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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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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随台军冲到方山半腰的时候,两千天骑营士卒一队队一排排按照阵形向下推进,迎着禁卫台军杀来。看了眼上面一帮布衣排列的整齐阵形,再看看身边衣甲齐整却乱哄哄台军,谢安暗叹一声。“即便武侯重生只怕也不能带领台军这样的队伍取得胜利,朝廷若要振兴,必须先训练出一支战力凶悍的新军才行。”

“集结!集结——听某号令!”高崧意识到麾下部众的松散,慌忙调整应对策略,防止被对手一触即溃。

天骑营似乎没把台军放在眼里,推进到台军六七十步时在山坡上停了下来。郗超从阵中走出几步,语声清越大声疾呼道:“谢安石!石大将军心忧民生疾苦,不愿与江东刀兵相见,是以诚心来投,汝等为何咄咄逼人蓄意加害,定要搅起战火?自八王乱起,天下苍生遭受数十年荼毒,汝等还嫌不够么!”

谢安望了望正在整理队形的台军士卒,有心争取点时间,便即迈步而出。扬声说道:“郗景兴。汝是名门子弟,学识修养向来不差,怎地如此是非不分?石青投诚是假,谋逆是真。这等奸诈小人若不缉拿问罪,日后必定祸乱天下。朝廷为苍生计才有此举措,汝不仅不予以襄助,反而助纣为虐,当初怎生学的‘忠义’二字?”

“忠义?不肯入仕为天下计、为黎庶谋的谢安石也配说忠义?”

郗超连声冷笑。“郗超虽然年幼,却已看清建康诸公是何模样。这时候的乌衣巷,不知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当曹丞相呢!可惜诸位既没曹丞相之胆略,已无曹丞相之雄才,除了彼此牵制扯皮再也不可能有点作为,这等人妄言忠义,不怕被天下人笑话吗!”

郗超连损待讥,激得谢安怒火中烧。他悄悄向旁看了一眼,见高崧已将队形整顿的有了点模样,便即一挥手道:“进攻!天色已晚,不能再拖延了——”

郗超看到了他的手势,声音一冷,寒冰一样刺过来。“谢安石!真正的英雄不是寻常人能够随便亵渎的,石大将军不是懦弱的大晋天子,不是你和建康人士能够左右的,相反终有一天他会左右你们的命运!”

郗超话音未落,谢安心中已是一片冰凉。继而愤声疾喝:“攻上去!不要让石青跑了——”

“冲啊——”暮霭深重之中,五千台军裹成一大团吆喝着向上冲去。

“找死!”郗超嗤笑一声,从容后退,口中命令道:“放箭!”

嗡嗡嗡——

箭如飞蝗嗡嗡叫着扑进台军阵中。双方相距仅有五十余步,正是能把箭矢威力发挥到最大的距离,台军使用的密集阵形又是箭矢最容易命中的目标,只一轮箭雨洒过就有两三百人中箭倒下。

“不许后退!冲上去——”高崧嘶声叫喊,亲自带着一队亲卫在后督战压阵。

躲避箭矢打击最好的方式就是抵近对手,为难的是,为了保持编制台军的攻击速度不可能太快,而且进攻是从下往上发起的,无形中又增加了许多艰难。

嗡嗡嗡——

密密麻麻的箭矢连续不断地掠过天空,放肆地收割着台军的性命。台军端着刀枪,低着头默默地承受着箭雨的摧残,却没有后退;督阵的钢刀和临阵脱逃的罪责让他们不敢转身。

四轮箭雨过后,禁卫台军终于抵近天骑营战阵,只是这不意味着痛苦的结束,而是更残酷的杀戮的开始。

“杀!”天骑营士卒大呼,一排排长枪居高临下地攒刺下来。这些历经战阵的北方劲卒无论是体力还是作战技巧都不是安守皇城的禁卫能够比拟的。

禁卫台军举刀枪搁架,刀枪歪斜人被洞穿。举盾抵挡,连人带盾被抵得倒退,双方甫一接触,台军前沿便成了七零八落的散兵线;更加糟糕的是,付出偌大的代价,台军看不到一点胜利的希望。人数优势被方山的坡度限制住了,无法凝结出强大的冲击力。

“杀!”毒蛇一般的长枪忽伸忽缩,天骑营士卒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紧守防线。台军在部将的督促下冲上去又被逼下,再冲上去再被逼下。几个来回下来,双方七八步宽的接触地带已经仆倒了上千具尸首,其中绝大多数是台军留下的。

“杀上去!杀上去——援军就要到了!”

谢安站在台军阵后疯狂地叫喊,伤亡数字不再重要,是胜是败也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攻上去阻止对方船只翻过方山堰埭,重要的是坚持到援军到来。他相信,援军回来的,也许下一刻就到了。就在这时,方山顶上爆出一阵欢呼,似乎是拉纤的敌军发出的。

“啊!难道对方翻过了方山?”谢安心里猛然一空。

船只登顶预示石青能够从容离开了,只需留下一支敢死之士就地阻击便可,若是如此可就糟糕了,就算最后能杀光山腰上的敌军也无济于事。

谢安正自忐忑之时,石青的声音突然从山顶传下来:“兄弟们!且随石某去冲杀一阵,让晋军知道知道厉害!”

“愿随大将军前往!”

“杀!”

听到这个声音,谢安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喜得是石青没有撇下部众先行逃离,忧得是石青亲自冲阵,对方士气必定大振,伤亡惨重的台军是否能够抵挡得住呢?

谢安的疑惑马上得到了解答。

石青、弓蚝、安离率领近千充当纤夫的士卒分成三路,在暮霭中如三条狂飙突进的黑龙呼喇喇向山腰下卷过来。山腰上临阵指挥的孙霸不失时机地吹响了反击的号角,随即大喝一声,率先杀出战阵,向台军反扑过去。

“杀——”近三千天骑营士卒在石青、弓蚝、安离、小耗子、孙霸五位猛将的带领下,虎入羊群一般扑进台军阵中。疲惫不堪的台军哪里禁受得这种冲击,心惊胆寒之下终于忘掉了督战队,忘掉了临阵脱逃的罪责,转身向山下逃窜。

谢安心中一黯,身子摇摇晃晃地向山下逃去。天色模糊,逃兵可不一定能认出他的样貌,万一被人撞到,可就没有半点侥幸了。

台军亡命奔逃,天骑营不为己甚,追到山下便停下脚步,转而折回山上。来到山顶,士卒们举起火把开始登船,石青却在向孙霸、安离、黎半山道别。

“自此时起,你们的职责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找机会把兄弟们带回中原就是大功,不要想着杀敌,也不要在意船只,该舍弃时就舍弃。”

“大将军放心。孙霸一定会将兄弟们带回中原。”

“大将军勿须担忧,船上粮食又备的足,太湖水道四通八达,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多几天就能蒙混过去了。”

孙霸、安离慨然应命。按照预定机会,他们两人将率领天骑营主力乘船进入太湖水网,吸引大晋朝廷的注意,石青和弓蚝、小耗子等一小队亲卫乔装改扮,将从芜湖县迂回渡江,然后经合肥、走畁水、由羊市渡过淮河北上中原。

“过淮河了,石某会想办法显露形迹,一旦大晋朝廷得到消息就会放松对太湖的注意,那时就是诸位偷渡过江的机会。诸位切切小心在意。”石青再次叮咛了一句,随后招呼何三娃、弓蚝、小耗子和二十名亲卫从东边下了方山,随后在夜色的掩护下,向西南方向拐去。

第四十五章 四月初八(五)

四月初八,燕军大举南下。

南下会议上,燕王慕容俊誓言三个月内平复冀州饮马黄河北岸,随后在塞内外秘密下达征召令;征募六万骑兵,十四万步卒,十万民夫工匠,合计三十万人马,几乎是以倾国之力南下攻略中原。

三十万燕国大军分东、西、中三路南下。

东路大军督帅为慕容评督帅,下辖九万人马。其中四万五千战兵、一万五民夫作为南下主力从河间郡攻略鲁口,河间太守封奕统带一支由一万五战兵、一万五民夫组成的偏师掩护大军后路的畅通,并监视以及制止南皮方向民军的异动。

西路大军督帅为慕容恪,下辖一万五千骑兵、三万五千步卒、三万民夫,合计共有八万人马;从清梁向西南攻略卢奴。

燕王慕容俊亲任南下大督帅,坐镇中路,辖治十三万人马,其中骑兵三万五千,五万五千步卒、民夫四万准备从清梁南下蠡县、安平直至深州城、冀州城一路向下突破;中路大军不仅有从中线突破民军防御的职责,还有呼应东、西两路的作用。是以,慕容俊的中军更多的像是南下战略总预备队,攻城掠地的行动则由中路军前锋将军慕容霸和他麾下的三万战兵担当。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但燕国这次南下攻略行动先行的是慕容霸和他的五千精骑。这支精骑队伍不仅是中路军前锋的前锋,也是整个南下行动成败的参照,因为他们的目标是奇袭滹沱河浮桥。

春夏之交的滹沱河是冀州北部覆盖面最广也是最坚固的屏障,夺得浮桥,民军在冀州北部的防线可谓裂开了一道口子。三十万燕军就可相互呼应,源源不断地从此涌进冀州,将己方的突袭优势和对方无主的劣势放大到最大。

申时初。五千先锋精骑进了清梁城。见到悦绾,慕容霸没有寒暄,截然说道:“给你半个时辰,把五千匹战马喂饱,五千名骑士吃好。申末之前,某即带队离开。”

“没问题,将军尽管放心。”悦绾慨然应下。稍倾,小心地建议道:“将军是否待天黑下来再出发?蠡县的民军探子肆无忌惮,一般时候都深入到幽州了,太早出发只怕……”

“此事王兄早有安排,汝勿须操心,只需按令行事就是。”将马槊重重一墩,在坚硬的地面上插进尺许,慕容霸摘下兜鍪,找了个石墩坐下休息。

这个时候的蠡县守军大半还茫然不觉。

清晨,蠡县守将戴施的亲卫队长老何匆匆进了副将府。

蠡县守将戴施甲胄鲜明,全身披挂整齐,见到老何沉声问道:“点卯可有遗漏,斥候士卒可曾全都回城?”

老何答道:“禀将军。斥候都回来了,城内有七个士卒没有应卯,其中五个染上了风寒,卧倒不起;另有两个是摔伤,胳膊腿的还没长好。军中司马派人去探过了,情况属实。”

“嗯,不错,干得好!”戴施双手据案,低头沉思半晌,继而抬起头,眼光幽幽地望着老何道:“今日冀州传来消息,石大将军被封为东平国公,此实乃大喜之事,是以戴某有心请将士共乐。传令,将库房储存酒肉尽皆搬出,全城军民欢庆一日一宿,以为东平国公贺。”

“东平国公?这也值得贺?”老何撇撇嘴。“凭大将军这身份,就算封个王也应当,一个国公算什么?”

“好大胆!汝竟敢妄言朝廷是非。”戴施大怒,正欲发作,突见老何满脸疑惑,似乎对自己的反应感觉不可思议般,当下心中一凛,放缓了语气,佯装着责备道:“老何。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够置掾的,胡言乱语当心为大将军惹祸。”

“对啊,看我这嘴,就是没义士稳沉。”老何恍然大悟,笑骂着自责了一句。

戴施一笑,和颜悦色道:“你去传戴某将令,各队斥候平时最是辛苦,逢此时机该当好生放松一下。今日都不用出城了,在家欢宴,待会戴某要和他们把盏共饮,只不得有一个遗漏。”

“这敢情好,将军如此体恤,斥候们必定感激在心。”老何呵呵一笑,告别戴施前去传令。

老何刚一离开,帐后人影一闪,王彬之走出来疑惑不解地问道:“行义若欲反正,高举义帜就是。何需如此麻烦?”

戴施沉重地摇摇头道:“王大人不知。石青收拢流民安置生产,抚恤孤苦推行官学,如当年王莽,假恩假意之事行得甚多,黎庶愚昧,容易受其欺骗;兼且民军经过整编,士卒心中除了征北大将军石青再无他人,戴某虽是领兵统帅,可若公然反叛石青,只怕立时会引起哗变,丢掉性命事小,坏了朝廷大事可就后悔莫及,是以,不得不小心从事。”

王彬之惊愕不已,讶然道:“竟有如此之事,这个石青可真正难缠。”

戴施无声地苦笑两下,没再多说,从案几上拿了军符,交给王彬之道:“王大人。事不宜迟,请大人速去清梁接应王师南下吧。”

王彬之点了点头,接过军符告辞而去。

这段时间,王彬之一直待在蠡县等待燕军集结南下;托戴施的福,空闲时分他学会了骑术。当然他的骑术只限制在骑乘有马镫的战马。

有军符在手,王彬之骑乘战马一路上畅通无阻,几十里的路程悠悠达达就到了,慕容霸从北门进清梁不久,他从南门也进了清梁。

“道明将军。自今日晨起,蠡县四周无一民军斥候,将军尽管放手去做就是。”王彬之笑吟吟地递上戴施给的军符。

慕容霸接过军符,定定审视了一番,继而哈地一声大笑,伸手拔起长槊,大喝道:“传令众位儿郎,随某南下!”

酣畅地大笑数声,慕容霸转对王彬之、悦绾道:“拿下浮桥之后,霸需带兵留守,防止安平、安国两地民军过来争夺;蠡县就交给王大人了,请御难将军分遣一支人马交给王大人统带,前往蠡县接受归附。待中军抵达之后,这支人马再还给御难将军。”按照先前部署,清梁守军编在西路军督帅慕容恪麾下,是以,慕容霸才有这个说法。

“将军放心。悦绾会抽调五千马步精锐交给王大人统带以收取蠡县。”悦绾慨然应下。

申时末。得到休整的五千精骑先行出清梁城赶往滹沱河,过了一个时辰,王彬之统带五千马步兵丁也出了清梁,循着燕军精骑的足迹南下。

幽冀大地一马平川,非常适合战马奔驰。即使是夜间行军,战马也敢跑出五六成马力。从清梁到滹沱河不过百十里路,子时之前慕容霸就率部赶到浮桥。

滹沱河水寨犹存,水寨两端各驻有两百民军士卒负责平时的巡视维护。

距离浮桥十余里处,五千精骑下马步行,口衔枚,马上嚼,悄悄接近浮桥。慕容霸亲自充当尖兵,带了三十名亲卫先行赶往浮桥。

“我等奉蠡县戴将军令,有紧急军情赶往冀州回禀大将军府。”三十一骑不疾不徐地靠向浮桥,远远地慕容霸就晃着手中的军符扬声招呼。

“什么紧急军情?用得着这么多人回冀州禀报?”迎上来的守桥士卒一边惊诧地问,一边验看军符。

“军机大事也是汝等能随意质问的?”

慕容霸横了一眼。一句话将守桥士卒镇得再不敢多言,老老实实交还了军符,赔笑道:“这位兄弟说得是,是我多嘴了。”

“走!”慕容霸接过军符,招呼一声,先行上了浮桥。

浮桥不是很宽,兼且天黑视线不明,马上骑士似乎担心从两侧掉进河水里,以单列纵队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在浮桥中线摸索前行,纵队时断时续,拖曳的老长,队首的慕容霸快到河心了,末尾还有十余骑没有上桥。

守桥士卒暗笑这队精骑胆量实在太小,正想说点什么,就在这时,慕容霸突然爆喝一声:“动手!”

“杀!”掉在后面的十名燕军骑士大声呼喝,蓄势已久的长枪准确地捅在守桥民军身上。

“冲!”慕容霸猛地一嗑马腹,战马忽然加速,凭着感觉向黑暗的浮桥对面奔去;二十名骑士厉声大呼,拍马紧紧跟上。

燕军一旦南下,民军根本不可能指望四百士卒守住滹沱河浮桥,派驻一支人马在此的目的是用来在紧急之时抢在燕军抵达前烧毁浮桥的。为了这个目的易于达成,民军在浮桥两端备下了大量的干柴油脂;需要时可以在一刻钟内点燃浮桥。燕国对此情形一清二楚,慕容霸此行的目的就是阻止民军烧毁浮桥。

浮桥两端虽然各有两百名士卒,只是深夜值守人员并不多,两头大约各有五十名士卒。变起仓促,值守民军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北桥头已有十余名民军丢掉性命,浮桥与河岸连接处也被十名燕军精骑牢牢控制住。

“杀!”慕容霸狂风一般卷到浮桥南头,长槊横扫,两三个懵懵懂懂的守桥士卒应声栽倒,二十名燕军精骑紧随其后,马蹄奔腾,长枪疾刺,值守士卒死伤遍地,眨眼间浮桥南头也落入燕军控制之中。

“杀——”

喊声震天,马蹄如雷。

慕容霸甫一动手,隐藏在北边黑暗中的五千精骑闪电杀出。水寨中民军士卒从睡梦中惊醒,还未来得及穿上衣甲,燕军就已杀到。

战斗爆发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一轮马蹄践踏,浮桥两端四百民军死伤大半,只有五六十运气好的借助黑暗躲过追杀,有的逃亡滹沱河南岸的安平、鲁口;有的逃往北岸的安国、蠡县。

桥北民军有一伙士卒幸运地逃过燕军铁骑追击,这伙人里面有一个当夜在浮桥北头值守。这人认为燕军赚桥成功,不应该责怪值守士卒失职,要怪就怪蠡县副将戴施保管不善被对方偷取了军符,他把事情缘由和同伴一说,十余个士卒个个大叫委屈,然后怀着问罪的心思逃往蠡县打算探问根究。

这伙逃兵赶到蠡县南门之时天还没亮,见城门没开就在城下扯开喉咙叫了起来。值守南门的军侯担心有诈,不敢随意开城,待听罢原委大吃一惊,一边命人放绳索下去缒人上来,一边招呼麾下一个叫做王棱的都伯即刻去副将府回禀军情。

王棱下了城头,急匆匆向副将府赶去,走出不远,前方乱哄哄一阵响涌过来一群人,借着晨光模模糊糊可以认出为首的是副将府亲卫队长老何。王棱急忙上前招呼道:“老何大哥,南门外来了十几个值守浮桥的兄弟,他们说燕军拿了副将军符赚取了浮桥。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副将军符是否当真丢失了?”

老何一听立时跳了起来。“丢他奶奶!军符哪里会是丢失了,肯定是戴施暗中送给燕军的!我呸——他戴施暗中出卖兄弟,投靠燕军,多行不义必自毙。真他奶奶辱没了‘行义’这个字!”

老何为人不错,很少与人红脸。王棱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如此肆无忌惮地辱骂自家将官;晕晕呼呼也没听明白老何话中的意思,正想再问时,老何突然咆哮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去通知自己营的兄弟赶快逃跑,浮桥走不通就往安国跑。他奶奶的!戴施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强行开打北门放燕军进城了——”

“燕军进城了!”王棱终于明白眼下是什么状况了。

永和八年四月初九凌晨,在戴施的帮助下,燕军干净利落地攻下蠡县和滹沱河浮桥。当天午后,捷报传到容城,临时驻跸容城的燕王慕容俊得报笑问随军的佛图空。“大和尚神通超凡,谶言精准;可否告诉本王,燕国此番能够功成否?”

“滹沱河敞开,三十万燕军以万钧之力做雷霆之击,石青不在,麻秋才德不足以服众;,邺城很快就会人心惶惶,不知会有多少中原人士暗中渴慕归附燕国。形势至此,燕国未战已是先胜。这等明了之事,燕王焉有不知之理,何须考校和尚。哈哈哈——”

佛图空哈哈大笑,慕容俊拈须微笑。

俄顷,佛图空道:“此战分晓已明,原不用和尚锦上添花;只是,为了燕王早日功成,为了燕军士卒少些折损,和尚还是打算动用一个暗子,助燕王一臂之力……。”

说着,佛图空凑近少许,压低声音向慕容俊嘀咕了几句。

佛图空说罢,慕容俊忽地站起来,又惊又喜道:“大和尚此计大妙,若得成功,本王感激不尽。这样,本王有话在先;此番若是功成,本王便尊奉大和尚为……国师!”

“国师?很好听的称号。”

佛图空眼光一闪,细细回味了一下国师的含义,然后洒脱地笑道:“名声地位于和尚原本如浮云,只是为传播教义之故,这个国师……。呵呵,和尚就不恭了。”

四月初十,为躲避民军斥候探查而偎集在白沟一线的二十万燕军主力和章武、河间、清梁诸地的十万燕军浩浩荡荡向南开赴,燕国攻略冀州之战正式开始。

第四十六章 王猛定军心

滹沱河南岸的安平县城距离浮桥只有一二十里,慕容霸赚取浮桥后只过了半个时辰消息就传到了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博陵太守刘准耳中。

听说燕军赚取浮桥用的是蠡县守将戴施的军符,刘准立时意识到不妙。他决不会产生戴施军符可能丢失这种憨直念头,马上意识到两种可能,一是蠡县毫无声息地被燕军攻陷;另一是蠡县守将戴施暗中投了对手。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预示的后果对安平城和他刘准来说都非常的糟糕。这说明燕军暗中准备多时,就要大举南下了;原本有蠡县、安国和滹沱河屏障的安平城首当其冲,成了对阵燕军的前沿。

石青一直在悄悄地对文臣武将进行分工;并将刺史、太守划归文职人员,专事地方政事民务;一般不能掌兵。刘准主政的博陵郡因为距离燕军太近,为万一计,石青例外地给了刘准三千郡守兵的编制。但若遇上燕军大举南下这事,三千郡守兵绝对守不住城池低矮无险可守的安平城。

惴惴不安之中,刘准一边传令全城戒备,郡守兵小心城防,各家各户青壮连夜集结准备帮助守城;一边派人连夜赶赴冀州城、鲁口两地报讯求援。

若是石青在冀州,刘准就不会心慌。安平郡守兵虽然不多,民户却还有两三万口,从中征募五六千青壮绰绰有余,有几千青壮帮助,刘准相信可以守得安平城十天半月的平安,等待援军赶到。令他不安的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石青偏偏不在冀州,眼下坐镇征北大将军府的是个名不转经传的青年文士——王猛。

说实话,刘准对王猛一点都不放心,他不明白石青为何行此错着,让这样一个人坐镇征北大将军府。幸运的是还有雷诺在,鲁口与安平临近,刘准平日和雷诺多有走动,不仅因此建立了不错的交情,他还被雷诺的才华武略折服,这时自然而然就把救援安平的希望寄托到了雷诺身上。

刘准绷紧了神经等待燕军大举到来,谁知一直等到正午,北边竟然还没看到一个燕军的身影。疑惑之下,刘准选拔了四名死士,命令他们偷偷潜到滹沱河边打探消息。天将黄昏的时候,四名死士躲过燕军精骑的追杀,逃回安平城禀告刘准,浮桥两头大约有八千燕军步骑,似乎是主力部队未到,对方谨守浮桥不敢稍离。

浮桥敌情刚刚打探出来,民军冀州中路都督雷诺率李承部五千混编骑赶到安平。刘准迎出东城之外,一见雷诺便急忙建议道:“雷都督。斥候刚刚探明,赚取浮桥的是燕军前锋,只有八千骑步人马。都督以为我等可否合兵一处前去夺回浮桥?”

“浮桥两端地势狭窄,不利骑兵展开,敌军倚寨而守,没有三五天强攻,只怕不能轻易夺回浮桥。”

雷诺忧心忡忡,抬头瞧了眼天色又道:“天快黑了,若是能联络上安国的鹿勃早,和他南北联手趁夜夹攻就算不能夺回浮桥,多半也能雨哦机会烧毁浮桥。可惜短时间内联系不上,等明天联系上了,燕军主力只怕也来了。”

“那该怎么办?”刘准越发着急,他希望能将燕军堵在滹沱河对岸,可不愿被敌军主力围在小城之中。

“为救援安平,雷某还带了五千步卒,步卒行程较慢,估计子时初能到,到时我等试一试夜袭,看能否钻个空子,一把火烧了浮桥。”雷诺慎重地说,只是他的语气没有多少信心。对方为了拿下浮桥想进办法,守卫必定十分严密,哪里还会留下空子?

这时候一个士卒匆匆赶过来向刘准禀道:“禀报太守!假征北大将军王大人来了!”

“哦!王景略来了!他怎么如此之快?”一旁的雷诺闻声一喜,继而振奋地追问道:“王大人现在哪里?带来多少兵马?”

士卒伸手向后一指道:“王大人和丁司马正从南门过来,随行的只有二十亲卫骑。”

“二十亲卫骑?只怕他不是闻讯前来救援的,可能是凑巧和丁破符在附近视察,听说滹沱河浮桥出事就赶过来看看。”雷诺怅然若失地下了一个判断。

刘准点点头附和道:“应该是这样。安平到冀州城来回三百多里,若是得报后发兵救援怎么也得到后天了。”顿了顿,他有些不满地说道:“有雷都督救援安平,刘某很是放心;只是这个假征北大将军一来,刘某倒担心起来了,若由他坐镇指挥迎战燕军,刘某心里一点着落都没。”

“刘太守不要小觑了王景略,石大将军相中的人不会错的。前年在肥子,雷某曾和王景略共事过一段时间,此人文治很是不凡,只是武事?没有见过,不知到底如何……。”

雷诺蹙眉回想记忆里王猛的过往点滴,想了一阵却没得出答案;待看到从安平南边城墙拐角转出一队人马后,便放弃思索,对刘准道:“刘太守。王景略和丁破符来了,我等一起去迎一迎。”

王猛、丁析神色轻松,骑乘着战马从容而来,似乎不知道滹沱河浮桥和蠡县出事了一样,见到雷诺、李承远远就招呼道:“好巧啊,二位将军怎地有闲到安平来?”

刘准一听这话,立时确认王猛没有受到安平的告急求援,当下忍不住插嘴道:“王大人还不知么?滹沱河浮桥被燕军夺去了,蠡县肯定也陷入燕军之手了。”

“哦?是吗?”王猛没有一点吃惊的样子,和丁析下了战马,一边走过来一边缓缓说道:“原来雷都督和李将军是来救援安平的。怎么来得只是混编骑?守城还是步卒管用些。”

雷诺儿眼光诧异地在王猛、丁析脸上一扫,一边上去见礼,一边答道:“五千步卒在后面呢。混编骑脚程快,先来了一步。”

“是这样啊。”王猛向雷诺、刘准、李承一一回礼,然后不经意地说道:“雷都督,请即可派人通知步卒,勿须赶赴安平,让他们回转鲁口,小心防护。”

“什么!”刘准惊得差点跳起来,疾声质问道:“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燕军可就在滹沱河,距离安平不到二十里呢!”

“无妨。”

王猛风轻云淡地轻轻一笑,然后警惕地瞥了眼四周,压低声音对刘准三人说道:“燕军中计了,大将军料定夏收过后,慕容氏有了军资就会生出南下之心,于是前往建康以引诱燕军南下。呵呵,临走之前,大将军将一切安排妥当,并且言道,三月底四月初他会悄悄返回中原,率领关中大军北上。燕军若是南下,便让他来得去不得,燕军若是胆小不敢南下,就趁此机会在襄国整编关中大军。呵呵,不定此时大将军和关中大军已在司州会合了呢。”

“啊?”刘准、雷诺、李承三人尽皆惊呼,惊呼声中充满了惊喜和轻松,先前的不安忧虑顿时不翼而飞。

“此乃绝密!大将军未现身前决不可泄漏出去。”

王猛神色一肃,用力叮咛嘱咐;眼光一扫,见三人连连点头应承,便对雷诺一笑,恢复了平常口气。“雷都督。如此可否遣人传令步卒回转鲁口?”

雷诺再不迟疑,凛然道:“雷诺遵命!”

“王大人!天色已晚,还请进城说话去——”刘准瞅住空子,伸手揖让王猛等人。王猛微一颌首,也不谦辞,当先向城内走去。

来到太守府,刘准连声招呼家人置办酒宴,意欲款待嘉宾;却被王猛拦住了。“刘太守,军情紧急,石帅先前的安排还有许多需要布置下去,眼下是顾不得酒宴了,只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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