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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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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乾和宁易视线被阻挡的前方,完颜部最后的残兵正向着战场的东侧奔进。吴乞买选择了李乾、宁易所在的位置来做最后的一搏。因为在那里守卫的部族,看起来最为孱弱。一个传令兵冲到了李乾所在的指挥旗下。下一刻,拦阻在女真残兵前方的整个龙骑兵指挥如同被惊醒的猛兽,一下窜了起来。瞬息间,五百士兵组成了阻截敌军专用的长列军阵。阵列如山,刺刀如林。
当年在北地纵横无敌的女真铁骑,在一年来的沉寂中,于今日终于重新焕发了往日的光辉。他们怒吼着,厮杀着,拦在李乾他们阵前的部落骑兵甚至没有半点抗衡之力。一队数百人女真铁骑,在久战之后,仿佛燃烧生命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直如梭舟破开风浪,刺破无数浪涛,直扑单薄的龙骑兵军阵而来。
紧追着女真残兵,两翼和后方的队伍已经扑了过来,但这一刻,却只有五百人的战列来阻挡女真铁骑的突袭。战旗高高举起,一门门火炮从队列中推了出来,数百火枪瞄准了前方。
随着战鼓一声巨响,就像夏日午后的雷暴,在惊雷之后,便是暴风雨的袭击。最后一支女真铁骑在如密雨般无穷无尽的炮火和子弹中展开绝望的冲锋。他们已经忘了任何战术运用,也失去了任何转向的机会,留在他们心中的,只剩下向前冲去的念头。
可是没有血肉之躯能抗衡钢铁和火焰的力量,飞舞的枪弹将女真铁骑一个个击倒在地。女真人的攻击队形不断缩小,仿佛在沸腾的炮火中被消磨融化。就在两百步的冲锋中,完颜部最后的残兵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被撕成碎片的血肉残迹。
就在一片尸山血海中,只有一人还屹然而立。他浑身都是被枪弹撕开的伤口,血水早已从体内流尽。他的半颗头颅也已不知去向,但右手仍死死的攥住旗杆,僵硬的尸身强撑着大旗不倒。夕阳斜照,他和大旗的影子在地面上拖得很远。这是完颜女真留在夕阳下的最后一个剪影。
不知为何,战场上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广达十余里的修罗场,从喧扰高亢的杀声中,一下转为无比的寂静。数万人一下失去了让他们呐喊的目标,不知下面该去做什么,呆呆的看着那面不肯倒下的旗帜,人们的心中甚至有些茫然。
寂静之中,一人提着杆比寻常枪支长出半尺有余的长枪走出阵列。李乾认得此人,他是刚刚在战斗前从营中被调派来的神枪手,好象是姓周,他的长枪也是传说中能在两百步外击中苹果的线膛枪。
神枪手走到阵前,无数人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只见他双脚一前一后稳稳的站着,托起长长的火枪,瞄准、射击。最后的枪声响起,子弹一下击碎了旗杆。僵硬的身躯仰天栽倒,金白色的大纛在风中飘飘而落,但蕴含着的意义却如山岳一般沉重。
大旗落地,千万人同声欢呼,胜利的号角,也随之传遍四方。
“结束了……”
“结束了……”
随着大旗倒地,绷紧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获得胜利的将士们纷纷坐倒。战场上,已经没有让他们挥舞刀枪的对象了,正如李乾早前所说。在今天,完颜女真,已经变成了历史。
※※※
入夜后,参加这最后一战的全军,都已离着战场不远的营地中。打扫战场的将士们,从尸堆中翻出大金皇帝吴乞买的遗骸,以及藏在他身上的国玺。现在,吴乞买的首级和国玺拴在那面最后才落下的旗杆上,倒挂在陈伍的中军大帐之前。
营地中,一处处火堆熊熊燃起。不论汉人,还是塞外异族,他们都放下了心中的隔阂,围着火堆,团团而坐。大坛大坛的烈酒被打开,浓烈的酒香飘散在营地的每一个角落。人们用着头盔装满烈酒,在一双双手中来回传递,开怀畅饮。一块块被切割整齐的马肉架在火堆上,肉香四溢,与酒香混在一起。油汁滋滋落下,每一滴在火焰中爆起一团团的火花。
胜利后的庆祝,让所有人忘了冬夜的冰寒。大呼小叫,用着不同的语言、不同的口音,高唱着成调或是不成调的歌曲。李乾和宁易也是红光满面,不知是酒意上涌,还是被身前的火光所映照。
宁易趁着酒兴,用匕首从地上掘出一块泥土,掏出个小口袋小心的装了起来。这已经是他的习惯,每到一处都要看看当地土质。他捻着指尖留下来的最后一抹黑土,对李乾笑道:“你看,关东的黑土地有多肥沃,丢下种子就能长得起来,根本不需要细心打理。陛下定都北京,实在是眼光长远的妙举。现在直隶和关东残破,眼下还看不出来,但等几十年后,京师周围人口繁盛,他们所需要的粮食就都要从关东就近运来。”
“那你打算选择将家安在那里。”李乾灌下一口酒,将手中头盔传给下一人,转头问道,“辽宁,吉林还是辽北?”
宁易道:“辽宁路地势最好,自千余年前就已经被开发。又在未来的京师千里之内。四边有警,大军十日内便可开到。所以辽宁是为路,而不是行省。”
“那你打算在辽宁求块地喽?”
宁易仿佛没听到李乾的问题,继续说着:“而吉林是行省,属于边疆之地,人烟稀少。可如果说在辽宁一分功能换十亩地,到了吉林就能换上三十亩。至少多出三倍啊!至于而辽北……”
“辽北就太宽泛了!地图上一直画到北极。而极北之处还有冰海。”宁易还没说完,李乾就插了一句,哈哈大笑:“你总不可能住到北极圈以内罢!”
地磁偏角在沈括的《梦溪笔谈》中就已经有了足够的认识,而现在,地球的倾角都已经测算出来。极圈,回归线,这些新生的地理名词皆已经被宋人所熟识。学习地理,研究地理,在军中很流行的一件事。
“那也说不定!”宁易笑着摸了摸脖子上厚厚的黑狐皮围脖。这条围脖是从整条狐狸身上生剥了下来,而且还是冬天的皮毛。不知猎手怎么打得,上面连个箭创都没有。这样的一条黑狐皮,在南方少说也要百贯以上。但宁易就只用了四天的口份酒就换来了这么一条上等狐裘。一天二两烈酒,四天总计才半斤,一贯的本钱都不值。
“越北的地方,天气就越寒冷,野兽的皮毛就越丰茂。除了皮毛以外,白山黑水之间有人参,有鹿茸,还有无尽的木料、药材。这里有千里沃野,有高山大河,有森林矿产。除了冷一点,完全是天府之地。我打算先通过贸易赚上一点本钱,日后多买些地,好传承给子孙。”
洪武二年的初冬,曾经扰乱天下、毁灭了两个帝国的大金国终于走到了穷途末路。随着第二任皇帝完颜吴乞买的授首,幅员数千里的关东大地,已经尽数臣属于大宋。动荡纷乱了十数年之久的关东,终于迎来了和平的曙光。
随着和平在关东大地的降临,十余万从全国各地调集来的驻屯军当先开进辽宁和吉林。随着他们一起的,还有仿佛无穷无尽的闯荡关东的汉民。他们修筑道路,他们改建城市。按照赵瑜颁布的法令,在关东,任何一块无主荒地,只要有人开荒后种上三年粮食,便可以取得这片土地的所有权。
这个法令,引来了无数苦于无地的汉民。自洪武三年起,从山海关和旅顺出发北上的车辆,没有一天停歇。而原住民们,在汉家武力的威慑下,不是被迫迁往汉家势力不到的北方或深山,就是走出部族,融入汉人的城市,化夷为汉,做起了顺民。
到了二十年后,在关东休养生息的汉人已经超过了五百万,这片肥沃的土地,终于彻底的属于了汉人!
第四章 西路(一)
洪武五年三月十一。癸丑。
凤翔府湄县。
斜谷船场。
一大清早。天光尚未放亮,船场之内便响起了刺耳的锯木声。偌大的船场,锯、刨之声从无一日停歇。尤其刚刚建起的那具用水力驱动的锯床,切割起木料来极为快捷,合抱粗的巨木三两下就解成了合用的木板,但发出的声音甚至让百步外船匠村坊里养的鸡犬都死了大半。
“吵死了!一大早就这么吵,这日子怎么过?!”刘海捂着耳朵,有些气急败坏。他在斜谷船场待了才一天,便后悔起来当初的决定。他本想着找个轻松的职位混口饭吃,却没想到他挑的验收船只的职司,却这般让人难熬。
“被派驻在船坊中,虽然的确是不要每天起来操练,但是就得忍受天天有魔音贯耳啊!”一个老副尉拍了拍刘海并不宽厚的肩膀,笑得看不见了眼睛:“多谢刘兄弟你啊,俺在这船场等了一年多,终于等到你来替换俺了。一年到头,船只不停的下水,要一艘艘的查验,辛苦得很呐!”
位于渭水之滨的凤翔斜谷船场,是大宋北方最大的内河船场。自宋初以来,每年造船数量均为天下十一座官营船场之冠。定额都是在六百艘以上。直至衢山船场建立之后,这项桂冠才告旁落。不过斜谷船场所打造的船只,最大也只是五六百料的轻型船只,皆是在黄河水系中使用。若论料数总量,甚至比不上衢山船坊一个月的水平。可是打造的船只毕竟数目繁多,平均一天两艘,要想按规定细细检验,一天下来少说也要五六个时辰。
刘海脸色变得灰败起来。
老副尉看着也不取笑了,安慰他道:“也就这两年比较忙,过些日子也就好了。黄河上也用不了太多的船只,我们现在打造的船只质量比旧时好了许多,不会一年不到就损坏。还有……有消息说再过两年,斜谷船场会被迁到长安府去,那时你也就轻松了。”
刘海摇头表示不信,“斜谷可以直接用上秦岭的木材,若是真的将船坊搬到了长安府,单是木料转运就要多出几百里的路程,还有人员、地皮和厂房、住宅,那一点不是件难事。迁移工坊位址要顾及到方方面面,也不比迁都容易啊!”
就在两年前,赵瑜终于向天下公布了将都城从东京迁到北京的决定。尽管此前已经有风声透露出来,但仍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虽然北京顺天府尚在建设当中,真正要完成所有的预定规划,至少需要十五年的时间,可赵瑜却已经带着他的朝堂迁了过去。他可不想重蹈赵匡胤的覆辙。赵匡胤曾有迁都洛阳的打算,但就是因为在开封住的太久,被群臣所反对而作罢。
“……而且还有工匠。他们愿意去物价腾贵的长安府去生活吗?”
老副尉笑道:“他们去哪边都无所谓。船匠们现在哪个家底会少,长安府的生活虽然消耗大,他们也不是住不起。”
刘海不禁点了点头,不仅仅是工匠,他一路西来,看到的关中百姓都是丰衣足食的模样。如今的洪武天子武功赫赫,治理国家也是一等一的明君——也许与道君皇帝比起来,只要不是隋炀帝那般的水准,任谁都可以当明君了——但就算是对上汉之文景,赵瑜不遑多让。
如今大宋天下,没有苛捐,没有杂税。税赋皆有田亩而出,农民的生活自然好了许多。在洪武朝治下,不用交税,苛捐杂赋几乎没有,关西的百姓,对让他们多遭了一年苦的建炎朝廷怨恨甚深。而旧年为了抵抗西虏,关西百姓要结忠义社、弓箭社,每年死于战事的乡兵以千记。而如今洪武朝,却极少动用乡兵,光凭驻屯在关西的十万大军便已经震慑得西虏不敢有任何动作。
老副尉叹着:“有如今洪武天子在。这日子就一天天的好起来。听报纸上说,今年就要攻打西虏。等西虏一灭,关中也就再无任何可以忧心的了。真的是天下太平了。”
“是啊!真的是最后一战了!”
经过几年的发展和朝堂的支持,皇宋新闻已是深入千家万户,各地现在都有皇宋新闻社的分社,在每一期的皇宋新闻之外配以一刊当地的新闻,以迎合地方民意。除此之外,各地的新闻分社也有所谓的内参,可以直接呈倒天子案头。地方的官吏都将分社的记者们,视之为汉之绣衣使者,今之走马承受,行的是御史之职。是喉舌,更是耳目!
皇宋新闻上的文章,就是未来的战略方向,现在就算是关中小儿,在半年多的新闻轰炸之下,也知道今年就是彻底解决关西百姓近两百年来的梦魇的时候了。
今年定要灭亡西夏!
※※※
长安。
陕西镇抚司衙门。
成立于洪武二年的陕西镇抚司,在去年辽海镇抚司被撤销之后,是如今大宋仅存的三大镇抚司之一。其下统管旧日的秦凤、永兴诸路,直面西虏党项的兵锋。而镇抚司衙门便位于关西中心的长安府,旧时曾被赵构的建炎小朝廷的枢密院用来作为官邸。西线战事的军令皆由此处发出,是如今大宋西陲军事的重中之重。
整个衙门由前后五进院落组成,屋舍多达百余,其中的核心部位,便是第四进中挂着白虎节堂的牌匾的军议厅。实际上在归属新朝后,这座大厅就应该改挂上军议厅的匾额,但白虎节堂这么响亮的名字却更为现任主人所喜。
此厅即是官衙核心,其中多有机密,自然也就禁卫森严。就算在旧朝,误闯节堂的下场怎么也少不了一个处分。而如今,在镇抚司中行走的将校亦是无事不得随意出入。不过今天,平常日子中都是空空荡荡的大厅内,却多了两个人。
站在军议厅中的两人都很年轻,一个二十出头,一个才十七八岁。年长一点的,姓姚名飞男,字翼卿,小一点刚满十八岁,叫史正志,却还没有到起表字的年龄。看他们两人军袍之上,勋表只有少少的两排,而军衔也仅是士官。不过两人都是一派气宇轩昂,挺胸收腹,精气神都是十足十的模样。
他俩脚下有两支扫帚平躺,窗户下方也有两个放着抹布的水盆。他们本是犯了过,被罚来军议厅中打扫,可一看到横放在厅内的一张横有两丈、宽一丈二三的巨型沙盘后,便忍不住丢下手上的工作,凑起来指点江山。
两人低头看着厅中沙盘。这座巨型沙盘并不是标记着陕西的地形,而是以西夏国为蓝本。西夏幅员千里,其国向西一直延伸到玉门关。不过西夏的重心仍在东面。人口和城寨集中的西夏东半部的山川地貌、城池寨堡就尽在这幅沙盘上展露无遗。绿色起伏的是山峦。黄色平坦的是沙漠,单单这两种地貌就占据了沙盘的近半。西夏国的核心地带,贺兰山下、黄河两岸的兴庆府、西平府一带,便被沙漠和山峦从四面护翼起来。
姚飞男搓着只有一层绒须的下巴,眯起眼睛,装出一副将军的口吻道:“若论军力,党项人并不足为虑。唯一的会给我们添麻烦的,也就只有后勤转运了。”
“姚帅说得正是!”史正志声音低沉,也是模仿着高级参谋的模样,“三年前,我朝攻打金虏。平定关东。在南有渤海,在北有辽河。通过水路,从江南而来的粮食物资能直上沈阳——当然,必须在天津或是旅顺换船——一年中只要不上冻,大约有半年时间,可以用水路来运送粮草。且关东是数千里的平原,车马转运也很方便。但西国不同,有横山阻隔,有大漠间道,对我军来说,最大的挑战就是崎岖的道路了。”
“但再大的困难也是非战不可!”姚飞男砰的一声,拍在沙盘边框上,“官家已经将西虏窃取之地定名为宁夏路。新的地图已经刻版,若是今年拿不下来,朝廷的体面可就保全不了了。主辱臣死,吾等如何能让天子受如此羞辱。”
“如果只是地图还好,报纸上可吹得更凶!”史正志摇着头,将老成持重的参谋官扮得十足十,“枢密院太过性急了一点。兵事贵在隐秘,如今却是大张旗鼓,三军尚未出动,西虏便已知面临战事,做好了准备。日后大举进攻,便要一个城寨、一个城寨的去硬打,损耗太大!”
“不然!”姚飞男立刻反驳:“如今我强而敌弱,正是要大举动员,以堂堂之兵临堂堂之阵,逼得西虏不得不应战。从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西虏人口、财富都是远少于我朝,他们根本消耗不起。若是西虏的数十万大军因一番宣传而调到边寨来戍边,也许只要三两个月,他们说不定就要断粮了。”
姚史两人开始时还是半开玩笑的模样,但嬉闹了几句后,却都变得正经起来,进入了状态。这样的讨论,他们在士官学校时有过多次经历。虽然士官学校以培养低层指挥官为主,主要的训练科目都是针对排和都一级的指挥。但为了给其中的优秀人才打下未来指挥大军的基础。还是有着一定程度的战略和战术课程要学习。
“别忘了,党项人还有坚壁清野的手段。”史正志提醒道。
“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根本不可能持续太久!”
“只要党项人能将我军引进去,将后路粮道暴露出来也就够了。横山蕃部如今虽仅剩残兵,但活下了的都是精锐,人数虽少,用来骚扰粮道却也足够!同样的,现在吐蕃部族也不会再帮我大宋。出兵后,还要提防他们在后作祟。”
西夏和大宋的分界线,在东是黄河,在南便是千里横山。大宋若要攻打西夏,永兴和秦凤路的军队,就必须翻越横山。居住在横山中的部落,加起来有十数万之多,在大宋和西夏的争战的一百多年里,横山部落有时助党项,有时助大宋,降叛不定。但自神宗朝起,朝中不断的招抚收降,用财帛官位来吸引,横山蕃部因此陆续投靠了大宋,让大宋在对西夏的战争中逐渐占了优势。所以在大宋有句话叫‘欲破西夏,须先得横山。’
可是对于那些降叛不定的横山部落,洪武朝却是另一番态度。横山蕃部在金虏入侵,建炎小朝廷立国后,便投向了党项,助其蚕食大宋领土。在洪武君臣们看来,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从洪武二年,关西归附时起,直至洪武四年,秦凤路和环庆路的职方司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来绘制横山地图,提供给参谋部来制定作战计划。而就在去岁的下半年,陕西镇抚司做了许久的准备,终于爆发了出来。十万大军突然自横山千里沿线突进,将数以百计的部落烧杀摧毁。
赫赫有名的横山蕃骑曾经跟着狄青南征侬智高,但也曾经与加入了西夏军队,而肆虐陕西。但在去年陕西镇抚司的攻势下,无论贤愚不肖,都成了旧日陈迹。旧朝需要他们来抵挡党项,而今朝却嫌他们碍事,为了防止日后征伐西夏时横山蕃部碍手碍脚,便提早一步将他们尽数毁灭。
同时连着南方的吐蕃诸部,也就是青唐羌,因为在洪武初年曾经攻击过关西,也受到了同样的打击。西宁州被收复,大宋兵锋直抵青海湖畔。有传言说,朝中甚至要仿关东例,来招募移民垦荒。自洪武三年起,两年多时间,报纸和一直都在鼓吹开发关东,数以十万计无地农民闯出关外。青海湖畔适宜开垦的地方还是有许多的,若是皇宋新闻鼓吹一下青海湖边的条件,好歹也有十万人能来屯垦。
也因此,由于陕西镇抚司去年的行动,西部所有的蕃部现在都成了大宋的敌人。
“没有当地土著的帮助,要向保护起粮道来,其实困难重重!”史正志继续在说着,“延安府,不,应该说是整个永兴军路和半个秦凤路,都是黄土高原地带,千山万壑,道路绵延。粮草千里转运,十不存一。我记得梦溪笔谈中曾记载过……”
“《梦溪笔谈》我也看过!”姚飞男打断了史正志的话,有些不屑的说道,“沈存忠在书中说得道理太过粗浅,上面连最基本的方程式都没有使用。真的后勤运输,计算起途中消耗来,所用的公式方程,可比沈括说得复杂得多。那不是掰掰手指就能算出来的!”
“但大体的计算不会有错,运输线一旦拉长,途中的消耗绝不会少……”
史正志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砰的一声响,一只大脚就将节堂大门猛然踹开。大脚的主人大步跨进厅中,左右一看,便对着被吓愣住的两人大吼起来,“扯什么闲话!叫你们打扫厅中,却在这里扯淡!难道想挨军法不成!”
两名小士官被骂得抱头鼠窜,指点江山的快乐在怒吼中告一段落。
※※※
两个时辰后。
身在白虎节堂中的不再是两名小士官,而是一排子挂满了金星、银月的将校。统领河北镇抚司的陆贾坐镇于上。其下坐着岳飞、丁涛、牛卫、林虑等新生代的将领。
身为镇抚司参谋长的丁涛用长棍指着沙盘,向将校们介绍着现在的局势:“宣翼第一和第二军团已经进驻了平夏城,这是走葫芦河过兜岭的西线。而中线的环庆一路,则靖安第一军团负责。东线属于河东,有野战第二、第四两军。而南线的宣翼第三、第四军团自延安出阵,将由我来指挥。至于北线,那是虎翼军的工作,他们离我们太远,名义上从属于今次的前敌指挥部,但实际上是独立的分战区,在打到兴庆府前是联络不上的。”
等丁涛介绍告一段落,陆贾出声道:“旧有五路伐夏,如今东南西北中,我军也是五路。鹏举,你觉得最那一条线最有机会?”
三年过去,岳飞依然领着靖安第一军团,不过他胸口的军衔牌上已经没有了代表临时军衔的白框,而是真真切切的实衔中郎将。
他听陆贾相问,当即答道:“北线!自从收复云中后,赵威远又在杀得草原上血流成河。现在我大宋控制了北方的草原,立了九原行省。虎翼军自九原行省南下的。沿着黄河河谷走,没有山川阻碍,后勤的压力将是最轻松的一个。”“”
这三年来,赵武不断自云中出兵,将大草原上的部落,杀得杀、逐得逐。大草原中最富庶的漠南牧区,已经再无大一点的部族存在。如今成了军马场,已经有数以万计的军马在休养。而赵瑜在据有漠南草原后,便将这片后世的内蒙大地,东西分为绥远路和九原行省两个部分。而九原行省便是位于西夏正北。虎翼军从九原出发,便可向南直接攻击到兴庆府。
“虎翼军的运气真的很好。从北方南下,只有黑山威福军司和右厢朝顺军司两个军司。西夏已经是三面被围,哪一面都防不住。党项人的兵力捉襟见肘。旧时党项人还能依靠北方的辽人援军。但现在却没有那个可能了!”
“党项人唯一能用的战略就是坚壁清野,这也是他们在几十年前使用过的故伎。可我们与当年不一样。五条路线都是主攻方向,无一例外都集中了精兵强将。单是野战军团的四个营,就来了三个。虎翼军、宣翼军也都尽数出动,还有靖安军团也是战功赫赫。无论那一条路线,都拥有对抗党项全军的实力。只要其中任何一军成功抵达贺兰山下,党项人的末日也就到了!”
陆贾站了起来,环顾厅中的一应将校,沉声喝道,“剿灭西虏,就在今年!”
第五章 西路(二)
洪武五年四月初二。癸酉。
史正志抬头看着绵延不尽的山峦。身子却感受着一股股寒意透过裹在身上的袍服渗入体内。山下已是暮春,天气甚至有些燥热,但此时的横山深处却是春寒料峭,背阴的地方甚至还有一堆堆积雪尚未融化。
“当真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啊,这诗句说得真是一点不差。”他暗自感慨着,出身于南方平原,深入山中的经历寥寥可数,却是第一次见识到山岭高度对季节变化的影响。
“排副!?”跟在史正志身后的士兵,看到他们的领队突然停住脚,不解的问道。
史正志回过神来,也没说什么,便策马继续向前。十八岁的少年现在要帮忙管着三十多个老兵,这个任务并不算轻松。当然不能让麾下的士兵们知道他们的排副有容易走神的毛病。
就在十天前,史正志和姚飞男还在长安府的镇抚司衙门里实习打杂,但他们的顶头上司知道两人都想着去前线建功立业,也便成全了他们。抽了个空,安排他们下了部队。不过姚飞男被分派到延安,加入了南线的宣翼三军,而史正志他却来到靖安军团之中,成了岳飞帐下的一名走卒。现在则领着为大军侦查开路的任务。向着北方前进。
山路曲折,盘旋升降于山腰和河谷之间。道路的一侧是绿草茵茵山花盛开的山岭,另一侧则是奔腾汹涌的白马川。行走于不过三四人宽的小道上,听着耳边隆隆的水声,胆小一点的大概会肝胆欲裂,而胆大的说不定会直接欣赏起道路两侧的风景来。不过史正志一行,现在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半天来的翻山越岭,已经让他们累得够呛。而且最要命的一点,他们并不是一直都走在主道上,而是必须不断走进更为狭窄崎岖的岔道,深入横山山中,查探主道周围谷地中有无敌军埋伏。
阳光此时已从正南方直射过来,史正志估摸着自清早出营后已经走了有三个时辰,绕过一个弯道,没有了山体阻隔,出现在他们前方的山坳中,竟有一处村寨。现下午时仍不见村中有炊烟,史正志猜测应该是被横山蕃中的哪个部落所废弃的村落。
“走得差不多了!”史正志向手下的士兵们说着,“去前面寨子里休息一下,吃了午饭再上路。”
听到进了寨子就能休息,侦查小队的行进速度顿时快了许多,很快便到了寨门前。但透过破损的厚木寨门,看向寨中,众人便一齐愣住了。这一处寨子不是一处被原主人所抛弃的寨子,而是因为被举族屠戮后,才没有了人烟。
寨中的屋舍式样是标准的蕃部土屋,高大的木篱寨墙围起来的屋舍有上百间。从规模上来看,这个寨子在横山也算是个大部落了。但这个大部落的寨子中,却遍地是人类的骸骨。从尸体的白骨化的程度来算,这应是去年陕西驻军清理横山蕃部时的战果之一。
整个横山地区,部族数百。在去年的清理行动中。幸存的横山蕃,大半都逃向了西夏,史正志听说至少有二十万之多。在逃难路上,一般只有最健壮的人才能活下来。以此来推算,这二十万里里面少说也有三分之一能上阵。虏酋乾顺肯定舍不得这么多战力,但如果他想招揽这些兵源,第一件事就是要保证所有来投蕃部的粮食供给。这对于这两年粮食消耗远大于收获的党项人来说,实在是个难以下咽的苦果。何况如今还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任何保证军粮供应。却更会让西夏君臣头痛。
拥有足够的战斗力,但降叛不定的横山蕃部,对洪武朝来说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炸药包,不可能留在身后。倒是驱赶到党项人那里,反而能派上点用场。从战略上讲,陕西镇抚司这么做无可厚非。可在史正志接受的教育中,只有最残暴的军队才会残害妇孺。
行走在村寨中,史正志看到许多死于刺刀和铅弹的尸骸。这村子里的居民,无分男女老幼。都是一股脑的被屠光杀尽。看着村中这一具具死状惨烈的尸骨,史正志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忍。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看着被宰鸡屠狗一般残杀的村民,他前几日加入前线部队时兴奋心情,如今却一步步的沉重起来。
就在一处屋门外,有一具双臂张开的尸骸。看衣着,是女子的服饰,在她的身下还有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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