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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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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卫将军王泰督率六万精锐禁军迎战襄国石琨和原司州刺史刘国的十二万联军。

邯郸靳豚献城纳降,司州刘国不远千里赶来助战,这两件事鼓得石琨斗志昂扬,信心满怀。当知道大魏只有六万人马时,石琨决意与对手决战,以压倒性的力量将敌人碾成粉碎。

出身悍民军的王泰毫不畏惧,率军迎战。

双方在邯郸城南的原野上,展开了一场不用任何计谋,没有任何花巧,实打实的大战。

大战历时半日,六万精锐禁军披坚执锐,配合无间,轻易击溃了由坞堡私兵、农庄青壮、世家护卫组成的十二万杂兵。石琨率先逃走,他连邯郸都没敢进,绕城而过,直逃襄国。

刘国这段时间吃亏多了增长了不少经验,一见不对,立即率部退往繁阳,沿途收拢溃逃的襄国兵,待到达繁阳时,麾下人马不仅没有损折,数量反而略有增加。

此战过后,邺城和襄国攻守移位,襄国再没有能力发起进攻,只能坐困愁城,等待大魏大军的到来。

第十三章 见到姚弋仲

清漳水、浊漳水从邺城南、北流过,到达魏郡时合而为一,统称漳水,漳水向东北流淌,穿过乐陵郡中部平原,与北边的马颊河并排而行,最终汇入大海。滠头人就安置在漳水与马颊河两水三岸之间。

乐陵城位于漳水之南,作为滠头人的核心人物,姚弋仲一家老小也被安置在距离乐陵城不远的漳水南岸,以方便照顾。

在乐陵城歇了一宿,第二天在贾坚的陪同下,石青逆漳水而上,前去拜会姚弋仲。他们这一行的向导,乃是挂着大魏武卫将军名号的姚若。

姚若听说石青来到乐陵城后,连夜赶了过来。此时的姚若既没有武卫将军的傲气,也没有尽到一个向导应尽的本份。也许是因为不方便活动,他没有骑马,而是甩开大步绕着驷黄左右跑动,不住冲车上的石青讨好地谄笑,间或插上一句两句。

石青和贾坚坐在车上,说说笑笑,聊些渤海、乐陵的风土人情,也聊邺城人士的趣味轶事,只始终没有邀请姚若上车叙话。

行了一个多时辰后,漳水南岸渐渐多了些人烟,一座座帐篷,一辆辆大车随处可见。滠头人中无论是羌族、氐族,还是汉人、匈奴……大多祖籍陇山一带,几十年来,他们由陇山到长安,到河东,再到滠头。脚步一路向东,迁移已成了一种常态,以至于大车、帐篷成了不可或缺的家什,走哪带哪。

“石帅!我父亲迎接石帅来了——”姚若斜指前方,叫喊一声。

石青凝目望去,只见一辆撑了纱棚的牛车孤零零停在右手处的河堤高砊上,一个御者似乎承受不住日头的暴晒,无精打采地牵着驾驭的黄牛;车上还有一人,大热的天,那人盖了一张羊皮袄,斜靠着大车车厢,露出大半个身子。双方还有一段距离,石青看不清对方面貌,但他知道,车上那人必是姚弋仲无疑。

“停车!”石青招呼雷弱儿停下驷黄,随后邀请贾坚道:“老将军。征西大将军英雄一世,我们不可失礼马虎,还是步行过去吧。”

“好好——”贾坚无可无不可地应承着。

姚若收起笑脸,对石青一揖道:“谢石帅成全!”

石青不在意地摆摆手,轻步下了驷黄,带着贾坚、左敬亭以及姚若上了河堤,缓缓走过去。

毒蝎曾经远远见过一次姚弋仲,在给石青的记忆里姚弋仲是个须发虬张,跃马横槊的雄武老将;如今离得近了,石青才发现,毒蝎的记忆未必靠得住。在眼前的姚弋仲身上,已很难发现雄武之气,与其说是武将,不如说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姚弋仲和贾坚一样,须发尽白;不同的是,他的这种白,不是贾坚如银一般的闪亮,而是如萧索的秋霜,带着黯淡的灰色。须发间露出的肌肤也是如此,松弛而又干燥。

姚弋仲真的老了。

石青心底一念头。扬声招呼道:“征西大将军安好。新义军石青前来看你了……”说着,他双手抱拳,微微躬了下腰,行得是私下场合用得半礼。

姚弋仲闭眼依靠着车厢,似乎睡着了。石青问候罢,他那双耷拉着的眼皮动了一下,似乎想睁开又感觉阳光刺眼,最终只挤出两道缝隙,露出些散乱的目光。

散乱的目光从脚下开始打量,逐渐上移,挪到石青那刀砍斧劈一般的脸上之时,忽地一定,那双眯缝的眼猛然大睁,两团精光爆射而出。姚弋仲大声喝道:“好!又有一个杀将出世,这世间越发热闹了。姚某只恨不能与会矣!”

在这一刻,姚弋仲仿佛换了一个人。双目神光乍现,须发张扬飘拂,牙关紧咬,脸上松弛的皮肉倏地鼓了起来。即便他躺在牛车上,依然让人感受到久经沙场之士的沛然杀气。

这才是姚弋仲的真面目吧。石青微微颌首,随即沉声问道:“又出一个杀将?征西大将军此言何意?”

“嘿嘿——汝便是新义军军帅石青吧。见到汝,姚某想起了石勒、石虎、还有冉闵、蒲洪。汝等手持杀器,皆能肆无忌惮地杀戮。是以称为杀将。这等乱世正是汝等肆意纵横之天地……”姚弋仲说着说着,忽然向泄了气的皮球,精气神越来越少,越来越弱,以至于声音也变得微弱断续了。

难怪刚才他那般精神,原来是鼓了半日力气。石青恍然之下,走近几步,听姚弋仲含糊地说道:“……可惜……啊……姚某再……无缘……与会。”

“征西大将军错了。石青手中刀只杀该杀之人,只杀敌人,并非肆无忌惮。”

石青对他的说法很不以为然。“如果杀戮亦有道,石青便是正义之杀戮。岂是石勒、石虎这等暴虐野蛮之徒可以比拟的?任他石勒、石虎再是雄横,石青亦耻与为伍。”

姚弋仲闭目不语,他似乎在蓄积精神,过了好一阵,才睁开眼说道:“石帅。让他们都退下,姚某欲和汝单独说话。”

石青挥手示意,待左敬亭、贾坚连带姚若和牛车御者尽皆退下河堤后,他迈步上了牛车,在姚弋仲对面跪坐下来,静默不语。他发现姚弋仲精神不济,每次开口说话,必须蓄积一段时间的精神方可。是以,他耐住性子,等待对方开口说话。

过了许久,姚弋仲依旧闭着眼睛,悠悠说道:“石帅!姚某本属晋人,晋室南渡,中原归赵;姚某受石氏厚恩,不得已归赵。今石氏气数已尽,某欲带子侄儿孙南下,重归晋属。请石帅成全。至于滠头旧部,当交由新义军统带……”

南下投晋?石青惊愕不已,他没料到姚弋仲这么直白;坦言要用滠头人丁换取姚氏一门南下投晋的机会。眼下滠头所有人丁包括姚氏满门都在新义军掌控之中,还能当作筹码用来交换吗?

石青暗自冷笑,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姚襄离去。这个人足够隐忍,又长得一副淳淳君子模样,真要让姚襄去了南方,肯定能将大晋上下人等忽悠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不定最后会成什么气候呢?

等了许久没有回答,姚弋仲双眼慢慢张开,瞧见石青迟疑犹豫的神色,他似乎有些明白。情急之下,不知哪来的力气,他身子霍地一直,双手一捞,铁钳一般箍住石青双腕。

“石青!汝敢不允么!”

姚弋仲目瞠欲裂,厉声呵斥:“汝若不允,姚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厮在滠头人中威信不小,为了权翼、薛瓒这些人,还是先稳住他吧。嗯,这厮病成这般,也许时日不多了。忍一忍吧。

石青拿定主意,皱眉说道:“征西大将军多虑了。石某并非不愿,而是因为另一件事犹豫。”

“嗯?另一件事?”姚弋仲闻言,气势一泄,整个人立时瘫软下去,他不肯甘休,竭力开口问道:“汝因何事犹豫?”

“征西大将军若是有意投晋,自可率部一道南下,怎能将部众留在乐陵呢?如此会让他人怎生猜测?石青不愿背此不义之名。是以,新义军不会收留滠头人士,让他们随征西大将军一道南投吧。”

石青缓缓解说,很是真诚。姚弋仲听后却有些傻眼。

滠头还有两三万人丁,其中三停有两停是老弱妇孺。逢滠头破败之时,这些人不再是财富而是负担了。单单姚氏一门南下自然十分容易,若是带上近两万老弱妇孺南下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那可是一两千里的长途跋涉。而且,南下后的安置也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因为,南方的大晋未必同乐陵的新义军一般,会给予滠头人一定的帮助。

另外,滠头青壮有一半还在新义军中,那些经历过沙场的战士是滠头最宝贵的财富,绝不能轻易丢弃。可是,这些人在新义军控制之下,石青若是有意为难,暗中使个手段拖一拖,就能逼得滠头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姚弋仲豁然发现,对方真的大大方方地放行之时,自己反倒不容易走了。正在为难之际,石青一句问话让他认识到,也许南下不是仓促之间能够成行的。

石青问道:“征西大将军可曾与大晋朝廷取得联络,若已取得联络,石某这就派人前往徐州关说,恳请徐州周刺史放行。”

徐州——那是大魏的辖区。姚氏一门数百人可以偷偷溜过去,两三万人扶老携幼,怎能闯得过去?

“烦劳石帅……若识得周刺史,还请关说一二。姚某静候佳音。”姚弋仲闭上眼睛,身子缓缓倒在席塌上,他似乎连依靠在车厢壁上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十四章 好苗子

石青清晰地认识到,新义军连战连胜,并不能说明新义军是一支无敌雄师,甚至于新义军整体的战力比之悍民军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之前所以能够胜利,其中大半要归功于自己的先知先明。因此,石青认为,新义军没有独自坚守或者帮助逢约、刘准坚守渤海的能力。

“新义军愿意竭尽所能地帮助渤海,但这并不意味着新义军愿意陷入不能自拔之泥坑。渤海郡无论是浮阳或是南皮,尽皆无关隘险阻可以倚仗,兼且远离青兖,补给困难,缺少支撑。在这种窘迫的情况下,新义军凭什么和数十万鲜卑大军对抗?”

石青坦诚地告诉贾坚。

“新义军抗击鲜卑人的防线会设在漳水、马颊河一线。以乐陵城、乐陵仓两地为堡垒,以青兖两州为支撑,据河阻击;如此才能以少击众,才能争取胜利,除此之外,再无他途。烦请老将军如实告知逢约,他若不愿降燕,可以安排亲眷子弟先行南下,新义军必会妥当照顾。当然,石某更欢迎他和刘准放弃渤海,率部南迁,大家抱成一团,共同阻击鲜卑人。至于渤海的家当根基……老将军不妨直言相告,鲜卑人在,一切都无从谈起,只有将鲜卑人赶走,那些坛坛罐罐才算是自己的。”

明确了渤海应对方略,石青又叮嘱贾坚和义务兵都尉李历抓紧时间整训士卒,随时注意鲜卑人的动态,随后离开了乐陵。

六月十三,石青巡视两州的仪仗队伍对过黄河,赶赴历城。驻守历城的义务兵督护,新义军戍卫将军司扬率部在黄河南岸相迎。

兄弟重逢,石青显得异常振奋,远远就下了驷黄大步向前,扬声和司扬招呼。走得近了,石青豁然发现,司扬身后还跟了八九人,其中大半他竟然不认识。即便是认识的几人,也让他感觉到意外,因为他们不应该在此出现。

其中认识的人只有王猛、祖凤、荀羡。

军帅府忙的不亦乐乎,王猛、祖凤怎么有时间到历城来?心头刚刚冒出一丝疑虑,石青闪眼瞧见王猛、祖凤平和的笑容,便即释然。看样子没出什么坏事。

觑见荀羡之时,石青心中一动,令则不是回南方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莫非这些人是他从南方带回来的?

想到这里,石青精神一振,仔细打量那群陌生之人。

陌生人一共六位。

年龄最大的约莫四十左右,最小的不过十五六岁。六人锦衣华缎,气宇轩昂,修饰作派一看就是世家豪门子弟。六人中有三位年龄稍大,约莫三四十岁之间,内敛自抑,举止稳重,不怎么引人注意,另外三人,却各有特色,让石青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这三人最大的大约将近三十,这人也是世家子弟装饰打扮,长得却极为敦厚朴实,让人一见便生好感,与他的面貌相比,那身衣饰显得格外地华丽刺眼。

第二人年约二十二三,脸上斑斑白白,扑了厚厚一层粉。石青眼尖,发现这人应该是患了白癜风之类的皮肤病,脸上一块白一块黄,鬼怪一般,因此他才扑了这么厚的粉。许是面貌残疾的原因,此人目光躲躲闪闪,时不时露出些自卑;不经意流露的自备和世家子弟的傲气混杂一处,让这样看起来时而峥嵘毕露,时而偃旗息鼓,好像微风吹拂的烛火一般,时暗时明,佪异常人。

最后一人却是一个年方十四五、机灵活泼的少年。那少年一点都不老诚,一双小眼贼亮贼亮,骨碌碌地乱转,看到他石青一下子想到了小耗子。

“蝎子!”呼喊声中,一双有力的胳膊箍住了石青。这是司扬独有的权利,孙俭战殁后,只有他才能和石青这般亲热。

“子弘大哥!”石青还以更有力的搂抱。

当身上的皮甲被勒得吱吱生响,筋骨嘎蹦嘎嘣地交错之时,两人哈哈大笑,同时松开手来。

“石青哥哥——”

“参见石帅……”

祖凤、王猛、荀羡纷纷上来见礼。另外六人跟着上前,笑对石青,很有风度地等着招呼。

石青向祖凤、王猛点头示意,随后对荀羡道:“令则辛苦了。这几位先生是令则从江东邀来得么?烦请令则为石青一一引见。”

“石帅一猜就着。荀羡佩服。”荀羡奉承了石青一句,随即引着石青来到六人面前,指着年龄最长之人说道:“这是荀羡兄长。荀蕤(音rui)荀令远……”

“见过石帅。”荀蕤微笑着对石青揖手。

石青慌忙还礼道:“承蒙令远先生爱重,不畏艰险北上青兖,石青代新义军上下多谢了。”

两人见礼罢,荀羡转而指向两个年龄相近的士子,介绍道:“石帅,这是郗愔郗放回、郗昙郗重熙贤昆仲。”

这些都是史上留名之士啊。石青暗自感慨,当下和郗氏一一见礼。

郗愔和石青见罢礼,冲身边的少年招招手道:“景兴。过来见过石帅。”又对石青笑道:“此乃犬子景兴,性喜顽劣,听说吾与其二叔北上青兖,便吵闹着要来北地见识一下,日后免不得会滋扰石帅,请石帅见谅。”

“无妨。方回先生过谦了。石某只怕青兖苦寒,贵公子会受委屈。呵呵……”石青微笑着和郗愔寒暄两句,随即转移视线重新打量少年。

听到父亲招唤,那少年老实了许多,低眉垂目,十分老诚的模样。只是当他走近以后,石青却觑见少年低垂的眼皮下有物不住滚动。当下暗笑,这少年当真不是个安份的主。

“郗超郗景兴见过石帅。”少年像模像样地向石青行了一礼。

石青一笑,正欲伸手相搀,脑袋一激灵,惊呼出声:“你叫郗超?!”

少年抬起头,嘻嘻一笑,答道:“石帅说得是,吾乃郗超郗景兴。莫非石帅听说过?嘻嘻,郗超有幸,竟然已名传青兖矣……”

石青没有回答,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少年,脑海里不住翻腾。

郗超这个名字可比郗愔、郗昙有名的太多了。这人也许说不上有什么辉煌的成就,但是,在以后的历史中,这人绝对是左右大晋走向的主要推手之一。

公元三七一年,桓温带兵还朝,废黜司马奕,拥立司马昱为帝,策划这次行动的始作俑者就是郗超。

桓温废帝后,带兵返回荆州,替他留守健康、控制朝政的就是郗超。当时郗超不过是小小的中书侍郎,可无数历史上赫赫有名之人在他面前无不谦卑有加。例如谢安和王坦之相约拜会郗超,等他天黑,郗超还未接见,王坦之意欲告退,谢安劝道:不能为性命忍俄顷焉?

郗超之所以能够如此,盖因于桓温的赏识和重用。为了回报这份知遇之恩,作为桓温的心腹幕僚,郗超也向桓温献出了全部的才华和忠诚。为了桓温,他甚至背叛了亲生父亲和整个郗氏家族。

公元三六九年,大晋朝廷命令时任徐、兖两州刺史的郗愔联合桓温北伐,郗愔给桓温去了一封慷慨激昂、满怀壮烈的书信,邀请桓温与他联手北伐。信件先落到桓温心腹幕僚郗超手中,郗超撕碎信件,以郗愔的口气写了一封自谦信,言道老迈多病,不能出征,请桓温前来,统带徐、兖两州士卒北伐中原。这一封信,打破了大晋长久以来辛苦维持的东西平衡局面,桓温的势力因此向东延伸,直至建康城下。

郗超因忠诚而断亲情,却并非无情之人。这人死时不过四十二岁,其父郗愔尚在。他担心老夫悲伤,临死前给弟子交代了一番。当他的死讯传到郗愔耳中时,郗愔果然悲伤不已。这时候郗超弟子带了一箱文书交给郗愔。郗愔打开一看,里面尽是郗超如何帮助桓温谋夺大晋权利,为何要废黜司马奕、拥立司马昱……等等。郗愔对晋室忠心耿耿,一见之下,连声痛骂郗超,从此再不悲伤。

这是一个很叛逆、很有才华、也很有意思的人,难得的是年纪轻轻,真的很适合塑造啊……

石青目光炯炯地盯着郗超,仿佛猛兽发现了可口的食物一般。

可惜‘食物’并没有这份自觉,郗超毫不畏惧地盯着石青,嬉笑道:“看来是真的啦。嘻嘻,石帅这副模样必定是以前听说过郗超哦。”

第十五章 监察部采风司

“石帅。这是王羲之。羲之兄表字逸君。”荀羡含着笑,指着那个憨厚朴实的青年为石青介绍。

“王羲之?!”石青双目忽地瞪圆,他还未从见到郗超时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全身便又是一震。这这这……老天爷,你有没有搞错。怎么不经意间,这些个牛人一个个都来到我身边了?

事实上,石青绝不会为一个书圣的名号吃惊,这个时候,青兖需要的不是书圣。但是,王羲之绝不仅仅只是一个书法家;这人对于时局的认识,对大晋朝政的见解颇为精准,这种见解不是大晋名士那种浮夸的清谈,而是切合实际,务实经世。

王羲之出生王氏,出于朝局平衡的需要,他不能在政治上有太大的进取,另外因为书法上的成就过大,以至于将其政治上才华完全给掩盖住了。

青兖不需要书法家,但是需要王羲之这样有才华的人。同样的,王羲之在江东受到束缚,无法施展政治抱负,在青兖却可以大展拳脚。

石青心花怒放,见王羲之整衣作礼,连忙跟着作礼,乐呵呵地说道:“日后能与羲之兄共事,石某三生有幸。呵呵。逸君兄若是有暇,还请不吝赐几幅墨宝……”

“石帅消息很是灵通,江东人士听说的不少啊。”王羲之倒未表现出半点兴奋,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石青讨要墨宝的请求。随后道:“羲之北上之前,曾去过一趟司徒府,蔡公托羲之转问石帅好呢。”

“蔡公?蔡道明老爷子?”石青脑海一闪,想起汶水岸边,那个直言问自己是枭雄还是英雄的睿智老人。只是任他再是睿智,又怎懂一两千年后的人的心思?英雄、枭雄岂能轻易定断?

有了郗超、王羲之这等美玉在前,当荀羡介绍最后一人——谢石的时候,石青的心已经起不了多大的波澜了,尽管这人是谢安的六弟,是淝水大败苻坚的主要功臣,尽管这人对复兴国学做出了不少贡献,仍然激不起石青多大的兴奋了。他的热情已经在郗超和王羲之身上透支一空。

回转历城的路上,荀羡又告诉了石青一个好消息。北上的六人并非孤身北上,而是带来了一百多位门生子弟打算充当管事书吏的。

“令则!此次北上之士,俱是贤才良能;对新义军助益与上次褚国丈所荐不可同日而语。他日青兖再见繁盛,得益于你荀令则多矣。”

赞许了一番后,石青慨然叹道:“江东素来人杰多有,只可惜风气颓废,制度僵化;致使才智之士难尽其才,有志之人难抒其志;即便是山河破碎,民众流离,英雄豪杰也只能袖手旁观,而不能挺身奋起。思之实在可悲!”

“风气颓废?制度僵化?”受石青邀请,同车而行的王羲之咀嚼了一阵,反问道:“石帅以为风气何处颓废?制度又是何处僵化了?”

驷黄上共有四人,石青不仅邀请了荀羡、王羲之还喊上了小郗超。其他的客人乘坐在另外几辆牛车上。

王羲之问罢,未等石青回答,小郗超抢先道:“北地沧桑,社稷半倾;如此危局,江东当卧薪尝胆,励兵弘武,以待振作才是,然则江东之士在做什么?标新立异,怪诞不经,日日为一虚名,绞尽脑汁。哼,石帅说风气倾颓,那是给我等留了些面子;以郗超看来,这等不识大体之举,已不足以用倾颓形容。”

郗超时年虚岁十六,身子还未完全长成;他挺着单薄的小身板,傲立车上,慷慨激昂,指点江山,做出一副老诚模样,看起来委实可笑。只是,车上的另外三人都没有笑。

“英雄出在少年!”石青赞叹一声,问道:“景兴。汝可敢跟在石某身边,冲杀陷阵,杀敌荡寇!”

“郗超有何不敢?斩首不过割韭耳!”郗超这句话露出了少年人的底蓄,逗得车上三人哈哈大笑。

进了历城以后,天已向晚。石青大摆酒宴,以青兖主人的身份盛情款待王羲之一行。

这一晚,石青抛下武人之身,和王羲之、荀蕤、郗愔等谈道谈佛,谈江东趣闻,谈北方轶事,五花八门,无所不谈。虽然在佛道的造诣上,他没有在座诸人研究的精深,但是他间或借用点后人的语句、玄言,也能产生不小的震摄力;不仅让江东诸人连声喝彩,便是司扬、祖凤、王猛等人也惊讶不一,他们不知什么时候,石青变得这么有学问。

天到二更,宾主尽欢,江东诸人退下去安歇。

王猛、祖凤褪下笑脸,一脸肃然地陪着石青来到一个干净的小轩坐下;司扬招呼雷弱儿安排警哔,不得闲杂人员乱闯,随后也跟了过来。

“不就是审定各职司部人选吗?干嘛那么紧张?”石青笑呵呵地望着如临大敌的三位亲信。问了一声。

王猛、祖凤没有开口,一起瞅向司扬,司扬没有直接回答石青的问题,反问道:“蝎子,江东来人你打算怎么安排?”

石青感觉到有点异常,想了想,答道:“荀羡以前说过,他想回军中,小郗超我打算带在身边,这两人就不在军帅府任职了,另外五人才智都不错,依我看来,足以担纲一部之责,或者在地方担任一郡之主事。怎么?莫非有什么不妥?”

“蝎子。是这样的。新义军达到泰山后,通过兼并流民、坞堡起家,先后收拢南下难民,与青、兖两州刺史部合并,收容滠头人、枋头人。短短一年,从几千人扩充到四五十万人,发展可谓迅速,只是一直未能彻底整合好方方面面,以至于显得有些松散。军帅府开府建衙,不就是因为此吗?”

石青点点头,听司扬继续道:“王景略认为,这次大规模整合青兖民生政治,也是树立各职守部、各郡县主事个人威信的好时机。他担心,江东人若是位居要职,趁机夺得青兖人望,日后万一有什么意外,会有很多麻烦。你没来之前,他和我们提起这事,我和祖凤觉得他的顾虑很有道理。蝎子,你看……”

王猛的顾虑确实有道理,经这一提醒,石青忽然意识到一点异常,那就是荀羡邀请来的这帮人太不寻常了。司扬、王猛不知道这些人在南方的地位声名,石青却是知道的。

上次褚衰为帮新义军安置难民,也送了一些世家子弟北上;那是真正的世家子弟,除了荀羡,大多没有出仕。

这一次不同,包括荀羡在内的六人,都是出过仕并且是官居要职的世家家族中坚人物。譬如荀蕤,便是大晋辅政司马昱的心腹,官拜建威将军。王羲之应该刚从江州刺史任上下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右军将军、会稽内史。郗愔呢?在此之前,先后任过骠骑大将军何充和征北大将军褚衰帐下长史,还任过临海太守。

这些人物论起身份、地位很多比荀羡还要高,他们岂会将北方的一个私军头目放在眼里,荀羡又是凭什么将他们邀请到北方来得?

想到深处,石青瞿然一惊。难道荀羡有什么想法?

想到这里,石青禁不住有点沮丧。这些人都是人才啊,若是能够为新义军所用,那可是青兖之福,若是不能用,那就太可惜了……

怔忡不定了一阵,石青忽然恼怒地说道:“这些人要用!送上门来的不用白不用!只是……需要有所保留。”

“蝎子——”司扬不知道这几个人在石青心目中的分量,眉头一皱,试图劝说。

王猛却问道:“石帅!如何保留?”王猛对石青知之甚深。他知道,一旦石青明白过来,就不会放任,一定会有所对策。

“新义军需要成立特务部门,用于防范不测。”石青绝然说道。对他来说,做出这个决定非常艰难,特务向来是个不光彩的名词,特务机构历来容易被人诟病。但是,为了青兖和新义军的稳定,他别无选择,只能违背本能地善良意愿,设立特务机构。

“特务机构?那是什么?”另外三人茫然不懂地一起发问。

石青解释道:“就是负有特殊任务的职司部门。”

“特殊任务是什么?”

“暗中监视、查探可疑人员,四处观风,捉影,防患于未然。”

石青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个机构就叫‘采风司’,归入监察部下辖;它的职能除了我们几个,不要让局外人知道了。伍慈伍行云一肚子歪门邪道,用到堂堂正正的行政、对战不适合,用到这里倒适合,就让他来做这个采风司主事好了。”

石青的说法获得三人赞同。伍慈的经天纬地之才也只适合干这个‘特殊任务’了。

“为了保证青兖和新义军的稳定,还有两点需要调整。景略兄和凤儿记好了……”

石青思索着说道:“此次出巡,我感觉很多地方的人烟太过分散。这样不好,既不利于军帅府管治,民众生活也很不方便,还增添了义务兵的防卫负担。青兖十几个郡国不过四五十万人丁,我觉得选取土地肥沃,水草丰美之地,每郡建一两个、最多不超过三个居住区,以此为中心将民众集中起来,方才妥当。”

“另一个是,徐州、司州、枋头虽然不是新义军直接下辖,但是那里的民生新义军不能不顾。军帅府应该早做准备,抽调人手,组成对外援助部。专门应对这种问题。嗯,这个部门可以设在长史处,勿须另立职司部门。秋播以后,必须组织一批人手,赶赴徐州、司州帮助周大哥、魏统大哥治理地方民生。”

第十六章 蛰伏

次日一早,石青离开历城,继续他未完的巡视行程。王猛、祖凤也告别司扬,带着荀羡、王羲之等人赶回肥子。

四辆牛车载着七个文人慢悠悠地在泰山西部余脉、平阿一带的丘陵间穿行。王猛独乘一车,小郗超被石青带走了,江左剩下的六人分乘三辆牛车,祖凤披甲持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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