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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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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贯没有回答,转过话题:“……居安你多次出使东海,对东安王其人,你有什么看法?”

“开国之君,再怎样也不会差的!”蔡攸答道,心知童贯已经听到东南地消息了。

“听说其相貌粗鄙,个矮体胖,不知可有此事?”

蔡攸步子一慢:“当日随攸一起出使东海地从人中,有画院的丹青名匠,宫中现在就有东安王地画像,太师不会不知罢?”

童贯回头瞥了蔡攸一眼,轻笑道:“看来居安已经听说了。”

“……是啊,没错!”

童贯仰天,望着天顶的半轮明月,摇头一叹:“想不到东海赵二,区区一个海寇之子,竟然敢妄称太祖之后,实在是反了他了!”

“即使如此,太师何不奏报天子,让官家下旨痛责!”

“官家已经知晓。在居安来之前,就已经说定了。”童贯淡淡说道,仿佛并没在意蔡攸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尽,“东海还没有正式的文书,赵二也没有也没有要求归宗,官家和执政们就只当不知道有这回事。东海如今国势昌盛,军力尤强,而国中又困于北事,难于脱身,无暇他顾。何况在燕地,要借重东海的地方还很多,所以只要赵瑜不反叛,也只能听之任之!”

蔡攸声音变得干涩:“难道就任谣言在京中传播?!”

“谣言这东西,你越是想禁,越是禁不掉,只有置之不理,久而久之,自然会消退!”童贯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这是王太傅对官家说的。”

“……如果没有人推波助澜的话,自当如此!”蔡攸摇着头,“东海人可不会轻而易举就让谣言散去。”

“说得也是!”童贯一笑,不再多话。

很快两人就已经出来景龙门,童府在西,蔡府在东,两人拱手告辞。向前走了几步,童贯突然又回过头来:“居安,莫心急!”

第十八章 谋算(上)

大宋宣和五年五月廿一,癸酉。

开封。

南熏门赵府。

五月早已入夏。一朵朵粉色的荷花在水面上摇曳,蝉虫已经在枝头开始欢唱。

赵琦独坐在后院的凉亭中,一手拿了本《汉书》,一手则提起一柄银酒壶,自斟自饮。冰镇过后的葡萄酒,倾入高脚玻璃杯中。杯壁外侧挂着滴滴水珠,杯中的酒液鲜红欲滴,还没入口,便有一股清凉的醇香扑鼻而来。

赵琦身为质子,身份尴尬,行动不便。每日里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几年下来学问大涨,也染上了许多士大夫的习气。今日以《汉书》佐酒,也是仿着先贤故事。每每看到佳处,击节叫好之外,便一杯葡萄酒饮下,书之醇厚与酒之醇香相得益彰,却是大有古风。

一卷《汉书》已经翻到了霍去病封狼居胥一节,壶中的葡萄美酒也喝去了大半,赵琦的头脑开始变得晕晕乎乎,这时,他听见身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眯着眼睛,回头看去,却见是他从东海带来的管家,府中的老都管。

老都管快步走到赵琦身侧,额头上的皱纹中聚满了汗水,神色也是惶惶不安:“三郎,外面的人又多了许多。大门和后门街上的十几家摊贩都是皇城司的人,侧门外也有两个。方才王小六家的出门采办,竟然有三个人在盯梢……”

赵琦脸色如常。举起酒杯。隔着晃动着地美酒,看着天上的太阳。炽烈的阳光穿过晶莹剔透的玻璃,穿过鲜红如血的酒浆,落入赵琦眼中的,是一抹艳丽的亮红。他浑不在意地说道:“是吗?那还真是太谢谢郓王了!”

从政和六年起,由于赵佶地宠纵,掌管京中稽查、情报的皇城司便交由皇三子郓王赵楷提举。这个拥有兵权地特务机关。落入有资格争夺皇位的赵楷手中,本身就代表了赵佶的倾向。

而赵楷做得也很卖力。皇城司的人数扩大了一倍不说,连监视、盯梢的技术也因为常年紧盯太子身边的东宫官员而水平大涨。如今由于赵琦的身份大变,使原本已经减少到几根手指就数得过来地监视者,一下翻了近十倍。人多得几乎把赵府的门都封住了。

看着赵琦悠然自得的样子,老都管急得几乎要跳脚,“三郎!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

“我没有在说笑!”赵琦把杯中的残酒一口干下,将酒杯放到石桌上。“有皇城司的人在,至少不用担心飞贼强盗了。告诉王小六,他浑家出去采办,有三人做护卫,还有什么好操心的?你再看看府里缺什么货,然后对外面皇城司的人说,让他们明天把东西准备好,府里会照顾他们生意地。”

老都管脸色苦得几乎能挤出汁来:“但皇城司再这样盯下去。内外隔绝,府里的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也传不进来。高主事那里可是有半个多月没人来了!”

“没关系,没有人来,我这里也可以清静些!”

比起往日,赵府的确清静了许多。不过不是因为职方司京畿房主事高明光没派人来联络。而是旧日里常来常往的太学生们,已经绝迹于赵府。这些未来的大宋官吏,政治嗅觉无一不是敏锐过人,当东海王家地身世来历在东京城中传扬开后,来赵琦这里骗吃骗喝的太学生一个都不见了。他们都很清楚,不论东海王的身世是真是假,与其来往过多,对日后的政治前途,必然是个难以抹去的污点。

老都管叹道:“但若是发生什么大事,肯定会措手不及啊!”

“我有十万大军做靠山。又是太祖皇帝之后。东京城中谁敢为难于我?”赵琦哈哈大笑,莫名其妙就成了太祖皇帝的遗脉。跟赵官家切切实实的攀上了亲,他也毫不忌讳,随口就当玩笑说出来。

老都管没词了,半天后才说道:“……难道就只能看着皇城司的人一直堵在门口?”

“我有什么办法,还能把他们赶走不成?只能苦中作乐啊!”赵琦摇头苦笑,“给你这一闹,看书的心情都没了!”收起书,把桌上的残局交给老都管处理,他便摇摇晃晃地沿着石子路,向书房走去。书房中有摇椅,又凉快,正好可以睡个午觉。

不过当赵琦推门入房,却见一人安安稳稳地站在书房中央,看着窗外远处的池塘。赵琦脸色一变,随即舒展开来:“原来是高兄弟!”

“高明光见过殿下!”京畿房主事对赵琦弯腰行礼。

“免了,免了!又没外人,何必做这些俗礼。”赵琦说着,看了看一身走卒打扮地高明光,好奇的问道:“高兄弟,我这府外几十个皇城司的探子盯着,你是怎么进来的?”

“京畿房有几人在皇城司挂了个名,今天有一个正好被安排在侧门外做磨镜匠。下官趁另外一人被引开的时候,就潜了进来。”高明光拱了拱手:“还请殿下恕下官不请自来之罪。”

“我这里很久没有客人上门了,你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怪罪。”赵琦边笑着,边把手上的书册放回书架,坐到摇椅上,问,“高兄弟,我知道你贵人事忙,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来此,究竟为了何事?”

“只是久无府中的消息,下官不放心,才潜进来联络,不过,另外还有一桩事……”

“什么事?”

高明光道:“大王派来的贡使已经入京,明日将会来拜访殿下。”

“贡使?”赵琦奇道。“三月份时,不是刚刚来过吗?怎么现在又来了?”

高明光摇着头:“三月时,那是依例入贡,但今次不同。大王已经册立长子伯安为世子,并上表请封。今次贡使前来,便是为了此事。”

“……大哥儿地名分终于定下来了……”沉默了许久,赵琦终于幽幽叹道。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是伯字辈啊!’他二哥的布局用意深远。当初给他侄儿起名字的时候,就定下以‘伯’字为辈份排行。当时赵琦还觉得奇怪,但现在看来,都是赵瑜在今日做铺垫。匡、德、惟、从、世、令、子、伯,这几个字是宋太祖一系的辈份中字,赵瑜、赵琦充的是太祖皇帝的六世孙,为子字辈。他们的子嗣自然就是伯字辈。

“世子已满八岁,现在才把名分定下,已经算迟了!”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转眼就是八年了!”赵瑜感叹着,“伯安聪明仁孝,日后必是明君,东海也会在他手上更加兴旺。”

“那是当然!有大王、陈相公和文枢相亲自言传身教,世子定然会成为一代贤君!”

※※※

此时地基隆城中,赵瑜却没有把心思放在儿子身上。一条从天津传来的消息。让他和陈正汇都放下了手上地工作。

“张觉已经投了大宋?!”赵瑜问着把情报拿过来的赵文。

赵文点头应道:“正是。”

赵瑜摇头叹道:“想不到张觉竟愚蠢如此,这是自寻死路啊!”

陈正汇感到不解:“大王何出此言?!”

“先生熟读史书,司马温公的《资治通鉴》应该不会没读过罢?”赵瑜问着,语气却很肯定。陈正汇学识渊博,其父陈瓘更是一代学宗,《资治通鉴》当然不会没读过。

陈正汇谦虚道:“《通鉴》浩然长篇。字数以千万记,臣也仅是粗粗读过一遍,没有多做精研。”

“那对于玄宗时,渤海国王大门艺与其弟大武艺之争,先生可有印象?”

得赵瑜提醒,陈正汇很快就从脑海里找到了那段史料。

天宝年间。渤海国王大武艺因黑水靺鞨投靠大唐,遣其弟大门艺统军征讨。大门艺不愿领军,上书兄长,劝其退兵自守。大武艺因而大怒,决议诛杀弟弟。大门艺遂逃亡大唐。大武艺不甘罢休,遣使节入长安。要求把大门艺处斩。

对于大武艺的行为,唐玄宗不是出言谴责大武艺失藩臣之礼,而是把大门艺送去安西都督府,又派钦差去渤海,谎称已经把大门艺流放岭南了。但渤海派在长安的使臣却是个能打听的好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大门艺真正的去向。大武艺得到消息,又遣使相责,“大国当示人以信,岂得为此欺诳?”坚持要玄宗皇帝处斩大门艺。最后玄宗无法,先把泄露消息地鸿胪寺卿贬官,再把大门艺当真发配去了岭南,给渤海王做了个交代。

司马光在通鉴中对此事评论道:王者所以服四夷,威信而已。大门艺因为忠心大唐而获罪,所以来投靠天子;玄宗当明断曲直,赏门艺而罚武艺,此为政之根本。就算不能征讨渤海,也当明确大门艺无罪,而告之渤海使臣。但明皇威不能服武艺,恩不能庇门艺,却听着奸臣小人的建议以谎言欺诈,以至于在小国面前陷入窘困的境地,却怪罪鸿胪寺的官员泄漏秘密,可谓是上国的耻辱!

陈正汇明白,赵瑜拿此事比张觉,当是不看好张觉的结局。

赵瑜说道:“不论唐玄宗还是现在的道君皇帝,他们所缺的就是担待。张觉背金投宋,宋人不拘泥盟约小节,收留与他,本做得没错。但不论大宋还是张觉,都没做好应对愤怒地女真人的准备。

如果张觉能在金人攻势下守住平州倒也罢了,但若是他兵败逃归大宋,只要金人一封国书相责,道君皇帝是留下张觉,与金人硬顶呢?还是会绑了张觉送还回去呢?”

“那时张觉必死无疑!”陈正汇叹道,被赵瑜点醒,以他对大宋君臣的了解,很快就判断出届时道君皇帝的反应:“一旦没了平州,张觉在大宋眼里就是一个会引来金人大军的祸害。而且张觉活着,就是指证宋人背盟的活证据。道君皇帝不会留下张觉活口给金人地。他必死无疑。”

“没错!大宋不是东海,赵佶也不是我赵瑜。为了自全,道君皇帝不会顾惜区区一个张觉。”

“若真的走到那一步,燕地人心必然涣散,所有投靠大宋的故辽官吏,肯定会重新倒向金人……当然,也有许多会来我东海。”陈正汇对赵瑜笑道:“看来天津城又要扩建了。”

从燕地战事结束,到现在不过半年时间,天津的人口又膨胀了数倍,逃难到天津、以求东海庇护的燕人超过了八万。几乎是转眼之间,天津镇的户口就已经达到了三万户以上,若是张觉真的如赵瑜所料,有了如此凄惨的下场,那投奔到天津的燕人恐怕能达到十万户。以如今的天津城地规模,当然不足以保护这么多人。

赵瑜却摇头道:“天津没必要扩建太多。把去年筑地冰墙改成砖石防线就够了。驻扎在天津的三千镇戍军已经是极限,我不可能放太多地兵在那个无险可守的鬼地方。”

赵文问道:“那这么多燕地百姓该如何处置,总不能拒之门外。”

赵瑜道:“送他们去东瀛!”

“东瀛?”

“没错!就是东瀛。”

倭国也好,日本也好,这时都已经不存在了,现在东海最新版的地图中,那一串岛屿的名字,叫东瀛。

陈正汇反对道:“燕人可是不愿离开故土被迁移到辽东,才会来投天津。如何会愿意去更远的东瀛?”

“当然会愿意!”赵瑜笑道,“燕人逃来天津,更多的是为了避兵灾。把他们送去东瀛垦荒,有大海阻隔,完全可以铸剑为犁,永不需再担心兵事!只要我们依台湾旧例分配土地,至少有一大半人愿意去。当然,我不会只放燕人去东瀛,今后来投东海的浙人、福佬和粤人,都要选出一部分去东瀛。以便能分而治之。”

“把他们送去辽南不是更好?”赵文又问道:“有女真人的压力在,他们只能紧紧依靠我东海。辽南的那片土地到现在还是一片荒芜,女真人不敢过来,我们又不过去,半个台湾那么大的地方,又是最上等的黑土,插根筷子都能发芽的土地,撂着荒实在太可惜了。”

“不,如果辽南的势力太强,金人敢不敢丢下辽东不顾而对大宋动手,那就难说了。我不希望金人南下时,让他们心里有太多的顾忌。”

“大王!”陈正汇闻言叫了起来,双目瞪得如牛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这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大宋百姓陷于水火?!”

赵瑜微微冷笑:“我会救他们的……从金人的铁蹄之下!”

第十九章 谋算(下)

大宋宣和五年六月初一,壬午。

开封。

另一座赵府。

“张觉派来的密使已经到了东京?”内院的偏厅中,坐在正中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而恭立在他身前,则是一个仆役打扮的青年。

“回主子话!”青年的口音和用词带着一股浓浓的契丹味,“李安弼和高党今早卯时的时候,已经从陈桥门入城,住进了王相公的别苑。虽然他们都藏在车中,不过领头的是金枪班的王押班,奴才却是认得。前日便听说王押班带着几个手下奉旨出京北上,今天就看到他护送着两辆大车进京。金枪班是天子宿卫,平日都不出宫的,今次会被派出来,不是为了护送张觉的密使,还会为了谁?”青年炫耀着自己的眼光和见识,希望换来中年人的一声赞许。

不过传入他耳中的,却是一声脆响。出自汝窑的天青色茶盏,在地上碎做了千片。在后世,一件汝窑可抵千金,就算在此时,汝官窑的瓷器也是专供皇家的贡物,人臣非赐不得见。而被砸碎的这枚茶盏,正是御赐之物。

“利令智昏!利令智昏啊!”中年人起身一脚把茶盏碎片踢散,全不在意御赐之物的损坏,只痛心疾首的叫着,“今日不听我赵良嗣之言,日后天下必因此遭劫!”

赵良嗣,原名马植。本是辽国的光禄卿。当年他眼见着女真势力日盛,而天祚皇帝仍任用奸臣、荒于朝政,故而失望透顶,便趁童贯出使辽国地机会,潜入使团之中,献上了联金灭辽的计划。

作为从辽国归附、一手推动大宋北伐事业的主谋者,赵良嗣很清楚女真铁骑的战力是如何的强大。就算是童贯和蔡攸也没在近距离见识过金人横扫天下的兵锋。从大宋军队北伐时的表现来看。其战力比起辽国尤弱上几分,与女真人相比。更是天差地远。两次北攻燕京不下,已经让女真人看清了大宋地虚实,现在好不容易与金国定下了盟约,如何还能再背盟,给金国南侵的借口?

所以当他听说要招揽张觉地消息,便立刻上书谏阻:“‘国家新与金盟,如此必失其欢。后不可悔。’”——我国刚刚与金国定下盟约,这样做必然会失去金人的盟好之心,以后必然会追悔莫及——这番出自肺腑的忠言,却引得天子大怒,被痛责不说,就连官位因此连贬五阶。

赵良嗣颓然做回椅上,转头看见自家的心腹仍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一旁,抬手挥了挥:“你先下去罢!”

青年应声离开了。赵良嗣的腰背弯了下去,双手狠狠的按住额头。

“‘辽国必亡,陛下念旧民涂炭之苦,复中国往昔之疆,代天谴责,以治伐乱。王师一出,必壶浆来迎。万一女真得志,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事不侔矣。’”

赵良嗣还记得当年他被童贯领回京中时,说服道君皇帝对北方用兵地那段话。想来现在要么在睿思殿,要么在延福宫,张觉的使者正向天子说着类似的话,以期道君皇帝能接纳张觉来投。

“张觉肯定会后悔的!他是在自寻死路!”

赵良嗣像是在诅咒,又像是在预言。虽然他不是女真的萨满巫师。但从他自己的经历。很容易就能推断出张觉的结局。

赵良嗣在后悔,后悔当年的选择。当年他因辽国国势日颓而转投大宋。但他没想到,原本以为繁荣强盛地母国,比之契丹,也不遑多让。上上下下也同样是一种醉生梦死的末世气象。不知民间疾苦、尤在纵情享乐的君臣,被无尽的赋税盘剥得卖儿契女的百姓,还有风起云涌的叛乱,怎么看都不像是盛世地光景。只是他那时已经骑虎难下,只能费尽心力帮助大宋夺取燕云。

这些年来,他奔走于南北,从金主的大帐到道君皇帝的皇宫,来回了不知多少趟,终于使宋金两国达成了海上之盟。可是一切的计划,都因大宋君臣而落了空。

‘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当年魏武帝给袁本初的评价,前一句可以送给大宋的将领,后一句则是给道君皇帝,给朝堂诸公再恰当不过的评语。

种师道也罢,刘延庆也罢,这两位接连担任北伐主将的都统制,都是畏敌如虎;种师道号为名将,却在战前连续上书请求罢战,军心士气都给他毁了;而刘延庆……东海王给他的断语恰如其分,十万大军都攻入燕京城了,还被一万多残兵杀回雄州——他就是一头猪!

至于当今天子,还有两府宰臣,现在他们的眼中都只看到平、营、滦三州,却忘了金国在后虎视眈眈。女真人劫掠成性,如虎狼一般,现在他们一口吞下大辽,吃撑了,看起来平和无害;但过两年,等他们把辽地消化干净,必然会把视线投向更为富庶地大宋,到那时,勾引张觉叛金归宋,就是出兵地最佳借口。

赵良嗣仰天长叹:“我怎么投了这样的国家啊……”

※※※

奉圣州,鸳鸯泺(注1)。

“着!”

随着一声轻喝,利箭离弦而出,在弓弦地嗡鸣声中,越过近百步的空间,闪电般飞向湖畔。几条猎犬随着箭矢争先恐后的冲了出去,直奔入芦苇荡中,惊起了一群水鸟。不一会儿,一条猎犬打头从芦苇丛中窜回,嘴里摇摇晃晃的叼了一只七彩斑斓的鸳鸯,跑到了完颜宗翰的马前晃着尾巴。

完颜宗翰俯身把猎物拿起,拔下箭。挂在马脖子前,又从马鞍下地布囊中掏出几块干肉,丢给猎狗们争抢。他低头看了看今天的收获,不禁摇了摇头,一个上午的时间,才打到了六只水鸟,还都是小得不够塞牙缝的鸳鸯。带着这些猎物回去。肯定又要被取笑了。

鸳鸯泺,也称鸳鸯泊。位于旧辽奉圣州——即后世的河北张北县——以湖中水禽唯鸳鸯最多而得名。百多年来,一直是辽国天子的行猎场所。而在澶渊之盟订立之前,这里也是辽国南侵中原的点兵之地。在五代宋初,一旦辽主决定南下中原,数以十万计地契丹大军便会从幅员万里的大辽各地齐聚此处,杀青牛白马(注2)以祭天地,然后誓师出发。

而现在。鸳鸯泺则成了大金皇帝地驻跸之地。已是六月,近十万金国大军在完颜阿骨打的率领下,渐次退出故辽西京和南京道,只留下少数驻守部队,在此地以暂避酷暑。

长宽都不过十五六里的鸳鸯泺边,一下驻扎进十万大军,附近的飞禽走兽登时便遭了殃。每天出来射猎的兵将数不胜数,不过半月。完颜宗翰每次出行的猎获,便从三位数急降为个位数,原本还能打到狼、狐和麋鹿等略大的活物,现在就只能看见一只只鸳鸯在芦苇荡里躲躲闪闪。

‘算了,回去罢!’完颜宗翰又看了看随风摇摆地芦苇荡,放弃继续射猎的打算。没有上好的猎物。光射水鸟也提不起干劲。

让身边的亲兵吹响了集合号,把散到附近的手下都集合了起来。完颜宗翰带着一百多骑兵,蹄声隆隆的奔回了营地。

刚回到营地,完颜宗翰便看到一人站在他的大帐前。

“粘罕!”那人高声叫着完颜宗翰的女真名字。

完颜宗翰定睛一看,忙跳下马来:“哦,是斡离不啊!你从西边回来啦?追到了天祚没有?”那人是阿骨打地次子——完颜宗望,女真名为斡离不。本是带兵去追击辽主天祚皇帝,不知为何现在就回来了。

完颜宗望摇头苦笑:“在阴山是追到了,还打了一仗。不过天祚出逃前祭的肯定不是青牛白马,而是兔子。跑得太快。刚一接战。他就又往西夏那里跑了。就把他的儿子赵王习泥烈和传国玺给夺过来了。”

“西夏?!”完颜宗翰惊道,“怎么党项人也过来凑热闹?”

完颜宗望道:“听说是要迎接天祚入国。不过我已经给夏主去了信。让他们把天祚送回来。”

完颜宗翰摇摇头,西夏人的德性他略有了解:“党项人不会那么听话。”

“党项人若是老老实实的把天祚送过来,就给他们土地。若是不听劝,那就出兵打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完颜宗望洒然说道。

“说得也是!”完颜宗翰大笑着,把坐骑地缰绳交给了迎上来的一个马夫。拉着完颜宗望一起向自己的主帐走去。

完颜宗望却停了步,死盯着那马夫牵马远去的背影,吃惊道:“那是娄室的儿子活女罢?!”

“没错,就是他。”完颜宗翰侧头瞥了马夫一眼,点头道,“亏你还能记住!”

完颜宗望的眉头皱了起来:“好歹他也是族中有名的勇士,父皇也多次赏过他,你怎么把他当奴仆来作践?”

“勇士?……”完颜宗翰冷哼了一声,“我大金最不缺的就是勇士。娄室害死了我女真的上万儿郎,没杀了他抵罪已经便宜他了,难道还能让他带兵不成?……当初你不也是同意把七水部给分掉的吗?”

完颜宗望摇头不语,虽然他很同情完颜活女地遭遇,但完颜娄室一下丢掉了上万族中勇士,也是不争地事实。比起那些枉死的族人,完颜活女能活着,已经算是幸运了。

还没走远地完颜活女死死的咬住下唇,完颜宗翰和宗望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由于长生岛的惨败,幸免于难的完颜活女仍难逃罪罚。其父完颜娄室留下的近万七水部众,被完颜宗翰、完颜银术科等宗室大将给瓜分干净。他父亲完颜娄室的妻妾,以及他的妻妾,都给人夺了去,完颜活女本人也一下子从手握重权的七水部族长之子,变成了一文不名的马夫。

每天,完颜活女都在马厩里洗刷马匹,处理马粪,稍有懈怠,便是一通责罚。周围的马夫也知道他的过去,每每当面羞辱于他。这样的磨难,已经持续了近三年。左手探入怀中,完颜活女紧紧的捏住七水部历代族长沿袭传承的小刀。

“赵瑜……粘罕……银术科……”他咬着牙低低念着仇人的名字,这是支撑他三年的心理支柱,时常在无人时暗中念着。但今天他又加了一人:“……斡离不!”

已经坐在了营帐中的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却不知道完颜活女把他们当死敌对待,就算知道也不会太在意。马夫和勃极烈的身份差距,有如云泥之别,一个马夫把他们当仇人,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杀死他,不过如同捏死一只蚊子。

坐定下来,完颜宗翰使人出去措办酒席,又问道:“你去看过都勃极烈没有?”

“父皇还在睡,没敢进去打扰。所以出来转转,正好看到你了。”完颜宗望摇头说着,脸现忧色。阿骨打毕竟老了,今次去南方走了一遭,就生了病,养了近半年也不见好。一病半年,阿骨打的身子骨已是瘦骨伶仃,完全不见当年英武豪雄的样子。完颜宗望也是有见识的,知道他的父皇最多也只剩一两个月了。

“不必太担心,陛下有天命在身,过些日子必然会好起来的。”完颜宗翰宽解了一句,不想再多提此事,换过话题问道:“那张觉投宋的消息你听没听说?”

“听说了!好像阇母叔叔已经带兵去。”完颜阇母是阿骨打的异母兄弟,论年纪,比小字辈的宗望、宗翰还小几岁。

“但阇母就带了两千人。”

“没关系,天太热,也派不出多少人。现在只是去打个招呼,到冬天再解决他也不迟!”完颜宗望完全没有把张觉的平州军放在眼里。

完颜宗翰摇头,“光解决张觉还不过。还得向南朝问罪才行!”

完颜宗望抬眼看向宗翰,在对方的眼底看见了难以掩饰的喜色。他微微一笑:“真要多谢张觉了!”

“也要谢谢南朝的皇帝!”

酒送上来了。宗望举起酒杯,淡笑道:“过两年会去东京开封谢他的!”

注1:即今天的安固里淖。位于河北省张北县。其得名,一说,其地南北皆水泺,以其两水,故名。但另有一说,因其水禽唯鸳鸯最多而得名。本文取后一种说法。

注2:青牛白马为契丹族的图腾。‘相传有神人乘白马,自马盂山浮土河而东,有天女驾青牛车由平地松林泛潢河而下。至木叶山,二水合流,相遇为配偶,生八子。其后族属渐盛,分为八部。每行军及春秋时祭,必用白马青牛,示不忘本云。’

第二十章 文治(上)

大宋宣和五年七月十七,戊辰。

基隆府。

东海王宫御书房。

“郑居中死了?……”赵瑜皱起眉头,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名字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抬眼问赵文:“他是谁啊?”

“枢密使啊……大宋的。”

赵瑜啧啧嘴:“原来是个小角色,难怪记不得!”

“枢密使……大宋的!”赵文几乎要苦笑起来。他这个位置也算是枢密使,但比起大宋的枢密使,无论管辖的人数还是范围,都差得很远。郑居中是小角色,他算什么?

“凑数的家伙没必要记,死掉的就更没必要了。”赵瑜哈哈一笑,都二十年的兄弟了,赵文的想法很容易就看透了,“角色大小跟官职无关,大宋现在宰辅中,没一个值得一提。稍微有那么一丁点本事的童贯都快要致仕了,剩下的王黼、李邦彦那些烂货废物,全都是些小角色,连我东海的一个小吏都比不上!”

赵文也是开怀一笑,赵瑜说的话他听得很入耳,说道:“小角色郑居中暴病死了,另一个小角色蔡攸领了枢密院。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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