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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5-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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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外人」是不是真的走了,厅中的两人自也无暇注意了。
「蘅儿,你……还好吗?」
「坐也坐不直地、这个样子算好吗?」
「怎么回事?你身子不舒服吗?不如让冽儿为你诊断一下,他是医仙高徒,想必——」
「哼!若不是栽在着个医仙高徒手上,本姑娘还会在这儿同你啰唆?你倒是厉害,媳妇儿都还没过门就给你收买了,还串通了儿子一起对付娘……」
「蘅儿,冽儿也是一片好心,就别怪他了。」
「我有怪他吗?那般可爱的孩子,必是给你教唆了才会这么做。」
「呜,这倒是错怪爹了……」
议事厅墙根下、运足了功屏气凝神展开偷听大业的人群里,蓦然响起了这么句。
虽然知道里头的人估计是听不到,可几名长老仍是回过头很很瞪了出声的人一眼、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后,才又继续专注在里头的动静上。
给长老们的一瞪弄得有些委屈,东方煜一把抱住了身旁的情人充作安慰。幸好青年五感本就极为敏锐,到也不受他骚扰,含笑传音道:
「你说,我到底算是过门了没?」
这话自然是因东方蘅的那一句而起。至于那「媳妇儿」几字,既然人人都这么想,白冽予便也无意否定了。
没想到他这么问,东方煜愣了一下:「这个……咱们也没拜堂什么的……应该算没有?」
「可我都住到你家来了——虽只是暂时。」
「这倒是……而且人家洞房花烛夜才做的事,你我也都做尽了。」
「不过说起过门……令尊令堂事了后,是不是还得补办场婚礼才好?」
「这……听来是挺不错的,可除非你给我娘下足了药量同时加紧功夫准备,否则婚礼上包准见不到新娘身影。」
「嗯……以前辈的修为,确实是无人可以奈何的。」
想起先前东方蘅无声无息就来到几人身旁的那手轻功,白冽予实在很能够理解情人为什么一直没能促成这一段姻缘。
同情人相对苦笑了下后,两人不再多说,继续关心起厅中两老的动静。
「这些年来,若不是有九音兄所赠的画卷相伴,我真不知该怎么度过那无数个思念着你的日夜。」
「就会说好听话。」
回应的女声听似斥责,却又带有那么一丝难以掩藏的喜悦、心疼和甜意。
男子像是受此刺激,又道:「就连煜儿尚在单相思时,我看着他有些忧郁的脸庞,心中疼惜之余,却也不禁想着:煜儿至少还能见着他所爱的人。可我,却只能对着一个画轴,控诉满腔情意。」
「你现在不就见着本人了?看画看了那么多年,突然见着年华老去的真人,想必令你很受打击吧!」
「你真认为我是这么想的吗?」卓常峰音调微提,「即便九音兄画艺再好,终究也不过是一纸画而已。画中的人不会动、不会生气,不会对着我喊『没胆鬼』,更不会像这般……明明在意得不得了,却又倔强的忍着,不肯有分毫示弱。」
最后的语调转柔,脚步声随之响起,继而是衣袂相摩擦的声音传来。
听着如此,墙根下的几名长老不约而同地做出「抱上去了」的口型;白冽予则是有些恍然大悟地看着情人,深深明白了有其父必有其子的道理。
对此,东方煜也只能无辜地摇了摇头——他还是第一次见着爹娘相见的场景,哪晓得他爹说起情话来也这么有一手?
只听卓常峰又道:「不论多少年过去,你依旧是我心中的那个蘅儿——况且,比起你来,这二十多年间,怕还是我老得更多吧?你我并肩一站,不知情的人瞧了……还以为是父女呢。」
「谁让你总是不顾自己的身体操劳到半夜?就是忧心国务,也不能把自己的身子也赔进去啊!连个外褂也不披伏案就睡得跟个死猪似的,好几回还劳驾本姑娘——」
话语未尽,便因察觉自个儿说漏了嘴而戛然收声。可卓常峰仍是明白了这点,似有些情不自禁地「呵呵」笑出了声。
「你是故意套我话的?可恶——」
「蘅儿……」
「做、做什么?」
「你我虚耗了二十多年了,也够了吧?」
顿了顿,「我知道你不喜拘束,不可能总停留在一个地方。可至少——往后当你行经白莲镇时,能让我看一看你。」
不说「看一看我」而说「让我看一看你」,自然是针对东方蘅的性子而言。
「……一个月。」
「什么?」
「我说一个月。」
像是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来,东方蘅闷声道,「一年里,我陪你一个月。」
「我看得见你的?」
「……嗯。」
「碰得着你的?」
「你、你别得寸进尺——」
「蘅儿。」
「又有什么事?」
「我爱你。」
「……嗯。」
女子沉吟半晌后终于羞涩地一声轻应,墙根的一群高手们也都紧跟着心满意足地一阵长吁。
其中,自然以身为人子的东方煜感受最为深刻——而这一切,全都得归功于怀中的情人。
若非白冽予利用山庄的渠道将卓常峰送来蜀地,就别无可能瞒得过作为碧风楼太上女皇的东方蘅,更别提耍什么手段将她留下了……因而朝情人投以感激的一瞥。回应的,则是无双容颜之上的一抹淡笑。
「前辈的药效也快退了。」
伴随着笑容响起的却是这么一句,「咱们先回屋子避避风头吧。」
「咦?嗯……好,不过……」
东方煜有些犯难地看了看一旁仍旧兴致勃勃地偷听着的前辈们,而在犹豫半晌后一声叹息,拉着白冽予径自离开了议事厅。
也就在二人离开不久,议事厅前传来了一阵阵惨绝人寰的悲鸣。

尽管因在外偷听而给发现了的东方蘅又羞又怒地很很修理了一顿,可晚膳时,长老们还是摒弃了「前嫌」、兴高采烈地摆起了团圆宴。
东方蘅和卓常峰在此,主位自然是由他们坐了。身分大白的白冽予终于获得认可第二度进了膳厅,理所当然地以「夫人」的名义给安排在东方煜身旁。
因故迟了一些进厅的青年,方道门前却引来了厅中众人的目光与赞叹。
平日穿惯的月白长衫因染血而换了下。由于情人的坚持,青年难得地穿了一身样式复杂的锦袍出席。合宜的剪裁衬托出修长挺拔的身形、高雅的设计尽显过人的丰采,让已经入座的前辈们不约而同地望出了神,而后纷纷感叹起他当真继承了父母的相貌,难怪身为男子却仍给评为了新一代的美人榜第一。
当然,这「美人」之称虽改不了,可刻下的白冽予却是绝不会再让人有分毫「男宠」的联想了。对于这点,感慨最深的,自然是原先反对得最强烈的狄一刀了。
看着青年再无掩饰的身形气度,他忍不住点了点头,抚着自豪的虬髯笑道:
「果然咱们家煜儿的眼光就是好啊!像冽儿这样出色的媳妇儿,打着灯笼还找不着呢!来来,你一定也饿了,赶紧坐下吧!」
几个时辰前还喊人家「狐狸精」的,刻下便连贤侄也不叫,亲热地直接喊起了「冽儿」……如此改变让一旁的其它长老都有些好气又好笑,段言更是直接了当地出言奚落道:
「你现在倒是相信起小煜的眼光了?不知是谁先前还嚷着反对到底,一定要拆散人家啊?」
「算我一时迷了眼不行吗?臭书生,偏得在这时候拆我的台。」
因段言的一番话转头朝他怒瞪了眼,而后,狄一刀再次回过了头,对向青年的表情却有些尴尬:「呃……冽儿,狄叔叔以前对你有些失礼之处,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狄叔叔也只是为了煜着想,冽予明白的。」
白冽予对那些事从来没有在乎过,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介意与否的问题了。含笑摇摇头请长辈无须挂怀,却方侧身入座,便给一旁的情人轻扳过身子。
「怎么了?」
「衣带没系好,我帮你整理一下。」
言罢,东方煜也不等青年反应便自解了他衣带、将里头的衣裳拉好后重新打结——虽只是打点一下外衫,可在饭厅里当着一众长辈的面上演这一出,却让白冽予心下甜蜜之余也多了些尴尬。
但长老们显然不在意这些——或者说,他们在意的和白冽予所担心的完全是两回事。
「年轻真好啊!」
「唉,这般甜甜蜜蜜的,看得我这孤家寡人都有些吃味了。」
「这衣料是『锦华』绸缎庄的吧?煜儿特地去订作这么件难穿的衣裳,该不会就是想以整理衣裳为由大大方方地在我们面前对人家动手动脚……?」
「胡说!煜儿是这种阴险人吗?」
「这种小心思哪算阴险?充其量也是……嘿嘿!年轻人嘛!」
听几名长辈越说越不堪,东方煜赶紧朝情人猛摇头表示清白。也就在席间众人都给引开注意的同时,主位上的卓常峰似是受了启发般,悄悄侧过身子为身边的东方蘅理了理因先前「活动筋骨」而有些凌乱的衣裳。
原先还随着长老们瞎起哄的东方蘅见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个儿身上,面色一红便想阻止对方。可卓常峰却只是朝她温柔一笑,道:「放心,没人注意的。」
「我、我又不是因为怕人注意才……」
东方蘅有些别扭地喃喃道了句,却终究没再打断「孩子他爹」的动作。
如此又是一番折腾。直到菜肴陆续上齐后,众人才终于静了下来准备用膳。
可几名长老才刚拿起筷子,便又因桌上不同于往常的菜色而愣了一下。
「口味和平常不太一样呢……不过挺好吃的。」
总是最快动手的狄一刀首先尝了口,「咱们最近换厨子了?」
「不是的,是夫人让李叔歇息,说今儿个晚膳由他来准备的。」
刚上完菜的仆人恭身答道。
可话中的「夫人」二字,却让长老们又是一怔。
这「夫人」,指的自然不可能会是东方蘅了——她要是会做菜,猪都会飞上天了——最先省悟过来的段言因而有些诧异地望向了神色淡然依旧的白冽予。
「贤侄之所以来迟,便是为了准备这一桌菜肴?」
「是的……冽予这些日子来尝过不少蜀地特有的菜色,对此颇有些心得,所以趁着今儿个团圆宴的机会斗胆一试,不知还合段叔叔的口味吗?冽予还另外做了些东北和江南的特色小菜,您也可以尝试看看。」
「表姨丈,冽的手艺可是一流的,赶紧尝尝吧!」
一旁的东方煜跟着帮腔道,面上满是自豪,让瞧着的段言不由得为之失笑。当下点了点头依言夹菜用膳,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正同狄一刀和东方蘅交谈的「侄媳」身上。
青年的应对进退十分得体,在无掩饰却更显蛊惑人心的面容带着淡淡微笑,静稳澄幽的眸子蕴藏着淡定自若的气度——却总在对向世侄的同时,不经意地添染上一丝温柔。
不是「予儿」时那种刻意展露的柔情似水,而是和暖却深切的、彷佛科划入骨的情意。
先前曾有过的疑虑,随着入眼的情景彻底烟消云散。段言含笑尝了口方才由表侄推荐的菜色,心下不禁感叹起他这媳妇儿还真是找得挺好的。
「呜!冽儿可真是好手艺哪!太好了,蘅妹,你这做婆婆的不会做菜也不要紧了,有个这么能干的媳妇儿在呢!」
同样有此心情的狄一刀自然不像段言那么「闷」,脱口就是一句称赞,还不忘闹了东方蘅两句。后者本来正手忙脚乱地处理卓常峰夹入碗中的菜,乍听此言不由得搁筷抬眸,沉声道:
「狄一刀!你就是非得强调将这些琐事放在嘴上不可吗?」
「哇啊!河东狮吼!」
「你——」
「蘅儿,别跟狄兄一般见识。也尝尝这个吧,很不错的。」
「……嗯。」
东方蘅虽仍有些气愤,可得卓常峰温言安抚、又见碗中的菜色几乎已要堆积成山,只得赶紧低头应付。先前短暂的怒气,也逐渐给些许羞涩和甜意所取代。
将父母的表情收入眼底,多年来只当是奢望的情景让东方煜瞧得心头一热,忍不这搁下碗筷,于桌面下紧紧握住了情人的手。
——若不是顾忌着刻下的场合,他早就直接抱上去了。
「谢谢你,冽。」
东方煜轻声道,「这是我……一直以来都期待着的……」
「……你我之间,又何须说谢呢?」
反手回握住那温暖依旧的宽掌,白冽予笑意转柔,道:「你不也说了?我也是其中的一员,这……也是我的家人。」
「嗯……」
「好了,赶紧吃吧?再不动手,等会儿可就没得吃了。」
「咦?」
经他这么一提,东方煜这才惊觉案上的菜肴已给长辈们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清了大半。当下赶紧动手把想吃的菜先一步夹到碗里。可还没来得及动口,门前却已响起了一声「报」。
「……进来吧。」
见来的人是柳三,东方煜也只得再次放下碗筷、认命地将他招到身边:「怎么了?」
「启禀楼主,有客人。」
「客人?找我的?不能晚点再说吗?」
「楼主,客人是来找夫人的。」
「冽?怎么会——」
「对方自称是夫人的兄长。」
柳三低声道。
方才他本也在用餐,门房却突然拿了张拜帖进来说是有人相寻……由于那张拜帖的样式与白日由那「关阳」处接到的无异,他心下讶异匆匆赶去,见着的却不是夫人的下属,自称是「夫人的兄长」要找夫人的男子。
知道自家「夫人」真实身分的柳三马上就想通了「夫人的兄长」是什么角色,赶忙请他到内院偏厅歇坐,同时匆匆忙忙地赶来膳厅同主子和夫人报信。
一听着那「夫人的兄长」五字,东方煜面色便是一白;倒是一旁的白冽予神情平静依旧,问:「人在偏厅候着吗?」
「是的。」
「我这就过去……煜,你也一起来吧。」
「这样好吗?令兄见着我,只怕又要——」
「飒哥想必是已有所决意才会来此,当不会二话不说就开打才是。」
顿了顿,「碧风楼的事记已顺利了结……刻下,也是时候好好回头处理了不是?」
「我也明白,只是……唉。」
话到最后终只得一声低叹。知道自己是避不过也不能避了,东方煜苦着脸起了身,向长辈们告了声罪后同情人双双离开了膳厅。
见两人突然欠身离去,正忙着吃的狄一刀不由得愣了下,手肘顶了顶身旁的段言,问:
「煜儿和冽儿去哪儿啊?」
「好象是有客人来找白贤侄,刻下正在偏厅候着。」
「客人?谁呀?有必要这么急着去吗?」
「这个我也没听清……」
「我倒是有听到。」
对桌本埋首苦吃的另一名长老突然抬起头、插进了二人的对话,「柳三说是『夫人的兄长』。」
「夫人是指白贤侄吧?夫人的兄长……等等,那不就是——」
「白飒予?」
不知是谁喊出的名子让长老们瞬间沉默了下。「予儿」身分大白后,几人虽明白了白冽予才智和武学造诣都相当不凡,却多仍以长辈的目光看待这个故人之子和侄媳妇儿,而为真正体认到青年那「擎云山庄二庄主」的地位和手中握有的权力。相较之下,白飒予的突然来访,自然是相当令人震撼的事了。
毕竟,在江湖中人眼里,他才是真正继承了白毅杰的地位领导擎云山庄的人。
就算是晚辈,也不能不好好……
「不会是想把给煜儿拐走的弟弟带回家吧?」
可诸般心思还没个结果,便给东方蘅突来的一句打破了沉默。如此话语让几名长老先是一怔,而后齐齐转过头,有些错愕地望向了她:
「拐走?」
「至少在人家哥哥眼里是这样吧。」
见众人犹自不解,东方蘅推了推身旁的卓常峰示意他说明给这群驽钝的人听。
后者微微苦笑了下,但仍是启唇解释道:
「我第一次见着冽儿,便是青龙那事儿的时候……那时他仍在丧期,又面临报仇大计的关键时刻,整个人眉宇间都透着凄楚,十分教人心疼,后来虽因煜儿的陪伴而好了一些,也顺利解决了事情,可那种总是背负着什么、自责着压抑着的感觉,却始终隐约存在着——在我看来,打那件事发生后的十多年里,这孩子一直是怀着愧疚、以报仇为目的而活着的。」
顿了顿,「正因为他满心思只惦着这个,所以尽管和煜儿之间已亲昵得有些异乎寻常,煜儿对他也有些情难自禁,可他却仍毫无所觉,只当两人之间仍是至交好友。」
「……也就是说,直到那时……白贤侄都还是个不晓情字的愣头青?」
「噗!书生,虽然你说的没错,可把这词用在冽儿身上实在挺怪的。」
接过了话头的东方蘅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不过你们想想,向来不识情字的单纯弟弟居然选择了一个周游花丛出名的风流人物作为伴侣,谁都会认为是弟弟给人骗了、拐了吧?」
「呃……好象真是如此……但……」
一群长老想起先前还把人家当成欺骗、蛊惑自家楼主的狐狸精,事实却是自家楼主拐骗了对方……这等转变,也实在是让人有些尴尬了。
不过……「蘅妹,白飒予要真是来带人回去的,情况岂不是相当严重?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煜儿既然这么做了,这就是他必须克服的难关不是?我听柳三说了,你们也没少为难冽儿吧!」
「可——」
「要是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他还配做我东方蘅的儿子么——好了,不跟你们废话了。走吧,墨水。」
最后一声唤的却是卓常峰。后者似乎早已习惯这种称呼,微微一笑当即起身跟了上——可一旁的长老们瞧着又是一怔。
「蘅妹,你们要上哪?」
「自然是去看看煜儿的状况了。」
「咦?可你不是说这是他必须克服的难关,不要插手吗?」
「我只说了不插手,又没说不去看——这么有趣的情况怎么能错过?要是去晚了没戏看可就不好了。」
言罢,她不再多说,同伴侣一道离开了膳厅。
见两人走了,给留在厅中的长老们先是面面相觑了会儿,而旋即「唰」地起身,一个接一个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目的地,自然是即将要上演好戏的偏厅了。

下午才刚上演过的情景,不到几个时辰后便又换了个地方再度发生了——只是这回,被人偷听的和偷听人的调换了角色。一个前宰相和一群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高手就这样大失风范地蹲在墙边,屏气凝神努力听取里头的对话。
当然,厅中已隐隐形成对峙之势的三人自是无暇注意这些的。
见兄长没像上次那般二话不说便出手攻击,却仍一看到东方煜就拧起双眉,白冽予心下暗叹,面上却仍是一个淡笑扬起、行至兄长身前轻声道:
「别来无恙,飒哥。」
「……你看来比离庄前又好了许多。」
沉吟半晌后终还是开了口,白飒予眉头紧锁依旧,对向弟弟的目光却已转为了略带几分复杂的柔和,「这……也是因为他?」
虽未明言,可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暂时给晾在一边的东方煜了。
知道兄长尽管难以接受,却已想通了一些事情,白冽予一个颔首,道:
「一直都是如此的……这点,飒哥不也十分清楚么?」
「……是啊。」
响应的声音沉沉,神情间却已再添了几分交杂。
对他而言,二弟的离庄确实是一记重击,让他不得不压下因见着那惊人的一幕而起的熊熊怒火,静下心来仔细思量整件事情究竟该何去何从——而在一一回顾过往后,有些挫败地认清了其实早该知道的事实。
弟弟能从过往的梦魇中获得解脱,那个男人绝对居功厥伟。
但……
「为什么你们不能只是朋友呢?至交、知己……继续维持像以往那般的交游不好吗?为何偏偏跨过那条线,像这般——」
「飒哥,我们从未刻意想改变什么。只是在不知不觉间,一切就这么走向了这步。」
青年回眸望了眼一旁正有些局促不安的情人,「仔细想想,当初虽然全无所觉,可会因香囊沾了煜的血便将随之身带着的我……也许早在那个时候,心中存着的,便已不再是单纯的友情了。」
「冽——」
「刚明白自己的心意的时候,我也曾经犹豫过:大仇未报,究竟有何资格醉心于儿女情长?可尽管知道自己不该,我却还是陷入了、放纵了……」
顿了顿,「而那还是我这十四年来,除了报仇和光大山庄之外……第一次清楚地有了想寻求什么、想得到什么的欲望。」
如此话语,让听着的白飒予不由得为之一震。
这么多年来,他也是头一回从弟弟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不是为了报仇、不是为了家人和山庄,而是「白冽予」这个人单纯地渴望什么、想要什么……一直以来总是背负着愧疚与自责、一心只为复仇与山庄而活的弟弟,也终于懂得为自己而活了。
但却是因为那个男人。
望着眼前神色淡然一如既往、却已不再像以往那样总是带着防备却又故作坚强的弟弟,以及一旁正无比关切地凝视着弟弟的男人……那俊朗面容之上毫无造作的在乎,令白飒予终只得一声长叹。
他一个抬掌,轻轻抚上了弟弟的面庞。
「你真不后悔么?像这种……不同于常的感情……以你的条件,日后定能遇到许多合适的好姑娘的。可你若真选择同东方煜相守,万一不幸暴露,一世清名,便也……」
「『白冽予』本就无甚清名可言,又何需在意这些?」
「可我却一直盼着你真正站在阳光下散发出璀璨光华的一日——爹若在世,定也十分期望见到的。」
「成就如何与名声如何可是两回事。当初那些好事之徒会因我的容貌就妄加揣测侮蔑,又岂会真正在乎我是什么样的人?假使有朝一日我真能不负爹的威名有所成就,说不定他们还会自顾自地因我未曾婚配而安上什么『除武道之外别无他求』之类的名声……若所谓『清名』就是靠这些人来评判的,我又有何在乎的必要?」
「冽……」
「在我而言,只要我所重视的人们能理解我,也就够了。」
说着,他神色一柔:「就如飒哥,当初虽撞见我和煜裸身相拥而眠,却也未曾怪我败坏门风,而是气煜对我出手……不是吗?」
「事实本就是如此。」
虽明白弟弟提及那事儿的用意,可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白飒予就不禁怒从中来:「你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几次,又从不流连清楼……会发生那种事,自然是给东方煜拐骗迷惑了。」
说到最后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了,让充分感受到「大舅子」怒火的东方煜不由得冷汗涔涔,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认命地给他打个一两掌泄泄愤比较好?
可白飒予似乎没有动手的打算——他只是狠狠瞪了眼东方煜后,回过头叹息着轻轻抱了抱多年来总是放不下心的二弟。
「也许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东方煜……可这既然是你的选择,我也会尊重的。」
顿了顿,「当然,东方煜若敢负你,就是拼着与碧风楼为敌,我也绝——」
「我不会的。」
威吓的话语未完,便给东方煜斩钉截铁的一句话打了断。
闻言,白飒予双眉一挑,凌厉的视线再次望向先前始终保持沉默的男人。只见俊朗面容之上一派毅然,早先一直有些心虚地闪避着自己的眸光,此刻却再笔直不过地与己相对。
染满了那双深邃眼眸的,是名为坚定不移的色彩,以及瞥向二弟时自然流露的深挚情意。
东方煜走上了前,当着白飒予的面轻执起情人的掌将之紧紧收握。
「我发誓,今生今世,绝不负冽。」
没有刻意加重音调,更没什么「若违此誓,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之类的诅咒……可正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白飒予终还是松开了弟弟,任由男人将他一把揽入怀中。
原先凌厉的目光,亦随之转为了几分无奈与交杂。
纵仍有些不情愿,但身为兄长的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相信二弟的选择,并继续守护着二弟而已。东方煜的人品还是相当不错的,将冽交给他,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不过……想起自己此行的另一个目的,从进门到现在始终保持着正经的面容瞬间转为颓丧。
「冽,你此来碧风楼……玩得还尽兴吧?」
「嗯。」
「那么,你打算何时回山庄?炽和堑都很惦着你呢!而且这些日子来少了你的协助,书房都快给公文堆满了。」
「既是如此,飒哥还有闲千里迢迢地来找人?」
「我可是千拜托万拜托才说服了莫叔代为应付一阵,接着便马不停蹄地赶来的,怎么称得上『闲』?不过说起莫叔……他好象也猜到了这件事,临行前还托我传话给东方兄呢。」
「咦?」
知道「大舅子」从满口的「东方煜」变为原先的「东方兄」就是代表他已承认了自己,东方煜方松了口气,便旋即因白飒予的话而为之一怔:
「莫前辈?」
「嗯。他要我转告,说『你很幸运,要好好把握』……应该也是在警告你别辜负冽吧?」
「……我看起来当真那么不值得信任么?」
给白飒予所言弄得无比沮丧,东方煜叹息着将头靠上情人肩头,委屈的音调让听着的青年不由得一阵莞尔。轻拍了拍男人搁在自个儿腰际的掌充作安慰,白冽予略一思量后,才同兄长回答了先前的问题:
「应该就在近日吧?此来碧风楼的目标都已达成,也确实是时候离开了……煜,你呢?」
「自然是要跟着你了。」
「那咱们就先定七日后启程吧?难得伯父伯母团聚了,也得让你多享享天伦之乐才好……」
「好,我晚点就去向爹娘禀报此——」
「那倒是不需要。」
「为什么?」
「算是现世报吧?咱们下午做过的事……刻下也在外墙边上演呢。」
先前确实因忧心兄长的反应而疏忽了,可一旦事情了结、悬着的心放了下,厅外的动静自然逃不过他的注意。
——毕竟,外头的高人们里还有个最为德高望重,却半点不会武的卓常峰。
其余二人这才注意到了隔墙有耳。东方煜因而一阵尴尬;不清楚前因后果的白飒予则是有些困惑地望向了弟弟。
可白冽予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都将话点明了,在外关切的长辈们自也没有必要继续遮遮掩掩下去。
也就在青年一笑扬起的同时,偏厅的门由外而启,几名长辈神色各异鱼贯而入。可多少明白这些人身分的白飒予还没来得及见礼,长辈们却已先一步七嘴八舌地开了口——
「喔!这位小兄弟便是冽儿的大哥飒予吧?不仅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还比咱们煜儿稳重多了,真是值得信赖啊!白兄能有你们几个儿子,想必十分宽慰。」
「唉……反观煜儿,想不到他竟敢在人家哥哥眼皮下拐骗弟弟,还给抓——那个在床,实在是我们几个叔伯教养无方,还望白贤侄多多担待、大人不计小人过呐!」
「是啊!而且小煜以往风流史虽不少,这几年却早已金盆洗手,就是给请去青楼也顶多是听听曲聊聊天而已,绝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他对白贤侄——我是说冽予——的一片痴情日月可鉴,绝对不会辜负冽予的。」
「飒予贤侄,你放心!煜儿要真敢辜负冽儿,我狄一刀首先跟他过不去!」
也不等他有所反应,几名长老便一个接一个地又是道歉又是劝解的,让从没见过这等阵势的白飒予完全愣了住。一旁的东方煜则是给长辈们先数落一番才帮着他说话的举动弄得好气又好笑,心中却已是一片暖意。
「煜儿,你还挺有一手的嘛!就这样拐了人家的弟弟。」
便在此刻,熟悉的女声响起,正是同样从头听到了尾的东方蘅。见娘亲也给他安上了一个「拐人」的罪名,东方煜有些委屈地正想辩驳,却见母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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