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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到荼蘼-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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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香港启程前,还接到了朋友的电话。
“北京很冷,很冷很冷很冷。”听着朋友的口气,仿佛那里并不是北京,而是北极。
却也真的把他吓到了,特地叫妈妈准备了许多厚实的衣服,手套、围巾,行李托运到北京的剧组,自己背着一个运动包,只身上了路。
下了飞机才知道,他朋友的那句“很冷很冷很冷”后面,还可以再加一串“很冷很冷很冷”。无限循环的冷,让这个城市对他而言更显陌生。
剧组的剧务其实早早就等在了大厅里,高高地举着牌子,很大很大的“钟汉良”三个字用毛笔写得龙飞凤舞,也许念在他是香港明星,香港刚回归两年,有必要领略一下国粹。
然而,国粹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的,尤其是对连识别简体字都很困难的他而言,这样的一相情愿式灌输属于自取灭亡。于是路过的人都知道这个举着牌子的在等一个叫钟汉良的人,惟有那个真正被等的人目光茫然地从剧务身边走过,无视掉了那个举的和他身高都快差不多的寻人牌。
他上TAXI的时候不是不怨念的,说好剧组会有人来接他,结果让他在大厅外的候车道吃了半小时的冷风,什么人都没有等到,好在他事先为了以防万一问剧组要了地址,而且又已经把行李早早地托运,如今就算没有人来接他,他也可以自己找过去。
想到自己的英明,他有点得意地嘿嘿笑两声,TAXI的司机从反光镜里看着他,暗暗纳闷为什么这个男孩子人长得不错,却会自己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前面上车后也是一句话都不说,使劲在掏口袋,找了半天摸出一张便条递给司机,指手画脚了半天,完了后半天才憋出一句“谢谢。”
香港人,而且第一来北京,司机迅速做下判断。
转头便向目的地驶去,等到车子开到了剧组所在的影视城门口,司机随口问他说:“你是来观光的吗?”
一口浓重的京片子,他没有听懂,微笑着挑挑眉毛,表示能不能再说一遍。
司机想起来他们之间存在着沟通障碍,看着那个男孩子笑笑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改了自己的语调;用全国上下大力宏扬和提倡的普通话,也就是港台同胞海外侨胞所说的国语,重复了一遍。
他脸色黑一黑,略带点腼腆地说:“不是。”
“那是来找人的?”
他侧着脑袋想了想,他的确是来找剧组的,而剧组里当然都是人,于是很郑重地点点头。
“难为你这么冷的天到北京来找人啊…………74块,只收人民币。”司机很感叹,边感叹边问他收钱。
他摸出台湾的几个先前到过大陆拍戏的朋友给他的人民币,看着那些纸钞不由暗暗叫糟,那时候只顾着和朋友吃饭,也没让朋友教他识人民币,如今这些红红绿绿暗暗亮亮一堆,哪个又是哪个?
愣了半晌,一沓钱展开给司机看,说:“你自己拿。”
司机看看他,再看看钱,再看看他,最后看看钱,抽了几张,然后找零,末了末了觉得不合适,很好心地提醒他:“钱放放好。”
他咧嘴笑着点点头,觉得北京的司机都是好人。
下车后,他仰望影视城,感到非常欣慰,没有迷路,没有迟到,没有被抢。所有事先吓唬他的人统统都该下地狱,先吓他说北京很大,有种东西称之为胡同,听说进去后就再也绕不出来,所以如果在北京迷路是最最痛苦的事;然后又说大陆治安极差,黑车又多,所以TAXI不能乱拦,弄得不好就送你到荒郊野外,然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把钱拿走不算还让你克死异乡……
如此种种,等等等等。
他是坚决不会承认他被吓到的,但是听那些朋友们说完后马上向经济公司申请要个助理随行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公司自然没有答应,理由是没有一个助理有档期——那时候接了这部戏后不是没问过他要不要助理,他自己拒绝了,如今就快出发去报道,哪里有多余的助理安排给他。看见他神色黯然,人事部的负责小姐还很温柔很体贴地对他说:〃Wallace,你不用担心,这次你拍的戏是内地大公司投资的,你到了那里人家会给你安排助理的,何况公司已经为你买过保险了,就算……”
这就是他最后很愤然地一个人上路的原因,如今他安全抵达,最想做的自然是打电话给那些曾经吓唬过他的朋友们,不过作为一个敬业的艺人,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去剧组报道。
七转八转,终于找到了剧组的落脚地方,《白手风云》的招牌耀眼醒目,光是一个剧组招牌就可以做得这么威风,看来人事小姐说的“大投资公司”不是骗人的,他认出了“白手”两个字,知道找对了地方,跨槛而入。
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导演,在门外工作人员的指点下找到了导演的房间,彼时导演正在和一大群人说话,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做着要开镜的部署,然而当这个高高的男孩子裹着羽绒服略带羞涩地敲门而入时,所有人都转头看着他,纷纷一窒,视线不移。
“大家好,我是钟汉良,来报道的”低低的声音,那个男孩深深的笑着,有着俊朗而漂亮的脸,唇红齿白,仿若是自月份牌上的美女面孔上借过去一般,却也不显有多胭脂气,因为那条LEE牌的牛仔裤,衬得他高大英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阅尽无数俊男美女的鞠导,走过去拍拍他,笑着说:“我们的楚云来了。”
白手风云,清装戏。
他一直对清朝人的审美不敢苟同,尤其是那个发型,同他的品位相去甚远。
所以工作人员为他剃头发的时候,他有点泪眼汪汪地看着鞠导,虽然明知没什么用,但还是要表达一下他对要剃发的极度不情愿,而后者则意味深长地对他说:“Wallace,做演员要吃得起任何苦。”
奇耻大辱。
他怎么会吃不起苦。北京那么冷,风吹得他的皮肤干燥似裂,剧组周围饭店的那么少,经常半夜饥肠碌碌,举目无亲的陌生城市,就差没有水土不服一病不起,而他却统统都忍了下来,没有向任何人抱怨——至少没有向剧组里的任何人抱怨。
越想越委屈,索性眼睛一闭,任人宰割,风吹鸡蛋壳,发去人安乐,只是他更加地确定了,清朝的人很无聊,无聊到拿人的头发开刀。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头发已经在很多人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往下掉,也有人拿出照相机把这一刻拍了下来,说是具有纪念意义——原来有人比清朝的人还要无聊。
完工后,工作人员帮他带上那条长长的辫子,换上了一件白色的长衫,鞠导对着他端详了许久,说:“Wallace,很好看”
很好看。
短短三个字,让他瞬间复活。
“是吗?”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两只眼睛打飘,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善解人意的导演,立刻叫人从道具房里搬来了一面古色古香一人多高的铜镜,摆在他的面前。他定身一站,看着镜子那头的自己。
“你看,翩翩公子。”鞠导说。
他开始充满信心地又一次翻阅着剧本,同时和剧组里其他的演员见面。这位是老前辈,会演和他有很多对手戏的萧远风,那位也是老前辈,演的是萧老板的太太,脸蛋精致小巧的是青梅竹马之一的小燕,瓜子脸蛋白皮肤的是不讲理的萧家大小姐,而那个姗姗来迟最后来报道的大眼美女李婷宜,则是他剧中的妻子青青。
一切似乎都妥当了,开镜,赶戏,慢慢上了正轨。
唯一的纰漏似乎就是他,他每次和萧老板对戏的时候都会觉得对方似乎对他欲言又止,而话到嘴边似乎又觉得无从说起,如此反复,搞得他很是茫然,所以每次一到他们对戏他总是特别紧张,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直到有一天,拍他们两个在书房吵架的时候,老前辈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小钟啊,我看,你还是用粤语说台词吧。”
“…………”
他有点受伤地回头看着导演,导演却在那里频频点头,略带欣喜地说:“好主意,Wallace你从现在开始,就一直用粤语对戏吧。”
…………
…………
…………
北京不是属于他的地方,他再一次确定了,他愿意成为杀青后剧组里第一个离开北京,并且如果可以的话第一个飞到夏威夷去渡假去晒太阳去吹惬意的海风去看美女去大声讲着英语的演员。
那一天,是一场夜戏,虽然是最后的剧情,却放到了开头来拍。楚云受人挑拨,为向萧远风做报复,假意和那个不讲理的萧大小姐情投意合,半夜在萧府门口你浓我浓。
对手戏一次性过,鞠导对大小姐的情绪很满意,特地叫摄影师为她补拍特写,转身对他说:“Wallace,去休息一下,过一个小时后有你的戏。”
他点点头刚要转身走,又听鞠导说:“记住,不要睡着了。”
凌晨12点多,导演叫他休息但不要他睡着,他在心里暗暗嘀咕说“怎么可能”,只是看向那个越拍越来精神的导演,不免还是有点惭愧。
他最后找了个角落蹲下,安静地看着剧组里的人忙忙碌碌,那件白色的裘袍华服并不能抵挡多少寒意,因为头发也没有了,半夜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冰冷到撕心裂肺。他双手环抱着头,整个人紧紧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即便如此寒冷,最终还是渐渐睡去,梦里竟然是自己并不熟悉的江南。烟雨茫茫,细雨纷纷,楚云,那个自己第一个扮演的电视角色,没有在筹划着如何报仇,没有在为寻找自己一直离家的妻子奔忙,而是在烟雨江南中独自行走,漫无目的,长街茫茫无尽头,他便如此不做停歇地走着走着,走不到尽头,看不到方向,很久很久以后,正要自问该何去何从时,有人在他肩头拍了拍他。
他想回头看是谁,一刹那间,惊醒,抬头,发现的确有人在拍他。
对上的是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眼睛,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他眼前低头看着他,金丝边的眼镜衬得那双眼睛更加冰冷,然而冰冷的背后却又是毫不掩饰的震撼。
时间静止,那个男人打量他良久,震撼一闪而过后,恢复了锐利。
“你是谁?”那个男人问他。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站起来,等同那个男人对视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男人和他差不多高,30岁上下,黑色的阿曼尼及膝大衣,一条长长的白色围巾,身上的配件齐全而考究,保养的很好的皮肤,看得出是个有家底而出来玩的那种人。
“我是这个剧组的演员。”他回答他。
“我知道。”那个男人看了一眼他的戏服,微微地眯起眼睛说:“我是问你的名字。”
“Wallace,你休息好了吗?你的戏到了。”远远传来的是鞠导的声音。
他应了导演一声,转头再看向那个男人:“我叫Wallace,你前面也听见了。”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不想痛痛快快地告诉那个男人他的名字,也许是因为前面这个男人称不上礼貌的打量和注视微微有点惹恼了他,也许是他觉得这个男人给一种太危险的感觉,没有必要轻易回答的他问题。
说完,他就跑向导演那里,不久后就听到导演大呼小叫地说:“Wallace!你是不是睡过觉了?!”
那个男人的目光一直尾随而去,一直看到他消失在剧组人群中才渐渐收回,嘴角微微上扬,很多年后,他依然可以记得那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孩在被他拍醒的瞬间,那茫然而懵懂的眼神,以及下一秒,那双恢复清醒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进他心里去的刹那。
许多事情没有原因,一瞬间,可以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鞠导一语不发地示意摄影师给他拍了个特写,拍完后沉着脸向他招招手,他有点心虚地跑过去一看镜头,才明白为什么导演一看他的脸就知道他前面有睡过觉。
他看着镜头里自己肿似面包的脸,抬头对导演咧开嘴不好意思地笑笑,见导演不为所动,他继续看向导演。
鞠导被他看久了,最终败下阵来,叹口气,说:“今后我嘱咐的事你再不听,我就拿你这个镜头放正片。”
他吐吐舌头。
鞠导最后还是通融他允许明天晚上再拍原本今天该拍的镜头,但是那张面包脸并不决定处理掉,说是等他今后演员事业辉煌的时候再拿出来给他看看,进行鞭策和回忆。
时耶命耶,居然会落到这样恶劣的导演手上,他暗叹,突然想起刚才遇见的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骤然转身往那个角落看过去,早已不见踪影。
散戏的时候,他找了个工作人员,问那个男人是谁。
“哪个男人?”工作人员被他没头没脑的问题给问糊涂。
“前面有个男人,就站在那里的,穿黑衣服戴着眼镜的。”
“没这样的人,大半夜的,陌生人不会跑进来,我们剧组也没这样的人。”工作人员很明确地回答了他。
大概前面是在做梦,梦里有个男人问他你是谁……
他耸耸肩,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倒头便睡。
第二天早上的戏收工后,导演宣布下午投资方请客吃饭。
他和大家一起到饭店包房的时候,已经有人坐在里面。
抬眼,定格,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他,嘴角泛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而他,等坐定了才发现那人一直看着自己。
一打照面,猛然认出就是昨天晚上那个问他是谁的男人,金丝边的眼镜,黑色的大衣,保养的很好的皮肤……没错,就是他,原来他是投资方的,难怪可以在片场出入自由。
他抿着嘴唇向那个男人微微点头,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又别过脸去看向圆桌上精美的菜色,所以并没有留意之后对方那毫不掩饰又带有玩味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身上。
一众落座,寒暄过后,制片人开始把大家一一介绍给那个男人,当介绍到他的时候,那个始终沉默着和其他演员点头示意的男人突然说道:“钟汉良。”
啊,他知道了。
大概是因为昨天自己没有告诉他名字,他才去查来的吧,投资方要查自己剧组的演员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为什么这个男人对自己如此上心,不过一面之缘,就要知道他姓甚名谁,未免太过奇怪。
“叶茂菁。”那个男人伸出手。
一向礼数有加的他自然不作任何犹豫地站起来和他握手,当接触到那双手后他才知道这个男人的手比他昨晚看到的眼睛还要冰冷,仿佛不带任何感情,亦或者,还是感情太多?
想松手,发现对方并没有这个打算,手越握越紧,他抬眼看他,挑了挑眉,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大了看他,刚想挣扎,对方已经不动声色地松了手。
脸微微一红,坐下。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犹如那晚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想逃开的感觉一样,一种莫名不安的气息弥散开来,心中开始暗暗祷告这位叶先生吃完饭就可以走了,毕竟投资方没有必要一直在片场。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制片人已经介绍到女一号的李婷宜,那又是一派别样光景,只见李小姐对着叶茂青羞涩地笑了一下,眨了眨大眼睛,一切风情尽在不言中,而叶君倒也受用,一个挑眼,一个点头,传得一室暧昧。
偏偏李小姐还以为没人能看出,逢场作戏般说:“叶先生好,我叫李婷宜。”
“你好。”叶茂青伸出手,微微一握,随即松开,两个人把戏唱得很圆满,一旁的几个老前辈挑眉看着,虽知其中事,但依然做个合格的观众,不多说一句废话。
介绍完后,终于开了席。
这是他来到北京吃的第一顿象样的饭菜,因此就算席间其他各位谈笑风声,他依然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大快朵颐,就在他吃下第二块新西兰牛排时,他听到耳边有人轻声说:“吃牛排,要配红酒比较好。”
转头,又是他,叶茂菁,那个在他现在看来有点阴魂不散的男人,先前明明和李小姐如此正大光明地眉来眼去,如今不去照顾李小姐,却来关心他的牛排是不是要配上红酒……
“我不喝酒的。”他说,继续咬一口牛排。
“是不喝,还是喝了就醉?”叶茂菁没有那么好打发。
他深呼吸一下,放出他的招牌笑脸,咧开嘴傻傻一笑说:“这不都一样吗?总之我平时不喝酒,尤其是拍戏的时候。”
叶茂菁不自觉地和他一起笑了起来,为他添了块牛排,趁着酒席喧嚣吵闹,微微凑近说:“酒可以不喝,菜可要多吃点,我就是为了见你,才请大家吃饭的。”
很满意地看到他又一次睁大眼睛并且一脸错愕的表情,下一秒,叶公子已经拿着酒杯离座去敬各位剧组的老前辈了,而一旁的李大美女,不知听他们谈话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得花枝乱颤,旁若无人。
前面一定是幻听,他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周围太吵而他听错了,那个,那个莫名其妙的投资人,怎么会说出如此莫名其妙的话来,而说完后又若无其事的离开…………一定,一定,是他听错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无论这顿饭是否吃得畅快,饭局总是会散的。
回到剧组,导演让大家回去休息,并嘱咐他晚上不要忘了补昨天的戏,他猛然想起今天晚上的戏是和李小姐拍一段吻戏,急匆匆赶出去找李小姐,却发现她正在和叶茂菁在转角处聊天。
好象现在过去不太好,他犹豫了一下。踌躇之间,叶茂菁却早已发现了他,和李婷宜低语了一句,美女大大方方朝他走来。
“小钟,有事吗?”
“呃,是这样的……”他把她拉到一旁,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润唇膏:“今天晚上会拍我们两个…………接吻,听导演说不能借位,所以……所以……我想问你,你喜欢哪种口味的润唇膏,樱桃还是薄荷……?”
他非常尴尬地说着,一边偷偷看李小姐的反应,怕她以为被冒犯而生气,自己先憋红了一张脸,脸颊发烫。
李婷宜非常辛苦地忍着笑说:“樱桃好了,薄荷的话,冬天用了会很冷。”
“好、好的。”他再把润唇膏塞回去,指指叶茂菁那个方向说:“打扰了。”
李小姐点点头,转身又回到叶茂菁身边,悄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边说边笑,叶茂菁听完也笑了,目光转到他这里来看着他。
他转身就走,离得越远越好。
去自己房间的路上,遇到了鞠导,导演叫住他,问他晚上的戏准备得如何。
想起之前自己的羞涩和腼腆不免有点尴尬,应了导演几声后,突然好奇心大发:“鞠导啊,那个投资方的叶先生是什么人?”
鞠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一进剧组就两耳不听窗外事,一心只拍戏、吃饭、睡觉的男孩,第一次见他打听别人的事情,还是初次见面的叶公子,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鞠导沉吟说:“多了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上海的一个房产世家的公子,很有钱,现在投资拍电视。”
“那他和李小姐……”既然问了,干脆一次性多问一点。
“他的女朋友姓赵。”鞠导笑笑,“李小姐说之前和他不认识。Wallace,他们这么说,我们也就这么听吧。”
明白了,公开与不公开的区别,而已。
不过看来他的女朋友很多,就不用担心别的不该担心的事了…………吧,他有点放心地想,整个人渐渐轻松起来,轻轻吹着口哨,道别导演,回到了自己房间。
晚上,补拍昨完的戏。
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地布置片场,道具、茶水一应跟上,他穿着戏服听着导演给他说戏,重点无他,关键在那个吻上。
“不能借位,要深情,最好缠绵一点,因为你们彼此相爱。”导演给他说着,顺便帮他酝酿情绪。
他点点头,暗地里掏出樱桃味的润唇膏悄悄抹上,原本就是微粉的嘴唇一经滋润更加红润起来。
抿抿嘴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准备上场,睁开眼时,发现叶茂菁竟然也在。
好在没有看着他,而是在和李小姐说话,等导演喊“演员就位”的时候,他拍拍她,示意可以去了。
美女扭了个腰身,款款来到摄象机前。
他出场,对台词,过戏,然后,两人缓缓靠近,深情而拥,接吻。
长长的一个吻,虽然只是双唇紧贴,但依然可以煽得满室旖旎。
导演喊了一声“卡”,跑过来说这戏过了,可以收工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叶茂菁,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搂过李婷宜的腰身,用黑色大衣紧紧把她裹住,俯首,低头,一个深深长长的接吻,当着所有人的面发生,并不避忌,毫不隐讳。
结束的时候,有的只是李小姐被吻得迷糊的脸,和片场众人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惊讶。
叶茂菁不为所动,和李婷宜说了声再见,渐渐向他这个方向走来,擦肩而过时,叶停下,扫了他一眼,凑在他耳边,用很轻但足以能让他听清楚的声音说:“樱桃的太甜,下次可以试试薄荷的。”
说完就走,留下一脸震惊的他站在那里阵阵发呆。
为、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4)
那一幕之后直到白手拍完,他都再也没有见过叶茂菁,这个男人仿佛是那几天老天派来的游魂,在给他一连串的惊吓之后又不见踪影,人间蒸发。
他听见李小姐在拍戏之余拉着何小姐说:“…………他一直说不要公开的,因为他有女朋友,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会一下子这么大方……还是……还是他下了决心要和我在一起了……”
羞涩的表情,眉梢中带有一点甜蜜的喜悦,一双大眼睛满是期待。
如果,如果,李小姐知道叶茂青在吻她之后对他说的那句话,会怎么样。
他一直在被这个问题自责着,虽然他明白这不是他的错,只是从那之后,他看见李小姐都会莫名的心虚,对戏的时候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和嘴唇,时间一长,几成梦魇,然而他知道梦魇的不是她,而是那个不过才来了一天对他说了只有几句话的那个男人。
什么样的人可以有这样的能力,轻易对其他人做出影响。
而他自己,又什么时候可以不被任何人影响,修炼到宠辱不惊?
就在这样的反反复复中,总算熬到了剧组杀青,他很想和导演说,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很专业的演员了,因为没有把自己后来的情绪影响到楚云,可依他对鞠导的了解,他知道导演会回他一句“这是应该的。”
杀青那一天,他和众人道别,鞠导和他握手的时候说:“有机会下次再合作。”
他那个时候笑着答应,心里却是重重的不确定。回到台湾后,他心里的不确定更加多了一层。
唱片公司不愿意再帮他继续发片,并且婉转表示,不再续约。
接到通知的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
他在台湾不是不红,宝岛小太阳的称号虽谈不上家喻户晓,但是他却真的是如加包换的当红艺人,大街小巷放的都是他的Hello how are you,都是他的OREA,拿奖拿到手软,杂志期期拿他作文章,如日中天时,钟汉良突然没人要——
谁信?
他第一个不信。
他委托经济公司帮他找新的东家,条件可以谈,只要能保证继续发片,能让他继续唱歌,其他一切,都无所谓。
然而,经济公司帮他发出的推荐信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训,仿佛台湾的唱片界打算集体忘记钟汉良这个人,并且是彻底遗忘。
接到经济公司的回复电话的时,他正在自己家里,夜早已黑,房间漆黑一片没有开灯,经纪人的话字字句句敲在他的心头,话筒从他手中垂落,掉在地毯上,无声无息,有的只是话筒中经纪人喋喋不休的安慰。
原来如此。
他突然想起当初决定离开香港,跟着师傅到台湾打拼时,师傅说的一句——永远都不要以为你红得理所当然。
那时的他,没有机会去思考这句话。
他红得太过顺利,一出道就受欢迎,唱片公司一年帮他发好几张唱片,成立歌迷会,大大小小的奖从来都没有少过他,一帆风顺的顺流,从来没有遇见逆风,更不要说礁石。
如今5年的艺人瓶颈期已到,现实的唱片公司未雨绸缪,早早把他打发,另捧新人。
啊是,歌坛永远都不缺偶像,钟汉良之后,可以有下一个,下一个,再下一个。
黑暗中,他机械地伸出手,缓缓擦掉那颗还未滚落到脸颊的眼泪,一手的冰冷湿润,时刻在提醒着他这个事实,脑海中回荡着的也始终是师傅当初对他说的话。
他拉开窗帘,窗外星空依稀。
“独自坐一夜,也无所谓,隔着窗户,看这世界。”
这是他非常喜欢的一个歌手的新歌,温柔的音调中透着淡淡的无奈,他以前从不知道有什么事可以让他独坐到清晨,如今,他却轻轻地哼起这首歌,看着外面的世界,想着他一直没有去仔细思考过的这5年。
他想了很多,从出道到现在,想到他的歌迷,想到歌迷会,想到他红的时候为他量身定做的电影,想到自己在许多大舞台上唱歌跳舞,以及那么多那么多透着迷恋而热切的眼睛看着他,追随着他,为他欢呼,为他疯狂。
歌迷是不会欺骗自己的吧,他想,也许歌坛可以有很多偶像,但对她们而言,钟汉良却只有一个。
没有人红得理所当然,然而也没有人会永远不红——除非他选择放弃。
他还不想放弃,他还不想就这样被打败,现实如此残酷,放弃就是自己宣判死亡,没有任何人会来帮你。
因为还有天赋,所以不想放弃。
他笑了,笑无声息,他还年轻,他还有的是机会,能够抛弃他的人只有他自己,其他人,他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一夜长大,很多时候,人们总是不得不去坚强。
(5)
千禧年过去1个月,他只身来到了英国。
依然没有公司签他,经纪人建议他去游学,虽然香港已经回归,但他的签证还是英国的,反正是去散心,不如去个方便的地方,而且他曾经去过英国读书,对那里也比较熟悉。
在英国,他学到的东西之多,非笔墨可以形容。
例如英国的食物是他见过最无法入口的东西,例如这里整个春季天天下雨人的身体似要长出青苔来,例如太英俊的男孩不能去曼彻斯特,否则那个粉红之都的GAY们会用他们特有的方式来表达他们对你的欣赏,例如这里有一种很好的药水肥皂,洗完之后整天浑身都有一股清香的味道,例如……
天天都是霏霏细雨,有时候雾同雨结在一起,一片白朦朦。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天天都会收到一张风景照。
今天是爱琴海的蔚蓝海浪,明天已经是法国的塞纳河,各色的欧洲国家风景,统统是25寸的大照片,而一向喜欢摄影的他,发现每张照片都是用广角镜机械照相机手拍的。
照片后面写着日期,信封上面没有寄信人。
是谁?
他一开始一直在思考会不会是哪个朋友,可一来他这次到英国没有通知任何朋友,二来他也想不出他有哪个朋友会喜欢这样玩神秘,久而久之,他渐渐养成天天收照片,随着寄信人游遍欧洲各国的习惯了。
就这样,当他的照片收到一打的那一天,信封里掏出的是威尼斯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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