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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传--破城1-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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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的是宽长袖子的袍子,平时我总嫌它的袖子碍事,可现在我到庆幸可以挡住我的伤口。我想反正他也不会近身看我的伤口,可他好像不这样。
“是吗,那就好。”
说完,他来到了我的身边,我退了一步,但他拉住了我左手的袖子,想看我的手。我下意识的抗拒了一下,就被他扯住了。
“欺君之罪可是祸灭九族的。”
“臣知罪。”
他看了我一眼,拉起了我的手,把袖子翻开,虽然有药使手感觉很清凉,可动一下还是很疼。
“肿成这样了,筋骨正了吗?”
“已经正好了,是周桥给臣正的骨。”
“就是那日仗剑而立的黑衣人?”
“是,他是臣的家臣,跟臣两年了。”
“你和他很亲近嘛。”
这话中透出一种类似幽怨的味道,我看了他一眼,可他一直在看我的手。
“还好,正的骨不错,左手没有废。”
他松了口气的样子,并且带了一种真心的高兴。他忽然抬头看见了我正在看着他,白皙的脸有一抹淡淡的嫣红。好像为了平复情绪,他过了一会才说话。
“朕虽已登基,可仍需要一位老师教导,所以,朕想请永离当朕的老师,辅导朕的功课,如何。”
“臣自当鞠躬尽瘁。”
后一句话,我不想说,那是我竭力避免的。
“很好。”
不过第五天的时候,我上朝了。远离中枢机关是异常危险的事情。手依然很疼,可宽大的朝服遮盖着什么也看不出来。子蹊拣了两件要紧的军务说了说,并且正式发旨意给新州一百万两银子的军饷。虽然官员们不说什么,可我知他们并不服气。
新州巡抚陆风毅今年三十岁,正是男儿功成名就的大好年纪。他少年游学四方,虽然是书生可擅长用剑,徐肃很欣赏这个学生。在我和徐肃的关系很好的时候,他经常给我讲这个师兄的一些事情,但我一直没有见过他。
别人不服气他是因为他在科考中的成绩并不是很好,仅仅刚是个二甲进士,要是正常的晋升,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微末小吏而已。可他在不到十年的时光中就已经成为了巡抚一方的二品大员,并且新州的军务也是他一手把持。说句不好听的话,在新州,他可以一手遮天,难怪招人的嫉恨了。
等散了朝,子蹊召我大内觐见。
“怎么今天就来了,伤好些了吗?”
“多谢郑王惦念,好多了。”
我们在御园中,子蹊站在一株玉兰花前,看着刚刚冒尖的花骨朵。周围的人离我们都很远,我甚至看不见他们。最近他很喜欢支开随身的侍卫和苏袖。
“这两天我把薇音殿中收藏的王叔的帖子和画都找了出来。结果,所有的画都是你给题的字,而且所有的画都是素墨花卉。你在大内住过,是吗?”
“是。”那个时候先王突然喜欢上画画,就让我在禁宫中住了两个月。
“兰妃昨夜死了。”
那个孩子的母亲也死了,先王的一切都已经在禁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保重身体。”
“我有什么好保重的。她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有一些感慨。陆风毅正式进京述职在下个月,现在已经是月末了。你多注意一些。”
“是。”
第二章
转眼已是清明,小雨绵延下个不停。腕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可一到这样的天气总免不了难受。
眼前的人看着远方,一双凤目有些迷离的柔软,而他的剑眉英气逼人,使他俊美中带着英武。
他就是陆风毅。
这里是京城外的一间茶棚,我在这里等他,因为这是他的必经之路。
“公子对面可有人?”
我走到他的面前,问了一个显然他会回答没有的问题,可此间茶棚别处也是空空的,只几个桌子有人,并且那些人都在紧张的看着这里,那是他的亲兵。
他看了我一眼,仿佛有些掂量我的感觉。
“没有。”
“那我可以坐在你的对面吗?”
“请。”他很豪爽。
小二走了过来,“爷,要些什么?”
“一壶热茶,几样点心。茶要热的,我去去寒气。”刚才在外面等他们过来的时候,衣服被雨淋了,湿湿的。
“好,您稍等。“小二下去了,不一会,我要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陆风毅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我一眼,他没有吃什么,单单是这样坐着。
“公子是京城人氏吗?”我找些话说。
“不是,我家在南方。”
“今年天比较冷,想必此时的南方一定是春意盎然。”
“是,树也绿了。”
他的旁边来了一个人,“爷,雨小了些,咱们走吧。今天要赶进城里的。”
他看了看外面,点头。那个人叫其他人收拾东西,陆风毅也站了起来,对我说,“在下要事在身,先行告退,他日如果有缘,再与公子品茶。”
“慢走。”
我起身答礼。
缘分也许是天注定的,可我和陆风毅的缘分是我注定的。在他进京的第三天,有一个庙会,他也去了,我自然跟在他的后面,在护国寺的门口拦下了他。
“这位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我笑着看着他。
他有些吃惊,然后也笑了笑。
“真是有缘。”
“在下想和公子同游可好?”
“既然公子不嫌弃,那当然好。上次我说了,要和公子品茶。”
其实他是一个很爽快的人,可他的神情中带着一些忧郁。
“品茶就不用了,我也不会。我们随便走走。我是进京赶考的,公子呢?”
我们沿着这条街随着人群慢慢走,不时的还看一看街边卖的小东西。
“在下陆风毅,已致仕。”
“那应该称呼为陆大人,在下黎永,永嘉人氏。那离雍京并不远的。”
“嗯,我知道,快马三天就到。”
“大人,……”
他拦住我说,“我比你年长,在下不才,如果公子不弃,称呼我为兄可好?”
“好好,陆兄。”
据说他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可我不这样认为。这些年来,我看过的人很多,人情世故也明白不少,足可以判断出他的性情禀性。他少年时曾背剑独游五湖,这份胆量就不是一般仕子拥有的。如果他很平庸,徐肃也不会如此看重他了。
我们聊的很投机,可他一句关于任上的话也没有,看来他的警惕性很高。我的假话也不少,但即使这样的情况下,我依然可以感觉出他待人的真诚。
“黎弟,我有一个很好的老师,为人正直但不迂腐,文章更是出类拔萃,等有时间让他给你的文章点拨一下,此次有望金榜题名。”
“真的吗?那太好了。那位老先生有你这样的学生足可以告慰平生。”这是我的真心话,我和他是同门,可徐肃对待我们的态度完全不同。
可我这句话使他瞬时有些痛苦的感觉。
“怎么了?”我的语气很轻。
“没什么。”他冲我一笑,可这样的笑容让人心碎。
我们又说了好多别的什么,一直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可他的表情在我的心中已经留下了很深的印记,他和徐肃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在中午的时候就分了手,他告诉了我他住的地方,是在驿站,我告诉我以后会去找他。
第三次相遇果真是缘分了。当天晚上,我听完曲子回家的时候,由于轿子有些闷,我让他们先走,自己走回去,这些天,周桥全是暗中保护我,他没有露面。这时在街上刚好看见陆风毅从对面走了过来。相请不如偶遇,他邀我驿站吃茶,我没有推辞。
驿站只有他和他的二十个亲兵住着,很清净。此次述职不能去了吏部就回去,子蹊想见他,可由于这些天没有大朝,所以他必须在这里等。
我端着他泡好的香茶,看着这里。
“真是雅致,让我想起了一句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虽然这里不是蜀山,也没有雨,可此情此景让人回味。”
“黎弟,多读些正经书,将来出将入相才是正事,现在国家正是危难之际,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
“哦?陆兄怎么说话和老先生一样了。陆兄,看你的右手有茧,想必是用剑用的。那练剑好不好?”
“那些,都是没用的东西。要是我当年的文章可以写的好一些,也不至于如此艰难,……不说这些了。”
他的话中隐约透露出一种艰辛和无奈。是呀,像他这样的人,如此的年轻,如此浅的资历,即使有经天纬地之才,也难以伸展,他到了今天这样的地位,遭遇了多少磨难,可想而知。
“明天我要去看望老师,你去吗?”
我想,也该去了,怎么也得在他觐见子蹊之前和徐肃见一面。
“去,也请老先生点拨一下我的文章嘛。请问他是谁呀。”
“是徐肃,徐文长。”
“啊,那可是内阁学士,位及人臣,有这样的老师,陆兄前程似锦。”我夸张的说了一些。
“没有你想的那样的简单,即使这样也有小人当道,无法伸展。我和你一见如故,平时这样的话是不能说的。”
“徐相刚正清廉,自然小人要畏惧三分。不过行的正,不怕的。徐相品格无可挑剔。”老师确实是我最敬佩的人。
“不,……是我的错,……”他又一次出现了这样的表情。
“怎么了?”
这次我一定要问出来,因为他的样子是那样的悔恨痛苦。我到他的身前。他一下拉住了我的手,很用力,我的左手没有愈合的伤重新出现了错骨的现象,那种钻心的疼痛让我叫了一声,他马上注意到了。他也是习武之人,捧起我的手仔细看,是错骨了。
“对不起,我,……对不起,……”
“没事,这是旧伤。”
可他的悔恨并没有减少。
“我给你接好。可能会疼,你忍一下。”
他把我搂在胸前。
“准备好了吗?”
“没事,不是第一次了。”
我安抚他,他好像已经紧张的不行了。
啪的一声,是关节接合的声音,我却疼的有些麻木了。饶是这样,冷汗也如雨一样流了下来。
“断了吗?”我用虚弱的声音问他。
“没有。好些了吗?”
“好,没事了,可又得休息很多天。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刚才你的表情很痛苦。”
他在想,看要不要说。我一直看着他,半晌,他像在自言自语。
“是我的错,让老师做了翰林最不耻的事情。为了新州的军饷,他老一世清誉尽毁。新州已经三个月没有军饷了,军士几乎兵变。我呈上来的折子都无音信。所以老师不得以才给权相周离送了礼,希望他念在也是老师门生的情分上可以帮一帮。现在,听说户部的银子已经拨了下来,可老师已经再也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这全是我的错,是我无能,……”
难以言语的震惊,那个披风和那串珍珠对于徐肃来讲竟然意味着这些。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如果不是你,我一辈子也不说的,可你的笑是那样的温柔,即使温柔的让人心痛,……我这是怎么了,你可是男孩子呀。”他看着我,此时他的眼睛是一种流光溢彩的明亮。
他是我一直仰慕的师兄,从徐肃告诉我他独身闯天下的时候,我就很羡慕他,我希望可以有一个这样的哥哥。
“陆兄,做我的哥哥可好?”
“明天早些来,我给你换药,我这里有治伤的药。”
他避开我的问题,我想了想,其实这样也好,明天他知道了我其实就是破坏徐肃名声的那个小人,我们之间还不一定成什么样的对立情景。那样的局面更难收拾。
“好,我答应了。”
我们这样平静的关系只有今晚,只是现在。因为这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
回到家中已经很晚了,我对凤玉说了两句,让她找一个小童明天一早到陆风毅那里说我不去了。然后让周桥给我上了药,没有让凤玉看见。
他冷着脸看着我,下手却很温柔。
“周桥,你以后的娘子很幸福。”
“怎么?”
“其实你是一个细心的人,虽然长的有些平淡,看不清楚眉眼,可还算不错。”
“多谢大人夸奖。”
“不谢,不谢。”
次日清晨,我开始收拾。早一些也许今天碰不到陆风毅。找了一件袖子很大的衣服穿上,自从我伤了后每天都是这样的打扮。凤玉帮我梳洗,伤自然瞒不了,惹来一顿唠叨。总算收拾好了,吃过了早饭就走了。
在徐肃的府邸前递上名刺,徐府的总管开中门出来迎接。
“大人,我家老爷已经在中厅等您了。现在有客,所以没有亲自出大门来迎接。”
“有客,那我方便吗?”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呢?老爷一直等着您呢。”
说着就到了正厅,徐肃坐在正座,旁边还有一人,是苏袖。
“徐相,苏公公好。”
我笑着进去。
苏袖和徐肃一看是我都站了起来。
“周大人,别来无恙。”
“好,好。”
“周大人,杂家既然见到了你,就得依旨意做事情,请大人把左手让杂家看看。”
“苏公公,这个就免了吧。请您转告郑王,我好的差不多了可好。那些太医什么也不让吃,说让伤好的快一些,可再这样下去,我已经支撑不住了。”
“大人,王命在身,这个恕难从命。”
好吧。我只有把左手给他看,新伤加旧伤,左手在今天已经不能看了。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尖细难听。
“昨天不小心扭了。”
“大人,这咱家必须如实告诉郑王,请您一会也快快回府,等候旨意。”
“好。”
我也只能这样回答了。
“周相,徐相,告辞。”说完匆匆走了。
“徐相,让您见笑了。”
“哪里,哪里。周大人坐。”
“徐相,我开门见山。陆风毅我已经见到了,人的确不错,可我想知道的是,新州的军饷户部已经拨出了半个月了,新州好像还是没有收到。”
“陆风毅一会来,我也想问一问。”他也很着急。
“这个,……我就不见他了,苏公公也让我快些回去。既然陆风毅是您的学生,那有些话也好说一些,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请徐相问清楚。一百万两军饷,整个新州的防护还有说句不中听的话,徐相您的身家性命都在这里,万万注意。”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好像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管家来说,陆风毅已经到了。
“那太好了,叫他进来吧。周相,这事至关重大,也请您见一见陆风毅,什么话当面问清楚也好。”
我想了想,反正怎么着也是要见到他的,索性就今天。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好,徐相好像也有事问我,也请直言。”
“是,这样,周大人,……”
“老师,老师。”陆风毅走进来就直接和徐肃说话,“老师我正在找人,一会儿就走。”
徐肃用一种宠溺孩子的目光看着他,那样的目光其实他原先也这样看过我,不过已经是六年前了。
“找什么人?”
“前几天刚认识的一个仕子,我把他的手扭伤了,现在却不知去向,……”
徐肃突然看着我,站了起来,满脸的凄惨,这时陆风毅也发现不对了,他回头一看,我正在那里喝茶,当然,只用一只手。喝茶讲究是左手端托,右手提着盖儿,压住茶碗中的茶叶,可我现在只有把盖儿放在桌子上,单手拿着托,小心的喝。
“你,……”陆风毅看着我,“你来做什么?”
“周大人。”
徐肃已经知道了。
“您,……陆风毅无心之过,要是这样的话会毁了他的。”
徐肃到我的面前,躬身失礼。
“老师,您这是做什么呀?周大人,他不是黎永吗?”
陆风毅问徐肃,可徐肃没有管他。
我不禁叹了口气,徐肃当真这样看轻我,我是这样睚眦必报的人吗?可一想到子蹊杀了那些人,先王药哑的那个人,那些人只不过出言不谨慎或者无意伤了我,可陆风毅差点亲手扭断了我的手,也难怪他会这样的担心了。
“我知道,这是欺君之罪,可我也不想多生事端,徐相放心,我不会计较,也不会告诉郑王的。”
其实方才苏袖那一番作为,很明白的告诉了徐肃,子蹊很看重我的伤,要是让子蹊知道这次是陆风毅做的,那依着子蹊的性子不定出什么事。
我走到徐肃的面前,扶起他。
“这位是陆风毅大人,当真是少年英俊,一表人才。上次郑王还对我说徐相您教导有方,陆大人如此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让我们这些人都感觉到时光如梭,老了呀。”在他们的面前,徐肃已经不把我看成是他的学生,所以只有用和徐肃同辈人的口气说话,现在气氛怪异到尴尬,明明他们一个是我的老师,一个是我的师兄,可现在我却要对陆风毅用一种长辈的口吻说话。
“哪里,哪里。风毅,这位就是内阁首相周离,周大人。”
他看着我,那双凤目中有一种被背叛的仇恨,可他也对我恭身施礼,这时,我感觉到的也只是无奈。如果我不是周离,也许我骗了他,他会原谅我,可我是周离,那我们就再也没有像昨夜那种平静了。
“下官参见大人。”
“风毅,以后在我面前不用如此,坐。既然你过来了,我就问个清楚。你出来之前,新州的军饷还没有到吗?”
一到正事,他也严肃了起来,那张俊脸没有半分表情。
“没有,新州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户部的钱早就拨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到?”
“周相,下官刚才想问您,您确定已经拨了吗?”徐肃问我。
“苏袖传的旨,他回复的确是拨了,已经上路。”
“那,会不会丢了?”陆风毅突然说了一句。
“不可能,官银被劫下面不敢瞒的。”
我嘴里这样讲,可心中却有一个更恐怖的想法,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没有救了。……
“周相,下官去一趟书房,把这事所有的文书拿过来,您先安坐。”徐肃说完就走了。
我由于想到了什么,心里有些烦躁,随手拿起茶碗想喝水,却没有拿住,茶碗摔掉了地上,碎了。而这时,风毅拉起我,把我抱离了那堆碎片。
“怎么,不生气了?”我问他。
他没有回答,轻轻放我在另一旁的椅子上。
“风毅,我不是故意戏耍你,可我一定要在徐相正式介绍之前见你一面,因为我想知道真实。”
“真实?”
“我要看看你的人,是否是私自贪污的人。不怕告诉你,郑王已经起了疑心,户部已经前后拨了一百万两,而你依然上书要军饷,这样任谁也会起疑心的。”
“贪污?你可知道,现在前方的战士已经饿了多久了,朝廷的军饷迟迟不来,兵变一触即发。为了酬一些钱,新州的一些官员已经卖了自己家中值钱的东西,甚至,甚至是,……可这些杯水车薪,我们已经支撑不住了。”
“怎会如此?”
“老师送你的珍珠和披风作价四千两,那是老师自己出的钱,而我们已经到了这一步,竟然还被你们这些人说成是贪污。身居相位,居然什么也不知道,如何面对百官,面对天下黎民。”
看他说的神情激动,我只有长叹一声,事到如今,无力回天。
他单膝跪在我的面前,抬起头看着我。
“你竟然是这样的,和我原来想的完全不一样。我还想着让老师指导你的功课,你听到这些的时候一定感觉到好笑,笑我的愚蠢。六年前,你已经是状元了,而今你才是真正的位及人臣。连郑王也要顾及你。名震京华的你,位高权重的你把我只是当作是一个玩笑吧。”
“没有,真的没有。不管你是否相信,我一直很羡慕你,那个时候听老师讲你的事情的时候我就已经很羡慕你了,我一直想有一个你这样的兄长。可我知道,现在,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老师早就把我赶出了师门,我们也不再是师兄弟。我也是王命在身。”
他看着我。“我们终究错过了。”
“做朋友也不行吗?”
“可我不想做你的兄长或是朋友。抱歉伤了你。”
他捧起我的手,轻轻拂过我受伤的地方。
“很疼的吧。如果早认识你,情形也许会不同,可又有什么区别呢。周相,作为内阁首相,为天下,为百姓多担待一些,也许你看的很透,可百姓还是在苦海中,身逢乱世,生不如死。”
风毅是第二个这样和我说话的人,而那个人曾经因为看清楚现实过于恐惧而毁灭了自己。他和我太像了,就像镜子中我和影子,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暧昧,因为我们都不曾爱上自己的影子。我尽量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他是自己选择这样的路,可现实不是,他死于后宫的阴谋。我为了报复那个毒死他的女人,选用了对付那个女人最狠毒的方法,就是毒死了她的儿子。
我从来不曾认识事情的真相,任何真相都是残酷的。就像我从来不曾用什么目标来活着,因为那对于我并没有什么不同。尽管如此,我仍然会尽一切力量让自己快乐,因为,这就是生活。
“可战争还是会来,迟早都一样。”把思路拉回了现实,我看着风毅。
“在我有生之年我会尽力阻止的。”
“那以后呢?同为芸芸众生,何故厚此薄彼。也许毁灭过后就是真正的清明河山。”
“也许不是呢?”
这永远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我们都没有回答它的能力。其实我们从刚开始就已经错过了。我做的事情他认为很残酷,可他做的事情我认为很愚蠢,可我知道的是,我们都没有能力来力挽狂澜,世界有着自己的规律和法则。
徐肃拿来了一些调查的关于前方的战况和军饷的情况。我没有想到的是战争的局势已经到了如此状态。
“为什么不上报?”我边看边说。
“这些是兵部压下来的。”
“好,我会带回去好好研究,徐相就此告辞了。”
“希望周相可以认真考虑。风毅对我说。”
“我会的。”
“等等,”我正要走出门的时候,徐肃叫住了我。“这是西域进贡的伤药,对大人的伤很有好处。”
我看了他一眼,笑了。
“永离不是这样的人。老师,也许您这一生唯一看错的人就是永离。”
那些文书是在新州调查的所有的证据和我方军事布置图,事关重大,我把它们放在书房的暗格中,刚做好这些,子蹊宣我进宫。我准备好了关于这事情的所有我想给他看的文书证据就随着苏袖走了。他不是在微音殿召见我,我看着苏袖闪烁的言语,问他,“苏公公,下官可是有朝政大事要见郑王。”
“大人,不要问了,跟咱家走吧。”
我看他走的方向,那里是寝宫。看着苏袖就站在我的身边,而身后是宫廷侍卫,我有些无奈,没有想到,我还有第二次机会进到寝宫。
“劳烦公公带路。”
苏袖在前面走,我安分的跟着,不时看着周围的景致,已经是夏天了。
参拜完子蹊,苏袖也退下了。
“永离,听说你的手昨夜又有新伤,是怎么回事?”
他站在我的面前,捧着我的左手。
“伤的很重,不过还好,修养修养会好了。朕可不想让当朝才子失去双手写梅花篆的本事,那可是一大损失。”
“是臣逛庙会不小心扭的。让王费心,是臣的罪过。”
“这是什么?”
他看见了我右手的书函。
“是徐肃呈上的关于新州的军情和战况。”
“好,放那里吧,永离,这些小事你不用管的,先王在的时候也不用你管这些琐事的。”
我听到这些,头低的更低了。
这是第一次他明确制止了我插手新州的事情。原先他曾经暗示我去暗地接触陆风毅评估一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其实那样的事情不应该由我这样的内阁首相来做的,可我做了,因为我感觉现在新州已经牵扯了朝廷的全部精力和财力。
可这次不同,当这样的事情上升到了一个高度的时候,子蹊就不屑我来处理了。
在他的心中,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弄臣。我的文章好,我可以双手写小篆,我也可以吟诗弄月,那些都没有关系,我受到轻薄他可以护着我,我可以位居高官,我可以在他的允许下权倾天下,这些也都没有关系,可我不可以管这些目前看来十分重要的军国大事,因为我是一个用文章来取悦君主的弄臣。
“是,臣知道。”
我恭敬的从他的手中抽出了手,然后把这些东西放在了他的桌子上。垂手站立一旁。徐肃太看的起我了,先王在的时候我也许是一言九鼎,可现在我已经失去了外臣看来那种实际的权力。风毅,看来,我只有对不起你了。我不是一个忠臣,我不会破除万难去成就正义。
“陆风毅此人如何?”
“很有能力,品质端正。”
“满朝都不服他太过年轻,又出身于二甲进士就可以巡抚一方,这你怎么看?”
“他也不是幸进,每一次晋升都是倚靠功劳来的。要说如此年轻,那只能说他运气比常人好。”
“要说运气,那也比不上永离呀。”今天的他说话句句带刺。
“郑王说笑了,臣惶恐。”
他来到我的身边,居然用手撩起我散在背上的发丝。
“都说永离媚主,可我怎么没有看出来。还是仅仅对王叔,……”
我突然后退一步,在他的面前直挺挺的跪下了,我知道这事情如果不说清楚永远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的疑心比我想象中还要重。也难怪,一个不足弱冠的少年,突然之间成为了帝国的主宰,那种惶恐不安使他怀疑身边的一切。
“臣自进学就受礼教的管束,那种媚主的事情一直为翰林所不齿。臣不敢忘却圣人的教导,所谓有所为,有所不为,臣不才,可这样的事情臣也是不屑为之。臣以我周家百年清誉发誓,如果臣当真做过,那叫臣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我的声音在大殿中幽幽的回响,我的话很像直接打在他的脸上,感觉子蹊在我的面前已经僵直。“臣不敢引先王为知己,因为君臣有别。可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先王也是文人仕子,那臣和先王的交情可以说成是君子之交,澹泊如水。”
沉静,让人紧绷的沉静,我们谁也没有再说什么。任时间在我们静止中流逝。我一直跪着,他在我身前不到两步的距离,也没有动,我甚至可以听到他因为愤怒而变粗的呼吸。
忽然他动了,一步一步走远,我终于呼了口气,这才知道,我的后背已经让汗水浸透。
“周大人,王叫您起来。”苏袖走了进来。
“公公,王,没有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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