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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之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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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麽?”王涵气乎乎道,“我从大清早唱到现在,你就没说过一个好字。”
“要这样儿的还能登台,我把我这‘黄’字倒着写。”黄三爷眯眯眼睛。
“想当年,我兼职一天怎麽也是七八百个现大洋啊。”王涵估摸着是气糊涂了,扯着头发就抱怨,“卖手机,咱是最佳业务员;作家教,我一天赶五场;给人作毕业论文,千字五十;再不济,攒篇稿子也能买条新裤子。现在,现在,我居然就甚麽都不是了!”
虽不是太明白,黄三爷心里却软了几分,不由柔声道:“天生我才必有用。”
“人才又怎样?”王涵有火没地儿发,“我们学校门口一卖面的,人家还研究生学历呢!”
黄三爷挑挑眉毛:“研究生?”
“就是比我这大学本科还高一个层次。”
“哦,那我明白了。”黄三爷点点头。
“明白啦?”王涵斜着眼睛瞅他。
黄三爷点点头,郑重其事道:“他层次比你高,所以还能支个面摊子。你不如他,故而连面摊都没份儿。”
王涵扑通一声摔下椅子来:“大佬,您一刀给个痛快吧。”
黄三爷哈哈大笑:“何必行此大礼?”
王涵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宁可漂流到无人岛上去当鲁滨逊,也不想再看见你!”
黄三爷耸耸肩:“貌似…是有人死皮赖脸跟着我吧?”
王涵鼻子里一哼:“那是看得起你!”
黄三爷看看他,突地笑了:“你可知道,野兽多有本能。初视周遭时,常将第一眼所见视为亲生父母,紧随不离。”
王涵歪着脑袋想了想:“靠,你当老子野兽啊,你才是!”
黄三爷叹口气:“我倒没那福气养出你这麽大的儿子。”
王涵叹口气:“说实话,我也知道老这麽跟着你不是个事儿,可是我没打牢自立的根基之前不会离开你的。”
黄三爷觉得头疼:“你跟着我不见得有用啊。”
“谁说没用?”王涵握起拳头来,“跟着你快一个月了,我认清了一个本质问题!”
“愿闻其详。”
“大男人不可一日无权,小男人不可一日无钱!”
黄三爷摇头叹笑道:“就这个?”
王涵点头道:“在你们这个经济还算发达的封建社会,我是指望不上当官儿了,当然只能赚钱!”
“可你身无一技之长…”王涵咳嗽一声,黄三爷轻轻一笑,“好好好,你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王涵哼了一声勉强同意,黄三爷又道,“你也不用过分忧心,总有法子的。”
王涵叹口气:“说实话,你究竟是甚麽人啊?”
黄三爷微微一笑:“这话你每日都问,烦不烦呐?”
王涵激动起来:“那是你跟我这儿打马虎眼儿。我是甚麽身家背景,你一清二楚。可你呢?我连名字都不知道,这不是亏了麽?”
黄三爷拉拉发梢:“你我不过萍水相逢,现下暂且同行,有甚麽必要呢?”
王涵扯扯嘴角:“再怎麽说…你也是我来这儿遇到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对我没甚麽企图的人。”
“企图?”
“对阿,企图。”王涵低下头来,“那群老头儿老太太都指望我结婚生孩子,那些丫头一个二个看着我眼放绿光,都当我冤大头,我傻的麽?唉…”
黄三爷心里一动,竟说不出话来。
企图。莫若说期望更适当。
谁人不是活在某些人的期望中呢?
就黄三爷自己而言,父皇的期望,大哥的期望,每个人都有期望。如此热切,如此紧迫,可就没谁问过他自己,愿是不愿。
愿不愿,难上难。
黄三爷叹口气:“罢了,你还小。”
“小?别忘了,从本质上讲,咱俩可一般大。”王涵一跳老高。
黄三爷轻轻笑了:“是是是,一般大,一般大…”
王涵抬头看看窗外:“雨停了。”
黄三爷也望出去,一片清新。雨过天晴,碧波荡漾。柳丝如美人凝眸,飘在眼前心头。
“我说,咱们上岸玩玩儿?”王涵有些坐不住了。
黄三爷略略颔首:“也好。”
沿岸将将是个小镇,人来人往间自有股子神韵。衣饰尚简,虽是寻常青花布料,却也清爽可人。女子眉眼灵秀,男子朗朗潇洒。河道浅浅相交,拱桥横越。虽不大,却颇有雅名,唤作来仪。
王涵摇头晃脑道:“来仪来仪,有凤来仪。这儿不是出了个皇后吧?”
黄三爷摇着折扇走在前头儿:“此间多风流雅士,五年前的状元就是此地人士。说是博闻强记辩才无双,金榜题名后激流勇退。”
“这家伙傻的麽?”王涵停下脚步,“中状元=作大官+娶高干子女=前途无量。”就又皱眉,“走那麽快干嘛?鬼追着啊?”
“就你这小鬼追着!”黄三爷的折扇差点儿掉在地上:“那个人…本就不是为了香车美人。”
“这不有病麽?”王涵大大叹息,“浪费名额,像这种玩票儿的就该取消他参赛资格,简直是对高考委员会的蔑视,以及对其他考生的侮辱。”
黄三爷脚下没停,侧首想了想方大笑道:“倒也是。”
“那然后呢?怎麽就叫‘来仪’了呢?”王涵眨眨眼睛,“难道皇后看上他,然后两个人私奔啦?”
黄三爷嘴角一抽:“胡闹。”
“那就是他拐跑了公主,或者是公主在宴请这些优等生的宴会上看中了他,然后——”王涵双眼发亮,“红拂女雪夜奔李靖!oh my god,我这辈子居然能看个真人版!”
黄三爷脚下一顿,肩膀抖了抖。紫陌好心道:“爷,今儿还算是您来了。基本上,王公子说的话,奴才十句听不懂一句。”
小斋捂着嘴直笑:“奴婢倒觉得这个王公子颇有生趣。”
“生趣?”黄三爷皮笑肉不笑盯着她,“那你留着他吧。”
“奴婢怎敢?”小斋咯咯的笑,“没有爷的话儿,借奴婢九个脑袋也不敢。”
黄三爷哼了一声,还没应呢,王涵追上来拉着黄三爷的袖子又道:“说啊说啊。”
“甚麽?”
“为甚麽就‘来仪’了?”
黄三爷一阵头疼:“该来的来了,就这样。”
“假话。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啊。”王涵瘪瘪嘴。
只怕三岁小孩儿也比你懂规矩。黄三爷打定主意不理他。王涵拧着他的袖子不让走:“说啊说阿。跑这麽快,难道这儿有你仇人啊?”
黄三爷也是个认死理儿的,扯着衣襟就往前走。王涵死活不松手,黄三爷也就恼了,直着身子就往前行。这麽拉拉扯扯的一阵,也不知怎的巧劲到了,呲啦一声脆响,黄三爷的袖子留了半只在王涵手心儿里攒着。
黄三爷眉毛一挑,正要发作,岸下河道船内有人笑道:“几时不见三爷,竟又俊俏了!”
王涵一愣,转头看过去,是艘小舟荡在水里。有人打了帘子出来,立在船头,浅浅含笑。身形修长,面孔白皙,微微笑着,和煦如暖风拂面。王涵心里生出几分好感来,回头正要问,却见黄三爷又抬腿往前走了。
“喂,人家叫你呢。”
“闲事少管。”黄三爷沉着嗓子甩过句话来。
“你认识啊?”王涵追了过来,斜眼瞅见那小舟爷跟了过来,上头那人还是和气的笑,“看样子他可真认识你啊。”
“少废话。”黄三爷心里说不清是个甚麽滋味。
“三爷慢些行,我这破船赶不上三爷脚程——”船上那人笑着喊了一句。
不喊还好,这一句叫黄三爷心里腾起火来。猛地住了脚步,回身倒是笑的:“亮兄素来行事如风,怎会被小小舟船所困?”
“啊呀三爷,还生气呢?都是哪辈子的事儿了。”船上那人哈哈大笑三声,拱手一稽到底,“亮这厢赔罪了。”
黄三爷哼了一声就又往前走。
那人起身又唤:“三爷,好歹路过,虽是穷乡僻壤,薄酒总还备得出,三爷赏脸?”
黄三爷掐死他的心都有:“我这就要走了,下回吧。”
“我看不像。”那人呵呵一笑,“三爷移金步再走过街口就是寒舍,不妨稍留。”
黄三爷猛地转过身来,正好撞在后头儿王涵身上。王涵摸着鼻子就道:“这儿才来呢,你还没告诉我为甚麽叫‘来仪’,怎麽就走?我可不走!”
黄三爷也不知该先发哪头儿的火,怒极反笑,指着那人就道:“想知道?想知道你问他去!”
王涵瞪大眼睛,看看左右也不晓得该说甚麽了。
第七章
【青玉案】旧日堂前粉蝶来。逢花时,芍药白。丹若举手耳后戴。聚散依依,依依聚散,柴扉面海开。
青青禾黍田间麦,偷得个荼蘼香梦。阶前金罂花又开。莫提前事,前事莫提,白云远山外。
坐在百里亮的小院里,眼前碧螺春的雾气萦萦绕绕,竟又是五年前冬至的光景。
细雪纷纷扬扬,素裹银装。远处白梅方绽,清气盈盈。
黄三爷嘴里咬只仙人杏,那还是小斋夏末存于冰窖,冬日取了尝来别有风情。
一阵风过,携来几片薄雪,落进领子里,黄三爷缩了缩脖子,正要叫紫陌往炉子里添些炭火,就见父皇领了个人进来。
黄三爷身为尊贵,性子轻狂,玩乐无度,见过的总要挑剔一二。这京城里人山人海,往常来见的多尊他位高得宠,讲些官话,说些官箴,自顶至踵,方合官体,则可畏;见酸腐措大,拘手挛足,曲背耸肩,而呻吟作推敲之势,则可笑;见市井逐臭之夫,评黄白,论市价,俗气熏人,则可恶;见俗优滥妓,油头粉面,无耻之极,则可恨。常自嘲,凡目中所见的去了这些,可还有别样。
这日父皇带来的,又是哪种。横竖不过追名逐利之辈,见一面也就罢了。黄三爷头都懒得抬,胡乱起身行个礼。
父皇略坐了坐,那人述了姓名,才知是新科状元百里亮。没说几句,太监就请了父皇去御书房,只留他们二人枯坐。
黄三爷心里倦怠,叫小斋上了茶,只想着怎麽打发了这厮。
百里亮谢了赐,突地问道:“敢问三王子,世间能使人娱耳悦目、动人荡魂的,以何物为最?”
黄三爷口里含着杏子,低头捏着杯子道:“何故有此一问?”
“下官见王子室中清雅绝伦,陈设甚精且古。又久闻王子胸次不凡,今日得见王子仪表清华尊贵,方知往昔所见诸人,容貌出众者到底无神骨。”
黄三爷心里一笑,不免抬起头来看去。这个百里亮,倒也生得貌如良玉,质比精金。闻说长于书香世家,虽在罗绮从中,却无纨绔习气,不配罗囊而自丽,不傅香粉而自华。心里添了几分好感,遂笑道:“你那话也问得太泛,人生耳目虽同,却性情各异。有好繁华的,即有厌繁华的;有好冷淡的,也有嫌冷淡的。譬如雅士以丝竹为陶情,而隐士又以丝竹乱耳;有屏峨眉而弗御,有携姬妾以自随。则娱耳悦目之乐既有不同,而荡心动魄之处,更自难合,安能以一人之耳目性情,概人人之耳目性情?”
百里亮呵呵一笑:“王子说的极是。下官见王子讷讷若虚,想不透王子有何嗜好,若有些拘执鲜通,胶滞不化,也就算不得全才了,故而有此一问,望王子见谅则个。”
黄三爷见他言谈恳切,好感更舔了几分,不由笑道:“状元爷也是个妙人。”
两人也就笑了。言语之间,相谈甚欢。百里亮挂着礼部闲职,常进宫来见。其后二人相交颇深,日日相聚。初时论些经文,倒也有所获。
黄三爷看过他的应试卷子,走的是纯粹一路,钩深索隐,精益求精。黄三爷念书讲求旷达一脉,一切人情物理,不过求个略观大概,不求甚解。相谈之下,倒觉往日轻鄙不屑之学,经百里亮精心讲贯,顿觉妙义环生,而百里亮往日索解不得之理,经黄三爷一言点悟,顿觉白地光明。两人相聚月余,其结契之厚,比同胞兄弟更加亲密。
转眼翻过年去,席庆父皇加了封赏,已晋王爵。诸人遂改了称呼,唤他三爷。适逢正月。兰蕙芬,瑞香烈,樱桃始葩。径草绿,望春初放,百花萌动。
这日百里亮约他出宫赏春。两人貂裘轻骑,出了城门。
百里亮提及初见时所问,黄三爷猜不着他所说为何,纵马缓行至柳树下打住。望着柳条抽芽,嫩绿喜人。思来想去还是不得其法,只得敷衍道:“既如此,不如亮兄言明。”
百里亮旋头轻笑:“既然娱悦不在声色,其唯二三知己朝夕素心乎?”言罢大笑不止。
黄三爷道:“岂有此理!朋友岂可云娱耳悦目的?亮兄居心不良!”
百里亮拱拱手,打马走近些方道:“三爷休怒,亮之意不在其他。想三爷挥毫清淡,乌衣美秀,难道不可娱耳、不可悦目?杜康醉心,古剑照胆,与我相交难道无动心荡魄处麽?”
黄三爷愣在马上,不知如何作答。百里亮已俯身贴近,咬着他耳垂笑道:“亮自知难比三爷尊贵,然竟无丝毫可取之处?”
黄三爷脸上腾的一热,捂着耳朵侧过身来:“大胆!”
百里亮哈哈一笑:“三爷好稚气,莫非还未经人事?”
黄三爷恼他出言不逊,打马行前。百里亮追了上来,将一只柳条塞入他手中笑道:“三爷莫恼,亮知错,不过心中爱煞三爷,故而失态。”
黄三爷懒得理他,一把扔开柳条策马前行,回宫之后再不相见。百里亮却不时求见,黄三爷恼他言语不知轻重,谁想却叫父皇晓得了。百里亮也不知在父皇跟前说些甚麽,父皇反倒怪他轻辱大臣,黄三爷一怒之下,躲出宫去,两月不归。
回来时,才知百里亮已辞官离京,走时进宫给他留了枝柳条,不言而喻。日后闻说隐于江南某镇,更其名曰来仪,释为候凤来仪。黄三爷听得这些,恼他言语轻狂,再不提这人。
隔了这些年,多忘了前尘过往,今日若非这个王涵歪打误撞,只怕也不会停在这个小镇。
如此一想,竟又不知该怪百里亮,又或是恼火王涵了。
叹口气,面前的碧螺春已凉透了。
王涵装模作样喝着茶,问百里亮道:“你就是那个状元爷?”
百里亮呵呵一笑:“区区不才。”
“官儿当得好好的,怎麽说辞职就辞职了?”
百里亮想一想方道:“在下考科举本就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中了状元之后留京,也不是为了做官。”说时眼睛冲着黄三爷一瞟。黄三爷身子不由一阵恶寒,拉了拉领子。
“那还考甚麽?”王涵瞪他一眼,“有病!”
“年少轻狂,想试试罢了,谁晓得就中了呢?”百里亮整整衣襟。
“这种情况就像选秀比赛,常常是报名那个名落孙山,陪着朋友参加的那个拿了第一名。”王涵感叹一句,“不如下次再考的时候,你去考试,我陪着你去,说不定我也能考个状元。”
百里亮哈哈一笑:“这个,只怕不成。”
王涵叹口气:“说得也是。”就又转过头来,“喂,你怎麽半天不说话啊?”
黄三爷挑挑眉毛:“我没甚麽好说的,你要说完了,咱们这就走吧。”晃晃半截袖子道,“我想回去换衣裳。”
百里亮咳嗽一声:“三爷,多年不见,气度更甚往昔了。”
黄三爷哼了一声:“你不也是?”
百里亮笑了一声,坐到他身侧:“这小地方没甚麽好的,就是清雅仪人。不如三爷多住几日,也好解我多年独处之苦。”说着举手来摸他的脸。
黄三爷一把推开他:“少放肆。”
“啊呀,我还当三爷下江南是为寻我来的。”百里亮皱着眉苦了脸,“可怜我在这儿日日焚香,就盼着三爷来呢。”
王涵张大了嘴:“你,你们…”
黄三爷哼了一声:“别瞎想。”
百里亮掩面假哭道:“三爷,旧日情分就一笔勾销了麽?当日柳树下一吻定情,三爷真要始乱终弃麽?”
王涵下巴快掉到胸口了:“你们,你们…”
黄三爷挥挥手:“我是我,他是他,别说成一路的!甚麽一吻,哪儿有?定甚麽情?我看你是自作多情!”说完拉了王涵就走。
回了船上,黄三爷沐浴更衣,还觉得不爽利,又叫小斋焚香。
小斋背身拉了王涵道:“王公子,你和爷方才在百里先生宅子里…嗯,可是出了甚麽事儿?”
王涵轻声道:“好像是。”
“究竟怎麽了?”小斋瞄瞄黄三爷黑着一张脸,“爷很少动气的。”
“好像那个百里说他始乱终弃之类,两个人还一吻定情。”王涵摸摸下巴,“我怎麽不知道你们这个爷有这种时髦的爱好。”
小斋一愣:“啊?”
“我们那儿因为一部电影大热,最近流行见面就问,‘今天你断臂了麽?’改天我给你说说那个电影。”
“电影…?”
“就是…就是戏。”王涵抓抓头。
“小斋,你躲在那边嘀咕甚麽?还不叫紫陌开船。”黄三爷皱着眉头挥手。
“又不是有瘟疫。”王涵摆摆手。
“只怕于爷而言,这个百里先生,比瘟疫还怕人。”小斋咬着手里的巾子吃吃的笑。
王涵歪头打量他一阵:“我怎麽就没看出来他是个gay。”
“甚麽?”小斋不解。
“就是喜欢男人。”
“呸,别瞎说。”小斋捂着他的嘴,“咱爷虽说心性不定,可从没要过相公,京里不知多少官家小姐思慕我家三爷。”
“没要过男人?”王涵摸摸下巴,“莫非,他是传说中的小受受?”说完回身打量黄三爷。
“你那叫甚麽眼神。”黄三爷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我知道,像你这样看起来很有身份——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甚麽身份——但是既然是受,就不要挣扎了。不然后悔啊。”王涵想起了那个电影,说得很是动情。
黄三爷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受?”
“就是两个男人在下面那个。”王涵同情的拍拍他肩膀。
黄三爷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你说我是下面那个?!”
“看你样子也不像,难道你是隐形的受?披着攻皮的受?”王涵拉着他得手再看看。
黄三爷一把甩开他:“爷我不喜欢男人!滚你的吧!”转身回了里间。
王涵歪着头,好久才来了一句:“不是就不是嘛,犯得着发火麽?”
小斋小心翼翼道:“王公子,那个攻啊受的是甚麽?”
王涵抓抓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以前我们班女生很喜欢说,等我想想再告诉你。”
小斋哦了一声,里头儿黄三爷吼了一句:“有甚麽好说的?还不开船?!”
第八章
【菩萨蛮】月隐风起归途渺,几番辛苦谁人晓。垄间二寸草,封侯拜相早。
斜倚锦绣门,青衫染碧痕。空阶一夜雨,断肠君不闻。
黄三爷满腹心事无处排解,独坐里间看书。小斋进来望过几次,皆装着念书,不予理睬。紫陌在外间压着嗓门说了几句甚麽,又听不真切。王涵这厮吵吵嚷嚷,混说些鬼话,若不是心头恼百里亮多些,真想将他扔下船去,求得耳根清净。
外头儿吵闹得紧,书是看不下去了。黄三爷铺开宣纸想要练字,墨还磨好,王涵就冲进来要和他说话。黄三爷正在气头上,委实不想言语。王涵瞅着他脸色不好,变着法儿逗他开口,殊不知黄三爷心头更堵,冷着脸把他撵出去,自个儿宽衣躺下。
许是久不得好眠,竟迷迷糊糊睡过去了。醒来时月上中天,抬眼见饭食搁在小桌上,想是小斋不敢扰他,放下就走了。黄三爷缓缓起身,随手拿件袍子披着,信步往外间走。
油灯汪着半盏,捻子忽明忽暗的,隐隐有风。旁边蜡烛将将熄了,一缕烟子腾起来,熏出丝甜香。黄三爷轻轻过去换了根蜡烛,回头见小斋螓首低垂伏在桌上,手里拿着块帕子,绣了半只荷花露水。黄三爷叹口气,将她抱到旁边榻上,拿了锦被盖上。小斋翻个身,口里含含糊糊喊声爷,就又睡过去了。
黄三爷折身出了舱房,寻思着往底舱找些酒来。刚出舱门,就听见甲板上似有人声,不由心下戒备,小心往那头儿走去。
“你说你说,他是不是个怪人?”这大嗓门不消问,也晓得是王涵。
“怪人麽?倒是有趣。”那人背着脸,黄三爷看不清,只声儿叫人耳熟。
“有趣?我看他是有病。”王涵喝口酒,“整天没事儿装神秘,他别是甚麽江洋大盗吧。”
“哈哈,王公子言语诙谐,真是妙人,难怪三爷会将你带在身侧。”
“甚麽啊,我是出了钱的!”王涵恨恨道,“你当他这麽好心?是看我没有父母兄弟在好欺负!”
“王公子双亲不是都在麽?”
“那是假的嘛,我不刚跟你说了我是穿越来的麽?”王涵瞪他一眼,“我看你这个状元爷也是个高分低能的,这麽简单的道理都理解不了。”
“往昔看书也曾见过有移魂附体的故事,当时亮只作道听途说。今日见了王公子,才知真有其事。”那人微微叹气,“也难为王公子了。”
“也没甚麽。”王涵大刺刺道,“我适应能力强,你们这儿也没我们那儿发达,基本上还是习惯的。”
“就是不知原先那位王公子去了何处。”
“要麽是翘了辫子,要麽就是他穿到我那儿去了。”王涵转转眼珠子,忍不住大笑道,“要是他穿到我那儿,真不知他怎麽活下去。”
“怎麽?难道王公子原先所居之地野兽横行?”
“哪儿啊,真有大型野生动物早送动物园养着了。我是说,我那边考试不断,论文不少,只怕他吃不消。”王涵想了想,“对了,我还有几篇稿子没写呢,这小子,不知道行不行。”
“稿子?”
“就是写字。”
“原来王公子也善于丹青。”
“不是不是,是帮人家写文章赚钱。再说现在也不流行手写了,都跟电脑键盘上孵着。”
“想来王公子也是风流文士了。”那人低低一笑,“可惜在我朝文字不通,不然,若去应考,飞黄腾达也未可知。”
“算了吧。”王涵还是颇有自知之明,“在那边也许我算得上聪明,在这儿,我是无用武之地。”
“也未必。”那人安慰道,“总有适合的,就看公子是否有心了。现下跟着黄三爷历练历练,他日必成大器。”
不提还好,一提王涵就激动:“黄三爷?得了吧,我算瞎了眼才选了跟着他混。”
“嗯?”
“我看他也像有钱人,才想跟着看看。谁知道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费时间。”王涵甚是不满。
“游手好闲麽…”那人想了片刻才道,“他是志不在此,否则依他的才学,早裂土封王了。”
“啊?王?”王涵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怎麽,你跟着他这麽久,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些就更别提了。”
“哦,他是我朝…”
“住口!”黄三爷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我原先不晓得你百里亮是口舌之辈,专会搬弄是非。”
两人一惊,齐齐转过身来。王涵一脸不满:“大佬,你好好的不睡觉,躲在这里偷听别人说话,很有趣麽?”
“原来黄三爷醒了,不知方才睡得可好?”百里亮打个躬,嘴角含笑。
黄三爷哼了一声:“百里亮,你怎麽在我船上?”
“本想请示三爷的,不过方才三爷高卧,亮不便相扰。”百里亮微微一笑,“现在说与三爷也是一样。”
“甚麽?”
“还请三爷见谅,方才上船时三爷正在小憩,紫陌与小斋都碍着面子和亮的虚名不便拦阻。”百里亮轻轻一笑,“而亮也与王公子相谈甚欢,一见如故。”
黄三爷咳嗽一声:“闲话就罢了,你见我所为何事?”
“听闻三爷想南下游历,不知可方便与亮同行?”
黄三爷没有回话,只是看着百里亮。
百里亮呵呵一笑:“三爷肯带着王公子同行,亮私下揣测,想来三爷也不会将亮拒于千里之外。”
“我为何要与你同行?”黄三爷冷冷一笑,“再说,王涵这厮也不是我带着,不过凑巧同路罢了。”
“那我与三爷也是同路。”
“我连自个儿去哪儿都不晓得,你却和我同路?”黄三爷哼了一声。
“亮正是不知天地广阔该往何处去,岂不是正巧与三爷同路麽?”百里亮眯眼笑笑。
黄三爷道:“那你想清楚再走不迟,我就不送了。”
“且慢。”百里亮缓步走近,“三爷身侧,就是亮心之所在。”
黄三爷打个抖:“少恶心人。”
“哎呀,玩笑耳。”百里亮呵呵一笑,“大不了,我与王公子一样,‘自费’如何?”
“我船小,怕是供不起你百里大人。”黄三爷不咸不淡回了。
“能住下堂堂的三王爷,怎就住不下我一个百里亮?还是说…百里亮高攀了不成?”
王涵一跳老高,指着黄三爷就说:“你,你是个王爷?!”
黄三爷皱皱眉:“你闭嘴!”转头望着百里亮道,“我船上没地方给你睡了。”
“这不打紧,底舱或是偏室皆可。实在不成,胡乱有个小榻也成。”百里亮毫不在意。
黄三爷挑挑眉毛:“就算你肯睡地上,我也没多的被子给你。”
“那也不打紧,现下天儿是越来越热,被子可有可无。”
黄三爷哼了一声:“我可没那麽多人伺候你。”
“我当甚麽事儿。”百里亮咯咯直笑,“洗脸穿衣之类,亮自己能行。若是三爷不信,叫亮服侍三爷,亮亦求之不得。”
黄三爷打量他一眼:“百里亮,几年不见,你脸皮又厚了几分啊。”
“莫非只许三爷俊俏不许亮皮厚麽?”百里亮不以为意,嘻笑如常。
黄三爷叹口气:“百里亮,滚回你来仪镇去吧。”
“三爷不提亮险些忘了。这来仪镇,本就是候着三爷来的,既然三爷来了,我又何必再等呢?”百里亮走近一步,“三爷莫恼,就让亮伺候三爷一路吧。若三个月后,三爷还是要撵亮走,亮绝无怨言。”
黄三爷一时也说不出话来。王涵左右看看,大着胆子道:“那个,我说…就留着他吧。”
黄三爷瞅他一眼:“要你多嘴?”
“好歹我现在也是这个旅行团的社员吧?我也有说话的权力吧?”王涵揉揉鼻子,“你让他跟着,好过他偷偷跟着你好吧?”
黄三爷没言语,王涵又道:“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坏人,更不像要把你怎麽样了。”黄三爷哼了一声,王涵又道,“他自己也说了,三个月嘛,到时候你就说不行不行,他也没辙啊,是不是?不答应他,他就悄悄跟着你一辈子,那多恐怖!”
黄三爷想了一阵才无奈道:“罢了,罢了!”
百里亮眼睛一亮,朗笑道:“多谢王兄说项,多谢三爷成全!”
黄三爷摆摆手:“话说在前头,没我的吩咐,你不准私自行动,更不许和我没上没下。”
“是是是。”百里亮笑脸盈盈,“不知三爷怎麽安排亮?”
“舱内只得两间,我和王涵已一人一间,你…”
王涵抢道:“我和你们都不熟,当然是自己睡啦。你和他这麽熟,正好一间嘛。”
黄三爷眉毛一挑:“嗯?”
百里亮垂目一笑:“三爷不习惯的,亮在三爷门口打个小铺也就是了。”
“外头晚上是小斋睡的,你一个大老爷们怎麽都不方便吧。”王涵想了想,“你不如把铺放进里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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