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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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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完颜活女率部杀来城下,长生岛上地这班东海人,若是聪明点,就该躲在城中。那他最多绕城射上几箭,便会去附近找个合适的地方扎营。但东海人却给微不足道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竟然出城迎战。虽然战前,父亲娄室命他不得攻城,但碰到现在的情况,把眼前的敌军歼灭,顺便把城池拿下。也不算违令。

‘也罢!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女真勇士!’完颜活女轻抖缰绳,双腿用力。跨下的坐骑便开始小跑起来。完颜活女的加速,立刻带动了全军,蹄声渐重,沉沉地向东海人地军阵压去。

“不愧是女真铁骑!”陆贾看着五六百步外,由缓而快,开始加速逼来的女真骑兵,不禁摇头暗赞。

对面的敌军只有两百五六十人,但气势却有千军万马的模样。从略显混乱的行军队列转换成横向排出的攻击阵型,一连串地步骤流畅而自然。分出的四列横队,整齐划一。快步向前,队形却丝毫不乱,比起去岁末、今年初,碰到的那群南女真骑兵,要远远强出不知多少倍。

女真骑兵越行越近,已经可以看见他们头上所戴的一顶顶翻出毛边的皮盔,一张张持在手中的弓箭。盔顶的红缨在风中飘拂,蹄声连绵,宛如重鼓。

许是被女真铁骑的威势给惊到,东海军阵两侧的马队,这时起了点骚动。马上的骑手,还没听到命令,便紧张地拔出刀来。马是有灵性地生物,骑手们的心情很快就传染到坐骑身上,战马轻轻嘶鸣着,都在不安地用前蹄刨着地面。

“没用的废物!”陆贾暗骂了一句。东海没有组建骑兵的经验,早前分属各营的骑队,尽是做为侦查和传令之用。现在他麾下的这两百名骑兵,全是从投奔岛上契丹和渤海人中拈选出来的。如果从听话受教的方面来讲,他们的确算是好兵,但若是说起战斗力,与那些被招募进几个步兵都、经过三个月短期培训的族人们相比,他们却是差得太远。

与南女真作战时,陆贾的步兵阵列之所以会被突袭,也就是因为这些骑兵没能完成护卫军阵侧翼的任务。据说当此战的战报被送到赵瑜面前的时候,东海王给他们的评价是‘钢多气少’四个字——浑身上下钢铁覆体,但骨子里,却少有胆气。若非如此,陆贾也不会想出装备战车来防护侧翼这个无可奈何的办法。

不过,骑兵队缺乏战斗力,也并非全然是骑手们的责任。这些年,东海的军事学水平大进,步兵有步兵操典,炮兵有炮兵操典,水军当然也有自己的训练作战教材。除此之外,赵瑜还鼓励各级指挥官把自己的作战和训练心得写出来,由参谋部中专门地机构修改编订、整理成册。在军队内部出版发行。

如陆贾,就曾写过《练兵小记》、《平越纪实》等军事书籍,现在在他案头上,还有写了一半,名为《以步克骑》,描述与南女真骑兵作战的新书。而他曾经的同僚,前野战一营副都指挥使朱正刚。著有《炮兵作战十要》,参谋长赵大才。著有《交趾行军心得》。至于其他人,赵武、陈五,有水军作战方面的著述;马林溪、邓肯也写下了有关造船、铸炮的心得——当然,这两部书刚面世,便立即被赵瑜下令禁止出版。就连赵文,他在百忙之余,也组织人手编纂了一系列有关后勤学、筑城法、情报搜集分析等专业的小册子。

这一方面有赵瑜鼓励的因素。一本被列入东海军学阅读书目地作品,至少换来一个三等功,比起熬资历,等待不知何时才能轮上的战斗,还是写些书挣军功来地比较快。另一方面,在一支识字率超过八成的军队中,读书写书是流行,一个出过书的军官。在部下面前通常也会更有威望。

但是,东海军出版的这么多军事书籍里,却没有一本是有关骑兵的。东海国中,根本没人知道该怎样训练骑兵,也不知如何调教适合战阵的战马,这种情况下。东海骑兵缺乏战斗力,也并不奇怪。

不过,尽管知道这事急不来,但陆贾也免不了对手下的两百骑兵心生不满。

‘算了,就当没他们好了!’陆贾想着,‘以三百对三百,照样能赢!’

思虑间,女真骑兵已经杀到一里之外。他们地四排队列渐次散开,前排后排的距离慢慢拉大到近三十步。

‘要冲阵了!’陆贾眯起了眼睛。虽然不知如何训练骑兵,但通过询问手下的契丹人、渤海人。他还是很清楚辽地骑兵惯用的攻击方式。

举起右手。“全军预备!”

中军大鼓三下连击,分属各都的军鼓稳稳地敲响。三百具神臂弓齐齐抬起。

女真铁骑奔驰的速度继续提高,在马上,近三百名女真人放声啸叫,一时间竟然盖住了各都军鼓的声音。

“没吃饭吗?!”陆贾大喝,“再重一点!”

陆贾一骂,三个鼓手立刻恶狠狠的拍打鼓面。雷霆鼓音,如山崩,如地裂,充斥在所有东海士兵地耳中。

百五十步外,女真第一列骑兵进入冲刺阶段,马速瞬间提到最高,顿时把随后三列远远的抛诸身后。

“来了!”陆贾精神一振,正要再抬起右手,但随即皱眉收手,“……不对!”

正如他预料,到了百多步的时候,第一列骑兵突然向左一转,横过阵前,把空位让给了紧跟着加速的第二列骑兵。

“果然如此!”陆贾冷笑。

这是在女真人在引诱弓手发箭,然后再趁机而上。这种战法,他从来投的契丹人嘴里,听说了不少。

当初南女真来的时候,也是照常例在军阵前这么绕上一圈。不过,他们在军阵前是冲到五十步时才开始转向——这是辽地常见地桦木弓的最大有效射程——却当即被射得满面开花,东海军装备的神臂弓的并不是桦木弓能比。

而今天,那些女真人离着百步就开始绕行,应是接受了南女真的教训,当时踩着冰逃回去的,还是有不少人。可是,这百步却只是东海外销型重弩有效射程的最大范围——这些重弩在长生岛上,以五十贯的单价卖了有两三千架,其中金人应该弄到了许多——至于神臂弓,顺风能飞三百步,而正常射击的时候,在一百八十步外,便可伤人。当女真人冲到百步的时候,就完全可以覆盖射击了,不过,陆贾打算再等等,后面会有更好地时机。

女真骑兵第一列意料之中地绕走,而第二列骑兵冲到八九十步的时候,却也向右一转,让第三列骑兵继续上前。

女真人一次比一次近,陆贾还在耐心地等待,下面的弩手们也在凝神相候,等待身后传来的命令。

第三列女真骑兵这次冲到了六十步外,在阵前斜斜地拉起了弓,一阵弦响,几十支箭被抛射向东海军阵,希图能在其中造成一点混乱。

不过没人理会!所有的东海士兵都知道,那玩意儿,落在他们的精铁甲上,甚至弄不出一点划痕。

第四列!他们没有在五六十步外转向,而是继续推进。他们的目标是三十步,那是马弓真正的有效射程。陆贾对此也心知肚明。女真人战马的口鼻中喷出的白气已清晰可辨,他抬起右手,用力一挥。

“射!”

注1:即是完颜阿骨打。金太祖称帝建制后,对外虽称皇帝,在国内仍称为都勃极烈。至于所谓的狼主,是外人的蔑称,多见于小说评话。女真人不会如此称呼,他们的图腾是鹰而非狼。

第十一章 孤舟(上)

完颜谋衍兴奋异常。他用双腿控着马,一边呼喝着,一边挽起了角弓。前面的敌人越来越近,就快要到弓箭的射程了。

‘第一轮攻击,只求混乱敌人的阵型,真正的作战是冲入敌阵才开始的。’完颜谋衍谨记父亲的言传身教,他的弓箭正要把混乱带给敌人。

‘还有六十步!’

哥哥活女率领的第三列刚刚横过敌军阵前,带起的一阵尘烟刚好模糊了敌人的视线。手指一动,搭在弓上的雕翎箭已经对准了前方。

‘再近一点……’谋衍想着。就算隔着三四十步,但东海人站得如此紧密,只要把箭射出去,就肯定不会落空。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但他的射术却在与他同年的族人面前数一数二。骑着快马,射中十余步外飞奔的兔子,大人们都很少能做到的事,对他来说,却是常见。

四十步!

完颜谋衍与其他几十名女真骑兵在马上一齐挺起身,掌中的角弓已拉成满月。正在他们将要把箭射出去的那一刻,只听得东海军阵中,一片鼓声伴着丝弦的嗡鸣,十几匹战马惨嘶着人立而起,把背上骑手摔倒了地上,其中就包括完颜谋衍。

当他从晕眩中清醒过来,便看见方才与他一起弯弓搭箭的族人,在连串的弓弩弦响中,躺到了一片。而他的左腿,被压不住挣扎的坐骑之下,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

“谋衍!”完颜活女大叫着。他地弟弟与二十几个亲近兄弟都躺倒在敌军阵前,第四列骑兵在东海人的一阵箭雨下,损失了近四成。而第一列骑兵这时已经绕回,他们驱着马想要上去救援,但东海人的弩弓仿佛没有止歇,只要冲上去的,便立刻被射倒。

这些女真人从起兵到现在。还从没见识过如此密集的箭阵。在箭雨中,想多冲上几步。都是奢望。不过,陆贾对眼前的战果并不满意。两轮攻击,六波箭雨,就只射倒了三十人,而且这还是距离四十步的抵近射击!

‘这骑兵真不好对付!’陆贾咂着嘴,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排得太分散,跑得又快。就算计算了提前量,命中率仍低得可怜,而且这些女真骑兵,多是因为坐骑受伤才倒下,他们自身好像都只受了点摔伤。

不过一下丧失一成多地兵力,却没有给东海军阵带来任何损伤,陆贾看着百多步外的女真骑兵,猜想他们会如何反应。

‘聪明点地。就该撤退。不过若是想来送礼,那俺也会笑纳的。’

不过,虽然女真人那里好像发生了些争执,但当几个都头自作主张把箭雨洒向他们那里的时候,女真骑兵便齐齐调转马头,逃向远处。

城上、城下一阵欢呼。陆贾这时一挥手。指着那群被抛弃的女真骑兵:“把他们的首级给俺砍下来,挂到城头上去!”

宣和元年四月初五,庚辰。

入夜后,海风渐渐清冷起来。吹在身上,微微感着点寒意。巡海船两侧的十只轮桨击打着水面,啪啪作响。

坐在甲板上,背靠着主桅,吴杰伸了个懒腰。仰头看了看天顶处、在薄云中时隐时现的北斗七星,默算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戌时地样子。“还有两个时辰……”他心中叫苦起来。到了四更天。才会轮到大副杨崇来值夜。

这几天,因为偷渡上岛的数百女真骑兵。挨了训斥不说,天天在海上来回巡视,心中早已烦躁透顶。底舱里踏着车轮的奴工,还可以轮流下船休整。但他们这些船员就只能吃住在船上。

虽说船上的都是积年的老水手,在海上一两个月不着陆地也没什么关系,但那毕竟是在一望无际的海上,每天看到的风景总是在变幻着,哪像这巡海船,就是这么一条六七十里长的水道,每天十二个时辰来回四趟,日夜不休。若是能遇到几个渡海地女真人,让他们放松一下也就罢了,但那些女真人狡猾得很,算准了他们巡视的时间,偷空来回传递信息,绝不让他们抓到现行。

“等罢!等你们全军来攻的时候,俺会可以好好招待你们一下的——除非你们不过海!”吴杰磨着牙,心里恶狠狠的发着誓。

突的,吴杰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他一惊,连忙站起。一钩新月此时正被云层遮挡,海面上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但他清楚的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吴杰不是个聪明的人,就算多次参加军中的识字班,但到现在为止,认识的字也没有超过三百。若非如此,以他当年跟随赵瑜参加昌国之战的老资历,也不至于弄不到一艘巡洋舰。不过,有一点他是远超常人的——那就是对危险地直觉。只要感觉到哪怕一点危险,他地神经就会立刻紧绷起来。

吴杰相信他的直觉,这种直觉几次救过他地性命,他一跺甲板,大声吼道:“把所有人都给我叫起来!”

话音未落,只听着陆地岸边一阵刺耳的号角,从后方数里外,到前方远处,一片呐喊声响彻。一点、两点、…,百十点火焰自岸边亮起,飞快地向海峡中飘来。

“出什么事了?”听到喊声,大副杨崇慌慌张张地冲上甲板,这些天他都是和衣而卧,根本睡不安稳。

“是女真人要渡海!”吴杰冷哼道。

“陆督不是说初七女真人才会来吗,怎么初五就来了?”杨崇边问。边向船边走去。

“谁他娘的知道!”吴杰骂了一句,“既然女真人想在我们眼皮底下渡海,就给他们一个教训!”

“……不,这些船地目标是我们!”杨崇镇静下来后,对着海面死盯了几眼,很快便看透了眼前的形势,“女真人对我们的巡逻时间早已计算清楚。他们不应该在我们面前渡海。而且渡海也不需要点火,更不需要烧这么旺——他们是想要用火攻来对付我们!”

“火攻?”吴杰摇头不信:“我们又不是在港中。更不是在内河下游,他们玩火攻能烧谁啊?”

“女真人又不是在海上过活,他们世居内陆,能想到在水战时用火攻,已经难能可贵了。”杨崇突然话音一顿,貌似想通了什么,恍然道:“啊。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为什么陆督推断得是初七,而女真人却提前了两天出动了!”

“为什么?”吴杰问道。

杨崇道:“这条海峡,每当起潮的时候,海水涌进海峡水道,浪大涛急。只有初七、初八、初九这三天潮水比较小,水面平静,易于渡海。所以陆督才会这么推断。”

吴杰点着头:“没错!”

“但每日潮涨潮落,我们东海人当然无人不知。可是那些女真人、契丹人。他们世居内陆,会考虑潮水的事吗?”

“……说得好像有些道理。”吴杰不得不承认杨崇的说法有理。轻视敌人要不得,但把敌人想得太聪明也不太好。

“女真人比预计提前的事可以不论,”杨崇又道:“现在关键地是,既然他们这里用火船来围堵我们,在其他地方肯定已经开始渡海了!——女真人绝不会浪费时间。”

“渡海了?!”吴杰兴奋的咬起牙。“太好了,就等着你们了!……加快速度!把什么火船、木筏地吗,全都给俺轰翻掉!!”

“不,最好不要!”杨崇连忙阻止,见吴杰拿眼瞪他,忙解释道,“陆督不是说过,要放女真人上岛吗?他不是命我们看到女真人的大部队,只要装模作样的阻碍一下,让他们不起疑心的渡海就足够了吗?既然女真人放出了火船。我们干脆就躲着火船走一阵。放几炮,然后退走就行了。女真人不会怀疑。我们也可以完成陆督的命令。”

吴杰脸色难看起来,在甲板上呆站了半刻,看着巡海船前后两处,渐渐围起了成片的火焰,他才一跺脚,转头下舱,丢下一句话:“这里交给你了!”

“船长!你下去检视炮组吗?”杨崇在后面喊着。

“检视他娘!”船舱中传来怒气冲冲地声音:“俺去睡觉!”

宣和元年四月初六,辛巳。

黄昏时分。

海峡中,一艘长约五丈的木船在海面上乘风破浪。修长精致地船身,穿梭在周围数百具木筏之间,显得格外突兀。完颜娄室和他的麾下幕僚、亲卫几十人就在这艘船上。虽然自幼已习惯于马背上的颠簸,但他们却没有一个能适应海上的风浪。伏在船帮,向外呕吐者为数众多。只有娄室一人,虽然脸色同样苍白,但他却手扶长槊,在船头站得笔直。

桨手们把船桨划得飞快,二十支桨叶在水中倏起倏落,如同一对对翅膀,每一次扇动,船身便能前出十数丈。无人吝啬气力,手臂上的一条条肌肉都开始不住颤抖,但仍没有人慢上半分。虽然由于火船的威胁,东海人的车船现在已经不敢再深入渡海的队伍中。但在海上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这艘船上载地是完颜娄室,若是他出了意外,没了军中主帅的队伍必败无疑,而他们这些桨手也没一个能活。

不过一刻钟的工夫,木船便横过了一里宽的水面,刚在滩涂边停稳。完颜娄室当先跳下,向岛中走去。

“爹爹!”看见父亲从沙滩上走来,完颜活女重重的双膝跪倒,匍匐在地上。

“起来罢!”完颜娄室叹了一口气,“谋衍的事。就不必再说了,这也是他地命!生老病死,本就是命中注定,强求不来的。”他平平静静的说着,脸上的悲戚却掩饰不住。

“爹爹!那帮东海人可是把谋衍他们……”

完颜娄室摇着头:“你拿起刀枪要杀人,自然也会被别人杀。想想每次战后,挂在我军帐前的人头难道还少了吗?”

“……”完颜活女无言以对。只能低声呜咽。

完颜娄室抬手把长子扶起,叹道:“女真男儿本就该死在马背上。总比死在床上好。就像海东青一样,只会在飞上天的时候死去,绝不会死在窝里。”

“难道谋衍的仇就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娄室地脸狰狞起来,“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宣和元年四月初七,壬午。

午后。

女真人的大部队已陆续出现在城外。完颜娄室地万户旗,还有十几面千户猛安旗,一面接着一面地进入长生守兵地视线。在离长生镇三里的地方。金军开始安营扎寨。被数万人围起,小小地长生镇,宛如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

但在长生寨议事厅,无视接二连三前来禀报军情的守兵,长生岛上几个主要地文武官员依然稳稳当当继续着军议。

“黄主事!”坐在中央主位上,陆贾向黄洋询问,“女真人是否都上了岛?”

“禀都督,”黄洋拱了拱手。刚刚亲自潜去对岸了一次侦查的他,额头上的汗还没来得及擦去:“只有南北信口的两个女真大营还有各留有一面猛安旗,其余一万多兵都已经在岛上。”

“民伕呢?”陆贾又问。

黄洋皱眉摇起了头:“这就说不清了。不过从金人使用的木筏数量,以及时间上来计算。登岛的民伕应在万人以上,但绝不会超过两万。”

“弄这么多民伕上岛,女真人是打算用蚁附攻城的办法吗?”苏昆皱眉问着。上岛人数越多。后勤的压力就越大,此事完颜娄室不会不知。如果只是造攻城器械,两三千民伕也就够了,而现在运这么多民伕上岛,明摆着是要把他们当作消耗品。

“当然!”黄洋点头肯定苏昆地推测,“驱民蚁附本就是契丹惯用的攻城伎俩。而完颜娄室手上,可是有不少契丹人。”

陆贾冷笑出声,“看起来女真人顿兵保州城下的一年时间,没有白花啊!至少受到教训,开始向人学着如何攻城了。”

“都督莫要小觑女真人。”黄洋正色道:“完颜娄室智勇双全。比起完颜撒离喝(注1)那白痴强得太多。见前人在攻城时吃过亏,就不会再重蹈覆撤。虽然蚁附是最笨攻城法。但以娄室手下民伕的人力,足以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我没有小瞧女真人的意思,只是对我军地实力有足够的自信罢了。以镇中现在的兵力,保住三里多长的城墙也许有些难度,但只要退守内堡,他们的兵力再多一倍也别想攻下来。”陆贾淡然说道。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既然完颜娄室的大部已经登岛,水军也该动一动了。”

“当真!”吴杰跳了起来,大喜道:“这两天,弟兄们眼睁睁看着女真人的筏子在海上摆渡来摆渡去,早憋了一肚子火。只要是对付女真人,要俺们打哪边都成。请都督明示!”

陆贾取出一枚银令箭:“吴杰!自今日起,由你统领四艘巡海船,把海峡水道给我封住,绝不允许上岛的金人再得到半点粮草。”

吴杰单膝跪倒,双手高举过头,接过令箭:“下官接令!”

陆贾远望城外,咧嘴冷笑,白牙森森:“近三万张嘴要喂,我倒要看看,完颜娄室究竟有什么办法,把他们的肚子给填饱!”

注1:完颜撒离喝:汉名完颜杲——这个名字与金太祖阿骨打的五弟斜也地汉名相同——曾统兵攻打邻接高丽地保州,数月不克,竟发信向高丽求助。而高丽人狮子大开口,想把保州独自吞下,其事遂寝。而后阿骨打发兵增援,方才把这座边境小城攻下。

第十二章 孤舟(下)

宣和元年四月初八,癸未。

清晨。

号角声响起,残存的千多名民伕潮水般退去,本用来登城的长梯抛散了一地。在留下两百多具尸首后,金人的第四次攻城又告失败。一夜过来,被身后的长刀利箭所驱使着的民伕,给城头上的守兵射杀了无数。五石强弩所射出的箭矢,轻而易举地就能把只有一层单衣的民伕射个对穿。

而时不时的,在一声霹雳之后,密集的人群中,就会被一颗从城中呼啸飞来的铁球趟开一条血路。被安放在城中寨堡内、口径达到四寸的城防炮,虽然要射击呼啸而过的女真骑兵,如同重弩瞄准苍蝇一般困难,但在城外百步之内聚集的人群,却是再容易不过的目标。

一夜四次攻城,却连一个冲上城头的人也没有出现。不过女真人也不会指望,只装备了木枪的民伕能突破城中的防守,他们在拥有硬弩铁甲的东海人面前毫无抵抗之力。驱赶他们蚁附攻城,仅仅是为了消耗城中守兵的精力和耐力。在近两万民伕消耗光之前,连续不断的进攻足以把无法得到休息的东海人拖得精疲力尽。近三里长的城墙,没有三千守军,根本不可能做到轮班休整。

陆贾等人当然知道女真人的用心,也早有应对的计划。而完颜娄室,现在也终于知道东海人的应对方案究竟是什么了。

离长生镇三里多地中军大帐外,完颜娄室望着东北方的天际。面色铁青。在那处,深黑色的浓烟滚滚而起,散入云霄。

“毁了多少筏子?”娄室问着跪在身前的一个传信士兵。这人刚刚带着紧急军情,从南信口快马赶来。所禀报的,便是完颜娄室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在海上的都毁了,连靠着岸边地,也被东海蛮子用雷打碎了。”

“火船没有把东海人的车船挡住吗?!”娄室厉声问道。他登岛时已经下了严令。必须随时保持着百艘载满柴薪、油料地船只,在海峡中护航。

“火船没用!”信使摇头道:“被东海蛮子的船一撞就碎了。好像一点也不怕火!”

“怎么可能!”卢克忠尖叫起来,提议用火船护航可是他的得意之作。他翻看过的史书中,因敌军放出的火船而失败的战例,记载了不知多少。水战一靠矢石,第二靠的不正是火吗?就连魏武帝,不也是在赤壁惨败于火攻之下?“若不是惧怕火船,东海人怎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军过海?怎么可能会没用!”

信使抬头不屑地瞥了卢克忠一眼。理都不理。他是正牌子的完颜部众,哪会把卢克忠这种外来的汉人放在眼里。

“你还不明白吗?!东海人是故意放我们过海的!他们想把我们活活饿死在岛上!”完颜娄室大声冲了两句,回过头来,问着信使道:“岸上的粮草可有损伤?”

他没空多搭理卢克忠,他更关心几万大军能不能填饱肚皮。南信口水道是大军粮道所在,后营粮囤正安在南信口对岸。但现在水道被封,运粮的木筏尽毁,想重新打通粮道。几天内是不可能了。不过在大军登岛同时,粮草也在运送,现在运上岛的,应该也有近千石了。

“……岸上的存粮被烧了许多,救下来后,就只剩两百多石了。”

‘两百多石!’完颜娄室地脸色一下就变黑了。以他手上三万人的饭量。甚至不够一天的份!而所有正兵随身携带的,就只有三天的量。他还想着把东海人活活累垮,但现在,肯定是他的兵先饿死。

完颜娄室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浓烟,心中突然又起了一点疑惑,‘木筏船只都在海里被毁,根本烧不起来,粮草被烧,现在也该扑灭了,怎么还有那么浓的烟?’

“大帅!”卢克忠在他身侧叫起。“要立刻封锁消息。若是粮道被断之事传扬出去。军心不稳,军中定然生乱啊!”

得卢克忠一叫。完颜娄室心中一念闪过,抓起信使,指着东北处冒起的滚滚黑烟:“你可知道那处的烟气是怎么回事?”

“不……不是我们,”信使被娄室揪在手中,结结巴巴的摇头道:“是东海蛮子自己在小船上堆起柴堆,烧起来的。”

完颜娄室把信使放开,叹道:“原来如此,好手段啊!”

卢克忠不知娄室为何突然间如此感叹,但转念一想,登时惊叫道:“大帅!难道是……”

“还能是什么?”完颜娄室恨恨说道:“东海人这么一放烟,粮道被断的事根本别想瞒住。”他视线扫过营中,多少士兵交头接耳的对着那处浓烟指指点点,那个方位是什么地方,稍有见识的必然清楚。从南信口烟起,到现在时间已然不短,传言早已散布出去。莫说士兵,连同那些民伕肯定都已知道粮道地事了。

卢克忠完全没想到,东海人还能有这种釜底抽薪地办法。用船把后路一封,形势就这么一下就逆转了。要想摆脱眼前的窘境,除非能在三天内攻下眼前市镇,夺取镇中地存粮,才有一线生机。但他很清楚金国的攻城水平,只要城内守军下决心死守,他们还没有在三天内攻下任何一座城池的记录。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可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想不出一个有用的办法。

这时,完颜娄室却笑了起来,赞道:“城中守将还真是人杰啊!面对我十倍于其的大军,还敢如此算计……真想见一见他啊!”他转头对着卢克忠:“卢克忠!你去那长生镇里走一趟。跟守将说一声。只要他能投我大金,高官厚禄绝不吝惜,日后与我平起平坐,也不是不可能。”

“大帅……”卢克忠看完颜娄室地眼神像是在看疯子,这种情况下,东海人怎么可能同意投降。

完颜娄室很清楚卢克忠想说而不敢说的是什么,他又道:“你去招降的时候带一个民伕过去。跟他们明说。我们……不缺粮!”黄龙府万户冷冷说着,眼中、嘴角尽是森寒。

卢克忠瑟瑟抖了起来。他眼中的完颜娄室已经从疯子变成了魔鬼,“大……大帅!!”

陆贾现在很舒坦,跨坐在城头的一张马扎上,悠然自得的与其他士兵一起吃着早餐。在一夜鏖战之后,人人都是饥肠辘辘,用羊肉干和鱼片熬成的肉粥,虽算不上味美。但也足以让人胃口大开。偶尔一抬头,看着远处地浓烟,比什么小菜都还要下饭。

‘当初李乾德撑了也不过十天,看看你们能撑几天?……若是大王迟点到,这么多军功,可就归我一人了。’

低头两口把粥喝完,丢给亲兵处理,再抬头时。却看见女真人的大营处,有三四人骑着马往城墙这里走来。陆贾皱起眉,举起望远镜细细观察:‘是来和谈地吗?’

一刻钟过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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