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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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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向太后则很干脆的回道:“‘老身无子,诸王皆神宗庶子。’”言下之意,诸王皆是庶子,没有哪位比其他人更有资格,就算是哲宗的同胞兄弟也是一样。在向太后心中,是绝难容忍自己丈夫的一个嫔妃,如今的朱太妃,能成为连续两任皇帝的生母。不论从女人的角度,还是太后的角度,都是如此。
所谓立嫡立长。既然立嫡不得,那只有立长。神宗十四子,前五个都夭折,老六哲宗刚刚驾崩,七、八、十,三位皇子也同样夭折。前十个皇子中,只有老九申王还活着。章惇便又提议:“以长则申王当立。”
不过这个提议。就有些不合情理的。申王有目疾,是为盲人。根本不适合当皇帝。所以向太后回道:“申王病,不可立。”接着又提出自己地人选:“先帝尝言,端王有福寿,且仁孝,当立。”
“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章惇立刻否决,他之所以连申王那个盲人都提名。就因为不想让神宗十一子——紧接着申王佖之后的赵佶作皇帝。
可惜别的宰相却不支持他,曾布当即打断了章惇的话,毫不客气叱责道:“‘章惇听太后处分。’”
一切便定了下来。喜欢蹴鞠,爱好书画的十一哥就这么当上了大宋的第八任皇帝。
但从实际上说,赵佶能做皇帝,并非因为他什么‘福寿仁孝’之故,而是因为不论向太后,还是曾布。都对章惇数年来始终把持朝政愤恨已久。就算章惇提议别的皇子,甚至是赵佶,也会给他们否决掉。不为别地,只是不愿让章惇得到拥立之功,继续当他的宰相。
轻佻……
虽然章惇在世人地眼里评价并不高,但论起识人。却确确实实是宰相的水准。这二十年,大宋百姓吃尽这位轻佻皇帝之苦,花石纲,造作局,括田所,搜刮百姓的手段花样繁多、不断翻新。大修宫室,信重奸宦,蓄养道人,花钱的本事也更加出色。至于出外嫖妓,那倒算不上什么了。
直到今日。他妄开边衅。攻打有着百年盟约辽国,而把更为凶猛的金人引到了身边。先不择手段收复失土。在失败后,又出卖了投奔来的张觉,土地没弄到手,连人心都失了。
不过赵佶并非是那种没心没肺的昏君,他也曾下令在东京和各州县设立施药局、慈幼局、养济院、漏泽院等福利机构。施药局是免费医疗,慈幼局是孤儿院,养济院是用来收养病重乞丐和孤老,而漏泽院则是免费安葬无后亡人。单从制度上看,已经是远远超越了时代。
但正因为超越了时代,这些福利机构反成了困扰百姓地根源,所有的经费都被层层加派为税赋,压在百姓们身上。天下万民不胜其苦,原本的好意反倒成了恶政。如设立漏泽院,苏州的百姓便抱怨道,‘只管死人,不管活人。’自己都快饿死了,官府却还要强逼着他们为埋葬无名尸体而掏钱。
这一切都一切,根子其实还是那轻佻二字。赵佶这种随心所欲、没有担待的性格,完全不适合做皇帝。
二十多年了,按理说所有人都应该认清了他的面目,所以赵文觉得很奇怪:“难道张觉就不知道道君皇帝是什么样的人?能拿钱买回燕京,能把燕地的百姓都送给金人,难道还会庇护他这个祸水?”
“张觉是知道地。李安弼也说了,张觉是认为有郭药师和常胜军在,道君皇帝不可能会不顾兔死狐悲的想法,而出卖他。只是他太高估道君皇帝的担待,也高估了大宋君臣的才智。道君皇帝和他的宰辅们的眼睛,只能看到鼻子前面一点地地方,只要能自安,他们可不会顾惜一个逃人。把自己的小命交到这种人手里,想必张觉肯定是死不瞑目!”
“是啊!可怜的张觉。”赵文跟着一叹,却多少有些言不由衷的味道。转而又说道:“眼下的局面。燕地民心,大宋已然尽失,但他们应该也不会愿投靠金人。两方都不去,那也只剩东海一家……卢克忠又要头疼了。”
“不会让他头痛的,我打算让他和旅顺的苏昆交换位置。卢克忠在天津太久了,三年早已任满,该换个职位了。”
“究竟是苏昆在旅顺太久了,还是卢克忠在天津太久了?”赵文问道。
“都有!苏昆和卢克忠都是从旅顺、天津刚建立时起,便出掌当地的政务,两座城市也是他们一砖一瓦看着建起的。他们提拔起地人才无数,势力在当地盘根错节。不宜再让他们继续久留。”赵瑜扭头对赵文道:“文兄弟,你觉得呢?”
“这事还是问陈相公比较好!”
赵瑜一愣,转而笑道:“……也对!”
卢、苏二人皆是文官,赵文是武臣首席,自是要避嫌,当然不会多嘴。
“那就说说军队方面地事好了!”赵瑜笑道,“这次平州变乱。没我们什么事。但毕竟出了一个王贵。能以区区八人击败数倍地对手,甚至斩获了一个完颜部谋克。能力有,功绩也有。你不觉得这段时间,对于王贵的宣传还是太少了吗?”
东海军中,也有内部发行地报纸刊物,但赵瑜却没有在近几期的军报上看到对王贵的宣传。天津镇外官道一战,只有豆腐干大小地一篇报道。
“王贵斩首不过十六,夺旗也只一面。完颜部谋克在长生岛上斩了有百十个,算不得什么罢?”
“百战名将固然让人敬仰,但身边的英雄才能让人感到亲近,并依之为榜样。王贵地军功当然算不得什么,但对于提振军心士气,却不无裨益。”
“但八人对三十人的战斗实在拿不出手啊,怎么宣传?以一对十的战事,东海军经历得太多了。更别说一对四了。”
“谋克是百人队,也是百夫长的意思。而王贵只是个十人队的队正。一个不满员的巡逻队在优秀杰出的队正地指挥下,击败了金国最为精锐的一个完颜部谋克,阵斩敌军主将,怎么宣传不起来?”
“哪有一个谋克?根本就是三十多人的分队罢了!”
“不提敌军人数不就结了!宣传这东西本就是要避重就轻,这样才能引导舆论。谋克首级、大金军旗可是实打实的。有这两样东西作证,谁能想到金人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数?”
为了维护自己的诚信守诺的形象,赵瑜一向避免让自己的宣传部门说谎。但语言毕竟是门艺术。赵瑜还记得后世在哪本书里看到地某个国家证人上法庭时做的誓词,‘说事实,只说事实,说全部的事实。’
这三句誓言,前一句是让证人发誓不说谎,而后两句,完全是为了让证人保证不玩弄语言的技巧而设立的。利用以偏概全、引入歧义、避重就轻的手法,欺骗起民众来。比说谎更为有效。
赵文忍住翻白眼地冲动。动笔把赵瑜的意见记下。
赵瑜看着赵文奋笔直书,眉头却微微皱起。他总觉得王贵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对了,这王贵是哪里人?”
赵文放下笔,翻了翻他总是随身携带的公文夹,回答道:“河北相州汤阴县人。”
“大宋的?”
“大辽、大金可都没有河北,更没有相州。”
“何时入得军中?”
“宣和三年。”
“宣和三年?”赵瑜心中奇怪,以王贵今次表现出来的指挥水平,不该在军中蹉跎了两年多,除非天津镇戍上下都是瞎子,不然他早该提升上去了。
赵文明白赵瑜的疑问,解释道:“他是孤身来投军的,没有带着家眷……二郎你也是知道的,为防奸细,像王贵这等没带家眷来投军的外人,通常都会在新兵训练时,用高一级的训练科目把他们逼走,不可能获得快速晋升。”
赵瑜点头,这事他当然知道。东海地野战军系统从不招收外人,但天津、辽南地镇戍军,许多时候因为东海军中主力都是南方人,不能适应北方气候,便不得不在来投靠的百姓中征召新兵。
但东海军地军饷通常与大宋三衙禁军不相上下,而远高于厢军或是下位禁军,所以来混饭吃的壮丁也不少。不过这些人通常都不带家眷,只是为了钱和功名而来,故而一般都得不到信任。若不是担心会遗漏难得的人才,赵瑜早就下令把他们统统拒之门外——东海军不是雇佣军!但也因此,对于这些投军之人的考核便份外苛刻,只有能力实在出众,能与野战军军士的水平相媲美的人才才能被留下来。
“王贵当初测试成绩怎么样?”赵瑜再问道。
赵文低头看着记录:“算不上最好,但至少是通过了……不过他同期的一人——也是相州汤阴县的——应是与王贵一起来投军的同乡,分数高得惊人,几乎是满分。”
“满分?!那当真是个人才了。就算是外人,应该也可以重点培养一下。”
“我想应该是没机会了。”赵文摇头,“有些可惜呢。这么高的分数,就算野战军中的军士长们也没几个能得到。想不到竟然当了逃兵!”
“逃兵?!”
“嗯,虽然是用父亲去世、回乡奔丧的借口离队,但已经一年多没消息,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赵文说道,“不过这个人能力虽高,但他在新兵营里的都头、排正给他的评价却不怎么样,是个刺头,凡事爱指手画脚。所以就照规矩刻意打压了下,不过他很快就找到借口跑掉了。”
“算了,这样的人走了也不可惜。”赵瑜说道。东海军需要英雄,但不需要英雄主义。如是两头冒尖的刺头,多是会尽力去打磨,把他们磨得方方正正,能砌进墙里,成为东海军一块合格的砖石。“……他叫什么名字?”
“岳飞。(注1)”
不管赵瑜多么后悔,中国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名将就这么与他失之交臂,他也只能期待日后还有机会将那只金翅大鹏收归帐下。
诋毁道君皇帝的舆论准备在进行,鼓吹王贵英雄事迹的宣传在进行,而东海和金国对未来战事的准备也在进行,至于道君皇帝,除了第四次启用蔡京为相,让他接替被强迫致仕的王黼外,就只剩下享乐。
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汹涌的宣和六年就这么倏忽而过,波澜壮阔的宣和七年已近在眼前。
注1:岳武穆在性格上是有些小毛病,尤其是从军早期,受过不少挫折,不过瑕不掩瑜,一点小缺点,反而更显得他的伟大。另外,在宣和四年岳飞曾应募入伍,旋即便因父丧回乡,这是他第一次投军。
第二十六章 开春(上)
大宋宣和七年二月十四,丙辰。
天津。
冬去春来,滔滔黄河重新开始翻腾奔涌,南来北往的行商再次充斥于城中。微煦的阳光下,紫色的榆树花开遍了天津镇的大街小巷,春风徐来,纯白的柳絮就在空中轻舞飞扬。
天津镇的港口,此时熙熙攘攘。
三艘高达六千料的巨型商船在码头上一字排开,数条人龙从甲板上放下的舷梯,蜿蜿蜒蜒一直排到栈桥外。上千名燕地百姓背着包裹携着儿女,在队列中一步步向前挪着。
他们是今年第二批前往东瀛的移民,男女老少足足有一千八百人之多。尽管上船后,他们都会站在高耸的甲板上,回首望着故土,但人们脸上的表情却写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与憧憬。
与金国强迫性的迁徙奴役不同,东海给这些移民开出的条件与当年台湾招收移民时并无二致,四十亩地两头牛再加上三年免赋的政策,比起到辽东给金人做牛做马,当然不知好得几千里去了。
去年七月,自接到赵瑜的旨意后。靠着东海历年来积累下来的信用,天津镇很快便招募到了第一批一千五百户移民,上船从天津启程出发,直航东瀛的九州岛。从那时起,除了港口封冻的四个月,每月都会有五次前往东瀛的移民船从天津镇出发。人数逐渐积累,到今日。已经足足有五万燕人抵达东瀛开始了新地生活。
当年倭国政权统治九州的太宰府已经被焚毁废弃,现在作为东海国在东瀛作为中枢的港口城市即名为瀛洲,即后世的博多港。五万燕人与三万多来自于两浙和福建移民一起,在瀛洲港周围的土地上开辟起自己的家园。
虽然时不时的地震和始终烟火不断地火山一开始让移民们惊骇不已,但时日一长,便也习惯下来。半年过去,在几番遭劫变得渺无人烟的九州岛上。一派生机勃勃地太平景象。
当这番景象被传回天津,报名移民的燕地百姓立刻又增加了许多。就如今日。接近了两千人。不过他们人数虽众,但在一个都的镇戍军士兵的监督下,港中的秩序仍是井然有序。
“那个就是王贵?”在港口边的一座酒楼上,有两人独据一张酒桌,凭栏而望,看着那个指挥着百名士兵维持港中秩序的都头。
“没错,就是他!仅仅砍了一个谋克。夺了一面大旗,就被选入教导队,不过一年,便升到了进武副尉,还做了都头。真是让人羡煞。”
“那是因为上面想竖个榜样罢了。燕昭市马骨,并不是喜欢马骨,而是为了千里马。”
说话地两人,一人是个笑眯眯的小胖子。而另一个,则活脱脱一只猴儿——正是东海职方司燕山房主事高明辉以及辽东房主事黄洋。
“不说他了。”高明辉半欠起身子,恭恭敬敬地给黄洋斟满酒,“黄二哥,我们俩已经有四年多没聚在一起喝酒了。来,小弟敬二哥你一杯。恭喜二哥今次终于脱离苦海,回京高升。”
黄洋举起酒杯,与高明辉对干了。却摇了摇头:“还不知道会安排在那里,说不定还要坐几年冷板凳,哪比得在外面快活。”
“二哥,你这话就是糊弄人了……”高明辉大笑着,凑到黄洋身边,“以北地现在的局势,大王和枢相宁可冒着辽东房转运不灵的风险,也硬要将你这个北方排名第一的大将调回基隆。不是为了让你参议国中下一步的军事计划。还会是什么?”
黄洋反过来给高明辉斟满酒,眼里透着喜色。嘴里却道:“别乱说!只拿到调令,敇命还没到手,说这些太早了点。”
“不早了!”高明辉拖长了声调,“女真人已经准备大举南侵了。完颜宗翰在大同到处征集粮草,连燕山这里派人来勒索过。而平州也是一样,连种粮都给刮走了。若非如此,不过半年,也不会有五万人去东瀛啊……辽东应该不会例外罢?”
黄洋摇头,不同意高明辉的看法:“征集粮草是一回事,但南侵又是另一回事。只要天祚皇帝还在外面逍遥,女真人绝不敢南下。”
“天祚皇帝已经完蛋了。辽国最后一点兵都给他败光了,女真人哪还会顾忌他?”
去年七月时,耶律延禧趁金国西路都统完颜宗翰去上京述职地机会,带着几年来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数万人马,从藏身已久的夹山直下潼阳岭,连克天德、东胜、宁边、云内诸军州,接着又南下武州,在旧辽的西京道中如入无人之境,看起来颇有卷土重来,声威复震的架势。
但耶律延禧哪里知道,这只是代掌西路军事的宗室大将完颜银术可(注1)诱敌深入地计策。即见辽军已深入西京诸州,完颜银术可便立刻从大同发兵,自后截断了天祚军的退路,一举全歼了辽国最后一点兵力,而天祚帝耶律延禧则仅以身免。
“兵都没了,女真还怕他什么?!”
黄洋道:“女真人怕的不是天祚皇帝的兵,而是契丹几百年的积威,若是去年他不南下西京,而是转向西行,就算手上只有几百人,靠契丹的威名,也足以在西域打下一片天地。论起根基,女真哪能跟契丹比。”
正如黄洋所言,在历史上,的确有一契丹宗室带着不到三百人脱离了耶律延禧的队伍,一路向西,依靠契丹百年积威,逼迫沿途各国出兵出粮。助他在西域开辟了一个国家,延续了大辽的血脉,史称西辽。而这名宗室,便是现今在东瀛从事移民安置事务地翰林学士、瀛洲知州耶律大石。
“那蔚州之事又怎么说?”高明辉不服气地问道。
同样在去年七月,金人以河东河北宣抚使谭稹未按盟约提供粮草为借口,出兵攻下了蔚州,杀死蔚州知州。占据了飞狐、灵丘二县,并赶走了应州知州苏京等大宋官员。蔚州与应州同属燕云十六州。位于河东(山西),在大同府之南,是宣和六年年初才被金人交割给大宋。但不过数月,便又被女真人强夺回去,这已经是他们即将南下地先兆。
“那是金人在做南下的准备。”黄洋看着突然笑起来地高明辉,“但准备和实际动手是不一样的。有天祚在外,金人现在只敢挑起边衅。还没有胆子大规模南下。”
黄洋说得肯定无比,高明辉也不再与他争执,一切就看日后局势的变化:“蔚州即失,飞狐陉便重入金人之手,日后金人向东可入幽蓟,向西则直入河东代州,大宋防御起来可就难了。”他扳着手指数道,“飞狐陉一丢。太行八陉便有三陉在金人手中,军都陉地居庸关、蒲阴陉的金陂关(即紫荆关)还有飞狐陉地飞狐口,任何一处都是夷狄攻入中原的要道。占据了这几处,金人如果南侵,就可以东西并进,夹击东京。而且两路之间还可以互相支援,以大宋现今在河东河北北地的准备来看,金人一旦南侵,惨败可以预见。”
‘太行山首始于河内,北至幽州,凡有八陉,是山凡中断皆曰陉(xing第二声)。’太行山南北绵亘上千里,多有谷道横贯其中,其中最重要的有八条,是为太行八陉。此八陉,自春秋战国时起,便是兵家必争的险要关隘所在。现今落入金人之手的三陉,居庸关和金陂关自古而今。几千年都是天下知名的雄关。而飞狐陉,向东可以进逼幽燕。向西也能侧击大宋河东重镇太原府地门户——代州雁门关,同样是兵家必争的要道。
“不说这个了。”黄洋不再继续金人南侵的话题:“任金宋两国再怎么闹,只要不大打出手,我们也只会作壁上观。做哥哥的今次特地来天津绕一圈,不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也不是想骗你一顿酒菜。”
“那是为了什么?”这个疑问早就徘徊在高明辉心中,本就要问,没想到黄洋自己说出来了。
“你可收到最近金人在平州四处搜捕铁匠的消息?”黄洋一边夹着一块油泼兔,一边漫不经心问道。
“收到了。”高明辉点头答道,然后反问着,“不过这不是常有之事吗?女真人一向喜欢厚盔重甲,不论哪个谋克都会养几个铁匠,好一点的捉来汉人,差一点的用渤海人,现在再捉几个也没什么好奇怪罢?”
黄洋把兔肉送入嘴里,又问道,“那女真暗中强掳铸钟匠地事,你知不知道?”
高明辉腾地站起,酒桌被撞得一阵乱响,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铸钟匠?!不会罢?!”东海国的提举装备司兼判军器监事的邓肯邓将军,火炮的发明者,东海军排名第一的幕后功臣,可不就是铸钟匠出身!
“又有什么不会地。”黄洋丝毫不奇怪高明辉的反应,前日他听到这个情报也是一般的震惊,“这么些年来,女真人在火炮上吃得亏还少吗?去年来天津打探火炮内情的女真奸细,应该捉到不少罢?”
高明辉坐了下来,轻笑道:“辽南应该更多罢?”
“原来很多,但自前年陈督帅一气剥了二十多张奸细的人皮挂在旅顺堡的外墙上后,从那时起就一个奸细也没有了。”
“好办法,等过几日我跟郭督建议一下,请他也这么做。光砍头没什么效果。”说笑了两句,高明辉又正经起来,“这事我会派人去平州查探的,二哥放心。”
黄洋摇头:“不是平州,是辽阳。”
“辽阳?”高明辉一怔,旋即明白了黄洋的意思,他同样摇头:“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了。莫说敇命,连调令都没有……”
“我今次回基隆,虽然不知辽东房会选何人为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手下没一个能出来主持大局的,想来只能从外调人入旅顺。而最适合也最有可能的人选,便是高兄弟你。你做过我地副手,熟悉辽东事务,下面地探子也曾是你的手下,由你来做辽东房主事,一切驾轻就熟,不虞辽东房因交接出现混乱。上面应该会考虑到这一点。”黄洋叹了口气,脸色是前所未有地凝重,“火炮事关国本,决不能让金人造出来!”
高明辉正色回道:“二哥放心,小弟明白!”
注1:历史上是完颜娄室代掌西路军事,一举歼灭耶律延禧最后一支军队,消灭了辽国最后一丝复国希望。不过本书里,完颜娄室已死,只能由他历史上的副手来完成这个任务了。
第二十七章 开春(下)
大宋宣和七年二月二十,壬戌。
应州城西六十里(今山西应县)。
余睹谷。
完颜活女缓步在战场之中。周围地面上的尸体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弓枪刀剑,一场大战刚刚结束,辽国最后一点兵力尽数死在了这里。
半月前,辽国详稳(注1)挞不野来投,声称辽主耶律延禧及身边仅有千余人正藏身于应州余睹谷,即将西窜天德军,投靠西夏党项。听闻这个消息,西南、西北权都统、暂时代替宗翰处理西京事务的完颜斡鲁立刻点起两万骑军,由完颜银术可统领,奔袭余睹谷。
余睹谷离大同不到两百里,银术可毫不将息马力,两万大军纵马狂奔,一日一夜便杀到了谷口。面对十倍来敌,契丹人猝不及防,转眼间便被屠戮一空。尽管一战大胜,但银术可还是笑不起来,这一仗,又被最重要的目标给逃走了。余睹谷位于阴山之中,若不能在一两天内把天祚皇帝找出来,让他逃入深山里,那就要再等下一次机会了。
为了搜捕天祚帝,银术可接连派出了上百支由十几军中精锐组成的小队,四散如千沟万壑的山谷里,布置下一张阔达数十里的包围网,希望能把逃掉的大鱼重新给捞回来,而完颜活女便身处其中的一队。
“活女!……你磨蹭什么?”一个卒伍装束的小兵在前面大声催促着,完颜活女连忙应声纵马追上了队伍。早在半年前。他便被宗翰调离了马夫行列,下派到军中做一名小卒。虽然身份依然卑微,但比起每日看着仇人在眼前耀武扬威,自己却要卑躬屈膝地那种噬心的痛苦,现在受到的一点折磨实在算不了什么。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是完颜宗望帮他在宗翰耳边说了好话的结果。
两支小队一前一后奔驰在余睹谷西北处的深谷中。两名领队。一个名叫完颜思恭,他是完颜部支脉耶赖路部族长完颜迪古乃的侄儿。完颜银术可帐下大将完颜习室的弟弟(注2),女真名为撒改。在历史上,南下伐宋时,他曾为完颜活女地部下,不过现在却成了完颜活女的首领。另一队地首领则是完颜银术可的儿子毂英,也是完颜家年轻一辈的勇士。
二十余人深入谷地,很快。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两条道路。完颜思恭与完颜毂英商议了一下,决定各挑一路分头寻找,就看谁的运气更好一点。商议一定,毂英便如风一般带着他的那一队冲入右路,而思恭这一队便进入了左边的山谷。
一行十二骑,在荒无人烟的谷底中缓缓而行。几人注意着地上地痕迹,剩下的人则向四周的峭壁上不住打量。一开始,众人还能聚精会神的搜索。但到了后来,众人越来越没有耐心,观察周围都是一扫而过,毫不专注。由于天祚皇帝多次在不可能的绝境中脱逃,在女真的下层士兵中,许多人早已放弃了擒获耶律延禧的希望。这位动若脱兔的大辽天子,一旦逃窜起来,能让所有猎人都感到绝望。
“休息一下。”眼见日头偏西,完颜思恭也终于放弃了,他举起手,有气无力地命令着。众人闻声,如获大赦,纷纷下马活动腿脚。
完颜思恭挑了块干净的石头一屁股坐下,队中的其他人也纷纷坐到地上,而完颜活女却不得闲。
“活女。你去找些柴禾来!”思恭命令道。
完颜活女默默点头。跳上马往半里外的一片灌木林奔去,他已经习惯被如此对待。按照女真族中的规矩,思恭现在是他的主子,他没有权利反抗。
初春地灌木林中绿色融融,枝条的尖端泛着嫩红。尽管这样的树枝水分太多,不适合做柴草,但地面上还有不少枯枝败叶,正适合用来焚烧。
完颜活女翻身下马,低头弯腰穿行在一人高的灌木中,来来回回的捡起干枯易燃的枝条。带刺的荆条不时从他脸上划过,刮出了道道血痕,他却恍若不觉,只专注于搜寻地面上的枯枝。
他一次次的把满怀的柴草送回林外地栓马处,寻找枯枝地步子慢慢的深入林中。就在一堆大石旁,活女忽然听见一阵悉悉嗦嗦地声音。循声望去,正见一只穿着商号马靴的脚缩进了石后的阴影中。
“是谁?”完颜活女丢下柴草,蹭的拔出腰刀。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多做犹豫,活女缓步上前,断裂的枯枝在脚下不住劈啪作响,渐渐逼近那堆巨石。
“杀!!”一声大喝,一名高大的战士举着刀从石后冲了出来,雪亮的快刀惊雷般的劈下。活女一惊,闪避不及,忙举起腰刀用力架住。呛啷一声,双刀交击,火星四溅,两人同时退开一步。望着一身契丹式重甲的敌人,活女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疑惑,对面是蓄势已久,而他是仓促用力,但双方却是势均力敌,对手的力量比想象中要小得多。
完颜活女的视线在对手身上梭巡,只见那名战士脸容平静如石,但身子却微不可察的颤抖着,甲胄的肋侧泛着鲜红,竟然是受了伤的。看到敌人的弱点,活女当即迅疾无比的向侧一跨,转到了敌人受伤的一面,同时轻巧横斩一刀,犀利的刀尖从战士的双眼处拖过。
“啊!!”战士一声惨叫,完颜活女的速度太快,而他又受了伤,根本跟不上活女的脚步。他向后倒退着,左手捂眼,血水从指缝中渗出,右手中长刀舞得水泼不进。犹如一团银光。
活女如猫一般轻巧的上前,落步无声,侧身避过刀光,从战士地肋侧的伤处把刀用力捅了进去。银光破碎,长刀落在了地上,战士仰天而倒。
‘可惜啊……’活女低头暗叹着。此人绝对是契丹人中第一流的勇士,若不是受了伤。他也没把握能赢,更别说胜得如此轻松。
感慨了一阵。完颜活女再次举起刀,准备向前搜寻。只是他刚一举步,就发觉右脚突然一滞,好像挂到了什么。低下头去,竟是那名战士用尽了最后的气力抓住了他的右脚。战士双目圆瞪,被切开的眼球凹了进去,空洞的眼窝如同两个黑洞。已经断了气,但他地双手却卡着活女右脚上的靴子牢牢不放。
完颜活女用力挣了几挣,又蹲下去想把手指掰开,却发现那位战士把他地右脚死死的扣住的双手已经僵硬得如同铁锁一般。无可奈何,他挥刀把战士的手指一根根切断。能有如此忠心的侍卫,那主人的身份,活女心中隐隐约约的也有了底。
转过石堆之后,就看见一人背朝外瑟缩在两块石头之间。当听到背后地脚步声。那人便用力的向往石缝深处钻去。完颜活女的心脏剧烈的跳动,浑身都紧张得有些僵硬,一步步走上前,用刀把那人逼得转过脸来。接近五十的年纪,须发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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