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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特木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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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手捧著咖啡杯,眼睛刻意张的大大的一闪一闪地看著我。
藏起了尾巴的恶魔。
保罗带著杀气冲了进来,对我大嚷:“让,你看到哪个混蛋用咖啡浇我,让我杀了他!”我放下咖啡杯拍拍他湿搭搭的肩膀,说:“你老婆刚才打电话给你,乘回家换衣服的时候休假吧。”保罗立刻释然,看到路易却说:“可是,口供……”我随口就说:“没事,我替你。”他热情的道过谢就跑了出去。我拿过口供纪录,关上门,然後仔细阅读。和他讲给我的故事没有出入。路易在椅子上坐得笔直,出神地看窗外的树。
我轻轻咳了一声,说:“最近我们人手较少,路德维希?冯?克林格尔先生,现在由我让?查理?贝松记录口供。请继续。”
我打开录音器,突然间在他要说话时又关上机器,他看著我表示不解。我递给他口供笔录,说:“说成记录形似,简短些。”他面无表情地看看我,我慌慌张张地说:“你知道有我不想听的内容的时候,说省略。”
他想了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中,然後说:“回家的前三天内不论我怎样阻挠,奥图多半时间还是守在父亲的停尸房里。他就那麽守著,不言不语,好像已经变成了石像永远属於那里。於是我也总是坐在房间的角落中看著他们。”
很怪异不是吗,斯坦茵的脸上时亮时暗,就像是情绪变化一样。他们两个在讲我听不懂的话。”
5月17日是父亲下葬的日子,我本以为从那时起我和奥图……省略。”
我觉得多多少少那古堡也许会变得平静。”
那一天天气阴沈,见不到一丝阳光,却也没有下雨。阴霾的天空下,奥图穿著黑色的西装手捧著嫣红的玫瑰。那场景像一幅版画。牧师说:“我泥足深陷,洪水将我淹没,我喊至精疲力竭。在告别仁慈的主人斯坦茵?冯?克林格尔之际,我们怀念他生前的善良、慷慨及充满活力。我们所珍稀的一切,爱人,朋友,躯体,灵魂,全是上天所赐,终要归还。我们是同行过客,有著同样的归宿。我们的所爱既已得永生,让我们记住,爱也将得到永生。我们会怀念他,我们的爱会驱除黑暗。”真是讽刺。我们轮流去献花,我送上小白雏菊,对父亲说:“尘归尘,土归土,回到您应该去的地狱吧。不过您怎麽能容忍那种胡言乱语来诋毁您的名誉呢?”为他献花的男男女女各个样貌不俗,女人们精致完美,好像他收集起来的各色玩偶。男人们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其中有一个人我认识,他叫作爱德华?德普。和父亲一样是柏林爱乐乐团的董事。他目光深邃,面孔能给人留下极深的印象。他的气质就像斯堪的纳维亚的神,虽然体格不够高大。他有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和犹豫,但骨子里却难掩野蛮与凶残。有一次他到音乐学院找过我。他说过他每年都会到巴伐利亚避暑游玩。於是他随我们一起住在伯伊修达城。
没过几天律师宣布遗嘱,遗产是奥图的,这把小提琴是我的。奥图邀请我们住下,但他似乎并不在意我们,葬礼之後他就开始埋头於书本。德普先生一直陪著我。我无意离开奥图,德普可能处於同种原因无意离开我。直到7月5日。”
路易在说到7月5日时停顿了一下,他犹豫不决,好像不知道是否该去回想那记忆一样。当他下定决心说出来时,声音中仍带有那种神经质的痉挛。
“七月五日,星期五。天气极差,风很大,有要下雨的征兆,而且,没有明亮的月光。我们不能外出散步。德普先生在客厅里写信,奥图仍然在看书。那时他总在看一些关於异教和神秘学的书。於是我走进家里的藏书室,很明显,最近常有人去。那间房间有一大半很干净,因为我们有一大堆怪异的藏书。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的全是圣经,各种版本各国文字的圣经。可惜上面已经沈积了不知道几百年的灰尘。至少也有过好几代的蜘蛛生活在那里了,我冷笑一声,抽出一本看起来还算是新的,一只深蓝色的蜘蛛,有手指甲大小的蜘蛛惊慌地爬上我的手,不知所措的绕来绕去。我放它回书架,看著它消失。那本圣经放的地方,书架的木板,靠墙的地方有些破损,那痕迹就像用手指抓出来的一样,我心中一颤,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摸,顺著那裂缝从上向下……我碰到了一个冰冷的手指骨,尖锐又不甘心的手指骨,恐惧从脚底升起,我落荒而逃。”
跑进客厅时,奥图已经不在,德普抬起头来看我。我知道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可笑,他冲我笑笑,他简直就像救命的稻草一样,他问:“你被什麽吓坏了?是你手中的圣经吗?”虽然我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但依然觉得那种恐怖并未消失,没有一个人一件东西可以给我安全感。”
我失神地抓紧手中的圣经,纸页那一面深深卡著一片泛著紫红色的指甲,我木然地缩在德普怀中,被蜘蛛丝一样的恐惧紧缠不放。”
哦,你可以不用这样盯著我,我会省略地说。夜里11点45分。我完全睡不著觉,就那样走进客厅,隐约地感觉客厅中有冷风灌了进去。我很害怕,也许害怕书架後面的尸体会推倒整面的墙冲进房间对我冷笑,也许我怕我已经变得陌生的亲人会把我或者是他们的人性砌进厚实的高墙。在我怕得发抖的时候,我听见了关门声,那很遥远但可以听见是在关一扇厚重的门。”
我是拉小提琴的,所以耳朵相当敏锐。好奇心像是一只发情的猫,疯狂的驱使下我还是循著声音走了过去,那是我父亲曾经呆过地停尸间。我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壁灯还残留著如同蓝色蝴蝶一样的光。墙壁看起来斑驳沧桑。我四下寻找可以变出那扇门的开关,我疯了一样抚摸每一寸墙壁,就像书架後面的那具死尸做过的一样。”
等我绝望得快哭出来时,我坐在放棺材的石台上,可怕的是那石台居然是温热的。我战战兢兢地躺在上面闭上眼睛回忆当时父亲躺在上面的情景。耳边响起来奔跑时呼呼的风声,感觉到地道里沈闷死寂的风。睁开眼睛时面前是一条长长的通道,灯光微弱,我起身向前走去,灯光诡秘地在身後一盏一盏地熄灭。”
没有退路。”
耳边除了风声还有精致厚重的皮靴踩过石板的声音以及贵妇人的裙裾发出的唏唏索索的声音。我在通道变得一片漆黑之前推开了石门。门外是可怕的密林。那天夜里如果突然间出现了什麽魑魅魍魉来杀死我我也根本不会感到意外。那片森林生来就带著怨气。那是邪气很重的夜晚。”
弦月。”
家族的墓地。”
入口处残缺了翅膀的白玉天使。”
黯然失色。”
我不是跑到墓畔写作的诗人。奥图也不是去祭拜死者的人。我不知道他如果钻进墓室中去殉葬的话我应该去找医生还是牧师。他在充满尸臭的墓室中珍爱的抱起我的父亲。我除了尸体上的裹尸布之外什麽都看不见。我们从一道玄黑的布满红锈的门後穿过,走进了充满潮气的密道。我记不清楚那密道有多长了。残破和不断渗水的地道。出口处是城堡中底层的地牢。我开始爬上楼梯时听到前方传来落锁的声音。”
我成了进不去城堡的囚犯。我突然间明白了那种感觉,那种不断哀号和想要抓破墙壁的挣扎的感觉。挂在墙壁上的祖先各个风光无限,所有的风光都只在那画布上面。”
四周很静,可以听到压抑不住的尖叫和扭曲变形的狞笑。”
“当我不顾一切的扭头想逃出去的时候,我听到了很清楚地听到了水声,那时我才想通为什麽这个只有一道锁的地牢会叫作地牢。密道中有一扇闸门,用来灌水的闸门。墓室的那一端有铁门堵著可以毫发无伤而这一端也会由水来囚禁地牢中的人。那些树根每年的雨季中都会储蓄大量的水,所以在什麽地方一定有一条地下河,并且从很早以前就有人开始利用它。这是我不知道的陷阱。
地下水幽黑又沈重,不断的爬上楼梯来到我的身边。我绝望透顶。我甚至没有想过去问到底是谁在害我,为什麽要杀我,为什麽?为什麽?!我发疯似的去摇那扇铁门,口中除了哭声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树木充满怨恨,他们操纵水位时高时低,不断拉扯我的神经。
斯坦茵,他也一定对我充满蔑视,他甚至不屑於自己动手,他照样能看到我狼狈不堪丑态百出。
谁来救我?
我想不出一个人来。
饥饿,长时间的惊恐和紧张,绝望和自怜可以让感觉变麻木。
四天後我不知道是因为困倦还是饥饿而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已经是一周之後。在那座小教堂中。每天睁开眼睛时就是洁白的床单,缤纷的彩色玻璃和床头的十字架及耶稣。我和爱德华?德普像藏匿一样躲在小教堂里有半个多月。
然後他陪我一起去拿回我的小提琴。
回到伯伊修达城时,城堡中洒满了殷红的玫瑰。气味刺鼻。奥图很平静的迎接我们回来。甚至不问为什麽我消失了快一个月。没有什麽为什麽要问。
一个复活的恶魔又占据了城堡。
有玫瑰花的地方就有幽灵走过。
奥图也像幽灵一样穿梭於古堡的各个房间。我看不透他想做什麽。他的脸上时常可以看到忧伤满足释然或者疯狂的神色。唯独缺少理智。
对我来说却是能多呆在他身边一秒锺也好。
8月15日是他最理智的一天。
他说:“我要炸毁伯伊修达,你们不想死就离开。”说完就把打火机扔到了玫瑰上。火焰从一个点开始向四面延伸,玫瑰的火焰。我愣在那里看奥图走上二楼抱出父亲。他们安坐在客厅沙发上,像我小时候常常看见的那样。
德普拼死地把我拉出城堡。那时整座城就像是邪火中的恶之花一样燃之不尽。”
路易深吸一口气:“就是这样。”
我看著我的纪录,再看看他闭著的双眼。3分锺後,叹一口气说:“矫揉造作,漏洞百出。”
路易唰地张开眼睛,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轻轻起伏。
“你还……隐瞒了什麽?”
“隐瞒了……什麽?隐瞒了一些……矫揉造作和满口胡言吧。”
沈默。
桌子底下一只脚伸过来顺著我的裤子向上滑,贴著大腿内侧滑向我的下体。似有非有地碰触。
他眼色朦胧,他问:“让……难道你不喜欢……我的……故事吗?”
我抓住他的脚:“穿上鞋坐好,别指望这些下三滥的招数能帮你什麽?”
“那你是否曾经指望过警察的身份能帮你做到点儿什麽呢?”
问题出现了。
路易问:“你到底爱我什麽?”
是啊,什麽和为什麽。
他单手托腮坐在桌前静静的看著我,目光里充满同情与无奈。甚至是明知故问的平静。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蹲下仰著头看我。然後额头和我相抵坐在我腿上。
灰蓝色的眼眸,浅金色的发,脸上细微的汗毛,呼出的清浅气息,近於耳语的喃喃声。
我听到他说:“你不爱我,只是迷惑而已。”
14 章  由路德维希?冯?克林格尔叙述
2002。8。26  20:30  星期一
“我能亲吻你的伤口吗?”
“如果你愿意请你随便。”
古堡中举行著亡灵的舞会
浊黑的血酒用头盖骨斟上
他们喜欢青色的光
你的脸看起来好像服过了砒霜
你不自由不快乐不纵欲吗?
请在变成他们之前尽情回想?
你爱过吗?

爬满阴森古堡的冰冷枯藤
刻满青灰墙壁的恶毒咒语
锁满绿霉日记的血色经历
还是
阳光下芬芳清新的树木草地
温顺健康像白鸽的姑娘

血液已经变冷
头脑已经变僵
沼泽之中深陷
死亡之乡缠绵
遍体鳞伤的身体依旧淫荡
它还带给你快感吗
堵上流血的伤口救救我吧
你毒蛇一样的吻爬过我的全身
“我可以亲吻你的伤口吗?”
为什麽
淫荡俗气邪恶冰冷狂热无知凶残
你不在意我
“如果你愿意请随便吧。”
你其实不想救赎
你同样冰冷
黑夜是你我的墓室
冷漠是尸布
恶魔为你我祈祷
15章由让?查理?贝松叙述
2002。8。26  20:30  星期一
录完口供,路易离开警局。
我一个人坐在审讯室发呆。随手拿起来一个打火机在手里颠来倒去的转。那个东西拿在手里大小合适重量和手感都被精确的设计了。打开盖子的地方为了增加摩擦力特意雕刻出了什麽。转过来,那是一付倒悬的十字架。
路易说:“你不爱我你只是迷惑。”
什麽是爱,不圣洁不被神所祝福像鬼火一样转瞬即逝的感情怎麽能叫Zuo爱。我想要的不是那样的爱。但是我能爱他到什麽程度?
晚上7点多,我出去吃饭。不知何时就到了上次去找他时的那条街。街上走过一个穿著黑色风衣的人。他长著柔顺却又野性的卷发。他脸色苍白眼神深藏不露。他有著瘾君子般的燥热和疯狂,却又深深的悲伤。
我不自觉地跟在他身後。
穿过两间饭店中仄窄又曲折的小巷,它把人引向了一个好像中世纪般的街道。旧式的缺乏安全感的建筑,窗台上摆放的花盆里和花园里种著馥郁的花草。昏暗的小酒馆前面半明的灯。争论激烈却优雅的声音。波西米亚女人的歌声和美丽热情的小提琴声。
小提琴声?!
我不禁驻足倾听。
甜美又饱满的音乐仿佛甜美成熟的水果浓情蜜意的柔情,完全的民俗虽然算不上严肃音乐却让人无法忽视它的浓郁和庄严。世界由於这琴声变得宽阔有力并且激|情澎湃。
演奏者的技法相当朴实,追求那种不经雕琢的美。
还是金刚石的钻石。发出随处可见的光芒,得到随手可得的快乐。
我循声而去。希望一睹提琴手的风采。而一曲已终。
穿著黑色风衣的男人身边是收拾著小提琴的路易。
烟红的眼影和唇彩。禁欲主义的从下巴到脚踝的风衣。露在衣服外的皮肤苍白可怜。
他们走进一家酒馆。黑色的墙板瘦长高耸的旧酒馆。临窗的墙只看得见一扇窗户。那个男人和路德维希仿佛幽灵一样飘然而上。我冲进酒馆。门内,阴暗的大厅中,环形的楼梯的中间蹲著一座阴沈的大锺,妖精形状的锺摆摇来荡去,眼睛漠然的在我身上打转。突然间锺声响起,声音刺耳恶毒仿佛中世的恶魔全部降临。
狭窄的一楼大厅中一盏一盏的蜡烛亮了起来。
夜幕降临。
曾经听说过这种左右并行的楼梯。右边是通往天国的楼梯,而左边是通往地狱的。
第一次走右边,转弯处整面墙上罗列著所有的天使。背後唯一的楼梯对著那扇窄长的窗。光线十足。
爬上去,真的仿佛置身天堂。眩目的白光。空旷无人的白色大厅。寂寞冷清的天堂。
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我四处寻找,不见任何人的踪影,於是重新下楼。那口座锺还是默默地蹲在那里,看起来沈重然而却能品出它的精美,考究的美。当贴近它的时候,隐约听见仿佛夹杂在风声中的音乐。
带著路德维希的味道的音乐。
他的音乐诡异破碎就像是最可怕的邪恶不是完全纯粹的邪恶。他不够严肃沈重肃静,就像一个并没有完全陷入深渊的挣扎中的人。他耽於游戏忽冷忽热时常会甜蜜异常但他的灵魂不懂得快乐。
狂热的悲哀。
我从左边的楼梯走上去。墙壁上挂著的画变得淫亵污秽。纵欲又下流。
走上楼,窗外一轮超现实一般绯红的圆月。
大厅中上演著仿佛发生在古代堕落的贵族家中的乱仑场景。身体的滥交,奇异的食人欲,不可改变的杀戮癖好。路易冷漠地和那人坐在房间的最里端。他的大衣下面是一件丝绸制的古希腊式的袍子,漆黑而闪亮,反衬出他的肩颈苍白可怜。讽刺的是他唯一的饰物是一付十字架。
那男人恶意的搂住他,亲吻并把手伸进他衣服领口,路易笑著对付他。突然间那人受惊离开,他被咬伤了,鲜血明亮刺眼。路易笑的神秘。
那男人冷冷的开始发怒。他扯开路易的衣服。那道伤疤露了出来。他的手指抓了下去,伤口重新裂开,泛著鲜红血丝的肉翻了出来。
路德维希却一脸漠然……
那个男人好像有意识地看向我,他抓住路易的後颈,好像要把他作为祭品……
我发狂了一样冲了上去,却任何人都没有碰触到,他们全像幻影一样消失了。

16由路德维希?冯?克林格尔叙述
2002。8。27
华美俗的表面之下是腐臭的罪恶。
很久以前我就放弃去追求所谓的真实的内在了。
昨天晚上爱德华?德普下了安眠药。他开车带著我走,朦胧之中看见树的阴影在头顶上像兽牙一样狰狞交错。阴影,冰冷地垂在地面。玄幽,四周开满锈红的花。灵魂,衣衫褴褛的徒步流浪但早就丢失了游吟诗人的疯狂。
当我彻底惊醒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伯伊修达。烟熏的破损的残缺的伯伊修达。我在最顶层的房间醒来,地板和屋顶都有四分之一的面积毁坏。由四条铁链悬挂的大床其中的一条铁链由於没有了那一角天花板垂了下来。床也摇摇欲坠。睁开眼,面前就是那很深很深的黑洞。
爱德华走到床边,然後坐到我身边,我感觉到他在轻抚我的头发和後背。铁链发出垂死挣扎一般的声音。我知道他最喜欢这种充满危险气味的场景。
我转过头去看她,他想做什麽,我没有心情和他上床。
他说:“你这个人真是别扭。”
“是吗,有人容忍过我的任性吗?”
“你到底想要什麽?”
“掌握自己的命运……”
他笑了:“真难啊,如果你是个英雄也许可能。”
我想起来那一次他也问过我想要什麽。
“我想掌握他的幸福。”我对奥图有一种执念。他当时笑著说:“难啊,如果你是个恶魔也许可能。”
我什麽都不是。
我是个胆小又俗气的讲著蹩脚故事的人。
我背过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铁链吱吱呀呀的声音原来可以这麽动听。爱德华突然把我扳过身来,逼我看著他,他的眼睛深不可测,我冲他笑笑。
他问:“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危险或者绝望?”
他伸手要拉我的衣服,我打开他的手说:“现在没那种心情。”
“哦,我记得你对SM充满热情。”他说完用手铐把我锁在吊起床的铁链上。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孔,然後……他坐在床边把床像摇篮那样晃动。天花板上出现了或深或浅的裂缝。
死亡的黑线在头顶蔓延。
爱德华说:“如果你不要如火的激|情就给你如冰的冷静吧。好好享受。”他像古堡中最後的鬼魂从我身边消失了。
天空惨淡又迟缓地亮了起来。
爱德华还算好心,他把小提琴放到了我身边,这个房间位於城堡的最高处,是离天使最近的地方,如果我奏不出给他们的献歌那麽稍微惊扰他们一下也不错。只不过天花板上的小石块也惊惶的下落。
韩波有一句诗是:
殷红的鸽群环飞在我思绪中轰轰有如雷鸣。
这张床终於濒临灭绝了。
一只白鸽划破阴冷的天际落在我的床上我看得见它血红的嘴血红的爪子血红的眼睛。它猛地撞向铁链。
死亡铺天盖地的坍塌下来。
床从那个洞中漏了下去,我跳下床,可是铁链另一端连著的石块太大了,我的手铐挣脱不掉铁链。铁链它像蛇一样呼啸著拉我下地狱。
一枚子弹射向手铐。手铐从中间断裂了。
一只温柔的手臂把我从裂隙中拉了回来。
是让?贝松。
他紧紧地抱住我。
17由让?查理?贝松叙述
2002。8。27     10:00    星期二
路德维希那天晚上的消失让我意识到我一直是在被幻想玩弄。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伯伊修达。晚上出发。走罗曼蒂克公路。
忧郁的蕨类和欧石楠。愚昧盲从的向日葵。敦实肃穆的橡树。青灰色无明的中古小镇。保守古老的传统。
所有的景色需要搭配一个骑士和贵妇人的故事。一切看起来荒谬可笑。去伯伊修达的路相当难走,小路旁的树木充满恶意,不知道何时会出现什麽不知名的生物,还有那城堡是有围墙和护城河的,我绕墙走了很久才找到一条放平的吊桥。没有城门的城墙上有领主的纹章,它模糊并分崩离析。城门中黑暗阴冷,有一股奇异的味道,它阻隔了生气。我突然觉得似乎可以理解骑士小说中骑士的辛苦了,但是他们去拯救公主我却好像要释放恶魔。
城里面除了树木之外有一个苍老的哥特建筑群。穿过它们是一个墓群。主墓室大开著门,好像在召唤我一样。如果路德维希说的是真的的话,那麽通过它就可以走到伯伊修达内部。墓室内部很大,在白骨和裹尸布的臭气中找寻那扇锈红的门实在不益於身体健康。
好在那扇门是虚掩的。地道中没有水。但是潮湿又生满绿苔。阴森的不洁的妖气。从路易从来没有走完的那一端出去,推开木板,是一间窄小的祷告室。宽阔的窗户。我走累了,就坐在地板上等待天明。
当吝啬的阳光终於出现时,浓密的像麦子一样高的草地远处渐渐出现一个石十字架,敦厚的十字架和一株清瘦的杨树。清晨的雾色中许多穿著像雾一样的白纱的贵族男男女女走过去祈祷又飘然而去。
奇异又神秘的地方。
“殷红的鸽群环飞在我思绪中轰轰有如雷鸣。”
小提琴声!白鸽!
我随著声音飞奔上楼,避开破损严重的地方一扇又一扇疯狂地撞开门。直到顶楼。小提琴声消失了。
突然间一声崩塌的巨响。我冲过去,路易快被什麽东西拖入裂缝中去,我开枪击断了手铐。他暂时不用下地狱了。
我抱紧他,第一次有这种想法并付诸行动。
路易轻轻的不易察觉地在发抖。但是我能感觉得到。时间在不知不觉地消失,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的,路易发出一声好像哭泣的悲鸣。平静的天空中一群飞鸟在!翔,自由自在。
他的手恢复了温度,轻轻覆盖在我的手上。
我们不经意的一同说:“真实的故事……”
路易转过身来看著我,他在仔细地看我,目光四处游离不定,然後小心翼翼地抱住我,他说:“我全部都告诉你。”
我亲吻他的头发,亲吻他的额头。我们相拥走下楼。小心翼翼的。我们除了要小心脚下的碎石,不知何时会坍塌的屋顶楼梯之外,我也介意会不会有手从墙壁中突然的伸了出来。路易一如既往的昂著头漠然的走在楼梯上。不知为什麽,他在有楼梯的地方总是显得静寂沈默。
其实这座建筑处於一种半毁状态。相比於火灾更像是发生过爆炸。而且爆炸的地方像是一个狭长的场所──是停尸间?!这样说看起来停尸间是这建筑的中心,它耸立著高度直达刚才的顶楼小屋。楼梯和楼梯周围重要的房间都离停尸间很近,所以它们无一幸免地都有所损伤。这样,要在这里找寻什麽证据或线索的话,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一无所获。同样,如果寻宝的话也只能找到残品。好在大厅看起来还不错,厨房里面也有水和几样完整的厨具。路易和我四下翻出来一些咖啡豆、酒以及真空包装的冷肉。写有肉类的购买日期和保质期的标签全部被撕去了。所以我们犹豫是否可以食用。
没有电也没有瓦斯。我们收集来破损的木头家具和壁炉边摆放的木柴,我拿出那个打火机生火烧水煮咖啡。路易笑嘻嘻的拿出他祖母的咖啡壶。我们坐在小餐桌边听煮水时咕嘟嘟的声音。这好像一种平静的幸福。
路易在手中把玩著那只打火机。他亲吻那打火机,说:“是它让你找到了我。”他把打火机还给了我。咖啡的气味弥漫在这破损的厨房中。
路易开始重新讲述他的故事。
18  由路德维希?冯?克林格尔叙述
2002。8。27      10:00    星期二
让抱住我後我觉得整个夏日又恢复了它的喧闹和温度。我转身认真地看他的双眼,它们湿漉漉的,好像刚出生的幼犬一样清亮明澈。它们温暖异常。我忍不住去拥抱他。
我们一起下楼,在厨房中找咖啡豆,一边煮咖啡我一边告诉他整个故事。
“有一种鱼叫做至死不渝。相传它们在还是幼鱼的时候就会找寻到伴侣,然後选择一个洞|穴,终身居住。随著时间流逝随著身体的长大,它们会永远也游不出洞|穴。於是它们一生守在一个地方一生永远属於彼此……
你觉得这种鱼很浪漫吗?我觉得很残酷。
爱情的代价太大了。
20 多年前,我母亲带著奥图从英格兰嫁到巴伐利亚。她是一个黑发女人,身材修长,容貌娇好,态度凛然。她总是穿著一身飘逸的白裙。她深邃的黑眼睛中蕴育著最深切的忧郁和悲痛。但是从她嫁到克林格尔家後,这个家却因为她的慈悲和悲痛变得如浴春光。一个不是天主教徒的女人却给她的家人带来了神的赐福。空旷的城堡,房间的门在那时一扇又一扇被打开,房间被打扫干净给来访的亲戚朋友住。家里养著各种动物,赛马,高大却温顺的猎狗和牧羊犬,夏日早上院子中有一群鹅,秋日中时常有白鸽飞过。
我四岁之前的日子就是这样度过的。在温暖的房间里听著母亲的低声细语沈入梦乡。
当时的父亲很温柔,笑容和煦,意气风发。他狂爱艺术,时常会有艺术家来做客。
可是他做人严谨内敛,有时是腼腆和羞涩的。因此他在我小时候从来不热烈的表达爱意,我一直都以为是他的性格所致。
四岁生日那天,爱德华?德普来了。
他和父亲同是柏林爱乐的理事。从那时起他就时常来访。他的到来给我们全家带来了不安。父亲从一个内向的人变得忽冷忽热,我时常能听到他们在大声的争论。他们的人生哲学和艺术理念都不甚相同,可是彼此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那时候母亲的表情就会变得凝重,她的忧郁逐渐加深。以前的沈稳变成了不安和焦虑。也许就在那个时候我开始亲近奥图。他身上也有那种沈静的气质。而母亲自己一个人常常枯坐一隅仿佛和家具融为了一体。
家里的客人开始减少,对这件事二人都不介意。因为父亲好像没有发觉一般继续同德普来往,而母亲只介意父亲是否介意。家中一点一滴地开始安静下来。母亲变得削瘦苍白。
有一天深夜,就在这厨房中,那个夜晚很静也非常深了,二人喝得烂醉然後就开始摔酒瓶和狂嚷。家具被推倒,四下一片狼籍,没有人敢出来制止。不久,那声音就变成了狂笑、挣扎、喘息和放纵的呻吟。他们毫不介意的喊叫,那天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直到我长大後才知道这声音对我母亲来说如同针刺。第二天早晨德普已经离去,父亲的双眼充满血丝,他像野兽一样绝望凶暴。从那天起母亲看到父亲的时候就会微微地发抖。她总是紧紧地抱住我。”
我停顿下来,从火上取下咖啡壶。让接过来替我们倒上。我接了些水,把肉随手丢进锅里去煮。
“一年後母亲去世了。我看见死亡走进这个有一段时间被上天赐福的家庭,它将房间曾经开启过的门一扇接一扇的又永远关上。那些房屋从那时起开始变得莫名其妙。
奥图比我大几岁。他像极了母亲。”
让的脸色开始变得沈重,他喝了口咖啡然後紧紧盯著我听我说话。
“外表上,表情上,那沈静又忧郁的性格都很像。在开始变得疯狂怪异的伯伊修达,奥图是我的保护人。他是个英俊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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