就听宁摇碧带着笑意与得意道:“嗯,不是给你倒的吗?”
卓昭节听了,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把,轻啐道:“才不要你这样……”
然而宁摇碧忽然将那碗放在身后几案上,腾出手来捏了捏她面颊,似笑非笑道:“不要我怎样?”
卓昭节伸手去拨开他手,转移话题道:“好啦好啦,咱们叫人进来罢?这个辰光……”语未毕,却被宁摇碧猛然一把抱起!
她惊呼一声,随即想到下人都在外头伺候,赶忙压低了嗓子,低叫道:“你做什么?!”
宁摇碧俯身吻了吻她的腮,微笑着道:“你猜呢?”话是这么说,他手下却一点也不慢,将卓昭节放到榻上,便手脚不老实起来——卓昭节惊慌的拉住他道:“外头的人……”
“管他们呢!”宁摇碧不以为然,拨开她手,就要探进她衣内,卓昭节羞得满面通红,复寻了借口道:“如今天尚未黑……”
“过会就黑了。”宁摇碧随口敷衍,肆无忌惮的拉散了自己的衣袍。
卓昭节张了张嘴,用力掩住衣襟:“我这身花钗翟衣甚是繁复,如今不便……”
然而宁摇碧听了前半句已经眼睛一亮,笑嘻嘻的道:“夫人所言甚是,看为夫来帮你脱了这些累赘!”
……冒姑回头看了看隐约传出声响,然而却漆黑一片的屋中,有些无奈的对初秋道:“叫戈氏把饭菜再热一热罢。”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廊下亮起了一盏又一盏兀自贴了喜字的宫灯,初秋偷偷向屋内一张,自然是什么都看不见的,然而她仍旧是红了脸,好在灯下也不怎么看得出来,轻声道:“是!”
只是她才走了几步——便听屋中宁摇碧慵懒的声音传出:“来人!”
冒姑闻言,忙道:“你去告诉厨房预备传饭。”自己则是给阿杏、阿梨使个眼色,“快拿东西进去!”
这时候屋中也点了盏灯起来,使女们被冒姑领着,含羞带怯的进去给两人收拾了,虽然是灯火之下,也能看到卓昭节双颊如火,下意识的躲着冒姑等人的眼神——冒姑虽然对宁摇碧这不怎么理会规矩的郎子有些头疼,但她也是乐见卓昭节能够得到夫婿的疼惜的,这一日看下来,宁摇碧旁的不好,却极是护着卓昭节,甚至那宁家四娘子不过挤兑了一句卓昭节,好歹也是堂姐,又当着诸多长辈的面,就被他肆无忌惮的说得下不了台,也亏得纪阳长公主疼他,肯为他收场,不然怕是卓昭节头一日过门就要闹出大事来。
不管那自称特意为了卓昭节回娘家的宁四娘子如今是怎么个委屈法,到底郎子待自己家娘子好才是最紧要的,冒姑心里这么想着,对宁摇碧贪恋些床。第之欢倒是不太在意了,少年人么初尝滋味总归是痴缠的,何况宁摇碧如今纠缠的是卓昭节,又不是旁的什么人,冒姑自己也是有儿有孙的人了,亦是过来人,深知宁摇碧如此,也是对卓昭节情难自禁,不管怎么说对女方来说总是好事。
她觑出卓昭节的羞怯狼狈,便越发目不斜视、神色冷静,心里想的却是私下里还是好好儿的与卓昭节交个底,免得卓昭节太过害羞,往后因此扫了宁摇碧的兴致,万一被他人觑了机会可就不好了,究竟女子笼络住丈夫,这也是手段之一。
冒姑这边盘算着要将一些“过来人”的经验寻合适的机会传授给卓昭节,卓昭节那边含羞带怯的与宁摇碧用过了晚饭——宁摇碧得了满足,自然是殷勤万分,又是舀汤递水,又是拨虾剔骨,那灼热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卓昭节身上,看那模样简直恨不得将她揽在怀里亲手喂食,这顿饭他吃得乐在其中,卓昭节既羞怯又甜蜜,两人都没心思管旁人,却叫四下里使女们都红透了脸,纷纷移开视线不敢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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