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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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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瑜的座舰。
赵瑜稳稳的站在船头,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杭州港。方百花部的主力已经全数抵达杭州,现在的杭州港中,只能看见一条条载着明教士兵从上游开下来的货船。不仅是港内,连钱塘江中也尽是被方腊军控制的船只,如没头苍蝇般,在宽广的江面上横冲直撞。
巨大的龙王号在江中十分惹眼,刚刚停下来不到半刻,就有五六艘方腊军的船只开了过来。
“二郎!”赵文走上前,指着划得飞快、渐渐包围过来的贼军小船,向赵瑜征求意见。“他们怎么处置?”
赵瑜放下望远镜,侧头看了看,“既然人家不欢迎,那我们就走好了,反正在这里也没什么看地。”
赵文笑道:“二郎,这算不算临阵脱逃?”
赵瑜一愣。是哦,东海王被方腊军一围转头便逃。这种谣言传出去的确不太好听。“那就把他们解决了再走,龙王号已经很久没有实战了。练练炮术也好。”
刘七渔头——他这名字与汪公老佛、杨八桶匠一样,都是诨号变成了姓名,七是排行,渔头便是职业——现在是意气风发,自从在青溪投了圣军,往日从不拿正眼相看的船主和鱼牙子,现在都在他面前低头哈腰。他前半辈子都没想过会有这样扬眉吐气的一天。而前日,百花公主又因他运送大军有功,许了他圣军的水师统制一职,只要过两日拜见了圣公,便能正式上任。
喜事临门,升官在即,刘七渔头对着百花公主吩咐下来的巡守江中的工作,也是分外卖力。见到没打着圣军旗号地船只。便毫不客气围上去。他选得船只都是能破浪的快船,围起钱塘江中地商船再容易不过,几天下来也让他和他的手下发了一注不大不小的横财。
今天大清早,天刚放亮,刘七渔头便领着手下的船只出动,摩拳擦掌想再做上一票。好给圣公准备一份丰盛的见面礼。一出港,刘七渔头便惊讶的发现了从下游缓缓驶来了一艘如同一座小山的巨舟,停在了离港约两里地江心。
“好大的家伙,围上去瞧瞧。”虽然那艘不知从何而来的巨舟停在江中如同中流砥柱一般,但刘七渔头仗着身后的十几条快船,却大着胆子要去试上一试。巨舟看起来甚为笨重,以他手下的快船速度,就算打不过,再逃也来得及。
随着命令,刘七渔头的麾下快船分出了一半。向巨舟逼去。其余快船则游荡在外围,以防目标逃窜。不过那艘巨舟像吓傻了一般。静静的停在江水中,无视步步逼近的圣军快船,除了在舷侧突然打开了上下两排小窗,并没有其他动作。
“好!”看见前锋已经逼到巨舟地三十丈内,刘七渔头一拍大腿,兴奋道:“我们也跟上去。”
不过他的命令并没有被任何人听到,就在他话音出口的那一刻,一片惊雷响彻江面。从巨舟的舷侧小窗中,接连不断的喷出数尺长的火焰。在雷与火之中,刘七渔头恐怖地发现,冲在最前的六艘快船转眼间便在江水中四分五裂。
“回……回头,快回头!”刘七渔头惊醒过来,慌忙大叫着,但他的声音依然被掩盖在了火炮的轰鸣声中。
在解决了接近的几艘方腊军战船后,龙王号上的六十四门火炮又把炮口对准了半里外的敌军残余。两轮齐射,剩下六艘敌船也没能逃得过灭亡的厄运。
拖着被四寸炮弹打碎了的下半身,刘七渔头在沉入冰冷黑暗的江底之前,犹在想着,‘他们到底是谁?’
“还不错嘛!”赵瑜笑赞道。三轮射击,解决了十二艘敌船,对于以摇晃地船身为基座地火炮来说,命中率已经很高了,看起来龙王号上的炮兵并没有因为久不出战而生疏了技术。
“是不错!”赵文也附和道,他又指了指江面,虽然方腊军这一队战船尽数被击沉,但仍有不少水兵活了下来,在江面上抱着碎木载浮载沉。“二郎,要不要打扫一下战场。”
“算了,”赵瑜摇了摇头,“我们与方腊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又非异族,都是汉家子弟,没必要斩尽杀绝!直接起锚回去罢!”
“知道了。”赵文点了点头,冲后面打了个起锚回航地手势,“那就回衢山等消息好了!”
赵瑜呵呵笑了两声,“我说的回去是回台湾。去衢山打个招呼就直接回家。出来也有快两个月,也该回去做正事了!”
赵文闻言奇道:“二郎,你不留下来等结果吗?”
赵瑜摇头:“回台湾等也是一样。在这里我能做的都做了,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顺便看看热闹罢了,最后结果如何还看吕师囊他们地表现。只要守住杭州,最多一个月后,宋军主力必至,若方腊届时还是顿兵城下,他就完了。也不会有我们什么事!”
“即是如此。那二郎你为何对方腊这么上心?又何必跑出来呢?”
赵瑜道:“一是想就近了解一下江南局势,毕竟我在这里面出了不少力。想看看成果如何。二是方便临机决断,让这明教之乱早点收尾,省得江南被糟蹋的太厉害。现在事都做完了,自然不需要多留。”
赵文略一沉吟,点了点头:“的确,有二郎你在衢山直接下命令,沿海各州的局势的确安稳了不少。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起兵呼应方腊。若非如此。越明温台各州便都要遭罪了。”
方腊军自起事后杀戮甚重,但凡官绅富户落到其手上都是难逃一死,庙宇道观也是尽被捣毁。而婺州、处州响应起事的明教军,杀戮起来比之方腊犹要重上数倍,士民死伤狼藉。为防越明温台各州同遭此难,赵瑜日前便曾下令,若沿海诸州若有起兵呼应的,将会派人以当地巡检司名义直接清除。以东海在那几处地控制力。也不虞被拆穿——当地的官吏也不会蠢到不要送上门地功劳。
“我说的可不只是方腊啊!”赵瑜摇头冷笑:“方腊掠民为兵,的确是祸乱江南。但官军如果南下平乱,造成的祸害绝不比方腊稍差。前面不是推算过吗?南下的主力定然是准备北伐的西军无疑。西军能打,但军纪可不是多好,一旦他们杀到,不要指望那些关西人会手下留情。除了明教教徒,那些被夹裹起的百姓,多半难有好结果。何况若是不出意外,平乱军必是由童贯带队,北伐在即,他也不会强加约束,以防打击士气。”
宋军从来都不是军纪严明地军队,在蜀地的表现就是最好的例子。王全斌领兵灭后蜀,大肆劫掠,又屠降兵三万于成都。结下的血仇百年都难以洗清。也因此。北宋前期,蜀地一向不稳。王小波、李顺、王均、卢成均等起义一波接着一波。都是因为杀戮的太狠,所以才会一呼百应。
而相对于蜀中,江南的安定,便是由于攻灭南唐的主将曹彬约束麾下不得杀戮劫掠的功劳。但童贯不是曹彬,他在西军中地权威虽高,但比起开国大将还是差得甚远,决然约束不了手下的骄兵悍将。
“所以我要保住沿海各州,省得让西边的蝗虫糟蹋了。若是明州、温州真出了事,让官军杀了过来,我们生意赔本不说,我还要费口水去跟童贯打嘴仗。”赵瑜再次望向杭州城的方向,“希望吕师囊表现的好一些,让童贯可以把方腊聚歼在杭州城下。我可是把状元郎都派给他打下手,可容不得有什么意外!”
杭州涌金楼。
吕师囊伏案大嚼,涌金楼的掌柜和厨师都小心翼翼地服侍在周围,唯恐这名镇守西城的将军对饭菜的味道有什么不满。
不过他们是多虑了,杭州城中的美味是军中的饲料拍马也比不上。吕师囊吃得满嘴流油,只恨少长了张嘴。不单他是这幅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在这座被包下来酒楼里用餐东海士兵也尽是如此。也多亏了陈建陈龙图,当昨日他听吕师囊说要让士兵们吃饱吃好,以便有力气杀敌,便把涌金楼指给了东海军。所以从昨日起,涌金楼便成了东海人的食堂——当然如果开战后,东海人的三餐便要让涌金楼组织人手送上城去。
这座酒楼本就是官产,若官府不要赚钱,酒店里的掌柜也无话可说——其实说起来,在这座酒楼里做事的,从掌柜到小二,都属于杭州厢军下辖地酒店务指挥,杭州城地酒楼客栈有四分之一是他们在经营。不过这个指挥里的兵只会做跑堂,却上不了阵。当东海军来这里用餐地时候,他们就只能站在一边服侍。
不过东海人的脾气甚好,对饭菜的口味也不甚挑剔,而且不论职位高低,伙食标准都是一样,比起城中的文武官员要强上十倍。最关键是他们不喝酒,也不会因为酒醉而撒泼,这让酒楼上下都放心了不少。
在四楼上,几十名官兵埋头于桌案,吕师囊也是低着头一口接着一口。突然他耳朵一动,从盘子中抬起头。一阵踩着楼梯的脚步声应时响起,一人走了上来。看清来人,吕师囊笑道:“呦,是状元郎来了!”
掌柜、厨师齐齐回头,看着从楼梯口走了过来,神色虽是稳重,但年纪怎么看都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心下大奇:‘他是状元郎?!’
第五十三章 杭州(下)
吕师囊一句‘状元郎来了’让楼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少年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少年神色不变,边走边笑道:“吕七哥真会说笑。小弟也只是说过想考状元,可不是状元啊。小弟这样都能算是状元郎,那杭州城里的状元怕是也有几千上万人了!”
涌金楼的掌柜、厨师和小二们闻言恍然。说的也是,就算是东海国,也不该有这么年轻的状元。何况——他们再看看周围——少年上楼后,几十个在四楼用餐的东海兵也仅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吃饭,若真的是状元郎驾到,他们如何能坐得稳。只是他们哪里知道,依着东海军规,在用餐时间,除了赵瑜亲至,就算是赵文、赵武等最高将领前来视察,士兵们都用不着站起来迎接。
少年走到桌前,没说话,只看了看左右两边的外人。吕师囊会意,摆了摆手,“你们下去罢!”便把在四楼里服侍的涌金楼众人都赶下了楼去。
四楼被清场,少年的神色一肃,直言道:“指使,此次助守杭州,大王曾有令切不可暴露身份。方才的称呼,若是只有自家人在倒也罢了,但有外人在周围时,还请指使谨言慎行。”
吕师囊笑了两声,对少年言语中的冒犯不以为意:“那俺该叫状元郎你丁兄弟呢,还是涛哥儿呢?”
“那就随七哥叫好了,哪个都是一样。”丁涛说道。
现在东海并没有举行科举。文官还是察举制,所以军学的毕业生便成了东海国中仅有地进士出身。丁涛是义学第一名毕业,又是军学第一届的首席,按着一般的说法,那是连中了解元、状元的身份。一连得了赵瑜赐予的两把首席佩刀,在东海国中,也颇有名气。
虽然现在丁涛只有十六岁。但任谁都知道,东海国的第一名武状元。日后在东海军中、朝中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自从去年他毕业时起,上门做媒地早已踏破了丁家的门槛。
丁涛自毕业后就奉命加入了参谋部,一年间都是中枢学习理事。现在江南乱起,他便被赵瑜派出来,安插在吕师囊身边做参谋。一是为了辅佐吕师囊临机决断,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赵瑜希望自家地武状元能趁机历练一下,日后也好大用。
丁涛对赵瑜的用意心知肚明。所以下了部队后,尽心尽力,把军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又有着状元郎的身份,手下的兵无不恭恭敬敬,没有敢欺他年少的。不过十几日,在吕师囊的这个指挥中,也有了不小的威望。
“那俺就托大叫你涛哥儿好了!”吕师囊笑道。又问:“涛哥儿,还没到你地饭点罢。现在来找俺,可是有什么急事?”
“方腊的大旗已在城外出现,明教圣公应该已经到了。还请七哥早点回城门主持。”丁涛平平静静的说道。
“你确定?!”
丁涛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城外暴起的高呼万岁的声音,响彻云天。在杭州城中回荡不止。
次日清晨。九月廿九。
陈建在城头上瑟瑟发抖,这几日,这位直龙图阁便向蔡嶷请了西城监军的任务,整日里住在涌金门上,在外人看来这是忠心于国,一心死守的表现,但实际上他只是想离东海军近一点,有东海精兵做护卫,他才能睡得踏实。但昨夜,他是一夜没能合眼。几次三番的爬起来向外张望。城外地湖山之间。有若天上繁星的篝火,让他心惊胆战——围在杭州城西的敌军已有十余万之多。
“吕将军!”陈建紧紧抓着吕师囊的手臂。惶急的问着,“贼军今天真的会只攻打涌金门!?其他城门真地不要再派些人过去?”
现在的西城四门,就只有涌金门兵力最为充分,其余各门却仅有数百新兵,连原本分配在清波门处的百名东海士兵都给吕师囊调了回来。万一吕师囊判断失误,让方腊军乘隙攻上城头,那该如何是好。
“龙图,不必担心!”吕师囊挣开了陈建的手,冷眼看着城外的方腊军正沿着西湖的堤岸开始集结,湖中的百十条画舫也云集在西湖对岸的码头边:“昨日午后贼军已经有过两次试探,城西的四座城门,唯独涌金门这里射出的箭矢最少,如果是龙图你是贼军主帅,你会选择哪座城门?”
“何况涌金门本就是杭州城中出游地主要通道,西城四门也以涌金门城门最为宽广。再加上门边还有涌金闸,适宜水陆并进。不出意外地话,此处当是贼军主攻方向无疑。”丁涛在一边配合道。
陈建知道这丁涛虽然年轻,但在这五百东海兵中却地位甚高,且指挥水平也不低,昨日贼军来城下试探,钱塘门守兵一箭未发就要下城而逃,正是刚好在那里巡视的丁涛亲手连斩四个临阵脱逃地士兵,只用了六名亲兵,就强逼着数百溃军返回城头,用乱箭把贼人射走。既然吕、丁二人皆如此说,他也只能相信了:“希望一切尽如两位将军所言。”
但他只停了一下,却又接着问道:“万一贼军绕道城南城北呢?那该怎么办?”
吕师囊不耐烦了,似要发作,丁涛伸出手去,一边作势拦住吕师囊,一边正好把手臂露出给陈建相看:“龙图,你看看在下的手!”
陈建依言看去,只见丁涛的左手小臂上尽是紫红斑白,是一大片烧伤后的疤痕。
“这是?”陈建不解其意,皱眉问道。
“这是小子幼时在家中玩火时所受的伤。”丁涛解释道。“家父日日出海捕鱼,先母也得下田工作,小子无人照看,也没人教过不可近火,所以不知火之可怕。但自从受过此伤之后,俺便见火就远避,却再也没有烧伤过……不学。何以知之。龙图觉得有人教过方腊怎么攻城吗?他知道如何规避城防地要点,寻找空隙吗?
方腊这一月来虽然破城多处。但从来都是一冲即下,不必多费手脚。此次来攻,难道还会小心翼翼,绕道出击不成?若小子所料不差,贼军的第一次进攻必然是照睦州、歙州的先例,直接发兵来冲锋,以期一举破城。等他吃过亏后,才会学乖点。”
陈建摸着下巴开始沉思起来。吕师囊却在一旁冷然道:“龙图不必再多想,贼军已经上来了!”
随着吕师囊的话声,城外鼓锣一阵乱响。一条条画舫渔船从湖上争先恐后的向东岸划来,数千名明教士兵也沿着湖堤向西北的钱塘门和西南的钱湖门杀去。
“吕将军!”陈建一声惨叫。眼前地一切,与方才吕、丁二人说的完全不一样。
吕师囊依然淡淡定定:“龙图放心,那只是佯攻。只凭几十架梯子怎么可能攀上杭州城?”他回头对丁涛道,“涛哥儿。你调两队人分别去钱塘门和钱湖门监阵。省得出什么意外!”
“是!”丁涛高声应道,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七哥,是不是把这里地旗号也带几支过去?”
吕师囊想了想,点头道:“带一半……不,把小旗带三分之二过去。将旗留着就够了。”
“知道了。”丁涛应声下了敌楼。
陈建茫茫然问道:“吕将军这是为何?”
吕师囊双眼紧盯着已经划到湖心的船只,口里冷笑道:“既然贼人要声东击西,我们也可以将计就计。就让他们以为涌金门这里的兵力已经被调到钱塘、钱湖二门去好了。等他们来攻打涌金门的时候,正好可以给他们一个惊喜。”
城头上鼓声响起,陈建俯在敌楼的窗棱上,向下张望。只见两队东海兵,人人举着一面旗帜,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一南一北,陆续向钱湖、钱塘两门发力奔去。而原本守在雉堞后的东海兵。则齐齐坐下。如果从城外望上来,涌金门处地确是守军被调走了的样子。
‘希望一切顺利!’陈建暗自祈祷着。只是他立刻便失望了。如同在与城外的敌军配合,城中突然响起了喊杀声。陈建大惊失色,连忙跑向身后的窗口,向城内望去。
涌金门附近的屋舍街巷中,一下涌出了近千名头扎白布的明教教徒。他们一边把火把柴束丢向道路两侧的房屋,一边鼓噪着向城门处杀来,‘城破了’的喊声一下传遍了西城。
陈建地脸色一下煞白,“吕……吕将军!”他大叫着。
吕师囊应声走到他身边,低头下望,大笑道:“配合的真差劲呢!他们应该再等上一刻钟才是!”
陈建一愣:“将军何处此言?”
吕师囊漫不在意道:“贼军主力所乘的船只已经向涌金门这里划来,一刻钟后就能杀到城下。如果城内的奸细真的会配合,应该等……”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建扭头就向敌楼城外一侧冲了过去。俯在窗台上,向西湖中一望,他地双腿顿时软了下来——百多条画舫渔舟都对准了涌金门冲来,正如吕师囊所说,一刻钟后便能杀到城下。
“前后夹击,这城怎么守得?”陈建勉力撑着窗台,心中尽是绝望。
“龙图勿忧!”吕师囊走到他身边。陈建转头看去,只见东海将领笑得风轻云淡,“半刻之内,城内的贼军奸细便能肃清,我们只要顾着城外就可以。”
陈建不知吕师囊为何如此自信,但一切正如他所言,在半刻钟之内,西湖上的船队不过前进了百多丈,但城内的声音,已由喊杀声转成了惨叫声,继而又变得寂静无声。
楼梯上脚步声响,丁涛徐步走了上来。甲胄上犹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色,脸上也泛着剧烈运动后的红晕。
“龙图,七哥。”丁涛对两人抱拳道,“城内奸细大部已被斩杀,只剩百人逃窜。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再有胆子闹事了!”
“做得好!”吕师囊赞道。
而此时,载着方腊军的船队最前面的几艘已经轰然靠岸,上百名明教士兵呐喊着从船上冲了下来。
第五十四章 涌金(上)
旧日里尽是骄歌燕舞、丝竹声乐的西子湖上,今日已被金鼓争鸣、万众呐喊所充斥。千余名身着甲胄头结彩巾的明教教徒,从骚人墨客留下千古绝唱的西湖画舫中蜂涌而下,鼓噪着向涌金门冲来。
在湖中最大的一艘画舫之上,一面大旗高高挑起。白色大纛上的斗大的方字,在半里外的城墙上也清晰可辨。
涌金门上,东海陆战指挥的炮排排正黄承礼——虽然吕师囊部编制仅是一个指挥,但毕竟是独立作战单位,所以也配备了炮兵,而不是如野战军中那样,火炮只配置到营一级——正指挥着手下施足力气给两台有八牛之称的床子弩的上弦搭箭。
按照从敌楼上传来的命令,他的任务是解决指挥方腊军此次攻击的将领,但看着渐渐驶近的敌将座船,再看看手上的两台八牛弩,黄承礼的心中全无把握。
这两台八牛弩,也称为三弓弩。顾名思义,是由三张巨弓夹合而成的床弩,要用八头牛来上弦——这当然有些夸张——但上弦时,要合三五十人之力却是实打实的。用上这么多人来上弦,射程当然也非同小可,使用特制的一枪三剑箭后,一次可发三矢,对三百步开外目标仍能保证足够的杀伤力。在冷兵器时代,已经没有多少威力比它更强的兵器了。
真宗时,辽人入寇,兵锋直指澶州城下。但在前军主帅萧挞凛视察澶州城外地形时,却被城头上床子弩射出的弩箭重创头部,回营后便告不治。而前军主帅地阵亡,使得辽人彻底失去了继续进军的信心,从而为定下维系了两国百年和平的澶渊之盟作出了重要的铺垫。
弩机一发竟引动了天下大势,床子弩自然被宋人视为军中至宝。此次方腊来袭,知州蔡嶷斟酌再三。担着被东海人偷学过去的干系,咬着牙才给东海军送来了两台。除此之外,还顺带了三架石砲。只是对于全军上下已经全数列装了火炮的东海军来说,这两种威力、射程甚至使用方便性上都远不如火炮的兵器,哪还会有人看得上眼。
但此次出战,黄承礼手上却一门火炮都没有——就像蔡嶷担心东海人会偷学床弩技术一样,赵瑜也担心东海独有地兵器被宋人学了去——没了武器的炮排也只能捏着鼻子把两具八牛弩接收下来,花了三天时间来练习。总算能顺利地瞄准、使用。
不过附带的三架石砲,黄承礼却退了回去。东海军中配重式的石砲都早已经淘汰,而杭州城中的主力战具却依然是人力牵拉的投石机,这等要几十人、上百人同时扯动抛竿,才能把石块投掷出去的兵器,炮排并没有足够的熟手来操作,临时训练也来不及。放在涌金门处也是浪费,黄承礼便与吕师囊通报了一声。直接转交给了其他城门地守军来使用。
贼军已经冲到城下,数百支箭矢散乱的飞上城来。但城楼上却没有射出一箭。这是吕师囊战前的命令,只有床子弩先行开火,神臂弓才会跟进——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黄承礼明白自己的任务很重。
拿出望远镜。对准了已经行到百五十步外,敌军将旗所在的画舫,黄承礼举起右手。正要用力挥下,却猛然把手停住。出现在他望远镜视野中,本以为是敌军主将的人物,虽然是顶盔披甲,但却有着一张花朵儿一般的容貌……竟然是个女人!
‘怎么会是女人?!’黄承礼的右手悬在半空,无论如何,他都不认为方腊会选一个女人来指挥攻城。敌军真正地主将应是隐藏了身份,躲在另一个地方指挥作战。
‘好狡猾的贼人!’
“黄头儿?!”身后的属下见黄承礼久久不下令。却急着催促着。
“再等一等!”黄承礼不能随意下令。若是贸然把箭矢发射出去,惹得真正的主将警觉。让他逃出射程之外,就很难再有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了。也幸亏他手上有望远镜,如果只是远远看着将旗,肯定发现不了贼人的计谋。
望远镜扫过敌群,黄承礼想要找出隐藏起来地敌军主将。很快他便在岸边的一片画舫渔船中,找到两名正在指挥士兵们下船作战的贼军将领。虽然分不清那个是真的,但城头上正好有两具八牛弩,一具对付一人,长有六尺、盏口粗细的如枪铁箭,足以射穿百余步外两个贼军将领所穿的鱼鳞铁甲。
“快换目标!”黄承礼向手下指出了新目标的方位。炮排的士兵连忙移动八牛弩的活动炮架,对准了新的目标,看着头儿地手势,炮手拿着木槌用力把扳机砸了下去。
六支铁箭离弦而出,颤抖地弩弦拖出了嗡的两声长鸣,眨眼之间,便精准地命中在目标身上。随着两名目标发出惨叫,栽倒入湖中。原本背靠在雉堞、坐在城墙上的东海士兵齐齐起身,举起早已上好弦的神臂弓,对着城下密集的人群一阵攒射。
涌金门外不到四十步便是西湖,冲上来攻城的过千明教教徒,便拥挤在宽仅四十步的空间内。数百支从城头射下的弩箭完全不需要瞄准,便在人群中带起一片血花。东海军突如其来的反击,方腊军攻势顿时为之一滞,刚刚竖起的长梯倒下去大半,射上城头的箭矢马上就稀疏了起来,痛叫和惨呼的声音开始在城下飘散。
黄承礼一拍大腿,大叫一声:“好!”
“好什么?!”随着冰冷的声音,一股阴气在黄承礼的身后身后集结,如同三九天当头浇下的一瓢雪水。把他整个人都冻住了。
炮排排正先干咽了口唾沫,然后才缓缓地回过头来。视线从城外转向城内,便登时对上了一对闪着阴森寒光的细长双眼。黄承礼畏缩的后退了一步,让所有陆战指挥官兵都畏惧不已的副指挥使余道安那张永远都是挂着半尺寒霜的瘦长马脸,立刻映入他的眼帘。
不像爽快豪气、为人四海、在家乡时就有信陵君之称的吕师囊;也不像刚刚调任过来,便因着状元郎地身份和比起年龄要成熟许多的工作能力及处事手段,而赢得了大家敬重和喜爱地丁涛;第三舰队陆战指挥三位主官中的最后一位。留在陆战指挥五百官兵心目中的,永远都是站在阴暗的角落中。用那对细长阴寒的眼睛盯着所有人一举一动、寻找着错处并严加惩罚的恶鬼形象。
“副指?”黄承礼毕恭毕敬的陪着小心,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被这恶鬼给挑出了错来。
“怎么不射贼军将旗,偏到其他船上去了!?”余道安说话不快,也不多,但阴寒地语调,比几百句训斥更为有效。
黄承礼浑身一凛,应声答道:“禀副指。站在将旗是个女人,不是领兵的主将。”
“女人?!”余道安淡得几乎看不到的双眉开始打起结来。
“自作聪明!”他这么评价着黄承礼的行为,“贼军的先锋正是女人!方腊的亲妹,百花公主!”
不过他也没多骂下去,丢下一下变得失魂落魄的炮排排正,转身便回到了敌楼底层的岗位。关于方腊军地详细情报只下发到都一级,黄承礼仅是一排长,并不够资格了解方腊军先锋的性别问题。而吕师囊的命令也是解决敌军将领。并非射击将旗下的敌军。黄承礼的失误,是因情报不明而带来的误判,而不是违反军令造成地后果。余道安虽然吹毛求疵的性格不讨人喜欢,但也绝非乱栽罪名的人。若非如此,他这个刚刚投入东海军仅仅三年的福佬,也不会顺顺利利的升到副指挥使的位置上。
丁涛悄悄的回到了敌楼上。方才余道安和黄承礼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避过陈建的耳朵,转述给了吕师囊。
“可惜了!”吕师囊这么说着。被那几支从八牛弩上发射的铁箭惊到,方腊军地将旗虽然没有移动,但将旗下地人影已经退到了后面,再想动用床子弩一举解决方百花,怕是不可能再做到了。正因为黄承礼用望远镜多看了一眼,方百花也幸运的逃脱了另一个历史中战殁于涌金门下地命运。不过这一点,是在场的任何一人都不清楚的。
城头上两具八牛弩的弩弦重新开始嗡鸣,黄承礼铁青着脸色把满腔怒气撒到了湖边的其他船只身上。若是方才没有移换目标。他就已经把击杀敌军主将的功劳稳稳的拿到手上了。只可惜一念之差。让他与银质嵌宝一等功勋章失之交臂。
开战后,吕师囊下得唯一的命令就是要把这些敌军聚歼在城下。所有东海士兵便在各队队官的指挥下,用弩箭堵截明教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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