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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由在君 by应有悲-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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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才明白,纵是生在帝王家,情真情负,亦非他能决定。
他才明白,生在帝王家,就本当无情,情痴情竭,情多便是劫。
只是多情却又为何总被无情负?
只是平静数年的心情,今日又为谁感到些许欢喜,却说不要再见面……
望向一阁雕梁画栋,瑞王神情几分迷惘,是不是一日坐了天下,就永远不再有背叛的事情。不会被瑞妃背叛,也不会被梨妲儿背叛。
见瑞王不答,步青云深深地伏下身子,声调铿锵,犹是抑扬顿挫:「臣请王爷不要再见秦仲商。」
瑞王看着步青云,多年随侍在身边的人,如今跪伏在地,满是忧心,不惜犯上劝諌,他不禁淡淡笑了,他是做了什么?他可有违逆仁君之道?他可是不顾昭然天理?他只是想要见到一个人,为何这样都不行?
「王爷──」步青云还要再劝,却被瑞王抬手制止。
「我知道了,」符容疲倦地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步青云静静退下,夏日水阁里,悄然无声,只有菖蒲长长的影子,在烛光中恍恍晃动着,满是清寂的味道,像是冬未里冷冷的雪。
他记得,他是在春寒的小雪里,遇见了他,一片浅白的天地里,他在江山中,满是孤寂,蓦然雪舞,便看见了他的身影,疏落的春雪间,他闲看花落,潇洒举坛,与马醉饮,恍似人间万物皆为友,轻风吹来,己是春雪醉满袖。
再遇见他时,天空己不再落下寂寞的雪,晚春幽落的花香中,小小的竹阁里,与他随口闲话,满是人间趣味。然后,微燥的夏日里,与他争执,勃然怒斥,他的过去犹令他困惑,他犹来不及渗透他的过去,却说不要再见面了。
不要再见面。
这样的一个人,在梅枝雪影间留下身影,彷佛深邃的诗意。
这样的一个人,总温和而笑,温润的眸里,总是促狭的风趣。
这样的一个人,醉酒、放歌、胡闹,都是男儿的鲁莽与豪气。
这样的一个人,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大笑、市侩、风趣,都牵动着他的情绪,他知道那只是异常强烈的好感罢了。
窗外芭蕉,千叶起伏,随风动,千飞万转,都只是异常强烈的波动。
只是异常强烈的波动罢了。
缓缓地闭上眼,恍然梦来,便又听见他的歌声,奔放地,浮耀了夏日的空气。
几生前缘今生识……
……几生前缘今生识……
歌声遥远而苍茫,一声一声低唱,犹是反复回荡,却说不要再见面。
不要再见面。
像是听进了步青云的劝告,瑞王不再见秦仲商,关于贿赂户部之事,杨庭也得到瑞王的提点,再三斟酌后,杨庭写了道手令。
话面说得漂亮,说念秦家是初犯,本着仁德为政,此次从宽量刑,说是从宽,却也抄了秦家大半家产,取消秦家五年水票,要京商以此为戒,若有再犯者,一律抄收全数家产,并发配边疆为奴。
秦家的事情在京商里传开,看着秦家的铺子纷纷被官府查抄,连石墨阁也在查抄册上,京商间是无限嘘唏,耳语不断。
有人感叹秦家霉运当头,被户部用来杀鸡儆猴,也有人说秦仲商虽是时运不济,但遇此大厄,竟只是破财消灾,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弹指光阴,便在京商如履薄冰间梭过,秦家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瑞王府中却是一片寂静,瑞王的书阁内,石气幽然,石墨阁的墨,磨后总是香气幽散,经常就见符容拿着墨出神,见此状况,旁人也揣不出符容心思。
随着夏日的赤烈逼到尽头,瑞王又病了一场,吃了几帖药,气色却愈显愈差,御医诊了数十次,总交待要瑞王宽心,只是总见瑞王对着墨锭发呆,看在眼里,苏乐暗暗叹息,如此下去,别说宽心,只怕瑞王会郁结在心。
晚夏里,几场暴落的大雨,湿透了京城,京城枢要之地,处处泥泞,雨过天青后,瑞王的怒气犹如奔滚的朱川,汹涌而至,只听书阁内,满是怒斥声:「筑堤、筑堤、你们筑得是什么堤!筑到朱川年年大水,今年连京城都淹大水,」瑞王雷霆大怒:「你们倒是告诉本王,明年是不是连瑞王府也要淹水!…」
几个工部的官吏跪在堂下,唯唯诺诺,一声也不敢吭,见无人敢应答,瑞王更是怒火中烧,他痛斥众人:「要你们开河道疏通川水,说了几个月也不见你们提出个对策,你们是把本王的话当成什么?」
「王爷,若要开河道,必然劳民伤财,这事定要从长计议……」
「议议议,都议了几个月了,你议出个什么来,」符容怒不可遏,厉声痛骂:「等你议出来,水都淹到皇上面前了!…」
「王爷,纵然现在开河道,也需要数年的时间,远水救不了近火……」
「住口!」瑞王怒拍案面:「给我传令下去,日夜下去开河道,三年开不出来,五年也要开出来,五年开不出来,休怪本王无情!」瑞王挥了挥袖子,看着一群人噤若寒蝉:「通通退下,三天后把褶子呈上来,呈不出来,提头来见我。」
见工部的官吏灰头土脸地退出,瑞王坐回长案之后,继续批起褶子,却是愈批愈不耐烦,只听他骂道:「一群混帐!」便又将褶子丢到一旁。
一旁的苏乐擦着额上冷汗:「王爷心情不好,不如出府走一走。」
「走来走去,就都那几个地方,能走出什么来!」
「京山寺今天有迎神,不如王爷去看看。」
「迎神有什么好看的。」符容只觉烦,又将另一个褶子丢到一旁。
「京山寺是供奉关圣帝君的,」苏乐小心说着:「今天六月二十四是帝君生辰,很多京商今天都会在寺里帮忙。」
瑞王顿了下笔,苏乐看在眼里,他小心解释:「关圣帝君是武财神,京山寺是大庙,大庙迎神,生意人都会去拜神求财。」
瑞王不语,只提着朱笔,刷刷地在褶子上写着,字里行间,小楷书行,本当灵动飘逸,如今却是横竖潦草,纠结烦乱,一丝一缕纷乱缠缭,便纠结成一个茧,茧束茧缚,都只关于秦仲商。
关于石墨阁被查抄,关于秦仲商的情况,几次想要问问杨庭,话到嘴边,却又知道自己不能问出口,没了石墨阁,不再过问他的消息,与他之间,只能随着时间淡去,让一切模糊在时间里,成了遗忘。
只是随着时间流去,犹不能化作遗忘的,便成了曾经,纷化成思念。
每当他有种被抽空的疲乏时,每当他有种无力闭眼的疲倦时,脑海里总会浮起秦仲商的身影,有点想念他的风趣,有点想念他的温和,连那些让人摇头的市侩俗气,如今想来也都透着一些趣味。
关于他的一切,便这样反复嚼咀,等他恍然惊觉时,才发现自己又想着他。
关于秦仲商,他可以不闻,他可以不问,却要如何才能不思念?
若是用尽了思念,是不是也将如手中的朱笔用尽了墨,便能慢慢淡去?
纸上墨迹淡尽,瑞王再起笔蘸墨,却是手劲一扫,衣袖卷翻石砚,砚中朱墨泼落,再也禁不住的奔流。
「啊,」见案面满是墨水,苏乐连忙上前:「王爷小心!」
符容叹气起身,衣袖上满是浓墨,他拂着衣袖时,瞥见地上摔成两截的墨锭,俯身捡起碎墨,只觉墨香又淡然袭来。
收拾着狼藉的案面,苏乐一回头,却见瑞王又拿着墨锭出神,他不禁低声劝道:「王爷你心里挂着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摩梭着指间的碎墨,瑞王叹了口气,丢下墨锭:「去京山寺看看吧!」
来到京山寺,百年的古庙,深渺的香火气息,适逢帝君生辰,人来人往,自是十分热闹,匆匆在寺内晃上一圈,符容显得有些疲倦。
「王爷,您先歇一会,」窥着瑞王的神情,苏乐低声道:「我再去找看看。」
符容摇了摇头,看着寺内的飞檐勾角,石雕浮壁,浮世的香火中,不禁几分迷茫,怎会以为寻他而来,便能与他相遇?
只是翩飞而去的春声夏叶中,在石墨阁内、在户部门外、在来云楼上、在朱川河畔,总能在不经意间,便见到他的身影,究竟要多少缘份,才能一再相遇?
这样想着,符容不禁淡淡苦笑,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正几分自嘲时,轻轻的力道却拍在肩上,符容微微回首,温润的眉目,恍然出现在眼前。
「秦当家你在这啊,」苏乐喜出望外:「怎么刚刚都没看到你?」
「我刚远远就看见你们了,」秦仲商却是意兴阑珊,他没精神得说着:「只是方才我和几个朋友聊着,他们说要去烧个香,我就回来看看,没想到你们还在。」
看着秦仲商的神色,似有几分疲困,他一身旧衫,发里肩上衣袖间,都有层细细的香灰,看着这样的他,符容话到唇边,却成勉强一笑:「你怎么弄得一身灰……」
见符容望着自己,眼底浮着担忧,秦仲商苦笑:「你听说我的事了?」
符容颔首,微微垂下眸,不知能说些什么。
「唉,刚发生时我每天都吃不下饭。」
「秦当家事情发生都发生了,」苏乐好声劝道:「你吃不下饭也无济于事啊。」
「少吃些饭,好歹省一些饭钱。」他有些垂头丧气。
「仲商──」
「其实我每天都睡不着,」秦仲商有点疲倦地说着:「我今天来庙里时,想起去年有人说关公在香炉里显灵,我想我活得这么痛苦,不如投到香炉里,希望关公能显灵,渡我脱离苦海。」
见他神色只是略为疲困,怎么说话全无条理?莫非是打击过大,神志不清了,符容不禁眉头深锁:「关公显灵?那你见到关公了吗?」
「见到了。」
「见到了?」符容怔了怔:「那关公说了什么?」
「关公说我还剩些家产,还不算太过凄惨,」秦仲商无精打采道:「叫我再回阳间来。」
「…………」
「所以我投炉不成,就只沾了一身香灰。」
「…………」
「听完关公的话后,」秦仲商叹了口气,拍了拍符容:「我觉得我好多了,你不用替我担心。」
「秦当家,」苏乐已是面部抽搐:「那关公还有没有说什么?」
「有,」秦仲商疲倦地点点头:「他要我好好做人,以后不可再偷鸡摸狗。」
符容真是哭笑不得,这是不是就是苦中作乐?他细细打量着秦仲商,才觉得他的气色极差,显然十分疲困。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吧,」说着符容便转身,却见秦仲商摇头,符容不禁皱眉:「你己经很累了,就别留在这儿人挤人。」
「待会神明大轿要出巡,」秦仲商疲声说着,眼皮有些沉重:「我要留下来。」
「唉,你──」
符容甩了甩袖子,却被秦仲商带到一旁的大树下,凑和坐着,树荫绿而浓密,枝叶粗大,凉暖适宜,倒也是休憩的好地方。
靠着老橡树身歇着,秦仲商倦声道:「你的气色也不太好,是怎么了?」
「老毛病又犯上了,心里又烦着一件事,」在树旁的大石坐下,符容看着来往的人潮:「老惦着事情,也就和你一样睡不着了。」
「原来你也遇上麻烦了,」几分同病相怜,他拍了拍符容的脚,疲声道:「别把身子弄坏了,事情总会找到解决的方法。」
符容摇头一笑,也不知从何说起,便望着头上枝叶:「你现在没有水票,生意是不能做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生意还是要做的,只是看看能找谁帮忙了。」
符容脸色一僵,低头看他:「你可别又走些旁门左道。」
「我怎么还敢乱来,」秦仲商无力摇手:「现在的户部真是不能惹。」
「那你没有水票,你的货怎么进城出城?」
「我和几个朋友商量,看能不能将生意并在他们名下,货就用他们的名义进城出城,以后官府那边的事就由他们来打理。」
「用别人的水票来进城出城……」符容微微沈吟:「只是有水票借你的商家,多半就是你的同行,他们会愿意帮你吗?」
「只能到处拜托人帮忙了,」他说着有几分无奈:「一个不愿意,两个不愿意,三个、四个也得一个个去拜托。」
「……如果没人肯帮呢?」
「如果这样,生意也只能收起来了。」秦仲商实在疲倦,便闭上眼睛假寐。
「你那些朋友有人答应了吗?」
「有一个答应了,有几个还在考虑。」半睡着,温润的嗓音也渗着浓浓困意。
晚夏的风吹来,几片小叶子翩落,便滑贴在他鼻尖上,秦仲商也懒得拿开,只闭目贪睡着,见他这副神情,符容不禁微微一笑,伸手帮他拿开叶子。
「你气色很差,事情有些眉目的话,你自己就要多歇着。」
「其实我全身酸痛,」秦仲商喃喃说着:「来云楼掌柜说我是血气不顺,他让我初一去找来云楼找他,他要帮我舒筋活血。」
「那掌柜还会帮人推拿?」符容倒有几分诧异。
「大概吧,」秦仲商惺忪睁眼:「你气色也很差,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此时,却听王宝远远大喊着:「仲商,帝君的大轿要出巡了,快点来!」
「我得过去了,」秦仲商疲累站起,见他匆忙要走,符容一怔,伸手拉住他,却只有袖子拂过指尖,「仲商──」
「怎么了?」他回头。
「我……」符容欲言又止,最后却是淡淡笑了笑:「见你没事,我放心多了。」
秦仲商笑了笑,还想说些什么,那矮子王宝已是蹬着双短腿跑来:「仲商!快去!快去!快来不及了!」
被王宝用力推着,匆忙间,秦仲商朝符容挥了挥手:「记得初一到来云楼!」
望着他的背影,符容忽有些落寞,与他匆匆相见,便又见他匆匆离去。
看着瑞王的神情,苏乐低声道:「秦当家自己可以处理好事情,您就不用替他担心了。」
符容却是摇头一笑:「他都这么累了,还跑去凑什么热闹。」
方才急急跑来的王宝,正在一旁歇口气,听到符容这样说,却是连连摇头:「这可不是什么凑热闹,」他喘嘘嘘说着:「帝君的大轿重好几百斤,抬着大轿出巡整天,普通人可是吃不消的。」
转头看向王宝,符容眼底浮着几分诧异。
王宝指了指殿门外的神轿:「能替神明抬大轿可是福气,仲商今年这么倒霉,先是被抄家,现在人在外面奔波又四处碰壁,帮帝君抬个大轿,希望以后运气会好一些。」
符容一怔:「不是己经有人答应要帮他了?」
「唉,答应帮忙的那个家伙,条件可开得苛了,」王宝啐道:「简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可是方才和他说着,见他还挺好的……」苏乐愕然,原来事情并不顺利?
「唉,要求人帮忙,面上当然得笑着,」王宝满是感触:「难不成还能哭吗?摆着一张哭丧脸,说自己穷途未路了,谁敢帮你!」
听到这,符容眉头深锁:「难道就没人能帮帮他吗?」
王宝摇了摇头:「仲商遇到这种事,这几年是注定得看人脸色了,」他看了看寺外,人已愈来愈多:「他这阵子每天操劳,我还真担心他吃不消,我得跟去看看。」话方说完,王宝又抬起两只短腿,咚咚咚地跑走。
只见京山寺大殿外,六尺的神明像,被恭敬迎出殿门,虔诚地请上大轿,秦仲商和几个人便抬起逾越百斤的神轿,一时锣鼓声锵,鞭炮啪啦响,震耳欲聋,鞭炮串串的烟白中,漫掩去了他的身影。
信众群聚,殿外白烟迷漫,什么也看不清,瑞王一甩袖,也疾步向神轿而去。
「王爷?」苏乐一怔,连忙跟了过去。
挤在人群中,符容推开一群群信众,他挤到最前面,攘攘人群中,便又看见了秦仲商,只见他拖着疲困的步疲,撑着沉重的眼皮,抬着神明大轿缓缓向前。
钟鼓鸣锣,便是热闹出巡。
「仲商──」符容大声喊他,他要劝秦仲商回来。
秦仲商稍微转头,见到远远喊他的人,他有些讶异,却只是微微一笑,符容看着他,声音却是哽在喉里,锣鼓喧天中,便只看着他的身影慢慢远去,渐渐隐没于人烟中,看不见了……
符容不禁几分迷茫,为何他已是如此疲乏,却还要逞强迎神出巡?
自己是不是是做错了?
他仰首望去,只见六尺神明,偃月刀、虬髯胡,威风凛凛,端正地俯视众生,看善恶,怜人间,不禁想问,执法理、求公正,正清廉,他是不是做错了?
………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不要坚持按律,如果不要违背自心,那么仲商便不会这样疲累,便不会这样辛苦?只是他又怎能扰乱法纪……
见符容脸色变幻不定,苏乐低声道:「王爷,我们回府吧。」
符容一抬头,见着几名寺僧恭敬立在一旁,他摆了摆袖子,便在寺僧引领下,穿过寺内石道小径,小径花香,细花缤纷飘落,却是拂了一身还满。
「苏乐,」瑞王突然停步:「你回去后传话给杨庭。」
苏乐有不妙的感觉:「王爷要吩咐什么?」
「你叫杨庭暗示那些京商,要他们尽量给秦仲商方便。」
「这……王爷还是别插手秦当家的事吧,」苏乐嗫儒着:「要让步青云知道了,他又要谏得王爷耳根不能清静了。」
符容脸色一沈:「你照我的话去做就是!」
「是、是。」苏乐连忙低下头。
几个转身,踏下层层石阶,石阶上落满香灰,便又想起他的发底袖间,轻掠过他衣袖的感觉,犹余在指尖上,似有若无的情愫,便又浮上心头,可知那一那,只是希望他多留一会,只希望能多看他一眼,只想和他多说一些话。
符容不禁淡淡苦笑。
几番回首,浮世的香火,虚幻迷离,来路己是看不见。
才明白自己原来是这么喜欢一个人。
七月乍然来到,蝉月凉风中,吹过初秋的气息,初一大早,瑞王方下朝,就匆匆召人更衣,骑着赤兔往来云楼去。
长街上,瑞王策马急奔,苏乐苦着脸急急追在身后,迎神庙会后,连续几日,步青云是一諌再谏,起初瑞王是冷眼不语,可谏到最后,两人都是面色铁青,瑞王更是挥袖大怒,厉声斥退步青云。
想到这不禁叹了口气,望着前方赤兔,风驰电掣,飞踏过直街横巷,苏乐只能暗暗摇头,这样急切也不知是福是祸。
来到来云楼,七八张桌子己坐了人,却是没有秦仲商的身影,两人便上楼坐了会,瑞王望向窗外,几株青枫木,疏叶渐层浅红,忽想起京山旁也有大片枫林,深秋枫红时,也许带秦仲商去看看,兀自想着时,便见秦仲商匆匆踏入楼来。
「符爷,」望见符容和苏乐,秦仲商也踏上二楼:「你们到多久了?」
「才刚到,」打量着秦仲商,面上犹有倦色,气色却显得好多了,符容不禁淡淡一笑:「你气色好很多。」
「说来神奇,」秦仲商笑着坐下:「关公还真是灵验。」
「关公?」符容微微挑眉,这人又得了什么神谕:「关公又怎么了?」
「那天抬完轿后,没几天几家商家就答应借我水票,你说关公灵不灵!」
「什么关公,」这人竟拜错坟头,苏药不得不说:「这可是我们──」苏乐还没说完,瑞王目光凛然一沈,苏乐连忙闭嘴。
秦仲商却己是若有所会,玩味地打量着两人,苏乐只好硬着头皮瞎扯下去:「是我们爷去拜托他户部的朋友,请人帮你说情。」
「原来如此,」秦仲商恍然大悟:「官家的人出面,难怪他们答应得爽快,」他转身面向符容:「符爷,我真该好好谢你。」
「举手之劳罢了。」符容摇了摇手。
「什么举手之劳,」秦仲商眼中满是虔敬:「你简直就是我的关公了!」
符容不禁失笑:「你胡说什么!」
「不是胡说,我是很诚心的,」说着便倒了杯茶:「来,我给神明奉茶。」
正啼笑皆非时,掌柜端着盘杯子走来,他满脸笑容:「秦当家听说你水票有着落了,打算什么时后开始做生意?」
「我顶了间铺子在小胡巷口那儿,等铺子打理好就差不多了。」
「那铺子不是又旧又小,你那七、八样生意,一个小铺子怎么放得下去?」
「铺子是小了点,」早打好算盘,秦仲商说起他的安排:「我先卖些杂货,几个本钱重的生意,等我钱筹到再说。」
「调钱啊,」摸了摸胡子,掌柜几分揶揄:「调钱就要找李爷啊,李家最有钱了,他又老爱缠着你!」
「你说李由啊,」秦仲商揉了揉额头:「别提那家伙了!」
「你还真找他啊,」掌柜倒是好奇了:「他借了你多少?」
「借了半天,借出个跟我哭穷的李由。」
「啊!」掌柜放声大笑:「李爷不是老嚷着要对你掏心掏肺?」
「他是掏心掏肺,可是他掏不出一毛钱,」说起近况,秦仲商真是哭笑不得:「他现在一看到我就绕道而行,躲我像躲债一样。」
「他竟然会躲你!」掌柜简直快笑岔了气:「简直是奇闻了!」
「秦当家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苏乐问道几分关心:「筹得到钱吗?」
「我现在找王宝做保,有他作保借钱就容易多了,」秦仲商给自己倒了杯茶:「其它的只要息钱谈得拢,事情应该就好办了。」
随口闲聊着,忽听见一阵笑声,一群人寒喧着踏上楼来:「户部的事就请洪公子多多关照了。」
听到户部,符容目光投向这一群人,七八个人都是简单的衣着,像是商家的模样,只有一人是青巾束发,长袍持扇,有着几分儒雅的书气。
「林坤也在啊?」掌柜低声道:「他又在搞什么鬼。」
转头看到林坤,秦仲商微微沈眸,突然笑了笑,喊住了这群人:「林爷,好久不见了啊。」
看到秦仲商,林坤也是满脸笑容:「仲商你也在这,来来来我给你引见个人,」说着便指着那名儒雅的公子:「这位是户部洪大人的堂弟,他才刚到京城,」说着便向前向秦仲商低声说:「以后户部的事可以请他关照了。」
「真巧啊,」秦仲商起身上前寒喧:「我也正和户部的人喝茶,各位要不要顺道认识认识?」秦仲商说着却指了指符容,符容不禁微微皱眉。
「户部的人,」几个商家眼睛都亮了起来,口气十分客气:「这位是?」
「这位是户部的杨庭大人。」秦仲商说得从容。
「杨大人?」几个商家面色复杂:「杨大人可是瑞王眼前的大红人……」几个商家面露怀疑,有人己是面露鄙夷,一声嗤笑:「杨大人堂堂户部侍郎,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喝茶。」
林坤也呵呵笑着:「仲商你真会说笑,我记得你这位朋友不是姓符吗?怎么改成姓杨了?」
「我也记得你这位朋友不是姓胡吗?怎么改成姓洪了?」秦仲商捉了捉头,像是努力回想:「他姓胡,叫胡说不是吗?」
林坤笑容僵在脸上,几个商家表情一跳,眼底都有了几分机警,一时众人纷纷客气地告辞,不一会便走得只剩林坤和那名胡说公子。
「秦仲商你──」林坤咬牙切齿,脸上青筋暴现。
秦仲商却是笑了笑,拍了拍林坤:「别生气了,大家朋友开个玩笑。」
「哼!」神情恙怒,林坤一甩袖子便走人,那胡说公子惶恐地跟了上去,完全没了方才儒雅的气息。
见秦仲商坐回椅上,苏乐却是二丈金刚摸不着头:「你们玩些什么把戏?」
秦仲商笑着喝了口茶:「现的的户部不收贿赂,不喝花酒,官家的的事大家都没有门路可走,心里都着急得很,林坤脑筋转得快便转到上面去了。」
「嗯?」符容还是不懂。
「林坤的铺子最近生意很差,」秦仲商大略解释:「所以他先找个人说是洪大人的堂弟,而这洪公子就爱林坤卖的古玩,生意人想要拉上关系,也只好忍痛随着林坤开价,等到林坤货物脱手,这洪公子就不见人影了。」
了解来龙去脉,符容不禁微微皱眉,却听掌柜笑道:「这其实是秦当家用过的法子了,」说起往事,掌柜是口横飞:「当时秦当家冒充刺史,把那群诈财骗货的人骗得团团转,真是大快人心。」
符容一怔:「你冒充朝庭命官?」见秦仲商没有否认,符容脸色一沈:「朝庭的威严当岂能让你随便拿来玩笑。」
对着符容半黑的脸,知道他读书人的脾性又上来,秦仲商不禁笑道:「好了、好了、刚刚也让你也当户部侍郎了……」
担心气氛弄僵,苏乐连忙打个圆场:「户部侍郎?你要选也选大一点的。」
「都三品了你还嫌小?」秦仲商诧异看他,拍了拍符容大笑:「好,我记住了,下次有机会再升你。」
还有下次?!符容真是哭笑不得,这秦仲商实在是无法无天。
掌柜却是大笑:「别混闹了,你日子才稍微好过一点,就又什么混话都说得出来,」说着将盘上的杯子一个个拿下:「正事弄一弄,我等一下还有得忙。」。
「你这些杯子要做什么?」秦仲商拿起个杯子看了看,只见杯旁还有一碗油和一些火折子。
「拔罐,这对舒筋活血很有效,把衣服脱下吧。」
「原来是法子,」秦仲商会意,转身向符容道:「符爷,你先来吧。」
苏乐却是变色,王爷龙凤之身,怎么可以让这些人乱来,要拔出什么问题,他岂不是十条命都不够死:「这……这不好吧……」
符容也摇了摇头,光天化日,赤着身子成何体统。
「那就我来吧,」秦仲商脱了外衣,露出胸膛背肌,浅渴色的身线,坚实而有力,隐透温热而阳刚的气息。
看着秦仲商除下外衣,掌柜便利落点起火折子,符容不禁皱眉,这是要做什么?正盯着掌柜时,掌柜却转头向符容道:「帮个忙,把那些油涂在他背上,要涂均匀些,要不然等一下不好推。」
符容怔了怔,还是依言拿起那碗油,在秦仲商的背上均匀搓揉,掌心抵在他的背肌上,只觉温暖的气息,缓缓浸入指尖。
「好了,可以了。」利落一声,掌柜便拿着烧热的茶杯,按在秦仲商背上,茶杯拔住背肌,他握住杯底稍稍倾斜,便缓缓向下推动,掌柜像是想起什么:「说到调钱,二林村不是还欠你一批木材钱,那笔钱你收了没?」
「去收了几次,」秦仲商淡淡叹气:「也没能收回来。」
「唉,」掌柜连连摇头:「朱川每年大水,二林村的桥路屋子都被大水冲毁了,听说今年的情况更严重。」
闻言,符容神色一凛:「那是什么地方?」
「就二林村、三林材那一带。」
「地方官不管吗?」符容皱眉。
「那种小地方朝庭没放在眼里,村民也习惯了,」说着掌柜同情地看着秦仲商:「钱要不回来,你有什么打算?」
「尽量想办法收了,」秦仲商沈了沈眸:「钱是一定得收的。」
随口聊着,见掌柜又点起火折子,烧着另一个杯子,秦仲商目光瞥向大街,忽看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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