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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司巧克力蛋糕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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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舞说得轻描淡写,卫宁天没由来想起他当初说要把人绑在椅子上。
“你不是看开了么?怎么找到人还要绑起来?”
“哼,这和我看不看开有什么关系,我到死也不会变得和你家卓森一样鸵鸟!那个消失的人,是在污辱我的智商!”
卫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杜继续说:“福利院去多了,我发现,自己实在是没资格再抱怨,毕竟对我来说最坏的已经过去,和他们比起来,我已经拿到自主掌握命运的通行证。这里的孩子,很多出生就有残疾,一辈子可能非常短暂,根本没办法离开,他们可以学到的也有限,我于是尽可能把自己知道的多教会他们一些,这让我做其它任何事,都有成就感。”
一只皮球骨碌碌滚到他们脚后。
杜君舞起身招招手,走过去,一面对卫宁天说:“和小孩子,你首先要做的必须是沟通,从动作上让他觉得你是善意的,就好比养宠物。”
他把长发随意打个圈绕到脑后固定,又摸出几颗糖放在手心,蹲下身静静等着。
一些羞涩的孩子迟迟不肯上前,只有几个胆子稍稍大一些的,挪过来,拿了糖又很快窜到一边去。杜君舞微笑,脸上全然没有以往一贯的冷淡讽刺。
卫宁天说:“你对他们很好。”
“因为他们对我袒露的是最真实的情绪,所以我用不着警惕,人与人的感情是相互的。”
杜拍拍卫宁天的肩说:“你来试试。”
卫宁天抓起两块巧克力,摊在手心,伸出去的时候,他觉得其实是在引诱几只胆怯的小鸽子。
他试图保持微笑。但孩子看见生人都裹足不前,即使他手里有多么漂亮的糖果。卫宁天的脸开始僵硬,抽搐。有几个终于有些摇摆不定,眼神往他的手心里一瞟再瞟。
卫僵持了五分钟,耐心宣告殆尽。他一收手,站起来剥了巧克力就往自己嘴里送。
杜君舞一面翻白眼一面说:“才五分钟你就坚持不住了?”
卫宁天瞪大眼睛:“他们到底要怎样才吃,自己又不说,我怎么可能理解。”
杜君舞答:“所以我说沟通需要足够的耐心,特别对于某些生性警惕的人。这就是你的大忌。”
*****
卓森走进病房,刺鼻的药水味扑面而来。
他看见父亲躺在床上,微微闭着眼睛休息。额上密密缠着术后尚未拆除的纱布。
他把一篮水果放在床头。然后默默站着。
他对这个男人始终心存敬畏,无关血缘,只因父亲一直都对他百般挑剔,并且不苟言笑。几十年,这甚至是他第一次敢如此近距离地注视他。
他想着,不管风光叱咤了多久,人都一样要老,剥去层层外套,余留下的躯体又有什么分别。
老人很快睁开眼睛,气息有些虚弱,但风雨几十载历练出来的气势却依然不减。他看了卓森一眼。
卓说:“爸,你……要不要吃水果?”
没有回应。
他于是拿了一只苹果预备去削。
老人说:“卓郁呢?”
“大哥在忙公司的事。我先来看看。”
“你走。”
卓森停住,轻轻把苹果放回袋子里。他说:“公司的事,不是我……”
“和你妈一样,只会败坏卓家门风!”老人不耐烦打断他的话。
他默然。记忆里的母亲虽然温婉,低调,却非常坚强,从不在人前示弱。他没有办法把那个影子与父亲口里的“败坏”联系在一起。
卓森说:“这件事那么多年,你们一直瞒着我。”
老人翻身别过脸:“你妈当年不光勾搭别人,生出你这个孽种,还差点把整个卓氏都出卖!哼,有其母必有其子!你出去,以后我也不想看到你!”
卓森咬牙退出病房,靠在走廊尽头,一拳往墙上砸去。
第十九章
福利院的护理人员告诉他们,那个小男孩叫乔。有一些并不明显的混血特征。当初被丢弃在院门口,几乎奄奄一息,工作人员把它抱回来,为他治疗,并取耶和华的名字为他祈福。
“大夫都不确定他还可以活多久。”他们这样说。
卫宁天开始不间断往那里跑。不由自主地,只要经过,必定会去探访一下。
乔每天固定时间,靠在一棵固定的树下画画。他涂的都是一些杂乱线条或色块,布满整张纸,并且多为蓝色。他不常与其他人在一起。
卫靠近乔。
男孩从一开始的窘迫不安到慢慢习惯。之后的每次都扬起脸,用淡褐色的眼睛飞快瞟一眼他,又迅速埋下头。额前的刘海微微卷曲,柔软地盖住眼睑。
卫带巧克力给他吃,他抿抿嘴接过,剥开。最后把那层包装整整齐齐叠好,收进口袋。他们彼此也不交谈,通常只简单地坐一下午,乔画他的画,卫发他的呆。
卫宁天说:“我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现在的我和乔,就好像是当初的卓森和我。”
杜君舞在一边嘿嘿冷笑:“某种程度上,他和卓森更像。”
乔对外界环境及别人的情绪起伏,感觉敏锐。他内向羞涩;带给卫宁天的某些柔软感受已经逐渐把他捕获。
卫决定带他去逛一次街。杜君舞说:“卫宁天,你如果把他弄丢,我就把你打包卖到新宿。”
卫宁天交给乔一个手机:“如果我们走散,就按这个。”
男孩郑重其事地接过,虔诚而谨慎。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踏出院所大门,外界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陌生好奇的。但他喜欢卫宁天,因为欢喜,所以信赖。
曼哈顿街头人潮汹涌,卫宁天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掌心传来温润柔软的触感,他能够真实感觉到手里握着的是一个你年幼懵懂的生命,自己必须因此而负起全部责任。
他想起来,曾经,那个男人,亦喜欢这样握住自己的手。所以即使闭上眼睛,走路的时候却依然可以毫不畏惧。
卫宁天扭过头,鼻子有些发酸。
他带乔去专卖店。
乔的身材矮小,即便是儿童专柜也难以找到适合的尺寸。卫拉着他到长排衣架前,他挑出一件灰色的连帽运动衫,比了比。
“喜欢么?”他问。
乔迟疑一下,轻轻点头。
卫又取来一件米色的:“喜欢么?”
男孩还是点点头。
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一边去挑鞋子。
乔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一件水蓝色的套衫上。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一下,很快又缩回去。再摸,再缩。
“喜欢这件?”卫宁天在他背后突然出声。
男孩的手一哆嗦,但最后还是坚定地小声嗯了一下,迅速把头低向胸口。
“喜欢就说。”卫拍拍他的肩,把衣服从架上取下。
曼哈顿街头有流动的小摊贩,出售三明治,热狗,汉堡等各式快餐。
卫宁天问:“你饿么?”
乔点头。
“站在这里别动。”他对他郑重嘱咐,并将他拉到路灯边靠着。
小货车前的队伍非常冗长,大部分是步履匆匆的上班族,身后有又不断上涌的人流。卫宁天开始有些急躁。
一刻钟或者更久,他捧着热狗挤出人群时,发现路灯旁已经空无一人。
“乔!”他大叫。心底的恐惧不断扩大。
他拨通手机,电话被接起时,他听见自己密如擂鼓的心跳声。
“乔?”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人声,夹杂着汽车飞驰而过的轰鸣。
他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得到一句轻微的答复。
“你在哪里?”
“不……知道。”
“你可以看见什么建筑?任何。”
“高……房子……”
曼哈顿对于乔来说无异于另一个星球。他从未接受过任何系统的文化训导,亦未曾学习应该如何正确与人交流。
卫宁天捏着电话,瞬间觉得有些茫然。
他听见乔在那头说:“蛋糕……咖啡……”
“什么?”
“蛋……蛋糕……咖啡……”
他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卡纸上教他画星巴克的圆形标记,告诉他那里有自己喜欢的蛋糕和咖啡。
卫宁天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说:“站在原地,千万,千万不要走开!记住!”
这条街的拐角处就有一家starbucks。乔许是被人群冲散到那里。卫宁天奔过去。
乔紧紧贴着带有绿色标记的玻璃窗,双手牢牢捏住裤子,低头抿着嘴,脚尖一直在水泥地上前后摩擦。
“乔!”卫喊
男孩抬起头,张张嘴。一个猛扑过来,死死揪住他的衣服,埋首在他臂弯里,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和欣喜。
“君舞,我以为我真的会把他弄丢。因我不确定他是否会一直在原地等。”
“他当然会,卫宁天,乔喜欢你,所以对你信任。”
“他在福利院住了那么久,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带他出门?”
“因为他拒绝任何一个人的靠近。他不信任别人。就算是一起生活相处再久,也没有用。不欢喜,就不会信任。”
*****
卓森靠在床头,盯着轰隆作响的电脑主机。
模拟人生庞大的游戏文件致使杀毒软件的每一次运作都异常缓慢,并且严重影响到电脑开关机的速度,但他始终未曾卸载。
他想起来天天对他说。不管我做过什么,我交付于你的,始终是最真实的情感。
屋内糕点的香气已经几乎消失殆尽。他在天天走后,再没尝试做过任何糕点。杜君舞的店也很快关门,他临走时给卓森发的消息至今依然留存在他手机里。
杜说:他有错,你也有错。但撇开个性不谈,我只支持最真实的情感。卓森,你是个胆小鬼。
卓森捏着手机有些出神。
电话铃突响,他一惊,手机差点甩脱出去。
“晚上有没有时间,出来吃饭。”
“好,你在哪儿?”
“你楼下。”
卓森一面穿外套,一面走到窗边。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灰黑色宝马。
卓郁替妻子挂好外套,拉开座位。女人点点头,低低说了声:“谢谢。”
服务生问:“先生,酒要么。”
卓郁说:“几杯苏打水就好。”他看了看默许的卓森,问:“你呢?”
卓森说:“无所谓,都一样。”
女人在一边笑说:“和你大哥不要客气。”
卓森面露尴尬,只能含糊点头。
黑椒牛仔骨,鲍汁贵妃贝,糯米酱鸭,花蟹菠菜,开元三宝,一道一道摆上桌,色泽浓郁,量却很少。这是卓家点菜素来的习惯。以前,除了重大节日,他们之间鲜少有家庭聚会。即使有,每次也必定是暗流汹涌,带着浓烈火药药味收场。
卓郁招呼说:“动筷子。”
隔壁一桌的三口之家。小女孩乖巧跪在椅子上,父母给她手臂分别套上小袖套,便让她自己动手取菜。三人一面吃一面说笑。
笑声传来,这边,女人眼神寸寸黯淡。卓郁瞥她一眼,淡淡说:“吃饭吧,别乱想。”
结婚几年,肚子始终未见起色,寻医多次,尝试过许多治疗办法,却没有任何结果。
卓森不动声色地拿起玻璃杯。
卓郁说:“我准备重起炉兆,自己开家公司。”
“二哥对我说,他是不想管卓氏的,股份拿到手,就像烂摊子一样摆着。”
卓郁摇头:“就算他哪天突然把全部股份都还回来,我也不会要。为卓氏做事,永远不能有自己的决定。”
卓森沉默,他勺了半碗开元三宝,把白灵菇撇到一边。
“最近医院都是你在跑,辛苦了。”
“噢,应该的。”
气氛再度冷却。
女人起身说:“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小衣是卓侑的女朋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嫂子和你很客气。”
“一直都这样,我是觉得她有点怕我。”
卓森喝一口苏打水:“你喜欢她么?”
“这怎么说呢,结婚几年,多少感情都是有一点的。反正也算适合。”卓郁看了看洗手间的方向继续说:“实话说,当初卓侑买下卓氏,我对小衣,不是一点怀疑也没有,毕竟,她喜欢的不是我,只不过比起卓侑我更能提供她生活和物质上的安定。”
卓森忽然觉得水卡在喉咙口有些难以下咽。他说:“你们,不是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么?”
卓郁说:“共同生活,构不成信赖,可以把人长久维系起来的,要么是利益,要么,就是心甘情愿的感情。”
20。
卫宁天说:“是不是家世背景良好的小孩长大都容易自我,相反生活一直困顿的,比较容易知足。”
杜君舞说:“当然有一定倾向,但肯定不是绝对。逆境里生出的变态也不在少数,物质生活从小富足的,品行良好,温和节制的也大有人在。归根结底还是个人因素。”
*****
曼哈顿市中心的大型购物商场,新开了一家手工冰激凌作坊。
装修,有些类似X战警中的控制中心。店面不大,并且乏人问津。
服务生站在一边,怀抱点单,脸上的微笑已经开始颤抖。
卫宁天抬头看看对面墙上的挂钟,整整十二分钟。他问:“决定了么?”
乔捏着一本薄薄的菜单颠来倒去翻看着,兴致盎然。他显然对印刷精美的广告有浓厚兴趣。
卫翻翻白眼,转头对服务生说:“一杯爱尔兰拿铁,一杯玛蒂斯。”
“请问需要点心么?我们最近新推一款提拉米苏的热冰淇淋。”
卫宁天拿起菜单随手翻了翻:“有蛋糕么?”
“有,普通冰淇淋蛋糕有越橘莓,开心果和黄油曲奇味;热冰淇淋蛋糕有巧克力,咖啡和芒果味。”
“慕斯呢?”
“有草莓。摩卡,黑巧克力和栗子。”
他点点头,瞥了依旧事不关己的乔一眼说:“黑巧克力吧,再加一个威士忌|乳酪的双球。”
口袋里的手机不停震动,杜君舞接连发来三条消息。
他说:“卫宁天,你不能带他去那么多地方。”“卫宁天,他会出事的。”“卫宁天,他有心脏病。”
卫收起手机,伸过手去摸摸乔有些汗湿的额头:“累么?”
乔低着脸,摇摇头。
店内光线昏暗,反光的地板带来微微晕眩的失重感。堂内播着不知名的迷幻音乐。
卫觉得有些闷。
服务生很快端来一只三角蛋糕。
中间是各色巧克力片堆砌而成的大朵花卉。上层一圈裱了黑色的巧克力酱,下层底座洒上细碎的榛子粉,再零星用樱桃等点缀。
卫把蛋糕往乔面前推了推。乔不动。
卫宁天说:“我帮你切开?”
乔一只手捂住胸口,身体慢慢往左侧倾斜。卫看见他的侧脸,一片铁青色。
“你果然窝在家里。”
卫宁天把身体蜷缩进宽大沙发里,手臂牢牢圈主膝盖,脸埋在缝隙中。
杜君舞走过去倒了两杯水:“乔的病,间歇性会发作,不全是你的原因,当然你脱不了责任。”
他往杯子里加了一片柠檬和少许苏打,放到卫宁天手边。
“我提醒过你。”
卫宁天点头,他说:“是我没注意。”
“虽然我现在很想把你毒打一顿,但乔一旦醒过来,发现你死了,会很难过。”
卫宁天没有回应。杜君舞默默喝完一杯水,靠在水池边有些发呆。
“对乔,你想怎样?让他多接触外面的世界?觉得他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需要你去拯救?还是说,在每一个有缺陷的人生命中,你都要扮演一个救世主的角色?这不是关怀,卫宁天,这是控制欲!你的一意孤行在不停伤害别人。”
大片的沉默停滞在室内。
过了很久,卫答:“我觉得乔和卓森很相似,但是我对卓森的愧疚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深。”
“大概是卓森表现得太坚强,让你看不到他软弱的一面。”
“他在一开始,喜欢对我每天絮絮叨叨地说一些,但后来却慢慢少了。我一心只想为他报仇,结果完全忽视这件事。”
杜君舞说:“嘿嘿,你知道卓森后来,一直到我店里闲聊。”他斜眼偷看卫宁天的表情。
卫一撇嘴,发出“切”声。他控制不住内心强烈的嫉妒。
杜说:“如果我有心把他抢到手,他现在也许就是我的了。”
“你好象很得意。”
“是你一边投入一边计较得失,不想着关心他,还死要面子不肯低头。让别人有机可乘也是当然的。”
桌上杂乱堆放着一叠世界地理,杜君舞走过去随手翻翻。
“你想走?”
“是你告诉我旅行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杜笑起来:“你确定自己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旅行?”
“有区别么?”
杜君舞说:“我猜你去过很多地方,而且从来都是高级宾馆,高级房车,高级随从外加高雅景点高雅娱乐。你没有尝试过一个普通背包客的乐趣,所以永远看不见不同生活阶层的另一面,所以会满身都是有钱人的臭毛病。”
“旅行不是国王出巡,元脑到访,它是为了让你体验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并且你要有随时发生意外,忍受一路颠沛的心理准备。”
*****
卓森,我知道我始终放不下你。
我不确定我会旅行多久才有勇气来见你,或许一年,或许三年,又或许五年,也未可知。那时你身边是不是已经没有空位。
但我会变得更好,然后把你夺回来。
森,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
卓森把行李全部归顺妥当,最后环视一遍房间。
大哥重起炉灶,二哥不知所踪,父亲对他避而不见,一个曾经貌似和睦的家庭,从此四分五裂。这样的结局,有谁能够预料。
他决定带着所有过往和追忆,离开这座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去往哪里,并不知晓,也许有适合的便会定居。
逃避也好,决绝也罢,他要去找寻自己的生活方式。
楼下,保安帮着他把行李塞入车内。
卓森说:“谢谢。”
保安笑笑:“本分么,先生走好。”
“你找哪位?”
“十五楼的卓森先生,有他的挂号信。”
“哦,他刚走,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这样啊,那没办法只好退回去了,谢谢啊。”
“不客气。”
21
这座城市历经了一个暖冬,二月出头的日子,气温维持在十度以上。女人依旧短裙裹身,赤裸着弧线优美的小腿。
火车南站,庞大的圆形玻璃顶,抬头仰望会有微微的晕眩感。
除夕,火车站到处是来往旅人。走亲访友,或是外乡人扛着大包小包回家过年,候鸟一般,在城市之间迁徙。
他拖着行李,走出检票口。
头顶上方的喇叭,机械的女声正播着,XXX次号,到杭州的旅客请由一号检票口入内。
大幅玻璃窗外,夜色已经浓郁,明黄的灯光一排排亮起。
他站定四面环顾一下。肚子很饿,于是找到保安模样的中年男子:“请问这里有类似肯德基之类的快餐店么?”
保安笑笑:“没有啊,你要吃晚饭么?”
他点点头。
保安指着前面一片空地说:“那里上面有。”
他愣愣道过谢,盲目地往前走。
离开美国之后,他途经许多城市。 试图避开所有服务周全的高级酒店,避开所有繁杂的商业中心。
一个人的旅行缺乏归属感,似乎走到哪里都是可以。而所收获的,是感觉愈来愈强大的内心。
他始终在找一座适合的城市,能够为此停留。
廊柱边靠着一老一少,务工人员模样的父子,父亲靠在行李上昏睡,儿子一面蹲在地上,一面子自得其乐地摆弄广告纸。他们身边有两只空空的泡面碗。
他们有自己简单的的世界,外人无从知晓。并且他们有现时的满足。看起来粗糙单纯的情感,难以被理解,但幸福却未尝会比较缺失。
有人拉他一记衣服,他扭头。一个陌生男人举举手里的相机,又指指不远处栏杆边的女人说:“不好意思,我们在拍照,你要不从我身后过吧?”
他想说什么,一句话滑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点点头,他远远退开四五步。
走了很久,脚步开始发沉。终于见到诺大的候车室楼上,有一个旅客快餐区。位置依着栏杆,居高临下。用餐区里很空,服务台边只有零星几个旅客在冲泡热水。
他觉得有些尴尬,想缩回脚步,那边服务员已经扯开嗓子唤他:“要伐要伐?只有泡面了,而且只有最后五包。”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很饿,头开始晕眩。并且因为疲惫,非常想能够吃一些温热的东西。瞟了一眼服务员摆上台面的纸箱,里面是几碗康师傅泡面。
他说:“好吧,我要不辣的。”
“不吃辣么只要里面那包调料不放就好了呀。”中年妇女说话的口气略带不满,她努努嘴,亦即让他别挡着后面排队的人。
他端着面,走到栏杆边的空位坐下,侧过身向外俯瞰,可以见到底层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掀开纸盖,他用塑料小勺卷了一拨面。舌尖传来辛辣的感觉。皱皱眉头,他瞪着碗里漂浮的那层红色。
邻座有一个年轻男孩,身材瘦弱,正低下头吃面。他手边摆着一张软卧特快车票,对面坐着伙伴,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男孩并不多言,但骨子里有一股疏离的气质,仿佛只是一个人,就是一个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
这比任何的倨傲态度都能带来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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