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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奇妙的四人独奏+番外-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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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似乎用过太多次,可当一切都是这麽不确定的时候,这似乎又是无可避免的。
    亨利仍旧维持那个讨好的笑容,在回忆里,他似乎永远保持着这张平面的脸。
可这并没有什麽不好的,永远都是那麽纯粹,不整齐的发荫,笑得像綫缝的眼睛,
鼻梁轻轻的下斜,下面接上个尖鼻子。他不好看,并没有自己个性似的随便把眼
耳口鼻堆砌起来,只是像个一般的年青人,像他那个年纪,都会长成的样子。
    不过这或许只是孙家华没有认真看过他的缘故,在这麽多年以後,就连当事
人都变得无法确定。
    可以肯定的是,在记忆封尘的那一天,亨利这样说过:「我要到史丹佛那边
去读博士学位。」
    「博士?你不是刚刚才大学毕业吗?」孙家华有点奇怪,不过以他惯性分配
到这边来的记忆空间来推算,或许会有出错也说不定。「或者是我记错了?」
    「不,你并没有错。」亨利在冷风中深深呼吸,在那个时候,彷佛原谅了他
所犯过的所有过错。「只要想要的话,这样也是可以的。」
    「那样可以吗?」而那个时候为何会说出挽留的话呢?那个什麽也不知道的
自己。
    在很久以後,孙家华仍不禁会为当时的自己微笑。
    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十分纯粹,所以只能看到自己。
    「可以。」亨利就在那一片水泥混杂的脏地方站起来,脚下沙石咯咯的声音
此刻仍犹在耳间。他说:「不可以浪费时间,我已经二十四岁了!」
    「才不过二十四岁。」他用着那种什麽都不知道的语气,惋惜的向他说。
    亨利似乎已经习惯了,他只是一脸淡然的摇摇头,然後不知在口袋里掏出什
麽,曾经包装得漂漂亮亮的事物:「祝你三十二岁生日快乐。」
    他那时甚至没想过为什麽他会知道,然後孙家华接过了,那连蝴蝶结都经已
皱掉的礼物。
    「多谢。」孙家华还是茫无所知的笑着。
    留在上面唯一真实的就只有他的体温而已。
    然後又是很多年。
    那渐渐变成了死物的温度,虽然只是死物,但仍然这样温暖。
    孙家华坐在那个仍然温暖的位置上,用掌心感受着茶杯表面的粗糙。
    他低着一头华发,叹了一口气,又吃了一口茶。
    「在想的什麽?」站在他边上的教授也托着一杯茶,就这样靠到他摇摇欲坠
的书墙上,一点也不顾及身後危机的担心别人。
    孙家华眨眨眼,故意用有点俏皮的腔调说:「一个你也知道的人?」
    这实在不适合一个老人,尤其是像他这样长了一张严肃脸的老人。比起活生
生的笑着,他似乎更适合被铸成威严无比的塑像,留待後世供人景仰。孙家华就
是这样空荡荡的一个人,偶然一碰便会敲得极响,真真正正的铁石心肠。
    教授终於歇止了脸上的笑意,他把茶杯随意往书面上一放,又半开玩笑的问
:「谁?」
    「那个小小的、正生着气的、两腮吹得鼓鼓的在我身边走过、长得很奇怪的
那个年青人。」凭着那一眼的记忆这也可算是钜细无遗的形容,孙家华吃吃笑着,
一瞬间脸上又多了几度皱纹。「他不是刚从你房间里走出来吗?我以为你们认识。」
    「只是冤孽。」教授甩甩手,快速的作出总结。然後摆出「今天不谈这个」
的姿势,强行把话题扭转过来。「说来你的孙子最近怎样?」
    「呵呵,今年上小学了。」孙家华说着又露出一张傻爷爷的脸,一边又把皮
夹里的小照片掏出来予人分亨。
    时间就这样过去,不论是十年或是二十年後,都是这样过去的。
    2 :4 来电显示,在十一时零七分有一通未接电话。
    松开他心爱的滑鼠,余顺明脸上有一毫厘的困惑,眉头再三紧挤在一起,他
想了一想,那串不是他认识的号码。
    他把手提电话顺畅的在手上翻了翻,若是在学生时代他便不会理会这通电话。
可这是部工作用的手机,而在出版社上班总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麻烦。衡量了
个中厉害,他还是不得不,在工作时间以外处理了这通可能与工作无关的电话。
    「ddddddddddd ——」在等待拨通的同时他不禁有种妄想,这到底会否只是
一场骗局?最近新闻上常有些因为回拨电话给陌生号码,以致要付上高额长途电
话费的可怜虫。在心情低落的夜晚,余顺明也忍不住担心自己的运气亦会掉落到
新低点。
    可幸的是那边还没有声音,决断一点的话,他尚可以脱离宿命的摆布。
    可恨的亦是,命运却总爱在最後一秒让谁来接听。
    「……」
    「啊,你是谁呀?」在平常显得有点怪,甚至是近乎没脑子的话,此刻却自
然而然的从余顺明的嘴里吐出来。
    到他发现时,时间经已太晚了。
    「余顺明。」
    那把深沉灰暗的嗓音道。
    「呃?」在这样的语境下,让余顺明不禁产生出一种科幻的错觉。难道是过
去的自己,又或者是将来的自己……。总之不论怎样都是和当下不同时空的自己,
为了向世界提出警示而打电话作什麽了不得的预言,然後一连串穿黑西装白衬衣
的人便会冲到房子里,威胁着自己去做什麽……。
    「我说的是你。」大概是等待得不耐烦了,那声音残酷地打破了他的联想翩
翩。「难道说今天起你就不叫作余顺明吗?」
    那熟悉的声音总算是打结实了他昏乱的脑子:「教授!」
    「你今天为什麽先回去了?我不是要你在外面等一下的吗?」顾及他的激动
又或是惊惶,教授总问着自己想知道的事。
    「可是你说过……」教授确实是要让自己出去一下啊。那不就表示会面终止
了吗?余顺明不甚清醒的眼睛又再添上几分迷糊。
    「我没有让你回去,那你就应该在外面等着。」还是经验老道的人能当机立
断,教授立即停止了这场无谓的争辩,再一次的重申:「我不希望这事情再发生
一次。明白了?」
    「出去」不就是「回去」的意思吗?虽然有些不服气,可在不容置辩的铁则
面前,余顺明只好像个小学生一样温顺的赔罪:「啊……是。对不起。」
    不过教授是从哪里知道这个电话的呢?第一次见面时虽也有惯性的递上卡片,
可在记忆中那可怜的纸片在下一刻便踏到教授脚下了,从此也便不见踪影。教授
怎样,又为什麽一定要打电话来呢?对这个问题充满好奇,可余顺明已被培养出
不懂得发问的怯懦。
    「你正在做什麽?」教授突然这样问。
    余顺明马上面向萤光幕上的军官挺立胸膛,一副肃然起敬的模样,不知不觉
便把真话也说出来:「啊!正在打游戏!」
    未知教授是否不满意这个答案,可耳边就一丝叹息也听不到。
    豆大的汗珠从余顺明的额角冒出。
    「……也就没什麽事了。」挂线的先兆不经意地,却从教授的嘴里传出。
    「不!呃……。」可就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出言阻止。
    教授平板的声一滞,难得地竟散发出温和的幻觉:「又怎麽了?」
    「这个………诶,教授……你在用着手提电话吗?」他总有无穷无尽的愚蠢
发言,或许是夜深了,教授那边倒也不生气,只是一丝隐含的笑声泄出,夜幕浓
罩的另一端总有人不知不觉的嘲笑着他。
    「啊。」说不出是敷衍还是毫无份量,这总算是教授最和气的回答。
    「呃……你,你在家里吗?」该死!他就只会这种没营养的话题。可余顺明
也想不明白,为何要因此感到悔恨,反正对方……也不过是个老头子而已,又不
是那些他得失不起的美眉。
    可余顺明仍旧抓紧了机身,就害怕掉落了,又会引发什麽不愉快事件。
    「在大学。」那个人竟也会给出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回忆一下校园外面荒凉的风景,不满意的皱皱眉,结果便超越了自己的本
份:「这麽晚?」
    然後是沉默。
    「喂喂?教授?」在余顺明丰富的想像力下,教授大概是教夜盗猛然敲昏了,
现在正被人拖着两脚去找个地方藏尸。
    当然会遭遇这种命运的人,就只有肥皂剧里面那种无聊的角色:「现在的年
青人都很閒吗?」
    「呃?」而常常在无聊剧集中客串的余顺明难免会接不上他的话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不像你们一样有那麽多休閒的时间。」教授温和的
把话说出来,可以想像,此刻他正舒适的靠在他的办公椅上,优雅的舒展着手指
向世人指手划脚。「依靠社会上一辈支撑的你们,还真是活在幸褔的时代。」
    也不容许余顺明再来一番自我申辩,又或者是後悔刚才过於诚实,教授的法
槌一响,一切便已成定局:「明天,你记着要过来。」
    「喂?」
    留下给余顺明的只有通话中断後的噪音而已。
    2 :5 「来得太晚了。」
    即使依约到达,仍然免不了受到谴责。余顺明正无奈的摇摇头,教授锋利的
眼神便从书堆後射来,吓得他顿时也不敢多作什麽表情,马上把手上的包包放下
便赶紧就坐。
    「对不起。」当然为着自己没犯过的错道歉,也是每一次必做的功课。
    「那麽便开始吧。」没有要在乎他委屈的必要,教授翻动纸张又开展了公事
的时间。
    然後便再也没看过他,甚至不屑把眼角投向余顺明的方向。教授总是这样露
骨的表示对无能者的厌恶。可是动辄说「不需要」,甚至是换掉余顺明这种事情,
如今已经是很少发生的了。
    曾经精明的余顺明当然明白,这是教授看透了他逆来顺受的本性,为了不再
白费光阴和新人磨合才有的决定。然而在心底深处,仍然少不免会在不违反法津
的前提下,暗地里偷偷窃喜一番。这会让余顺明感受到自己并非毫无价值。至於
为何非要让自己这样感知,那理由或许和古先贤多番强调的,身而为人便无法割
舍的尊严有关。
    不过这也许亦只是在逆境下自欺欺人的做法。
    可能用这样的角度思考比较轻松吧。「我觉得你今天看起来好像有点不一样?」
余顺明把手上的圆珠笔斜放在虎口上,稍微从胡乱修剪的浏海下抬起眼睛,一边
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教授。
    「嗯?」意外地今天教授心情似乎很好,并没有化身恶龙冷冰冰的喷出焰火。
「说这些干吗?」
    「这个……」说起轻薄说话的本是自己,可是不知怎的,主导权马上便顺利
移交了。「也不是为了什麽啦……昨天……」
    他毕竟是在意那个军令如山的简短通话的。
    「昨天不是一夜都睡在这边吗……诶,那个……不会累吗?」
    「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糟糕顶透了?」教授扬扬眉,马上就向人犯提出质询。
「还是说你认为这样会剥夺你得到一天休假的机会?」
    遭受冤罪的被告此时却只懂呆盯着教授的脸。
    其实也不会很糟糕啊,当然是会有一点憔悴,不过这样的情况下应该说是别
有风情才对。早晨模糊的亮光缓缓从窗边打下,一夜过後新发的须根亦已冒起,
可能是因为光线的缘故,长在教授的脸上却不甚分明。蒙受着侮辱法律的风险,
余顺明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教授现在看起来更加清瘦了,那一脸总是绷紧生气
的肌肉此时亦缓和下来,露出了略带散慢的神情。
    教授的嘴唇乾乾的,裂出不寻常的锐红,给人一种急需要滋润的错觉。他张
张嘴欲说什麽,很快又把唇瓣合起。丰厚的下唇稍为抿起,那自然又是种不高兴
的先兆。余顺明心下一惊,连忙拿紧了包作出被踢出门的准备。
    然而教授最後却没有采用惯常的表达手法:「怎麽不会回答?你是肚子饿了
吗?」
    说着便往桌子的边角翻翻,一阵倒塌声过後,桌面上放着的却是个打了棕红
色漂亮蝴蝶结的盒子。教授也没有理会丝带上铃铛吵闹的声响,硬把带子扯下来
了,便把盛满甜香的纸盒往余顺明一堆。
    「饿了便吃吧。别人拿来的,我一个也吃不完。」教授只放下这句话,埋头
又是工作。
    余顺明神经紧绷的往纸盒内看去,那的确是他上回光顾的糕饼店的出品,而
在波浪纹的牛油纸後隐藏的,却是一个个被充得涨鼓鼓的甜甜圈。盒内尚沾有一
点奶油痕迹,看来在不久以前甜甜圈大军们才和慕丝蛋糕等优雅人物相处过,然
而现在盒子里陈列着的却只有布满粉白砂糖的焦黄圆圈而已。
    这可能是一个陷阱。此情此景之下,亦难怪余顺明的妄想症又再加深。他的
指尖稍为在空中跃动一下,未几还是无法决定下手的位置。过程中他尽量让自己
的行动看起来像三心两意,而非实质的拒绝进食。
    可又有谁会在一色一样的甜甜圈面前犹豫不决呢?这幼稚的诡计马上便教授
揭穿:「你不想要吃吗?如果不想吃也就随便了,我这里可不勉强任何人的。」
想了想或许是有点不甘心,不经意又透露了点玄机。「我是看你上回那麽拼命的
吃,今次才为你剩下这麽多甜甜圈的。」
    「呃?」为了我?……即使对象是个老男人,面前亦不是自己想要吃的东西,
听到这种说话,还是不免会感到窝心的。
    不过这丝微弱的喜悦并没有传达到教授耳里,只见他奋然抬起枯瘦的手,苦
着一张脸扒向盒内的甜甜圈,张嘴便要做些自杀式的举动。
    「喜欢啊,我喜欢。」余顺明反射性地把教授手中的甜甜圈抢去,一边猛塞
进口里咀嚼。「最喜欢了——」
    教授拍拍沾在指尖上的砂糖,也没有生气,只是满意的道:「你喜欢便好了。」
说着继续又低头处理比余顺明更为重要的文书。
    塞满了碳水化合物的口腔艰难地维持咀嚼的动作,余顺明边吃边打量着怀中
的纸盒。那的确是别人送的东西没错,而昨日教授的客人应该亦只有一个而已。
可那位促成自己悲惨命运的特别客人,竟然会不知道教授的喜好,送来了这麽多
不合心意的食物,确实又是一桩怪事。凡是见过教授进食样子的人都知道,他是
多麽抗拒这种可怕的食物。假若是这样的话,便可推断教授和那个客人亦只是泛
泛之交而已。
    然而看那人送了那麽多过来,似乎又是在心里督定对方是极喜爱这东西的。
教授亦从不表示拒绝的意思,无论是表现得多麽难吃也还是会吃下去。究竟是为
什麽呢?他们两人是什麽关系,越想便越教人觉得诡异难懂。说到底余顺明的脑
袋还是不太适合同时处理进食与思考这两大困难任务的,不过是多想了一想,便
连手也停了下来好符合发呆的标准姿态。
    「吃饱了?」平地响雷始终教人勃然心惊。
    「啊啊啊……」两腮都塞得涨鼓鼓的,自然亦无法顺利搭话。余顺明笨拙的
把手摆摆,勉强示意自己还可以吃下去。
    教授也耐烦再多作猜测,他挥挥手,便让余顺明赶紧出去了:「喜欢吃便整
盒拿回去吧。你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今天你可以先走了。」
    说时盯着文件又皱一皱眉。余顺明知道他下一刻就要动气了,连忙拿了包包
文件,随便把纸盒的边角拼凑便赶紧逃亡。谁知他还未走到门边便又被叫住了,
教授冷冷的把笔头指向书柜一角,便向余顺明命令道:「顺便把你上次打坏的瓶
子也拿去修修,地址我已经写在上面了。当然费用是要你自己付的。」
    余顺明唯唯诺诺点头,接着便恭敬的用双手把那长方形的木箱子从书架上接
下来。一时间手上挂的、拿的、挤的空间亦告满额,他没办法的用下颚把木箱子
顶着,一边把饼盒住胯下夹紧,好不容易把门打开了一道缝,用鞋侧踢开了一点,
才又小心翼翼的从用侧面偏身而去。
    临行前还不忘要礼貌一句:「那麽教授,我告辞了。」
    这时他没有注意到,刚才的一连串的动作亦把书架上的一张卡片拂落下来。
那正是第一次时他所送出的业务性卡片,烫金的压花上尚留有清晰的鞋印,白色
的表面亦已蒙尘。只是待余顺明走後,教授又优雅的把它捡了起来,拍拍上面的
痕迹,仍旧把它阁放在书架本来的位置上。
    2 :6 究竟还是不应该让他过去吗?
    教授站在他的窗边,低头往下面丛生的山林看去,隐约间灰黑的坟头在草丛
中闪现。大概是年纪大了,不免会有所忌讳。他竟不愿意再去看,垂首,盯着裸
露在阳光中的尘粒然後自我嘲笑。
    只是他自己不愿意过去而已。
    与此同时……嗯,应该说是与此类近,不相上下,可能是晚了一点,不过还
是在同一天能看到日照的时间里,余顺明以教授最为熟悉的表情,对着那一度幽
幽延绵到黑暗的楼梯,发呆。
    他情不自禁的後退一步,天花板上陈积的碎屑嚓的一声亦自他身前飘落如尘。
余顺明不可置信的看向在黑暗中泛着碧绿的阶梯,只觉那面泛白的的墙壁上亦沾
满发霉的纹理,逐渐的扩散着一层有如星尘分布的密绿。铁闸就在他身後,如果
他愿意,此刻还能猛然的把它拉开逃亡。余顺明咽了一口唾沬,战战兢兢的探头
去看向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那半明半灭的电灯。他抱住手中重要的物事,小心
的用皮鞋往前探了一下,才又一脚踏在那就要霉烂的石阶上。
    「三楼B7号……」他顺着狭窄楼梯拐弯,就站在古旧的木门前,以一种猎奇
的心态窥探着。
    咯咯。
    余顺明把握拳的手收回,稍向那因碰击而开趟的木门内看去,不禁害怕得浑
身颤抖,然而还是开口了:「请问……有人在吗?」
    在这种情况下假如是一直没有声音,还能让人感到比较放心。
    余顺明隐约地又退後了一步,反正瓶子这种东西找谁来修也成,现在先离开
这儿才是正经,回头跟教授解释这里倒闭了就是,横竖瓶子修好了就谁都看不出
来嘛,又何必计较在哪边哪角修的补的?
    他狡猾地评估着所有得失,末了下定决心,就要头也不回的冲下楼去。
    就像是看准了他这般心思,那声音此时才不缓不滞地传达了回答:「……既
然都敲了门,怎麽还不进来啊?」
    「呃……」就像在背後被人射了一道冷箭,余顺明惊愕的回头,还要像个被
施毒酒的臣子一样,马上俯首叩头谢恩。「那麽,我打扰了。」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那道霉腐的铁闸,又用指尖把门再推开一点。一道光从眼
前轻泻开来,余顺明眨眨那双无用的眼皮,一时间不能相信这片空间只跟外头那
腐烂的世界隔了一道门。
    脚步开展很容易的便走了进去。欧陆式的窗框上还留有铜色的雕花,海军蓝
的窗帘被好好的束在古铜的扣子里,就垂在窗户的两旁。仔细看去,那一排自顶
及腰的窗户上,还覆盖着一层遮阳的白纱。余顺明为这童话般的空间惊叹,一边
又往室内的布置看去。
    只见自大门的左右又各设了两度门,漆红的门面上都挂上了精致松果圈,中
间垂着一个小天使装饰,在阳光下尚可看到玻璃上透出的粉红。在门旁的一面墙
又各设了一排书架,上面放的倒也未必是书,而是各种模型、木屑、雕刻刀、或
者其他。在书架前又设了一度及腰高的柜台,就像古老的药店里常见的式样,深
啡色的表面尚泛着岁月留下的亮光。那长长的长方条型就这样各自把房间从左右
划分,有如在中心设了一面镜一样,使得房子内所有的陈设一时都变得左右对称。
    在房子的中心还放有一张铁铸的三座位绿椅子,似乎是让客人休憩用的,上
面还亲切地放了几个略带阿拉拍风情,软绵绵地垂着锦黄绵絮条的鲜粉枕头。这
一房子七拉八杂的东西都恰如其份的各安其所,就只有一个余顺明不知所措的乾
着急,转来转去不知要何去何从。
    「你是谁啊?」这时那个声音又不知从何而来,余顺明焦急的抬头张望,果
然一个小老头子就在左边的柜台後忙碌着,一双手都沾满了泥,搓来揉去的不知
在弄的什麽。
    「我……我是余顺明。」到目光相接时他才发现此举无疑是太过失礼,不禁
慌张的报过姓名,抱着渺小的希望来将功补过。
    「哦?」小老头张嘴笑了一声,奇怪的是那满嘴的牙齿竟没一个坏的。他閒
閒的拉下了那顶棕黑相间的猎帽,又把放在一旁的金丝圆眼镜载起,才又从容的
从小椅子上站起来。这时才看到他把银亮的发丝都梳到脑後,用一个小橡皮圈束
起垂在颈後,配合那两面褐色的镜片,整一个老嬉皮的模样。
    余顺明本以为他跟教授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可这样仔细看来教授还是比这位
小多了。难得这老人家腰板还是笔直的,不似得坊间看到的糟老头的模样,卷缩
在一圈猥亵的拖着日子过。就在余顺明发呆的时候小老头又走出了柜台,边是把
两手的泥擦到深蓝色的围裙上,朝着他便半是打量半是笑:「是秦教授让你过来
的吗?」
    余顺明正想着那是谁啊,忽然才意识到那是教授的名字。慌忙地把手上的盒
子送上去,一边赔礼道:「啊,是的。真是失礼了,老……呃……对不起,请问
要怎样称呼你?」
    「敝姓常。」小老头这时又一改作风用起古旧的词汇来,伸手又把余顺明手
上的物事接了去。了然的往里头瞧瞧,又感叹道:「呵呵,又打破了。」
    「又?」余顺明不解的发了声。不会是在来这边的途中又弄得更碎了吧?
    「你看,有补过的痕迹。」这时小老头才应付似的把碎片偷出来让余顺明看
看。果然在那片碎瓷上早有一道细白的痕。
    呃?这是什麽回事?该不会一开始便是教授设下的可恶骗局吧?串同这个可
疑的修复人员,目的就是要诈骗自己微薄的贞……不,积蓄?
    不会吧?余顺明这边厢正是心慌意乱,那边厢姓常的老头倒无所谓的道了:
「说起来我有个朋友也常常打破东西,你要听吗,他的故事可多着呢?」
    「啊,可是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嗨!年青人何必要说这种赶急的话?时间可多着呢。」常老头厌恶的挥挥
手,那意思似乎是要他一直等着。
    可不是把东西放下,修好了便来取就可以了吗?余顺明不解的看着老头。他
似乎生来就少了一窍,以致常常不明白上一辈人话语间含隐的意思。
    常老头活着久了,到底也容易明这种少年人独有的愚昧,他伸手拍拍余顺明
的头,却示意他往旁边的铁椅子上坐着了。「你先别急,我不看看这东西怎修,
还定不了价钱耶。」
    哦,那的确是……原来老头是要评估该收取多少的维修费用,怪不得了。一
想到谈价钱的事,余顺明便情不自禁地往钱包的位置抚去,一时间不禁连神情都
乾苦下来。
    他当然记得,教授说过要他责任自付的。
    唉。
    「年青人,常常唉声叹气什麽的。我来给你说说那个人的故事,他可比你苦
多了。」常老头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了放大镜,一边把碎片逐块的往灯下照去。
    此时余顺明亦已抱着个软枕乖乖就坐。
    「可随便说别人的事到底不好啊……诶,可你也没有事情好做。不过若是被
他知道我说出去的话……」常老头自顾自的苦恼了好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转
眼便狡黠的向余顺明笑道。「那个,我们就叫他作亨利好了……」
    __________________希望可以恢复正常吧,只是希望……
    「有关大学生活的小回忆」
    助手:很多老牌的教授都会有助手,很多助手都是祟拜教授的毕业生。助手
在聘书上的工作是协助管理课堂,实际上只是代教授去主持他不想去导修课,又
或者是上大堂时给教授擦黑版……然而这样的工作,小明应该很想做吧,因为可
以做教授的跟屁虫啊!加油啊!小明!
    2 :7 「「亨利不爱吃甜的。
    亨利不喜欢坐汽车。
    亨利从不做多馀的事。
    有关亨利所不做的,我们全部都知道;有关亨利想要做的,我们却始终含糊
不清。要说那其实并不是什麽紧要事吧?亨利始终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要
说那其实是非常重要的,想想亨利究竟也是我们当中的一员啊!
    有关亨利的事我们只知道铁钉钉的「不」,然而事实上我们还知道一件可以
肯定的事,那就是,其实亨利还是愿意去爱一个人的……」」
    「那跟我有什麽关系?」教授懒洋洋的转过脸来,散漫地把眼珠子斜瞄。这
才注意到他眼角原来是生成上斜的,这一弯儿巧妙地便把岁月一剔而去,也难怪
教授怎看也不显老。
    余顺明暗地在心中笑了笑。说个男人不显老又有什麽用呢?岂且教授就是长
保青春不老,凭良心说,与俊俏也是靠不上边的了。可是……余顺明不禁又做出
吞口水的动作,就似美食当前不得不忍一样,当了个瞢鼻菩萨在一旁垂涎欲滴。
    「嗯?」
    教授警告的鼻音一响,余顺明便整个人都绷紧起来:「没有啊,我也是这麽
说。然後便走了。」他连忙把手下的力度又多加了两分用心,一边便讨好的问。
「怎样?还舒服吗?」
    「不过不失吧。」教授全身舒畅的躺在自家的沙发上,一边享受着体贴的服
务一边还吝惜着赞美的话。
    余顺明一边为自己像头小狗一样叫「过来」便兴致勃勃的跑过去感到可耻,
一边却又为着被呼唤而感到欣喜莫名。此刻他就像教授的专属助理一样,一边为
筋骨酸软的教授做着全身按摩,一边汇报着连日来发生的诸多小事。同时他也忘
记了,他本来便只是一个出版社的小职员而已。
    「就这样吗?」忍耐着工作的辛劳,在下班後第一时间赶到教授家中就是为
了这样吗?即使是犯贱如余顺明,也未免会感到有点失落。
    教授似乎亦意会到背後手劲减轻的情由,感到麻烦似的闭上眼睛,一边又缓
缓慢慢的道:「不是都说过犹不及吗?」
    余顺明都有点怀疑,当初教授就是凭着这种蛊感人心的本事才当上教授的。
然而这种大不敬的事又如何能说出口?他只是满足的微笑着,一边转身把准备好
的东西提起送上。
    「啊,刚才下班时我路过了饼店,买了点东西给你吃。」他想了一想又觉不
妥,转声又温柔的道。「你也饿了是吧?」
    「嗯。」教授舒坦的应一声,突然又有所补充。「等一下你去给我买瓶宝矿
力回来。」
    「嗯,知道了。」余顺明破天荒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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