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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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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祖凤走后,麻姑和一众仆妇侍女守在内宅;麻姑不喜欢参事,平时领着一众仆妇侍女在内宅种花植草,自得其乐;外面为各种消息闹得纷纷乱乱,内宅却是桃源一般清静异常。

王猛的请见让麻姑颇感诧异,她没请王猛进内宅说话,自己直接去了内宅门口,好奇地问道:“王将军,石青有消息来了?”

王猛凝重地说道:“回禀夫人。大将军无恙,已安然回到豫州。只是民王……”王猛拿捏着语气,带着浓浓的悲沧哀声说道:“民王毙了——”

“嗯?你说什么?”麻姑不信地问了一声,话问出口,她才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不敢相信地喃喃道:“父亲……怎么可能?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王猛偷偷觑了一眼,见麻姑脸色苍白,双目含泪,显得十分悲伤,只是精神却没有萎靡,尽可支撑的住,他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点头附和道:“夫人明见万里,邺城确实出事了。民王是被贼子刺杀的。”

出奇的是,麻姑听说麻秋是被刺身死的,悲伤反而消减许多,神色间添了些无奈。“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进入杀道,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终归逃不脱这个结局。唉——王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见麻姑平静的问话,王猛诧异地瞟了一眼,但见对方双眉紧锁,神光黯淡,外表看不出多少戚容,内里却又一种浓郁之极的悲哀。只是这悲哀针对的似乎不止是麻秋,似乎还有石青、祖凤、还有他王猛等等一切在乱世间挣扎的世人。

王猛大奇,不知麻姑的表情为何如此古怪,稍倾,他收拢心神恭声禀道:“禀夫人,是这样的……”

用了一盏茶的功夫,王猛将邺城之变详情禀给麻姑知道,末了说道:“夫人请节哀顺便,死者已矣,难以挽留;重要的是活着的人,不管是大将军或是夫人,只要在世一日,免不得就要挣扎一日。”

麻姑淡然道:“王将军勿须担心,尘归尘,土归土,父亲脱身杀道,重入轮回,此乃运数使然,麻姑不会为此伤心太甚。王将军话中另有玄机,不知是何意思?”

王猛斟酌着语气回答道:“民王不仅是夫人之父,不仅是屠军督帅,更是中原之主。民王的丧礼是一国之主的丧礼,必须有继任者主持。是以,属下以为,条子请夫人回邺城主持丧礼并非适宜举措。”

麻姑嗯了一声,意有所动。王猛心神大定,继续道:“条子等屠军将领的本意也许并非是想请夫人主持丧礼,民王突遇不幸,屠军将士失去依靠,心中惶恐,不定他们想借丧礼之机,督请夫人到邺城以为依靠。其中苦心,还请夫人细察。”

“哦?原来是这样。”麻姑有些恍然。

王猛肯定地点点头,又道:“无论是为稳定邺城还是为了不负民王恩义,两万屠军将士必须要得到妥善安抚;是以,属下以为,夫人有必要回一趟邺城。”

麻姑微一颌首,无可无不可地道:“好吧。我知道了,这就收拾东西回邺城。”

“夫人稍待——”

王猛顿了一顿,神色肃然道:“夫人此行回邺城安抚屠军只是一件小事;另有一件重要无比的大事需要夫人领衔去做。”

麻姑平静地问道:“什么事?”

王猛截然答道:“请夫人统带征北大将军府掾属官吏,回邺城恭请大将军称帝!”

“石青称帝?!”被麻秋死讯刺激的一直有些麻木的麻姑终于有些动容,惊诧道:“石青不是不愿意过早称帝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

说到这个话题,王猛伪装出来的哀戚不由自主地一扫而空,亢奋地说道:“大将军以前不愿意称帝,主要是想经略的时间更长一点,统一天下的准备更充分一点。这种设想本来极为稳妥,可惜的是眼下不成了。大晋彻底撕破脸和燕国联手两面夹击,即使大将军想继续积蓄实力也不可得。既然如此,不如索性称帝,向天下昭告大将军吞吐万里之志,以便英雄豪杰能够果断抉择响应景从。另外,眼下民军正与晋军、燕军三面作战,其中各有优劣;即便只是为了鼓舞士气,打破战局僵持,大将军也应该称帝。”

麻姑思索着说道:“王将军说得我不是很懂,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不过,恭请石青称帝一事,由祖凤妹妹居中策划就可,为何一定要我领衔呢?”

“这个……。”

王猛面现为难之色,沉吟半晌才隐晦地解释道:“祖家乃名门世家,深孚众望,二夫人自大将军举事以来,一直相随左右,无论是在军中或是在邺城,都极具威望。大将军南下这段时日,二夫人坐镇邺城,居中调度,维系着整个中原的安危,声望威信更是到达巅峰。除大将军外,中原再无第二人能如二夫人这般了。按说有二夫人襄助,是为大将军之幸事。然,日正则移,月满则损。为长远计,二夫人应该多在府中哺育公子才是。”

王猛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单衣早被湿透,一番话说得艰难无比,说完之后,他长长吐了口气,向麻姑请罪道:“属下满口胡言,罪该万死,请夫人责罚。”

“真麻烦——”麻姑幽幽叹了口气,不悦地说道:“我原本不喜欢掺和这些事,王将军偏生要当面说破,没得选择地逼我入殻。说实话,我真的很想责罚你,奈何你一片苦心,我也不能不明是非。罢了——我依着王将军的意思就是了。”

王猛大喜,连连作揖道:“夫人如此睿智,实乃大将军之福,实乃属下之福,实乃天下苍生之福。属下恭请夫人前去议事堂会见文武将官,共攘大将军称帝之盛举。”

第六十四章 夜袭(上)

月明星疏,银河浩瀚。

四更时分,明朗的夜空下,冀州城北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吊桥悄悄放了下来;五千悍卒组成的夜袭先锋鱼贯而出。

城门内侧阴暗的投影里,王猛向右长史王亮叮嘱道:“王某深知大人之果敢,临危不退遇险而上,这些皆不用担心。王某需要提醒的是,万望大人明察虚实,进退有度。此番夜袭,主力后续攻击皆赖先锋军之反应。切记!切记!”

王亮默默点头,没有说话,肃然行了一礼,转过身快步追赶队伍去了。不用王猛交代,他就明白此次夜袭中先锋军担纲的职责是如何重要;若不是如此,王猛怎会放着丁析、王宁等一大批武将不用,偏偏让已转为文官的他来担当督帅?只是今晚实在不是夜袭的好时机。

王亮抬头望了一眼明亮亮的夜空,颇为无奈地摇摇头。没办法,邺城和冀州的距离不远,往来消息两三天就到;过了今晚,慕容霸可能会收到邺城来的新消息,一旦有所警惕可就再没有夜袭的机会了。

夜袭是石青无恙的消息后王猛临时兴起的主意,韦伯阳以商讨归降事宜的密使身份到燕营转了一圈,带回来的消息非常可观;一是燕军上下处处洋溢着大胜在即的欢乐气息,对民军的戒备松了许多;二是慕容霸对民军归降一事非常热心,不仅对韦伯阳待之甚厚,而且许下重诺,只要冀州城归降,民军将士不仅可保原有职位,爵位更会加上三等。

慕容霸和燕军的表现让王猛看到了偷袭的可能,午后麻姑和申钟、刘茂、赵庶、张春等一批去邺城拥戴石青称帝的将官走了之后,他立即布置了这次夜袭;打算以此为开端,突破僵持已久的变局。

燕军在距离邺城之北六里外建了三个大营,慕容霸的先锋军居中,李产和孙兴两部一左一右拱卫。三个营纵深五里,彼此相隔一里连成一片,连接后的宽度比邺城北城墙还要一些。慕容俊回师攻打安国,将孙兴这部人马带走了,现在的燕军大营就成了先锋军和李产部相互倚靠的双营模样。

说是双营,依照进过燕营的韦伯阳观察,先锋军大营内其实被隔成四个独立的营寨,分别为中军主帅营、骑兵营、步卒营、后军辎重营。至于李产部大营内部是如何构建的,韦伯阳没进去过就不得而知了。鉴于此,民军将夜袭的目标定为慕容霸的先锋军营。

燕军的大营套小营的结构为夜袭造成了许多阻碍,攻入大营营栅只算进入外围,接下来还有一道小营营栅需要攻克,而这个时候,夜袭很可能已经失去了突然的优势,夜袭一方的人马面对的可能是反应过来、集结完备的敌军。

王亮思酌之中,夜袭先锋赶出三里多路,进入到燕军警戒巡哨地带,黑糊糊的燕军大营已然在望。“传令殷参军,后队保持速度,准备跟进。前队加快脚步,随某向敌营突击。”

在明亮的夜空下发动袭击,根本瞒不过对方的游哨和钉子哨;突袭指望的是对方士卒从睡梦中惊醒,来不及做出合适的反应。是以,临近燕营,先锋军干脆不再遮掩行迹,王亮率三千悍卒为前队,加快脚步,旋风般地扑向燕营。尹刺和两千士卒为后队,保持原有速度,不紧不慢地前进,后队的职责是在突袭顺利的情况下为扩大前队战果,或者是在不利的情况下掩护前队退出。

密集沉重的脚步声很快引起了燕营的注意。“什么人!”

“是敌军夜袭——快,吹号报警——”

尖利的惊呼划破黎明前的寂静,紧跟着呜呜的号角响起来;燕营里次第亮起一支支火把,人影绰绰,传令的、回禀的、集结的士卒在光影里快速穿梭奔跑,紧张但却有序。

对手当真有了防范?!

王亮紧锁双眉,密切关注着燕营的动静。对方的反应果然和王猛担心的一样,不像是没有准备。只是到底如何,还要攻进去试试才知道。

“冲车上前——撞寨门!”王亮低喝一声,两辆冲车被推了出来,二十几名士卒齐声呐喊推着冲车向燕营寨门冲去。

噗噗噗三声响,简易寨门哗然倒塌,王亮挥刀大喝:“杀进去——”三千夜袭先锋避开鹿砦顺着寨门冲进燕营。

“杀——”

“杀——”

寨门内外同时响起震天的吼声。先锋军向寨内冲突;一队队穿戴齐整的燕军在帐后亮出身形,从四面八方地包抄过来,两军在大营营栅内侧和小营营栅外侧迎头撞上,激烈厮杀起来。

面对成建制的燕军反击,王亮终于断定燕军是有防备的,当即大声下令:“传令后队弓箭阻断掩护,前队撤出燕营——”

“杀!”燕军厉声大喝,刀枪齐举,向前捅刺,只是人数不多,约莫有一两千人左右,气势上没能压垮民军。民军有所准备,夜袭先锋前队败而不乱,缓缓向后退却;燕军打着灯笼火把,紧追不舍地逼上来,衔尾追杀,双方一进一退,高举的火把如一条火龙向南游走。

民军后队距离燕营约莫一里有余时,前方的呐喊声传了过来,紧跟着王亮的命令也到了。尹刺遂命令道:“停止前进——刀盾手结阵掩护,弓箭手对准敌营寨门自由散射。”

两千后队士卒停下步伐,一千五百名刀盾手竖盾结阵,接应退回来的前队;五百弓箭手张弓拈羽,瞄向火把通明的营门方向放射箭矢,阻断从中追杀而出的燕军。

燕军中军帅帐,披挂整齐的慕容霸听到声响长身而起,抓过倚在塌前的长槊,一边往外迈步,一边忿怒下令:“传令骑兵集结,准备出营冲击!传令李产,即刻集结本部携带云梯攻城;传令中军,会同步卒营衔尾追杀,跟在敌溃军之后杀进冀州城。晓谕全军,当先入城者,赏百金,官进三级。”

慕容霸希望冀州城能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归降,韦伯阳的到访着实让他非常高兴。然而,高兴归高兴,作为一个用兵经年的老手,慕容霸知道,韦伯阳的来访还有另一种可能——骄肆对手,探查虚实,以便行险偷袭。尽管这种可能很小,小到可称之为万一,但他依然不敢疏忽,暗中做了一番筹措。民军不来便好,来了他就要将计就计,借势展开反击,争取一举拿下邺城。

需要说明的是,因为民军偷袭的可能非常小,慕容霸对此没有一点把握,所以他没有将此事告诉李产部,也没有暗中吩咐骑兵营、后军辎重营戒备。只让负责守卫营寨的步卒营和自己的中军营两部士卒暗中戒备、枕戈以待。这两个营有近一万五千人马,应付偷袭可谓绰绰有余。

实践证明,“小心无大错”这句话再有理不过了。谨慎的提防让民军的夜袭没占到任何便宜,但是慕容霸没有一点欢喜之色,他希望民军能够顺畅地归降,交出冀州城,不希望出现眼前这种反复无常的局面。

可惜天不遂人愿,冀州城民军看来是准备顽抗到底了。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手段厮杀决战吧。

慕容霸对汇集过来的中军营士卒扬槊高呼道:“目标冀州城!杀——”说罢,慕容霸迈开大步率先冲出中军小营,穿过为中军提供掩护的步卒小营,向寨外杀去。

冀州城头。

王猛凝神远望,当看到一支支高举灯笼火把的队伍从燕军营中冲出,向冀州城方向靠近过来之后,他再不犹豫,扬声喝令道:“向丁析、李崇传令,命令他们按第二套计划行事。”

左右两名亲卫点燃了四支火把。左边一人手举两支火把向冀州城西北拐角处方向团团挥舞,在胸前画圆;右边一人同样动作,只是面对的方向却是冀州城东北拐角。

火把信号传出去不久,西北、东北城墙拐角处各自有两团光圈回应过来;王猛轻嘘一声,对身侧的王宁说道:“王将军!预备队可以出城了。无论如何,请坚守到天明。”

夏日天亮的早,此时距离天明其实还不到半个时辰。

王宁抱拳躬身,自信地应道:“王将军放心。除非王宁和三千预备队儿郎全部战死,否则天亮之前决不后退半步。”

脚步踢踏声中,王宁大步下了城楼,扬声喝道:“预备队儿郎!随某出城杀敌——”

早早等候在城门内的民军预备队将士低喝一声,整队出发向城外杀去。

冀州城西北拐角。

城头上回应王猛的火把甫一点燃,在城下待命的丁析大叫一声:“牛子哥哥,事情有变,王将军命令,我部按第二套计划行事。”

“好咧——咱牛子知道了。陷阵营出发——”万牛子呼喝一声,八百披挂整齐的陷阵士迈开大步向五里外的李产部燕营奔去。

“出发!跟上——”丁析低声喝令,四千轻甲步卒快步跟上陷阵营。

慕容霸的将令抵达之时,李产刚刚被东边厮杀的声音惊醒,得知详情后后,他没有犹豫,即刻传令左右擂鼓聚众,准备呼应中军反击民军,趁势攻克冀州城。夏日炎热,凌晨正是睡眠酣畅的时刻,匆忙擂鼓聚众并非易事。

李产部还未完全集结完毕,陷阵营和丁析部四千民军已经杀到寨门。丁析说道:“牛子哥哥。你带四百陷阵士和以前步卒绕到东边,堵住李产和慕容霸联通的寨门,我和常苦儿大哥堵正门。”

民军杀到寨外,没有向里冲杀,而是在丁析的指挥下兵分两路,万牛子统带四百陷阵士和一千步卒绕到大营东侧,围堵李产部专门和中军大营联通的侧门;丁析和常苦儿两人统带四百陷阵士和三千步卒在李产部正门布阵,堵住李产部燕军的出路。

丁析部和陷阵营此行的目的不是突袭,而是要把李产堵在大营之内,不让这两万五千燕军参与战事。

冀州城东北拐角处。

几乎在丁析反应过来的同时,藏在东城墙根下的李崇也注意到了王猛传过来的信号。“不许叫嚷!依次向后传令,全军按第二套计划分三个进攻波次,牵马潜行,向燕军中军大营靠近。”

左右骑士依令扭头向后,顺序传达李崇口令。李崇一手绰枪,一手牵马,当先向北而行,走了二十余步出了东城的遮掩,他向西一转,转过城墙拐角,默默地向西北方向摸索前行。

西北方八里外灯火灯明,偷袭未过的民军先锋正边战边向城池方向后撤,杀出营寨的燕军穷追不舍,呐喊着和民军缠战在一起。

原本被明亮的夜空映得很清晰原野因为酣战之地的辉煌灯火,反而衬得阴暗模糊下来,以至于没有人能发现这支牵马潜行,悄然靠近的骑兵。

第六十五章 夜袭(下)

“反复无常的小人,尔等奸计瞒得过慕容霸乎!”

大喝声中,慕容霸率数千中军卫士赶出燕军大营,加入战团。他是出了名的猛将,虽然夜间不能乘马作战,武力因此削弱了三分,就算如此步战也不是民军普通士卒能够抵挡的。长槊一圈一搅,两名民军士卒腹裂肚穿,肝肠四处抛洒。长槊势头未尽,顺势前推,一名民军士卒被撞的跌退几步,将身边好几人都连累的站立不稳。

十几名慕容霸亲卫呐喊一声,趁势由此杀进。

“前队从两翼后撤!弓箭手,那个穿铁甲、使长槊的是慕容霸,都给我对准了射——”尹刺两眼发光,像盯上了猎物一般紧盯着慕容霸的。前队刚刚退到后队阵前,后队还没直接加入战团,尹刺得以有闲旁观战场。

慕容霸的首级可是能值好大一份军功。民军弓箭手得到提醒,不顾三七二十一,一股脑都将箭矢对准了慕容霸。“叮叮铛铛”一串脆响,七八支幸运的箭矢碰上了目标,在铁甲上敲打出一溜溜火花。更多的散在附近,误中副车射倒了五六个亲卫。

“保护将军!”在战场上,死亡不能让人惧怕退却,更多的亲卫涌上来护在慕容霸四周。

“从两翼撤——不要冲了本阵。”王亮一边舞刀招架,一边高声大喊,指挥夜袭前队趁机向后队阵后撤走。

“不要管我!向前——休要走了敌军。杀!”慕容霸大步向前,脱离亲卫的保护,挥槊扑向尹刺摆下的战阵。

“杀——”将帅率先冲锋,士卒岂敢落后,上万燕军厉声大喝,山呼海啸般蜂拥扑向民军战阵。

“挡住!挡住!杀——”尹刺声嘶力竭地大喊,这时候他再顾不得慕容霸的首级了,只顾忙着指挥两千民军拼命抵挡燕军的冲击。可惜民军士卒人数太少,战阵只禁受了燕军三轮冲击便即瓦解。

“往两边退——不要冲乱本阵——”尹刺撤退的口令与王亮如出一辙,原来前军退下来后一刻也没耽搁,距离后军半里外匆匆结出了一个防守阵势反过来接应尹刺部。

眼见民军败而不乱交互接应,慕容霸有些诧异,只是一瞬,他便不再理会,沉声喝道“来人,传令慕容军,命他尽快集结骑兵出营,天亮后准备追杀敌军……众儿郎!随某杀——”

燕军、民军在燕营和冀州城之间激战之时,李产部营寨正门和侧门的厮杀也开始了。在这两处展开的厮杀场面也许没慕容霸那边大,却更加血腥,更加激烈。

两万五千燕军除了五千工匠青壮和五千骑兵没有参与,其余一万五千步卒尽皆投入到夺门而出的战事之中。

八百陷阵士和四千民军步卒堵住两道寨门,半步不退,死死挡住燕军的出路。民军有备而来,选择的防守之地是寨口最狭窄之处,不容燕军铺展兵力,燕军人数上的优势无法发挥出来。在这种情况下,想冲出营寨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杀退对手。可惜的是这个办法不灵,民军以陷阵士为骨干、以新近完成整训的四千精锐为主力,其凶悍坚忍比燕军只有更强,绝不会被轻易吓退。剩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对手,倚仗人数优势,耗死每一个对手。

李产别无选择,只能和对手拼消耗了。

“射——射——射——”

“射——射——射——”

李产、丁析一个寨外、一个寨内,同时大喊。三千燕军弓箭手和五百民军弓箭手同时向寨门内外泼洒箭矢。

寨内,一万五千燕军步卒被分成十五个千人队,顶着盾牌轮替向寨门发起攻击。只是盾牌再是严密,也无法完全遮挡从天而将的箭矢,一个千人队还没出营,先就倒下一小片。

寨外,陷阵士举着盾牌护住头脸,守住狭隘的地段;成千上万的箭矢落下来,打在铁甲上,爆豆一般密密麻麻地作响。民军其他士卒距离靠后,躲在对方箭矢的射程边缘。

燕军冲出寨门,常苦儿大呼一声“上啊——”,陷阵士抛下小盾,迎着箭雨,旋风般冲上去,奋力舞起金瓜锤。

“杀——”

刀枪如林,密密匝匝向前突刺;金瓜锤如天降陨石,挟带着惊天威势狂舞乱砸。箭矢如雨,在厮杀的战场上无差别地收割生命。

“冲过去——”

燕军在督战队钢刀的威胁下,迎着金瓜锤向前突击。一个普通的千人队按说不是四百陷阵士的对手,但是他们的目的是冲过堵截,而不是和陷阵士缠战。这样一来就会简单许多。一两百燕军冲过阻截,成功出了营寨。其中一人兴奋地大叫:“出来……”话未说完,一支从寨内射出的雕翎插进了他的后颈,好不容易逃过金瓜锤的他,却被自己一方的弓箭手误伤了。

没有人在意这种伤亡,李产目不转睛地盯着寨门的厮杀,眼见己方士卒越来越少,及时地下令道:“下一队!上——”

寨外,丁析环刀向突出营寨的小股燕军一指,冷声道:“一二三四列刀盾手。杀上去——”

“杀!”一千刀盾手顶着盾牌加入绞杀漏网之鱼的战团,只是向前一动,他们就进入到燕军射程弓箭手之内。本就密集的箭雨更加稠密、更加快速的泼洒过来,在金瓜锤下逃过一劫的燕军和民军前四列盾牌手开始同时接受箭矢的洗礼。

箭矢瓢泼大雨般急下,双方士卒在其中往来纵横,互相砍杀。没多久,大半人身上都挂上了一支或几支甚或十几支箭矢。只是没有人在意,没有人顾得拔下箭矢,一个个只盯着对面的刀枪。这时候的生死,不是自己能做主的,靠得是老天爷照应。

“下一队!上——”

“下一队!上——”

李产面无表情地下令,连着替换了四个千人队。

丁析挥刀前指,冷静地下令:“传令。陷阵士撤下来休整,预备队!上去替换。”

“杀——”一千民军冒着箭雨、顶着盾牌冲向寨门。

常苦儿和幸存的三百余陷阵士缓缓后退,瞧着手下一个个筋疲力尽的样子,常苦儿哈哈大笑,颇为豪气地嚷道:“小的们,这才多久就顶不住了。你们是没见过当年俺随大将军在悬瓠城那一战的模样,那才……。”

常苦儿正说着,噗地一声响,一支流矢端端正正地插在他的人中之上。看着面前颤巍巍的雕翎,他楞了一愣,继而反应过来,闷闷地说道:“他奶奶的——要死了,当不成大英雄了。”话毕,身子向后一扬,咚地一声结结实实地砸到在地。

“啊呀!常头——常大哥——”

后撤的陷阵士一下子乱了套,轰地一下围着常苦儿尸首吆喝叫嚷。喊了半天没见反应,其中有和常苦儿交好的,大吼一声:“他奶奶的——常大哥被燕军害死了,兄弟们,我们要给常大哥报仇。”

“报仇!报仇——杀上去——”三百余陷阵士怒声大喊,转身向寨门杀去。

丁析眉头一皱,冷漠地下达命令:“传令!命令陷阵士撤下来休整,不得违背军令。”他和常苦儿交情其实很不错,但是杀场是公平的,没有谁不可以死,统帅不能因此影响战事。

另一处战场。

王亮、尹刺两部试图交替后撤,无奈燕军太多,攻势太猛,想要让后撤保持有序变得越来越艰难,就在这时,他们得到了王宁的支持。距离冀州城约莫两三里的地方,王宁率三千步卒用大盾布下了坚实的战阵。

见到王宁这支人马,慕容霸变得沉稳许多,不再急于追杀了。据他所知,冀州城内有一万五左右的守军。不算适才伤损眼前还有七千,另有五千在和李产部缠战,也就是说,民军已经是倾巢而出,城内守军所剩无几;只要将城外两部民军剿杀干净,城池将不攻自破。

“中军营随某从中路突破,步卒营分为两部,从左右两翼包抄上去,断不容敌军逃脱。”天色朦胧之际,慕容霸把近一万五千燕军分作三部,呈弧形向民军战阵发起攻击。

“弓箭手先行集结,阻断攻击。”躲进阵中的王亮冲疲惫散乱的夜袭先锋士卒大声疾呼,勒令弓箭手协防战阵。

传令兵的吆喝传进燕军耳中,三路燕军脚步更加快了,希望在弓箭到来之前抵近民军战阵厮杀。

“杀!”

双方相距极短,速度稍稍加快便即短兵相接。民军大盾手躬腰躲在盾后,死死抵住大盾,防止被对方冲垮;长枪手双手疾速收缩推进,架在大盾上的长枪毒蛇一样向前攒刺。燕军冲在最前的敢死之士或用刀格,或用盾挡,脚下不停,身子使力向大盾撞去。有的因为心生畏惧脚下速度慢了,被后面涌上来的人一挤,便身不由己地跌向前,不经意间就被长枪捅了几个窟窿。

狭路相逢勇者胜。战场之上,胆怯的往往最先送命。

“杀——”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两军彻底粘连到一处,坚实的盾阵被对方冲的七扭八曲不成模样,好几处大盾倾倒,燕军沿着缝隙杀进阵中。

天色越来越亮,火把灯笼已被燕军丢弃,此时不用照明,双方凶恶狰狞的面孔也都清晰可见。阵内的弓箭手匆匆集结,开始向燕军后队发起阻断射击。可是依旧无法挡住燕军凶猛的势头。王亮、尹刺急令麾下步卒集结,准备帮助王宁守阵。在燕军无休无止汹涌的扑击下,王宁的三千人马就像一道脆弱的堤坝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就在这时,燕军之中突然有人惊恐地高喊“骑兵——”这句喊声就像是战事的一个休止符,喊声出口,一两万人的动作似乎都出现了片刻停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骑兵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上出现意味着什么。那将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轻易地将对手扫荡得干干净净。

能让燕军惊恐的自然是民军的骑兵了。晨曦之中,一万多骑士牵着战马从弥漫的晨雾中现出身形,当燕军发觉的时候,李崇混编骑距离战场已经不足两里了。

“吹号!第一队上马!冲锋——”李崇一跃上了战马,长枪一指,当先冲了出去,近四千归属第一波攻击的骑士飞身而起,催马扬枪,由东向西打横切向燕军。

铁蹄如雷,震天动地。望着迅疾杀来的混编骑,慕容霸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没有结阵的步卒遇上骑兵本是极可怕之事。尽管可怕之极,但若是正面对上,步卒并非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真正让步卒陷入绝境的是骑兵从两翼和背后发动的突袭,步卒在那种情况下逃不能逃脱,防守无从防守,可谓陷入真正的绝境。当前正在向南攻击的燕军的处境就是如此,别说来不及转身抵抗,就算能够转身抵抗骑兵,却又等于将侧翼毫无遮挡地暴露给了民军步卒,无论如何都难逃覆亡的命运。

“慕容军——”

慕容霸仰天疾呼,奉命集结燕军骑兵的慕容军这一刻若在面前,他会毫不犹豫地砍下慕容军的脑袋。其实慕容军也很冤枉。骑兵突发性集结比较困难,不仅需要集结骑士,还要集结战马,在此之前甚至还要喂饱战马,这时候的燕军骑兵都还在喂马呢。

“断腕——”

李崇扬声大喝,当先冲进燕军之中,把一个惊骇的忘记反应的燕军士卒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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