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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里寻他千百度-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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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无声地看着他,就如他同样只能无声地看着我,他的手离我的床沿不到一厘米。 

一厘米,那是千山万水的距离。 

这就是无奈。 

“许林今天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特别的。” 

那些讨厌的话我并不想说给他听。他一双眼硬是在我脸上放了足足一分钟才移开去。 

“你……知道许林和思瀚认识吗?”在问这句话时我有种背叛思瀚的感觉。说不上来,就觉得背叛了。但困扰了我一下午的事我无论如何想提醒他。 

除了眸间那一瞬的倏忽锐利炽热,他的反应可说完全不在我意料。 

他低头玩转放在膝头精致的玻璃杯,毫不在意:“知道,豪门子弟互相认识熟识这是很平常的事。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平常的事?许林不是你的朋友么,思瀚不是你的对手么,你的朋友是你对手的朋友这很平常…… 

我没有再问,看着他的表情我知道再问下去也只是我在枉做小人。 

“这之前许嫣也来找过你?” 他挑着话头依旧着手中无聊的把玩。 

“嗯。” 

“都说了什么?” 

“她很爱你。” 

我闭着眼听他沉闷的嗓音。 

“还有什么?” 

“她需要你。” 

“还有?” 

我叹了口气:“她说她嫉妒我。” 

猛地一声夜枭似的冷笑,他突然就这么怒不可遏起来,像只凶悍的豹怒啸的虎,像开着一场贬低我的言语盛宴。 

“嫉妒你?她是高高在上漂亮高贵的公主,你是什么东西。她有最美的婚纱最大的钻戒,嫉妒你什么,嫉妒你这遍身白纱布横七竖八的伤疤?嫉妒你缺胳膊短腿死人似地成天躺在床上?你只是个比常人愚蠢三百倍的大蠢人,她也嫉妒你,你怎么值。” 

这男人,此刻他就是那抹离匣的剑锋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放着狂傲不羁的森然之气,盛怒中的他不暴,只是浸澈骨底的寒。 

我看着他全身的怒受着他彻骨的寒,品到他眼底的伤。 

“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被他骂得一文不值,却痛惜他眼底那抹伤。 

我伸手拉他的领带牵狗狗似的一直牵到我的唇上。 

他的眼他的鼻他的整个人都在我的唇可以碰触的地方。我动了双唇,是无比清晰的口吻:“杜御飞,我要的你给不起。”望着他我缓缓促出一个释然笑意:“所以,你就当我是路旁一粒不小心硌到你脚的石子,一只嗷嗷讨食污了你眼的饿狗,千万不要可怜我,由着我愚蠢我的就好,你有看见有人因为无法给路边饿狗足够的饮食而捶胸顿足痛哭流涕的吗?” 

“你不是石子,也不是恶狗。”他的声音从鼻间发出。 

“是啊,我不是石子也不是饿狗,但你也只能把我当作是,不是吗?” 

他那两颗深色黑幽如最名贵钻石的黑星,一直悬在我上空几寸处,星光,满耀我的眼。 

也许是被我看烦了,他用手覆在我睁大凝视的眼睑上,嘴里流出恍惚的催眠曲。 

“沈练,你只要好好养伤就好。” 

贴在我耳边的气流,有着深具磁性的惑人,有着虚无不定的飘渺。 

“我会给你个交待。” 

嗯,我是需要个交待,在我离开你之前。 

不久后,我才知道,他所说的“交待”与我以为的交待并不相同。 

第二天手术后,我正式进入复健期。完全不是我多心。总觉有些陌生到碍眼的与医院气息全不相称的人种隐约在我四周晃荡。护士小姐推我去下面溜达时,举目望去,我所到之处方圆几十米人影全无,难道我这么晦气,所在之处周围鬼畜生人尽避?可那些远处神出鬼没的生物又是什么? 

我问他是不是给我安排了什么保镖之类的,他只说我的修养环境需要绝对的安静。安静是很安静,周围的人尽避能不安静。 

没再说什么,他认定了某件事那就势在必行不管他平日多优雅多大度多从容,执行那一刻他是独裁的暴君。我由得他安排我的生活起居一举一动不再与他在这个问题上争论,虽然,那时我并不明白自己命悬一发间。他的苦心被我当成了鱼肝肺。 

许家兄妹没有出现在我病房,不知是真的没再来找我还是被外面那圈人挡了。我身上的纱布石膏完全清除顿时清爽不少,医生说一切情况恢复良好,只有我的右手仍待观察。 

在伤势康复到七八分时,我听到了罗婷的消息。 

她果然出事了。 

医院前,我像头大笨熊样被人抬下放到轮椅上来到罗婷坐在的病房。 

还来不及换下她身上的血衣,她看上去整个人像一朵艳丽的红花,娇艳而脆弱地颤抖着。 

难怪我找不到她。至割腕前她一直在住院。之前一直不让任何人知道,却在迷离之际说要见我一面。 

我滚着轮子推上前去,用自己已活动自如的左手握住那只尚完好的手臂。骨瘦如柴。这只手臂,我曾微笑着目睹它在无袖裙下显出莲藕般的洁白圆润。我轻握着,无法制止自己抖得难看的发颤。 

“罗婷……” 

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双眼缓缓睁开,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不顾医生和我的阻止她固执决绝地扯下阻她说话的氧气罩。用她美丽惨白的脸对我微笑:“师兄,你来了。” 

“你竟然做这种傻事……为什么?” 

她眼光吃力地在我身上转了圈:“师兄你又何尝不是。” 

“什么事都会有好转的一天,你何必……” 

她猛然咳嗽了好几声,脸上出现一种不正常的红潮,只瞬间,眼光灼亮人看上去竟有神采奕奕之感。我知道,这只不过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之象。 

“好不了了,师兄你不明白……”她摇头,语气中透着生死勘透的绝望,“他想让我死。我被他老婆像过街老鼠地赶,被人打被人糟踏没绝望过,可他也想我死,我是怎样也活不了了。” 

我坐在轮椅上看她咳出血地笑。催她性命的并不只是腕上那道深凿的割伤。她脆弱苍白急促地笑着,忽然死力抓住了我的手,望着我,眼中忽然清泪成行。 

“师兄,要是那时你能爱我就好了……” 

我泥人般被她握着。 

这朵艳丽凄怆的花,终于花瓣片片碎落在我眼前,她的光泽信念与生命同逝。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那些人带回自己的房间,只记得白布盖上那张年轻美丽的脸庞时我憎恨得滴血,世界一下子陷入白色的苍茫虚无之间,什么都不看不见了。 

手中一直握着个小纸袋。恍惚记得是医院某个医生说是她要交给我的。 

我浑噩地打开,一张薄薄的CD,不用听我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以前玩乐时和她去录唱的CD,合唱的歌还有我们慷慨激昂对爱的畅想。 

我再抽出里面的,是一个未封口的信封。 

“师兄,你看到我这封信时,或许我已经死了,或许还在生死间厌恶地徘徊,但这都不重要,心死了,肉体随它怎么去吧。从没想过我也有写这种东西的一天,小时看悲情剧时就鄙视瞧不起那些动不动就上吊投河的女人们,现在想来还真是女人瞧不起女人了。如今我也走到了这一步,终于体会到了一句话,哀大莫过于心死。 

这不怪别人,是我太高估自己的爱情,不小心让它成了我的全部,一旦败时就什么都不剩了。 

师兄,你也是个傻人,你比我更苦,但你却比我幸运,至少我知道有人是真心爱你。我不说他是绝不会捅破,他太珍视你们的友情了,从学校时他一直爱你却一直没说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相亲的偶然并不是巧合……” 

…… 

我茫然中浮出点清明,脑中迷雾霎时拨开,回想之前的点滴心中涌起的怪异,什么都明白了。 

思瀚,他这又是何苦…… 

我蜷缩在病房中,一动不动, CD机里不断地放着。 

不要再想他,不要再爱他, 

让时间悄悄溜走,抹去我俩的回忆…… 

…… 

哈哈,师兄,我要和我爱的人在山顶对着日出大叫一百声,不,一千声,我爱你。 

哈哈,好庸俗!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要和他牵手在众人尖叫声中跳入波涛滚滚的海浪,和他抱着一起沉到最深最暗的洋底,任谁都看不到我们都打扰不到我们。 

哈哈哈,师兄你是个疯子傻瓜,淹死你们…… 

银铃的笑渐笑渐远,我无法理解明明刚才还一直在我耳边和我嬉笑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我像只冻僵的鸟呆呆地窝在椅上,直到一双手把我叫醒。 

“医生说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他的表情依旧冰凉而严肃,语气却使我想要的温柔。 

我靠上那个温暖宽厚的胸膛,寒气渐去。 

“杜御飞,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她以前在学校时是受老师同学称赞的好女孩活泼又温柔……”我靠在这个温暖的所在,不知疲累不知厌恶地絮叨之前的往事。一直是我说,他只是用手抚我的肩,不管我说什么都嗯嗯地点头。 

我说够了,便睡了。 

罗婷葬礼那天,天上飘着墨黑巨大的云,恐怖而陌生,仿佛下一刻它就能化作巨兽把地上这群蚂蚁般的生物吞噬。 

罗婷的父母来了,虽然这样的女儿让他们脸面尽失但他们来了,毕竟那盒子里躺的是他们的女儿。思瀚也在其中,但他只看了看我,还有站在我身边的人,浅浅笑笑然后走了。 

在墓园外面,我碰到了一个男人。我一直在等他。 

“这是罗婷说你今天若来了就交给你的。” 

那男人接过信封,拆开来看,脸色惨白,慢慢地,终于流下眼泪。 

我冷然转身。 

身后,不远处,是那男人失声的痛哭。 

这一刻,罗婷等到了她的爱情, 

同样这一刻,男人失去了他的爱情。 

为什么世上总有一些爱情要以这种方式来实现? 





33 

经过将近两个月的复健,我的伤已基本大好。来虽然腿部还有些不调和,但行动已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我找工作的打算无限期延后。 

因为我的右手废了。 

折断的腿脑后的伤身上的疤,都会随时间而逐渐康复,连从脑旁划到鬓边的那条细长伤口医生说只要加以时日疤痕也能淡化,只是我的右手,经过整个复健期观察,三位专家同时下了结论,永久性地骨髓神经损伤,无法恢复。 

除非锯掉,我无法锯掉,所以现在,只能让它软软嗒嗒如枯死的树枝僵硬地垂在我的身侧。我无法忍受要将自己的手眼睁睁地割除再换上不属于自己身体的类似手的机械装置。 

我还有左手,不是吗? 

*** 

“你不能走。”这个男人僵板着脸站在我面前,岿然不动如山耸立。 

我与那亮得惊人的眼眸对视,毫不退让:“我怎么就不能走了?我的辞职两个月前都办清了,公司年终总结会也开了一个多月了,若不是车祸我两个月前就走了。你说我为什么就不能走。” 

因为车祸让我和你多相处了一个月,有点似梦,但绝对是好梦。我知足了。 

他被我的固执惹怒,眼里泛着森冷的气息如君王即将用残忍的火焰吞噬他卑微的臣。 

“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找到工作,没有人愿意要一个右手做不了用处的下属。” 

“能不能找到工作那是我的事。” 

原来如此冷酷的模样真的最适合他。冷冰的模样美如希腊神祗,全身散着无比的气势与威严让你觉得他就是你的主宰。但奈何我已见惯,他此刻的冷此刻的威都无法再撼动我半分。 

这点大概也是让他苦恼的地方吧。我就像一只久经磨练具有了抗药性的小白鼠,让他束手无策。 

那两束刺眼的强光在我脸上锁了好几秒,然后我听见他一字一句地对我说:“沈练,你哪里也不能去,就呆在这里。” 

这不是什么请求不是什么希望也完全不是在和我打商量,就是君王似的绝对命令。 

毕竟他自幼受的就是这种怎样好好指挥人驱使人而不是怎样去迁就人的教育。 

好,你说我哪里也不能去,就呆在这里,我满嘴都是冷笑。 

“杜御飞,你说我哪里也不能去,要我呆在这里。‘这里’是哪里?呆在这里做什么做你的下属做你的情人做你的狗?我什么都不是我又能做什么?难道你想让我在这里发霉发臭!” 

他不答了,静静地看着我的怒气盖过他,掀翻这间屋子。在怒气冲天的屋子里,我和这个男人胶着对视。我知道了,无论我怎样怒怎样狠,此时他绝不再开口也就表明他决不会改变他的想法了。 

看着他一脸镇定不容反抗的雍容高贵,我忽然怒从心来,这个男人他凭什么要限制我的行动自由凭什么就要受他摆弄! 

“你到底要怎样?!”牙咬得已开始发痛,就是想要,想发泄。此刻他化作雕像仿佛一辈子就这样看下去,我恨极他这模样。 

“啪”地清脆声音响过,他愣住。我也愣了。 

怒气骤消我满嘴苦涩,竟然打了他,天知道我是多么爱他!我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隐浮的红印,被我掌风弄乱的发丝萧索地四散在前额。那双眼,此时我看不到那双眼,它低低地垂着,把那里面诱惑我的星光死死关住不再让我欣赏。 

时间静默了,一分钟,两分钟,还是三分钟,我不太清楚,他抬眼看我时一脸平静。 

“气消了吗,消了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我颓然走过他身边。 

我的公寓周围忽然就多了那么一些人,只要我出去,卖菜买书买杂七杂八的东西,甚至溜达,他们就会远远地不着痕迹地跟在我身后,一回公寓他们就凭空消失。看似潇洒,但我知道只要我不会这座公寓他们就会不着痕迹地强行架我回来。我不知道他把我陷在这里究竟要干什么。突然觉得很不懂他,或许我从来就没懂过他。 

我窝在我的小公寓里,白天睡觉,晚上做梦。罗婷那张凄凉绝然的脸总能轻易出现在我面前,梦里总是那一抹艳红的血,四碎的花,还有那句话。罗婷她大概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吧,她本是那么坚强的,她吃那么多苦忍那么多罪还能顶住不就是因为觉得还值吗,是爱把她逼到了死的绝境。 

我半夜惊醒,三月的午夜还是太冷。第一次,在我的爱情面前,我觉到隐约泛动在内心的微惧与无力。 

时间就这样无谓地过着,某天竟然收到一封信,封面没写地址,往里一看竟然是久不知消息的韩清寄来的。他那天果然是自己走了。一看时间还是张春节贺卡,都在邮局积了这么久,中间不知辗转了多少路途。我看看邮戳,是一个在想象中很遥远的地方。他说他一个人现在过得很好,只是短短的几句问候和寒暄,但仍然让我很温暖。 

过了一周左右,爸妈来了,他们竟然是来接我回家住的。我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他,说爸妈听说公司放我长假修养要接我回去,他沉默了几秒,说了声好便挂了。那声冷冰冰的带着少许无奈一个“好”字,让我第一次有种堂而皇之压过他的良好感觉。我和爸妈畅通无阻地走下公寓坐进车里回到家。 

家里还是那么平静。姐和姐夫都在等我,春节前姐生了个胖儿子,爸妈很高兴,只是出了我这个事让一家欢乐的气氛不免大大打了折扣。对于自己儿子的女朋友为别人自杀一家人都很唏嘘不已。但大概都碍于我在都不怎么多提,一笔带过也就作罢。 

我对爸妈说因为伤势,公司准我几月的长假。爸妈深信不疑,不知他当时怎么说的,不管怎样我的家人都一直认为是我英勇救了自己上司。辞职的事现在说出来无疑只会让家人怀疑,我想过阵子再想办法找个适当的理由告诉家里。 

我成天呆在家里和可爱的小外甥玩耍,家里人关怀备至,渐渐地不再做梦了。如此过了一两周,某日我在阳台帮妈晒衣服,瞥到楼下有辆车静静泊在不远处的小道上极为眼熟。我多看了几眼,听见妈在里面叫,练儿,衣服都掉了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呐。看了我垂着的右手后妈低低叹了声不再说什么。 

我说了声妈我这下去捡然后直奔楼下。 

楼下旁边另一栋楼的拐角处果然站着一个男人。迷离的烟雾从他的手中升腾围绕着他的头顶,恍惚却仍旧无法掩藏的光芒四射。 

我静静看了很久他才意识到我在身后。 

三月的天气还是彻骨的寒。他到底在这儿站了多久。刚刚下起的毛毛小雨已在他头顶凝成了白白的细丝,看着居然有种沧桑的感觉。 

他垂下手中的烟,任它无意义地燃烧。 





34 

自己儿子老总的突然登门造访,爸妈深感意外之余,对于常在杂志电视上看到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中都有些手足无措,二老态度客气到吓人。 

虽然妈一直在心里留着疙瘩隐隐认为他是让她儿子致残的相关因素。但这个男人不愧生来为了让人崇拜敬畏赞叹的,一派高贵仪表从容气度不知不觉间让老妈心里那股说不明的怨气压下而不自知。 

抱着小外甥看他大包小包东西提进门和爸妈微笑说话的随和模样,竟让我有种好像女婿上门拜见老丈人老岳母的错觉。 

他诚恳地冠冕堂皇地对我爸妈说感谢他们儿子救了自己,这是公司董事会和他个人的谢意请二老收下。他不会送支票,这个我知道,但这拜访礼品肯定也不简单,爸妈先是不收,他一再强调这是凌风董事会全体董事的决定请爸妈务必收下。见他们三人在那里拉扯不清,完全把我晾在一边,我掏掏耳朵继续逗小外甥玩耍。 

还真有点好笑,我就没听他对我本人说过什么感谢什么惭愧之类的言语,怎么在我爸妈面前就说得这么顺口了。 

最后,寒暄完了他说:“沈伯父沈伯母,如果不介意,我想和沈练单独聊几句。” 

爸妈自然不会阻止。 

和他进了我房间,把门关上,隔成了我们的两人世界。 

我坐在床沿,他靠着书桌,深邃不断变幻的目光凝睇着我,然后他走到床边弯腰拾起我的右手用指肚来回慢慢地轻抚。我淡淡地扫过那已完全成为装饰物的部件:“没有感觉的。” 

他依旧固执地抚着,指肚越来越用力,在我柔软毛衣上压出一道道深痕。 

“完全没有感觉的。” 

我完全感觉不到痛,那痛,却已明显地爬上了他的脸。我知道我成这样他的心并不是不会痛,只是在我面前如此放纵地表现他的情感,这是第一次。 

“沈练,”他低哑着嗓子,语调缓慢而低沉,“我刚刚就一直在楼下,看着,你在阳台上晾衣服……嘴里咬着衣架,然后用左手慢慢把衣服挂上去,这只手就那样垂着,它曾经在办公室煮过咖啡,批过文件,敲过键盘,可现在它就这样垂着。” 

我的心骤然收紧,却装出不在意的散淡笑意:“你不用这么在意,虽然确实很不方便,但只是我的左手现在还不习惯,慢慢地,它会变得灵活,而且越来越灵活,我原来就是半个左撇子。” 

我抬起左手抚他的发,摩挲他的脸,故意叹气:“不过,还是有点可惜,我一只手无论如何也没可能把你压倒了。” 

“放心,我很公平,以后我会把我的一只手绑住,谁能压谁谁就压。” 

听着他自然而然地说着以后,我觉得很遥远,我们还有以后吗。 

不待我细想,很自然地,他抱住我接起吻来,他喘着气吻我,似乎要发泄着心中什么情绪似的,堪称暴虐的吻我。 

很快,他又理智地放开来,临走前他突然告诉我:“过不久许林要和我妹妹订婚了。” 

我第一次听他提他们家里的事才醒起他还有一个妹妹不免有些吃惊。 

他语气恢复以往的淡漠镇定简直有些冷酷:“不过这婚他们是订不成的。” 

我问为什么,许林不是你自幼的朋友吗 

他眯起眼冷冷地笑,仿佛正在思虑怎么惩罚别人的高高在上的王。 

我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手段冷酷在他还是我梦中情人时我就已听说过许多。只是在提到自己多年朋友时出现这种表情让我很不解。 

“许林不爱我妹妹,许林只爱他自己的妹妹。他做杜家女婿完全是别有用心。” 

我顿时愣住。这种豪门内幕让我张口结舌。 

只是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他笑了,语气于瞬间化出谜般深沉,却仍掩不住眸中倨傲之色。 

“沈练,我在打一个很大的赌。赌赢了就能得到我要的。” 

“输了呢?”他所指为何我并不知道,他也决不会告诉我。我只是淡淡地问。 

他缓缓指向心口,神色中几许悠远几许沉冷:“心、神、俱、裂。” 

他微笑着。 

一字一句锤在我胸口。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赌?” 

他一双眼亮着慑人的希冀:“因为我有这一辈子很想得到的东西。” 

他重弯腰抱住我:“沈练,那之后,我就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我的心霎时被他那几句话阴影所笼罩,密云压顶。 





35 

在三月快完的一天,思瀚把他红红的订婚请柬送到我手上。明白了一切,再见面,他的一切都很好懂了。 

他看着我垂着的右臂,笑着喟叹:“这下你打架可不是我的对手了。” 

“打架本就不是我的强项,我的强项是睡觉。”我笑道。 

思瀚神情坦然。他仍然以为我不知道,或者说,知道我知道他却仍然装作不知道。 

这样最好不过,没有掀开在阳光下的情感,就让它在默然相对的迷蒙眼神里悄然流失。 

思瀚订婚宴那晚,我选了套我最好的西服,连领带都精心挑选,还特意理了头,额上那到疤也淡了不少,虽然看上去可能仍然会令人不悦,但基本上自我感觉良好。 

订婚晚宴自然是在秦宅举行,据说准新娘也是大家闺秀。宴会热闹盛况空前。再次参加如此盛大的豪门晚宴我已没有第一次的惊爆眼球,任帅哥美女富豪大款从我眼前如沙般流过,我自靠在我的小小角落,自饮自乐。 

只有一人,当他走进大厅,我目光片刻不曾稍离。而在他出现在宴会一楼大厅的那瞬,几乎所有人目光都在他身上一滞。 

他笑着,灯光再灿,耀不过他的眼,华服再美,比不上他的笑颜。他目光转动向众人洒下浅浅微笑,对出声招呼他的熟识优雅颔首。 

轻挽他手臂的女孩露出一脸娇美,连她头顶那精致的头饰,这一刻也仿佛成了公主发上的珠冠,发着星星点点的亮光晃耀着众人的眼。 

女孩崇拜爱情,也享受虚荣。 

许嫣说得没错,是他让她变成了众人眼中最高贵的公主。 

任何人在他身边都不可避免的被他的光芒所笼盖。 

许林也在他身边。挽着一个和他眉目略似的美人,是他妹妹。这两对王子公主从容走过众人赞叹的视线在自己位置坐定,马上成为众人围堵的焦点。 

秦杜两家虽暗地嫌隙,但却从未于公众面前撕过脸,生意上也偶有往来,这种宴会自然不会没有他。 

刚刚那一眼扫视他大概没有看见我。毕竟我在这个角落太不显眼,而他在最醒目的焦点。 

我吱吱吱地啜了小口酒,浓香入喉,叹息便升。 

一种人,即使站在光亮处,光亮也会随他而黯淡,如我。 

一种人,即使身处黯淡之所,黯淡也会随之灿烂,如他。 

而现在,我在一个人的角落里看他。 

他在攘攘人群里看不到我。 

如此热闹嘈杂片刻,晚宴主角翩然出场,思瀚挽着一个褐发美人,眉眼亦中亦西是个混血美女。 

思瀚还是露着浅浅笑意接受众人的恭贺。随后我看到了天秦的董事长,秦震宇。 

思瀚应该多像他母亲,和台上那威严华发微生的男人只略略眉眼稍似。但我细看秦震宇,第一次见他却总觉得那脸型气质似曾相识,百思不得其解后只得解释为或许他和思瀚还有哪里有甚相似之处只是我没发现而已。 

订婚礼由秦震宇亲自主持。献词过后便是香槟喷射觥筹交错,夹着此起彼伏的恭贺祝福声,整个宴会大厅像白花花的水,沸了。 

杜御飞不知和他的公主被众人簇拥到了何处。 

思瀚带着未婚妻满厅敬酒,敬到我这儿时未婚妻已不见了踪影,大概是累了。从楼上到楼下端着酒杯转个不停,这活儿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 

到我面前时思瀚已满面通红,似乎已喝了不少,看来我大概是他敬酒的最后一个。准新郎官倒了满满一杯在手,与我手中杯子一碰,豪气干云:“沈练,来!一口干完!” 

酒四溅在他精致的礼服上,晕开来。 

他声音变粗不少,喝得舌头都大了。我陪他一口干尽。他哈哈哈地笑得东倒西歪,我扶他,他顺手一拉住我就往侧门走。 

“啊!终于安静了。”准新郎官伸开双臂,抱一满怀没有酒精污染的空气。 

“思瀚,你不回厅里应酬行吗?”见他一脸自在自得,我倒开始担心别人祝贺找不到宴会男主角。 

“哈哈,有什么不行的,我的任务都完成了,该敬的敬了该笑的笑了。剩下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猛地把手臂大大舒展开,深呼一口气,如此放浪形骸的思瀚当然不正常,只有一个解释,他醉了。 

我上前再次扶他,他顺势用力把我抱住。那两只手臂如巨蟒盘在我腰间我越挣扎它越缠紧。他身上酒气重得吓人,我一只手在如此近距离里想扳动他肩头实在是不可能。 

瞬间心里真急了,此处虽然隐秘但不保没人闯进来遇上。这是他的订婚宴,后果真不堪设想。 

“思瀚,你傻了!快放手!”我低斥,用手想拧开他的脸。他敏捷躲开,完全不给我发抗机会。 

“沈练,罗婷都告诉你了吧?你却还能装作不知道,你还真狠心。”他抱着我,低沉的语声悠悠传进我耳朵。 

我的嘴仿佛一下被人封牢了,默然半晌,才道:“你又何必挑明,我们一直做朋友不好?” 

“我不服气……”思瀚低声的呢喃下一秒转为爆裂的大叫,“我不服气!我小心翼翼地对你,生怕把你吓跑,可只在眨眼间你就爱上了别人,可以为他生可以为他死,陪你在身边3年的是我啊,为什么是他?!” 

他肆意发泄着满怀怨气。 

我呆呆望着一颗星子也找不到的天,声音有些遥远:“思瀚,我之所以能和你相遇相识,都是因为那之前我遇见了他,爱上了他,想要让自己攀得高一点好接近他。” 

因为有和他的相遇在先,之后才有和你的相识。 

抱着我的双臂越来越紧,我突然记起车祸后他去见我曾说过要勒死我之类的话,不知他现在是否有了这个想法。 

我没有被勒死,一秒恍惚间,思瀚重重吻上了我的唇。大惊之下也是大骇。 

这人真疯了,若被人撞见绝对是头条丑闻! 

可腰手尽为他所控,唇为他所俘,一时无法可想之下,也只由得他了,他发疯如此也只在今晚。 

正当我被醉鬼吻得满嘴酒气时,陡听得一个僵冷声音低低传来。 

“放开他。” 

嗓音里有着华丽的沉冷,如离鞘之剑,冒着森然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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