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刺心 by 清杏-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做杀手,杀了颜回后我就可以脱离这个行业,做回宁一。
还记得那次晨风中,我抱着我的剑回无心山。那次,是我第十五次任务完成回山。
景容袖手看着那片片山竹。
“景容。”我和景容并肩站着。
“回来了?”景容转过来,轻轻一笑,“饭菜准备好了,走吧。”
景容总能算准我什么时候回到无心山,总会准备好丰盛的饭菜等着我。
有时我会想,这样下去,我迟早要被景容惯坏。等他离开了无心山,我该怎么办?谁给我洗衣,谁给我烧饭煮菜?
景容已走了几步远,我仍旧在原地。
“嗯?”景容终于发现我没有和往常一样跟上他。
“景容,我想换一行。”我没有看他,我看的是眼前的山竹林。
章五 神秘医者
风过竹林声很喧嚣。
“好!再接两次任务!”景容好听的声音,离去的脚步声都被喧嚣的竹涛声湮没。
景容答应了,想不到景容竟这么轻易答应我了。
当初他这么尽力帮我恢复武功,竟会这么轻易应了。
这次是第十七次任务,也是最后一次任务。
还记得那夜,景容拿着远鸽带来的纸条。
溜进门的风差点吹灭昏黄烛火。
“最后一次。”景容看着我笑,摇曳灯火下景容的笑容有点诡异。
纸条上只有两个字:“颜回。”
我要杀的最后一个人——颜回!
……
闻人拾掇了些庙里的柴,火光一下子亮起来。
池轩在一旁调息,名叫东方的伤者脸很英气,此时紧闭眼,无力靠着墙。
焰焰火光映在闻人姑娘身上,很美很傲的一位女子。
“我该怎么做?”这三年我学会了杀人,我不会救人。
“只要打通东方被封的经脉,其余我会处理。”闻人姑娘的唇很坚毅。
我没再说话,伸手抵上东方胸前大|穴,内息在体内流转,沿着经脉源源不断。
内息在东方的身子内似小桥流水,很舒缓,流畅。突然遇到溪石阻挡,前进不得。催动内息,加大输送力度,溪石被粉碎。如此,我忘了周围,忘了时间,忘了一切。只有溪水,溪石,阻挡,粉碎。
胸中空荡荡的,突然灼烧地疼。
喉中涌起腥甜,忍不住喷了出来。
溪水,溪石都不见了,明明火光那么温暖,我的眼前怎么会这么黑?
“少侠?!”我听到闻人有点焦急的声音。
深深吸一口气,“我尽力了。”
缓缓站起,抱了我的剑,走过庙里的新客们。
门外,我看到了天际的曙光,天,应该亮了。
四月的天气应该是温暖的,为什么我会这么冷!
那位叫东方的伤者应该没事了,经脉我已经替他打通。
每走一步,这胸口就扎上一针。
冷汗,密密,一滴,一滴,滚落。
半干的衣衫再次湿透。
我不需要别人报恩,也不需要别人怜悯。
离开这庙,越远越好!
依稀听到背后闻人姑娘的呼唤,夹杂着池轩的嘟囔。
天色不是应该越来越亮吗?怎么越来越黑!难道要下雨了?
我终于走入黑暗,在失去意识的那刻,我听到轻微的叹息,很好听的叹息。
“一个杀人的杀手竟会舍弃全部内力救一个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你真的不是他吗?还是你真的变了?宁一……”仿佛是来自天际的声音,很遥远,很遥远。
灼烧的胸疼的全无知觉,一股清流缓缓流进,甘凉,注入胸中,减少了灼热,减少了疼痛,很舒服。
迷糊的我仿佛见到夏天我和景容在山涧边玩水,景容总是静静地泡在清澈的涧水里,氺没了景容半个胸,长到腰际的发一半浸在氺里,似乌黑的丝绸,随着水流波动。
不知为什么,一脱去青衫的我仿佛换了一个人,成一个任性的顽主,想着用涧水泼安静的景容,我不想景容这么安静,想着,也就做了。
阳光下,溅起的水花闪闪。
水花落满景容一身,景容依旧静静,眼依旧闭着。
小心走到景容身边,乌黑的发,玉一样的脸,性感的锁骨,白皙莹润的皮肤。长长的睫毛闪着晶莹的水珠,流落,沿着光泽的肌里流落。
那一刻,我在想景容是不是这无心山的神,怎会有这么完美的人!景容,大概就是守着这无心山,这无裳花的神。
“景容,”我轻声唤道,“景容……”
我应该在做梦,我梦到了景容,我叫了出来。那一丝残存的意识让我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作一窒。
梦里,我抬头看着景容,看的痴了。景容比我高的,高了我半个头,所以我只能抬头看他。
“又胡闹。”景容忽然绽眸,眸里是隐隐的笑意,“脱了衣服就变的这么胡闹。”景容抓住我泼水的手。
突然垂了头,我的脸竟然发烧。我,堂堂一位男子,竟然面对一位同样是男人的人,脸红了。
原来景容也知道我穿上青衫后的沉默,脱下青衫后的顽皮。
穿上青衫,我就是天下第二杀手。
其余,我是宁一,只是宁一,无心山的宁一……
在那个时空,我是少年得意。那个时空,没人知道那位意气奋发的贵族,那位令人不敢仰视的帅气小伙,只是一刚过十八的少年。
没人知道,因为我们家族,只剩了我一人。
少年老成,前生,从有意识开始,就一直在学着做大人。少年顽皮天性,很早就被我扼杀了。
难道还没宰草除根,来这时空后,这少年习性复活了吗?
意识隐隐回来,胸中灼热渐渐消褪。
“再晚一步,就真的成废人了……”低沉的声音,渐远。
最后一刻残存的意识告诉我,我被人点了睡|穴。
我醒来时,是在客栈,长安那家三流客栈,我原先订的房间。
身子难受感早无影无踪,微微一运气,胸中内息充盈。
我睡了多久,这内力竟恢复的这样快,似乎还上了一个境界。
是我替我治的伤,是谁为我输的内息,是谁把我送到这里!
这最后一次任务,竟变的这么曲折!
颜回,颜回……
打开窗,屋外阳光灿烂。
是午后。
快到一个月了吧。
我却还没找到最好的刺杀方案。
我有过机会,一个很好的机会。我却放弃了。
听到那一男一女高潮的声音,我竟起了厌恶。要我去刺杀一双赤身裸体缠绵在一起的人,我突然想吐。
于是,我的刺心重入布匹,我转身走进黑夜。
我不要杀那样的颜回,我不想看到那样的颜回。
窗对面的梨花树突然下了一阵梨花雨,雪白的梨花瓣漫天飞舞。
原来,我心底里一直是想和颜回光明正大较量。
怔怔看着那树梨花,我是一个杀手,杀手杀人,不计手段。舍弃手段和人光明正大较量,这个杀手也就不能称为杀手。
我,一直都是一名不合格的杀手!
几片梨花被风送到窗前,不由伸手接住。
雇主订的日期快到了,景容在无心山等着我。
由不得我任性,一个杀手不能任性。排名天下第二的杀手更不能任性。
……
我走下楼梯,楼下一如继往是三教九流之地。
“客官,你终于醒了。”小二打着招呼,“足足三天了,小的去给客官准备饭菜。”
三流的客栈,服务水平怎么一下子变的这么好了?
“小二,谁送我回来的?”
“小的不清楚,是一位戴着斗笠的人,只吩咐不准打扰客官,若客观醒了,就好好服侍。客官睡了这么久,小的怕客官出事,又不敢进去看,现在终于放心了。”
原来如此。
不敢以真面目见人,是怕被人认出来,还是怕被我打听出来?
这内伤想必也是那人治的,迷糊中依稀听到他叫过宁一,宁一,他认识这具身子还是我?
捡了个僻静角落坐下,小二勤快地送上了饭菜。
“你们知道吗?挽香楼的挽情姑娘昨晚被杀了。”
“怎么可能,挽情姑娘不是被颜大侠包了吗?不是住在长安别院?“
“是啊,是啊,谁会跟侠客榜第一人过不去?”
挽情死了?夹着菜的筷子停在了嘴边。
章六 红颜薄命
挽情死了,侠客榜第一人颜回身边的挽情竟然死了!
那颜回呢?
“你们不知道?挽情姑娘的尸体是颜大侠派人送往挽香楼的。”
“什么意思,难道说挽情姑娘是颜大侠杀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
众下窃窃私语。
这饭菜再也没吸引力,我抱了我的剑,出了客栈。
挽情,素未谋面的挽情,第一次我去找她时,她被颜回接走。第二次,她与颜回正巫山云雨。这一次,她却是一命归西。
颜回这么执着于挽情,必然有原因。人活着时,我见不到她,人死了,多少总有痕迹留下。
“挽情姑娘。”食中两指间夹着一片金叶子。
“少侠,挽情死了。”老鸨贪婪地看着我手里发光物体。
“尸体呢?这会儿功夫没那么快埋了吧?”
“少侠难道不知青楼规矩,姑娘一死,马上入乱葬岗,除非生前有相好的愿意出钱修坟。这会儿正运往乱葬岗呢。”老鸨吐着瓜子壳。
掉头而走,背后传来老鸨甜腻的一如既往邀客声:“少侠,挽香楼还有比挽情更好的姑娘啊!”
乱葬岗,长安城外乱葬岗。
树木参天,虽是白天,却是阴森。
随处是见天光的骷髅,肢骨。
两个人正在挖土,是在为那位红颜薄命的女子修安身之地吗?
不远有一麻布裹着的事物,该是挽情姑娘的尸体吧?
挽情,活着时到底也是挽香楼数一数二的红牌,死后却是这搬凄凉。颜回这么执着于挽情,既然肯花五千两包挽情一个月,怎地连修坟钱也不愿出了。什么大侠,什么侠客榜第一人,到底都是贪恋女色,无情无义的东西!
上辈子,我说不上是护花使者,起码还是怜香惜玉之人。曹大师说女子是水做的,这水是要我们去呵护,不是让我们去污染。
掀开麻布,我楞了。
挖坑的两人发现了我,齐齐喝道:“干什么?”
“请问挽香楼的挽情姑娘葬在哪?”
麻布里不是挽情,是一男子,衣衫褴褛的男子。
“人死了还追来这,你是她相好?”一人打量着我。
微微一笑,“我赶过来,想再见她一面。”
问话的人摇头叹息,手往不远的石林一指,“那里专门葬风尘女子。你去找找吧,晚了就什么都没了。”
晚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走进石林才发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乱葬岗石林,竟有鹜鹰栖息。因石林挡着,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情景。
一群鹜鹰正在撕吞一具尸体。
乱葬岗石林,难道是天葬?
赶走鹜鹰,眼前尸体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什么。
果真来晚了吗?
鹜鹰唳鸣,翅膀扑楞,偶尔低空飞起。一直盯着我旁边的尸体。
众生有道,它们的食物对我已经没有用了。
“前些天还正是春风得意的红牌,今个竟成了冰凉的尸体。”
“老关,你又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哪来那么多感慨,速把尸体扔进石林,我们好去领工钱。”
说话声并着脚步声渐近。
红牌?我忙隐到石林一角。那群鹜鹰转眼扑上它们的食物。
“只是觉的挽情姑娘死的蹊跷,竟会死在颜回大侠的长安别院。你说会不会像外头说的那样,是被颜……”
“老关,你活了一大把年纪还犯糊涂,青楼女子横死的还会少。莫多管闲事,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好了,就扔这吧。”
一件物体应声抛进石林。
原先一部分撕吞的鹜鹰顿时扑向新食物。
这回我真的要与它们过不去了。
飞身掠去,抢下那具麻布裹着的尸体。
鹜鹰在身后威胁性地嘶鸣。
麻布里的女子让我一呆。这就是挽情?怎么觉的这么眼熟?
这三年,这个世界,我认识的人不多,我认识的我都有印象,如此眼熟的女子,我怎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她?
搜寻了一遍,找不到任何伤口,会是中毒死吗?
上辈子有一个做医生的朋友,因他的唠叨,多少也知道点法医的鉴定步骤。
眸色倏的一紧。
近舌根处深紫。
是什么毒呢?是谁下的手呢?使用这么隐蔽的手法。
怔怔看着面前熟悉的容颜,这个女子,我可认识?
在石林外刨了坑,葬了挽情。
我终不忍心这似曾相识的容颜进了那些鹜鹰的五脏庙,人,总要入土为安。
压实最后一剖土,不远鹰群低旋,不知道多少年后,埋葬我的又是谁呢?
……
长安城里依旧人来人往。
一个青楼红牌的死没什么,可一搭上侠客榜第一人,就满城风雨了。
茶余饭后,人们津津乐道。
雇主订的日子临近了,我只剩三天时间。
挽情死了,我还没找到颜回的弱点。
我抱着我的剑,在人群中穿行。
“少侠。”前头传来熟悉的呼声。
我没抬头,依旧走我的路。
地上多了几条影子,档了迈开的脚步。
“姑娘,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很爽快的声音,“但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很聪明的女子,竟然能抓着我条件里的漏洞。
“闻人姑娘,有何事指教呢?”我打量女子身后的两人。
荒庙里的那三位狼狈新客,如今神采奕奕站在我面前。
“相逢就是有缘,我们想结识少侠这等英雄人物。”东方含笑道。
“长安城里英雄还少吗?名满天下的侠客榜第一人都在长安呢!”我笑着拒绝。
“颜回是颜回,你是你!”东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这话怎么说的这么深奥,微微一怔,我笑了;“好啊,肚子正饿,请我喝几杯酒吧。”
第一次进了长安第一酒楼。
东方很热情,很健谈,闻人几乎一直笑吟吟看着东方,闻人应该喜欢东方的。
相比较这两人,池轩沉默许多。池轩来自天山,正进行江湖游历,结识了东方和闻人。
从他们口里,我知道了武林情况,知道了这江湖存在着四大家族:东方,闻人,上官,慕容。
东方说他们那天无意间挑衅了情欢宫的人,被情欢宫追杀的。
我果真是个不称职的杀手。这江湖,我竟一无所知。
我只知道杀人的法子,只知道景容教我的那一切。
景容,从来没有跟我提江湖的事。
东方说情欢宫七年前就存在了,只是最近这几年特别嚣张。情欢名声渐起,却是恶名,武林正道人士称之为邪宫。
原来情欢两字很早以前就出现在江湖了。
长安第一酒楼,远高于一般建筑,凉风习习,纵酒谈笑。看栏外青石道上,过客不绝,我找到一种名叫江湖的感觉。
他们终究守了第二个条件,没有问我是谁。
章七 山野迷踪
近夜,我扎起我的发,一身夜行衣,绑紧小腿。
看着月色落满窗对面的梨花树,我皱起了眉。
云淡风清,皎月明,不利于夜间活动。
时间不多,我不能再等了。
抱着我的剑,轻翻出窗。
梨花林梨花正飘零。
今夜是摸准地形,明夜是设计,后夜是最后一击……
梨花深处长安别院,一间房点着烛火。
屏声伏在梁上,窗户的缝隙光亮满满。
一年轻人背对着我,该是颜回了。
“三年了,你在下面还好吗?”很轻柔的声音,是那位冷酷的人说的话吗?
“三年了……”饱含痛楚的低吟。
颜回在对谁说话呢,他面前的人?物?还是自言自语?
表面冷漠的人也会有这柔伤的一面?
脚步声响起,是一书童,那位被称作冷儿的书童。
忽的回神,今夜是来勘察地形的,关注颜回干什么,再过两个黑夜,颜回就不会存在这个世界了。当然,也许是我消失于这个世界。
冷儿敲门走了进去,“少爷,汤药熬好了。这旧伤都三年了还没好,您该早点睡,莫累着了。”
颜回受过伤?旧伤未愈?
我心一喜,止了趁此打探别院其他地势念头,继续看着。
“放着吧,这几天别院不太平静,自个注意点,先下去吧。”颜回没有转身。
冷儿告退,颜回静静的,身形未动过。
云过,遮了月的脸,惊起枝头鸟雀。
我开始沉不住气。
眼睛正移往别处时,颜回动了,很缓很缓地转身,端起桌上汤药。
一副画出现视野中。
原来颜回是在跟一副画说话。
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画的什么,依稀是一个人。
“阁下看的够久了吧?”颜回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是在对我说吗?这附近可还有其他人?
运起十成功力,飞身退去。
颜回在一瞬间跟上。
我,又一次被发现了。
第一次,颜回放过了我,这次呢?
月色实在明亮,我踏在梨花枝头,速退的身影扬起一阵疾风,掀起漫天梨花。
颜回紧追不舍。
越来越近,怎么办?如今的我和颜回过招,绝无胜算。内力已提升至最高层,可距离还在拉近。
我忘了一件事,我不是个合格的杀手,在黑夜,我的方向感很差;在陌生的地方,我根本分辨不清方向。
我不知我在往什么地方退。地势渐高,树木密了后又稀疏。
我根本管不了那么多,耳边只有呼呼风声。
“你不要活了吗?还不停下!”低沉声在我身后不远。
怎么不要活,只有逃才能活命啊,才能有机会杀你,才能活着回去见景容。
脚下一空,身子直线下坠,我终于明白颜回的话意。
我掉下悬崖了,是的,我被人追的掉下悬崖。
风呼啸着从耳畔过。
这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吗?
“你回来了,饭菜做好了。”我看到了景容笑着向我招呼。
景容,景容……
我闭上了眼,这一生就这样结束吧。
“扑通——”巨大入水声,身子一凉,我清醒过来。
原来这悬崖下是一个湖。
我该感谢上辈子教我游泳的教练。他是个非常出色的教练,名师出高徒,我说什么也在游泳友谊赛中得过第一。
浮出水面,我看到了很宽很大的湖,满湖银碎,看到了湖岸。我该感谢这是个有明月的夜。
爬上岸时已精疲力竭。一路逃命,内息消耗很快,又不知游了多久。脚再也迈不开,倒在岸边养神。
身上渐渐暖起,我醒了来。天光大亮,阳光让我睁不开眼。
摸索着身边,我找到我的刺心!它在,心一下踏实了!
湿衣半干,难受,索性脱了衣裳。
头有些昏沉,一摸额头,有些烫,大概发烧了吧。
脱了力,浸了水,吹了夜风,已不知多久没病的我竟在这个悬崖底,发烧了,果然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走回水边,捧了几把水泼了脸,脑子终于清醒些。
明天是最后期限,这命在,这任务就要完成。颜回,我要怎么杀他?用毒?我不会用毒,我只有刺心!
波动的水面静了下来,像一面镜子。
我呆住了。
水里的人影这么眼熟。
我已经很久没看自己这张脸,这个时空只有模糊的铜镜,就是在无心山的溪涧里,我也懒的瞧自己一眼。
哪天这个身子停止生机,我也就不存在了,我的魂不知会是怎生模样,是前生的容颜?还是这具身子的相貌?抑或两者都不像?
我都快忘记这副身子长什么样子。
水里的人影仿佛不久前见过。是谁?哪里?
挽情,长安城外乱葬岗里的那位红颜薄命女子。
是了,挽情的相貌跟我竟有几分相似。
这世界竟如此有趣。突然想,我和那位不在人世的挽情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毕竟这相貌相似,挽情会不会是这具身子的姐姐?妹妹?抑或其他?
不禁失笑,管那些作甚,无论什么关系,与我何干!我只是宁一,无心山的宁一,只认识景容的宁一。
不敢再多休息,开始寻找出路。
湖边是树林,密密的树林。
悬崖底的这是个湖地势应该较高,湖水最后汇成一条几丈宽的河,穿过树林,流向不知是何尽头的远方。
方向感不好,记性还是有的。
也知道沿着河流走,多少会碰见人烟。
树林渐稀疏,影子渐长,河流渐宽。除去淙淙水流声,我仿佛听见人的吆喝声。
是幻听吗?沙漠里会出现海市蜃楼,这里会出现幻听吗?
这具身子很累,很饿。胃不知擂了几次鼓,不知造反过几次。我还是最讨厌挨饿。
上辈子我所到之处,都会摆有茶点。我很容易饿,也最怕饿。
随着河水拐了个弯,我证实了刚才的吆喝声不是幻听,因为我见到了炊烟,人间烟火的炊烟!
日已西。
几户人家,耕牧猎野,想是山中的猎户。
我说我是迷路的江湖浪人,因为我带着剑。这个世界,多的是江湖浪人。
不同长安城里百姓的势利,山野人家自有他的朴实。
一大碗热汤,几块山鸡肉下肚,胃终于息鼓宁声。
虽然头还昏沉,气力终究还是一点一点增长,毕竟这是具年轻的身子。
原来我已经在长安城外,距离长安城半天路程。
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章八 刺心出鞘
终于到了客栈,晓色已起。
这次任务是最糟糕一次,不要说准备,如今连身子状况都一塌糊涂。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已经没有时间容我再做准备,唯一能做的就是调整身体状态。
一个月了,无心山的无裳花开的很盛了吧?
一个月了,景容在无心山可曾想起过我?
三年,景容在无心山住了三年,因为我出现在无心山三年了。
三年前,当我进入这具身子时,景容说他刚到无心山。
景容说他来看我,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三年里,我有问过他,以前的宁一是怎样一个人?
景容只说,宁一是天下第二杀手。
景容只说,宁一你要自己想起来。
我又不是宁一,叫我怎么想的起来?!
景容,你来看望宁一,这一看望就三年。
真的只是来看望吗?这看望终有期限,终有一天你会走的吧?也许就在这次我回山后……
景容说他喜欢无心山,因为无心山有两样东西吸引他。一样是无裳花,天下最倔强的花;一样是宁一,景容说宁一很像无心山的无裳花。
景容说的是以前的宁一吧。
景容竟轻易答应,只要完成这次任务就不再让我做杀手,因为什么呢?
厌恶了无心山的寂寞,还是因为看望的期限到了呢,景容,你要走了吗?要离开无心山了吗?
清晰记得那天景容交给我任务后,离去时闪烁的眼神。
也许以后无心山就是宁一一个人的了。
无心山的宁一,宁一的无心山,那也很好……
透过窗纸的阳光西移,光亮一点点被黑暗吞噬,有着岁月的桌子折到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最后融入黑暗。
在房里静坐了一天,这身子还烧着,精神虽好了点,但离最佳状态差的很远。
我只能一搏,因为我是杀手,天下第二的杀手。
这江湖没有一个杀手是懦夫,没有一个杀手是逃兵。
不知名的鸟雀几声惊啼。
是时候了。
紧衣蒙面,我抱着刺心,一步一步走向那片梨花林。
过了今夜,我就再也不是杀手了。
成功了,以后我就是宁一,无心山的宁一。
失败了,以后我就是我,重新做一屡孤魂,也许消失于这天地间,也许重入轮回,谁知道呢……
只是再也不会是杀手!过了今夜,活着的是宁一,死了就只是我。
云重无月,夜深沉,有大风。
很适合杀人的天气。
这一路我是走着过来,我不敢浪费自己内力。
看到了梨花林深处的那道墙,终于运转内息,掠身过了墙头。
长安别院那一间房,依旧点着一盏昏黄烛火。
我不知道前两次颜回是怎么发现我的,这个时候我不会打击自己的信心。
是巧合,我对自己说。
是自己疏漏,我对自己说。
这一次不会被发现了,我对自己说。
蹑身一步步走近,不知踩到了什么,突然一阵风铃声,在寂静的夜清脆回响。
长安别院霎时灯火点起,亮如白昼。
我没有退,我不想逃,也逃不开。
一把剑,森冷的寒光。
颜回,就在我五步远。
旁边不远是冷儿,手里正在收一根线,线的尽头是一串漂亮的风铃,正发着动听的铃声。
我听到脚边几不可闻的移动声,我知道,那是冷儿收线的声音。
原来我踩了人家设下的陷阱。
“冷儿,退下。”颜回盯着我,像看着一具尸体。
我在他眼里,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吗?
我没动,我在等最好的机会。
颜回的剑依旧指着,目光愈见深沉。
梨枝上雀鸟乱鸣那刻,颜回动了,凌厉气势逼的我不得不后退。
“是你?!”颜回看着我的轻功惊讶。
我知道他认出了我,我就是前夜里的黑衣,我掉下了悬崖,竟然没死,颜回当然惊讶。
颜回身形似乎一窒,我的心跳了,这是我的机会!
刺心铮然出鞘,锋芒并不输于颜回手中剑。
刺心出鞘,必当饮血!
不是对手的血,就是自己的血!
后退的身形急攻而上。
“湘水剑!”颜回惊道,“你是谁?”颜回身形急退同时不忘喝问。
刺心劲势不减,眼前突然不见了颜回。
反应过来时,颜回已站在身后,我感受到了背后剑森冷气息。
失败了吗?
心底悲哀汹涌,景容,以后你再也不用等我了。
电光火石间,抽身回刺,不顾颜回愈来愈近的剑。
刺心刚入颜回衣服,一阵强大的掌力袭来。
这天地一瞬间黑暗了。
好似在乌云深处飞,我真的在飞,只不过是被掌力震飞。
过了不知多少梨花枝,终于摔落地。
胸口从来没有的炽痛,火热火热,仿佛把身子都熔化了。
我想咽下口中液体,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仿佛全身的血都要从这个宣泄口喷出。
听到了脚步声,我抬头,颜回站在我面前,手里是我的刺心。
“宁一?!”颜回突然停住脚步。
脸上凉嗖嗖的,蒙面的巾帕已被掌力震碎。
目光掠过颜回,天空沉沉,没有月亮,只有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