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伐-第14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百名乔装的天骑营士卒蜂拥迎上。
朱雀航码头距离长干里北端路口只有百十步,双方稍稍一冲便即接近。眼见台军士卒端持长枪稳稳进逼而“叛贼”则不要命地欲向枪刃上扑击时,台军将领冷冷一笑,眯起眼睛等待敌人纷纷被捅穿被击溃的结局。
双方距离十几步时,冲在前端的数十名天骑营士卒伸手在背后一捞,几十张上好箭矢的连弩凭空出现在禁卫台军面前。
“完了!这不是普通叛匪——”见到这一幕,台军将领惊恐的双目倏地扩张,他见多识广,一眼认出对手端的是什么武器,同时意识到这种武器在近距离内对战轻甲台军的打击后果将会是什么。
“嗡嗡嗡——”
迸响连绵不断没有一丝间歇,密密麻麻的短柄铁矢狂风暴雨一般向稳步前进的战阵泼洒过去,所过之处禁卫台军割麦子般齐齐倒下一茬,十成中至少去了两成。
“啊——”
“杀——”
轰地一响,惨呼声、喊杀声以更大的更暴烈的方式喷发出来,将四周其他各种杂乱的声音通通盖下去。趁敌军还在惊骇的空档,天骑营士卒扬刀挺枪旋风般杀进台军阵中,砍瓜切菜一般乱捅乱劈。
“快——转身布阵!准备迎敌——”
反应过来的台军将领声嘶力竭地大喊。眼见对手风卷残云一样剿杀自己的部众,他却生不出半点救援的心思。他很明白,出击的五百人已经完了,之所以还没发生溃逃,不是台军士卒作战勇猛,而是没来得及意识到这点,敌人的攻击速度实在太快了,没给人留半点思考的时间。在这样凶狠的对手面前,什么破阵杀敌、什么围堵任务统统都见鬼去吧,眼前唯一重要的就是赶快调整阵形保住性命。
这位台军将领很幸运,郗超显然另有打算,没有急着率部上来攻打。“连弩手上弦!天骑营结阵掩护!黎掌柜,带你的人杀过浮桥,按计划封堵朱雀门——”
“诺!”尽管是布衣长袍,黎半山还是像士兵一样大声应诺,继而一挥手中环刀,高呼道:“伙计们!把柴车推过来,咱们堵城门去。”
二十多辆柴车很快从西口市推出来,顺着浮桥向朱雀门冲去。几十支火把相继点着,跟在柴车之后准备点火。火烧朱雀门和西水关,阻止皇城禁卫台军从朱雀门、白鹭洲、石头城禁卫台军从西水关赶赴长干里应援,才是黎半山和埋伏在浮桥的天骑营士卒的主要职责。适才阻杀禁卫台军只是顺带而为。
东平国公府。
石青一行五十多人刚拐进后院,高崧、谢安率领禁卫台军后脚就跟了进来,双方一前一后赶到后院南墙下,石青喝道:“何三娃!指挥兄弟们撞墙——弓蚝!小耗子随我阻敌!”
“过来!扒开——”何三娃顾不得答话,带着亲卫奔到南墙下在一堆枯树枝里扒了一阵,枯树枝扒开后,露出两根缠有绳索的撞木。
“二十人一根撞木。抬起来听我口令——”
何三娃口气虽然急促,指挥的却很有条理。“……。退后十步,准备——起步向前——一、二、三……”
看到这一幕谢安心中一紧,对方能够提前预备撞木肯定也会提前在墙基下做手脚,这堵院墙只怕禁不住几撞就会坍塌。“高司马!快杀上去——不要让石青逃了!”他站在禁卫台军后面连声大呼,上阵冲杀原不是他这种文士能干的。
“杀啊——”高崧挥刀高呼,带着禁卫台军一蜂窝冲上去。
“弓蚝!小耗子!今日定要让江东人知道我中原英雄的厉害!汝等随我杀——”话音未落,石青已跨出三步,长枪随手一搅,将两名冲在最前的台军士卒拨打出去。
“杀!”弓蚝也不回答,身子一弹,反而冲到石青前面,手中马槊团团一旋,四周台军不管是沾到还是碰到,尽皆跌翻出去。
“大将军放心,小耗子定会让他们见识到的!”小耗子先回答了一句,这才清叱一声,挺枪扑进台军之中,他的臂力比石青、弓蚝大大不如,手中铁枪走的是蝎尾枪的路子,刁钻迅疾。寒光连闪,两名台军士卒咽喉已被洞穿。
国公府地势狭窄,五六百人密密麻麻挤得如同潮水一般,汹涌鼓荡着向南墙附近冲击。面对汹涌的潮水,石青、弓蚝、小耗子不退反进,分波劈浪一般迎头而上。所过之处,任他再是汹涌的潮头也得摧折崩散。
“杀!”厉喝声中,石青、弓蚝、小耗子稳稳向前迈出六步,数百台军组成的浪潮就像被一道能够移动而又坚不可摧的大坝硬生生推回去六步。
站在后方花坛上观战的谢安看到目眩神摇,惊心动魄。这一刻他算是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万夫不当之勇,什么叫做千军万马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吹号!快吹号!请秣陵守军尽快赶来支援——”这个时候谢安只能把希望放在两千秣陵守军身上了,不敢指望但凭高崧的人马就能擒拿石青。
嘟嘟嘟——悠长的号角响起,从南篱门进入建康外郭的秣陵守军加快脚步,循着号角之声从东、西两个方向向小长干的国公府南墙包抄过来。
第四十三章 四月初八(三)
“一二——撞!一二——撞!……”
在何三娃号子声中,两根撞木前后摆动,向院墙发起一次次撞击。
这堵院墙和谢安预料的一样,墙基已被石青的亲卫悄悄掏空了一小半了,这种情况下如何禁受得连续不断的撞击。两根撞木各撞了七八下,轰地一声大响,半截院墙轰然坍塌,露出一段丈余宽的豁口。
“快走!不要拖累大将军——”小耗子指挥亲卫从缺口向外撤,一边牵着黑雪回首招呼。“大将军!可以走了——”
“弓蚝!耗子!走——”石青大喝一声,铁枪一荡,将近身的几名台军扫跌出去,与弓蚝、小耗子并肩向缺口撤去。
“快追!”高崧不知道谢安有没有其他安排,眼见石青要走急得大喊大叫。
“追呀……”禁卫台军齐齐发出一声喊,只是脚下却生了根一般不敢挪步。虽然只是短短的接触,台军士卒却都知道,眼前三人实在太危险了,稍微靠近点不定就丢了性命。
谢安暗叹一声,赶上来对高崧说道:“高司马,不要着急,石青跑不了,还请先整顿士卒,抽调弓手,待会用弓箭攻击。”
高崧一悟,面对石青三人这等猛将,厮杀缠战用处不大,唯有弓箭最有效,他这一千部众原本有两百弓箭手的,只是开始没想到石青这般难缠,没准备动用。“谢司马说得是……来人,命令弓箭手即刻集结,其余将士结阵保护弓箭手。”
因为停下来整顿,高崧这支台军没有迫得太紧,然而出了国公府的石青处境并不很好。
国公府南墙外是三里多长的小长干街,这条街道是东西走向,东头与长干里主街相接,西头通往外郭西墙的一道篱门。一行人从国公府冲出来的时候,两千秣陵守军已在小长干街东西两端布下了战阵,秣陵守军布的是野战之阵,盾牌直竖,长枪高架,弓箭手拈羽待发,森严的刀枪将石青一行所有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走!”石青没有任何犹豫,长枪向东一指,带着五十余亲卫快步向小长干和长干里交叉路口的秣陵守军军阵冲去。
跨步迈出缺口的谢安正好看见这一幕,他当即皱起了眉头。东边是长干里,越往东越深入建康外郭中心;西边是外郭西墙,只要冲出去就是田宽地阔的长江。无论是谁,突围之时都应该选择向西而不是向东,石青向东边发起的冲击看起来太过不智了。
换过其他人这样选择,谢安可能会以为对方昏了头或者愚蠢,但是对石青的选择,他却不以为是在这两种情形之内。
“难道石青另有图谋?”联想到早有准备的撞木和掏空的南墙,谢安心中凛然,隐隐感觉到不妙。
小长干街长约三里,国公府恰恰在中间位置,距离两端出口都只有一里多路;就在谢安心生警惕之时,石青一行已经冲出一两百步,赶到秣陵守军军阵百步之外。
“顶盾!支枪!弓箭手准备——”秣陵守军将领扬声下令。号令之下,秣陵守军士卒用肩顶着盾牌预防冲击,长枪手拉开弓步,长枪向前多探出一尺;弓箭手羽箭扣上弓弦,两指轻拉,将弓弦拉得绷直起来。
就在这时,长干里大街上忽地爆出一声喊,五六百天骑营士卒倏地出现在秣陵守军身后,连弩劲射,刀枪劈刺,一阵风一般杀进秣陵守军军阵。
秣陵守军正全神贯注于只能正在逼近的石青一行,哪里料得到背后会遭受如此猛烈的攻击,惊慌之下,纷纷转身迎敌。可惜的是没有将官统一调度,有的士卒转过身来,有的还没来得及转身,这样的结果就是转过身的士卒发现,当前的面孔不是凶恶的敌人而是面面相觑的袍泽。这种情况下的攻击或是抵抗,很容易演变为自相残杀。
“射!”连弩绷张,铁矢纷飞,秣陵守军纷纷倒下,天骑营将士瞅准空自,舞刀挺枪杀进秣陵守军阵心。秣陵军阵前沿的刀盾手弓箭手再也顾不得阻截石青一行,转过身掉头抵抗天骑营的攻击。
“石青你果然安排了接应人马,不过没用,你还是跑不掉……”
谢安脸色铁青地注目着三岔路口神色并不惊慌。从柴房被点燃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石青不会俯首就擒,必定有些安排,对此早有心里准备。眼前的局势虽然很坏,好在一切还在掌握。
就算石青突破了三岔口的阻截又能如何?长干里北端有以皇城为依托的朱雀门守军在布阵阻截;长干里南端是外郭南篱门,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南篱门守军岂有不关闭篱门之理?篱门虽然不是很坚固,阻挡眼前几百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城外还有白鹭洲大营的人马随时可以接应。
“来人!传令小长干西头人马,即刻赶来会合。高司马,请尽快率救援秣陵守军!”眼见石青顺利冲进秣陵守军军阵,秣陵守军被前后夹击阵脚大乱开始出现溃散的迹象,谢安缓缓呼吸,仍然以极镇定的语气下达追击命令。
来自背后的突袭给了秣陵守军致命一击,在六百天骑营士卒凶猛的攻击下,秣陵守军别说阻截石青一行,就算自保都不可能。石青好发无损地冲进对方军阵,轻易与天骑营会合一处。
“小耗子!弓蚝!会同天骑营断后,不要多做纠缠,杀散敌军即撤。”石青脚步不停,一边冲杀,一边随口吩咐道:“何三娃随我撤——”
一行人翻翻滚滚,转眼间穿过秣陵守军,来到长干里大街。石青毫不犹豫,折身向北边朱雀航方向拐去。
谢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石青的身影,眼见石青向皇城方向而去,他心中突然生出无数疑惑:对方既不通过小长干篱门从西向城外突围,也不从南篱门从南向城外突围,反而一直向建康腹心闯,究竟打得什么注意?如他这般作为,自己在外郭西边的布置可就彻底落空了,白鹭洲、石头城人马尽皆成了无用之兵。
想到这里谢安突然生出不详的预感,神色再不向前一刻那般镇定。稍一凝神便连声吩咐道:“来人,传令石头城兵马,即刻从西水关入城赶赴朱雀航待命;传令白鹭洲兵马,继续严查江面,不可懈怠,小心石青从水路逃脱;王长史,眼下只怕需要你亲自回一趟皇城向会稽王求援,请朝廷出动骁骑营协助缉拿石青。”
建康骑兵数量很少,唯一的建制骑兵就是三千人马的骁骑营,骁骑营自建成起,大多数充当的角色都是皇室仪仗,很少作为机动力量予以使用。石青从容不迫的遁走和每每出乎意料的突围方向让谢安惴惴不安,似乎只有一支机动力强悍的骑兵在手方能安心。
王濛灰青着脸,点头应允道:“好。王某这就去回禀会稽王,只是回程要从瓦官寺绕路,只怕需要一段时间才有回信。”
王濛走后,谢安定了定神,撵上高崧道:“高司马!谢某文弱书生,没经过战阵,从现在起,临阵指挥由高司马一人担当;秣陵守军亦归入大人麾下统一制措调度。”
高崧沉声应了。
等谢安赶到三岔路口之时,石青和天骑营已经走得干净,留在路口的只有六七百秣陵守军和三四百死伤。谢安没有怪罪,交代高崧尽快收拢溃兵继续追击,自己则站在路口翘首向北仔细张望。
一看之下,谢安心中猛然一惊。
三岔路口距离朱雀航大约有四五里,中间有无数楼宇檐角遮挡视线,站在谢安的位置上看不见朱雀航具体情形;但却能看到朱雀门、西水关以及乌衣巷上空飘摇而起的焰火。在焰火映入眼帘的同时,风中跟着隐隐传来无数“反了!反了”的呼啸之声。
在这一霎那,谢安身子一晃,差点虚脱倒地。事前他猜到石青肯定会得到潜伏的部众接应,但怎么也没想到,石青潜伏的部众会这么多!不仅长干里有,朱雀航、西水关、乌衣巷也有,而且闹出的动静这么大!这需要多少人才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建康城外郭虽然称不上关禁森严,可若没有得力的本地人襄助,怎么可能安置这么多人?
“快!高司马!快追——”谢安颤声疾呼,看到烟火的那一刻,他对在长干里北端堵截石青的朱雀门台军再没有一点信心。也许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顾一切地追上去拖住石青,等待骁骑营和石头城守军赶过来救援。
石青赶到长干里北边出口的时候,朱雀航一带形成的是脆弱的平衡局面。
黎半山和百十伙计或推车或挑担忙着把一捆捆柴草运到朱雀门点燃,朱雀门城门紧闭,仅有的几十名留守台军担心叛贼闯进宫禁惊动天子太后,及时关闭了城门然后搬救兵去了。长干里北边出口,六百多禁卫台军残兵与四百天骑营士卒面对面对峙,谁都没有攻击的意图。禁卫台军但求自保,不敢攻击;天骑营则要掩护黎半山的行动,顾不上厮杀。
石青到来之后,脆弱的平衡即刻被打破。
“杀——”
弓蚝杀出了血性,不待石青发话,纵身一蹿,单人支槊从背后杀向禁卫台军。
“妈呀——”没等弓蚝杀到,勉强维持的军阵轰然而散,尽管谢安、高崧统带的两千多残军就在石青身后两百步外,禁卫台军仍然没有勇气熬下去了;数百台军将士在僵持之时就瞄好了溃散退路,俱俱大叫一声,一蜂窝向没有匪踪的西市口逃去。
“大将军!”郗超冲上来在石青身上仔细打量了一阵,见没什么异常,不由得惊喜地喊了一声。
石青点点头,顾不得废话直接吩咐道:“吹集结号!命令黎半山快撤,不要耽搁了。”
嘟嘟的号角声中,在朱雀航一带忙碌天骑营士卒和货栈伙计水手齐齐丢下手中活计,匆匆赶到浮桥南端集结。石青粗略扫了一眼,估摸着集结的部众大约有一千出头,伤亡看起来不大。当下欣慰地一笑,扬声叫道:“兄弟们!走!随石某杀出建康——”
“杀出建康!杀出建康……”欢呼声中,这支布衣队伍向东一折,径直奔向乌衣巷。
乌衣巷烟雾缭绕,到处都是安离带人点起的火头。好在安离的目标只是临街门户,受土墙的限制火势因此没能大肆蔓延。乌衣巷居住了七八十户世家豪族,随便一户都不乏上百仆役护卫,只要有人能登高一呼,整个乌衣巷立马就能集结出几千私兵。奈何如今王氏、庚氏衰落,新进崛起的桓氏迁往荆州去了,乌衣巷已经没有能够力挽狂澜的英杰人物了,只能任由安离和几百天骑营士卒猖狂。
安离一边指挥士卒放火恐吓驱离暗中窥视之人,一边随时留意着朱雀航方向的动静。瞧见石青一行过来,便即下令道:“兄弟们。大将军来了!准备接应!”
“啊!大将军过来了!”天骑营士卒兴奋地大叫,然后更加忙碌起来。有的挨次巡视乌衣巷两侧,防止有人窥视;有的从庚氏别院搬来一捆捆柴草摞在巷子两边里;另有两百名士卒集结一处开始绞上弓弦。
石青很快来到乌衣巷,安离大笑着迎上去。“哈哈——毒……啊不,大将军!好久不见,想死安离了。哈哈——安离见过征北大将军!”一边说着一边行礼。
石青抢上去扶起。拍了拍安离,大声笑道:“安离大哥,咱们终于又见面了,可惜一见面小弟就要拖累你,让你不能在江东享福要去中原受苦了。”
安离大笑道:“大将军!安离很满足,婆娘娃子都有了,该当跟大将军一起建功立业了。”
石青哈哈一笑,随即说道:“安离大哥,我等以后有的是机会叙旧,眼下还是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顿了一顿,又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安离面容一整,答道:“都准备好了!大将军尽管先走,由安离负责断后——”
“好!安离大哥不要和对方纠缠,阻上一阻即刻撤离。”石青点点头,再不多说,率天骑营将士进了庚氏别院,随后穿堂过院来到庚家后院的秦淮河私家码头。码头上,四艘大货船、六艘轻舟依序泊在岸边,船板早已铺就妥当。
“兄弟们,快登船!注意给安离他们留一艘大船一艘小舟。”吩咐了一句,石青身子一闪,立在码头一侧照应登船次序。
站了一会儿,石青忽然感觉背后有异,转首看去,赫然发现了一个几乎快要被自己遗忘的人物——陆容。
“咦?”石青大奇,没想到她还跟在自己身边,这一路突围战况虽然不是很激烈,可也不是她这个小姑娘能够闯过来的呀?
细细在陆容身上一打量,石青更是稀奇,对方衣饰上也有几点血迹,但总体上却干干净净很是整洁,一点不像突围而出的人。怎么会这样呢?眼光一闪,石青心中一转念,隐隐猜到可能是何三娃率亲卫保护的结果,自己虽然没把陆容这个妾室,亲卫们可不敢这样想,定是把她当女主人一般保护。
“陆姑娘,你怎么真的跟来了?害怕吗?”石青随口问了一句,问过之后他便暗骂愚蠢,陆容脸色青白,细齿紧咬,咬得下唇都有些紫了,眼中更是水盈盈的,随时要哭出来,任谁都看得出她是害怕之极,哪还用得着问。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突然上了血肉横飞的厮杀战场,不害怕才真个稀奇了。
陆容嘴唇哆嗦了两下,紧咬的下唇却没能松开,最后只得可怜兮兮望着石青,使劲摇了摇头。
“你倒真够倔。”石青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终究无奈地说道:“罢了,这时也顾不得安置你,你就先去中原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陆容身子一颤,头缓缓垂了下去,过了一会,一滴水珠无声落下,在码头石板上溅成晶莹的几瓣水花。
第四十四章 四月初八(四)
谢安追到朱雀航看到朱雀门和西水关燃起的火焰,心头一片冰凉。两道关口被阻,短时间内骁骑营和石头城守军无论如何是指望不上了,缉拿石青只有靠现在的两三千残兵。
让他稍有安慰的是,石青是从乌衣巷向东南突围。东南是大晋腹心之地,石青这种突围方式明显是南辕北辙,越走距离中原越远。当然,谢安知道,石青向东南突围的目的不是远离中原,而是为了避开白鹭洲和石头城的水兵大营;迂回到其他地方渡江。不论从哪里渡江,迂回都要兜个大圈子,都需要时间,这就是他谢安的机会。
“追!缠上去!”对方人马会合的越来越多,被打残的两三千台军也许不再能正面相抗,谢安仍然果断地命令高崧率部向乌衣巷方向追撵。
乌衣巷浓烟滚滚,巷子正中被天骑营用柴草铺了一道十几步深的火带。追到乌衣巷入口,高崧担心伏兵,脚步不由迟疑下来,他正考虑是否先分遣斥候进去打探,巷子内突然响起一阵嗡嗡声。一片雕翎箭雨越过火带扑进台军之中。
禁卫台军很少经见阵仗,很多士卒还是初次上阵,这些“新卒”刚才就被石青和天骑营杀得胆魄丢了大半,惊惶之时哪还禁受得箭雨的突袭。前首数十名中箭士卒的惨呼刚刚响起,后面的发一声喊“有埋伏!”,然后拔腿就跑。谢安稀里糊涂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帮忠心耿耿的私兵护卫架起来随着人流一起向后溃逃,一直跑到朱雀航才停下来。
躲在火带后面准备阻击台军强攻的安离见状哈哈大笑,也无心再等对方回来,和两百弓手随即撤进庚氏别院,乘船溯秦淮河而上追赶石青去了。
谢安挣脱了护卫的扶持,目光从慌乱的台军脸上一一扫过,沉默了好一阵,他才沙哑着嗓子嘶声喊道:“诸位!天子诏令我等缉拿叛贼,叛贼就在前面,我等拿还是不拿?拿——叛贼凶悍,可能会有许多江东儿郎因此丧命;不拿——公然违抗圣旨那可是株连全族的死罪!是战死沙场还是被律令处死?我等该如何选择?诸位心里应该明白,我等其实没有选择。既然不拿叛贼必死无疑为何不行险一搏?或许侥幸功成保住性命,或许依然会死,不过就算会战死,也好过临阵脱逃让家门蒙羞的死法,战死的话至少可以给家人挣些抚恤……”
“诸位!谢司马说得很直白了,我等没有选择,只能上前不能后退!”高崧铁青着脸接过谢安的话头,厉声告诫道:“从即刻起,高某手中刀再不认人,但见后退者,就地正法!”
初夏午后的阳光明亮炽热,往昔热闹繁华的朱雀航却如鬼蜮一般冷冷清清,一个闲杂人影都不见。在谢安、高崧一刚一柔的鼓动下,三千余残兵振作起精神开始向乌衣巷挺进。当他们再次抵达时,巷子中铺设火带的柴草烧得差不多了,火势因此小了许多。
高崧命令士卒掘土填埋,三千余人一起动手,不一刻就在火带余烬上铺上一层泥土。追击队伍随即穿过乌衣巷,继续向前追赶。
乌衣巷东边五里是丹阳郡城,丹阳郡城不是后来的丹阳城,而是扼守建康外郭东部的陆上堡垒,丹阳郡城东三里就是建康外郭东城篱墙,篱墙在此开了两道门户,一个是秦淮河进入建康的水上门户东水关,一个是陆路进入建康的三桥篱门。三桥篱门和东水关一水一陆相互依靠,三桥篱门的防卫不算什么,东水关却不一样,它和西水关并列为建康两大水上门户的要隘,随时都驻有一千台军守卫。谢安之所以急着追赶,心中还是存了一份侥幸,丹阳郡城常驻三千守军,东水关常驻一千台军,如果石青被堵在丹阳郡城之下,他这部人马和丹阳、东水关两地台军前后夹击,水陆夹攻,还是很有希望取得大胜的。
谢安很快失望了,当他赶到丹阳郡城之下,没见到被堵的石青,只见到慌忙来迎的郡城守军,还听见迎接的守军将士高兴地问道:“各位可是来救援的?来回不到一个时辰就赶过来了,行动真够快的。”
谢安听到救援两字猛一激灵,急忙追问道:“救援?哪里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守城将士被他问的有点发蒙,稍倾才答道:“午后不久,先是乌衣巷方向出了事,跟着东水关也出了事;一两千来历不明的匪徒突然从船上岸上冒出来一起动手,占据了东水关。我等见势不好,就一边回禀朝廷请求援兵,一边出兵救援东水关。只是……”
守城将士声音低了下来,尴尬地说道:“这股来历不明的人马很是凶悍,兄弟们死伤不少也没能攻下东水关,只好等待朝廷援兵了。”
午后不久乌衣巷火起的时候,石青还没出长干里,这说明攻击东水关的人马是石青安排的另一路伏兵。想到石青处心积虑在建康附近潜伏了如此多的人马,谢安心头一寒,缉拿石青的信心忽然不翼而飞。
正在这时,一个丹阳郡城守军士卒匆匆跑过来禀报道:“禀将军,适才由十来艘大大小小的船只组成的船队从东水关驶出溯秦淮河而上,东水关的匪徒乘船与其会合一处,跟着也撤走了。”
“船队?难道石青在乌衣巷换乘了船只?”谢安恍然一悟,隐隐明白石青安排人手大闹乌衣巷的目的了。丹阳郡城这等要隘城池不是随便能攻取的,与其相比,夺取东水关,走水路出建康显然要稳妥的多。
想透这些,谢安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石青若是走水路潜逃,自己可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不担心石青走陆路迂回,只要把江东的几个关隘一闭,任石青再是厉害也不可能依靠三两千人马杀过长江。但若石青乘船就不好说了。
南人以舟当车,湖港交叉,水路交通四通八达,远比陆路方便,东吴时期,为了开发江东,孙吴政权在秦淮河上游的方山开凿了一条工程浩大的运河——破冈渎,以此将秦淮河、长江与太湖水网彻底联通起来。
从目前的势头来看,石青显然准备通过破岗渎进入太湖。千里太湖之地,港湾支流丛生,十几艘船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如何让人追踪?
“快追!一定要在方山埭撵上石青。”
谢安惊惶地冲高崧大叫,继而掏出天子谕令,对丹阳郡城守将道:“某乃征北大将军府司马谢安,奉朝廷诏令缉拿叛贼石青,太后、会稽王赐予谢某便宜行事之权以调动建康外郭各地守军听用。汝等自此刻起归入谢某麾下,随某一起追击石青。”
方山是秦淮河水系和太湖水系天然的分界线,地势比太湖、建康要高,山上的水很难保存以至于没法通航,为了沟通两大水系,开凿破岗渎时,东吴人在方山两端筑了十四道蓄水大坝,称之为方山埭,方山埭就像一层高过一层的台阶,将水位逐渐上抬,过往船只行到山下然后靠耕牛或者人力拉纤将船只拉到山顶,再顺流而下进入另一片水域。
方山埭的这种特性使它成了谢安阻截石青航船的最佳地点。将丹阳郡城守军和东水关的残兵招之麾下,谢安集结了五千余人马从三桥篱门出了建康外郭,匆匆赶往方山。
方山距离建康皇城四十里,距离三桥篱门三十里左右。为了管理堰埭行船和纤夫,大晋朝廷在此设有吏员;不仅如此,这里还是建康人士向去太湖的宾朋送别之地,平时十分热闹;算是建康附近的一处名胜了。
五千多人马来到方山之时,天已黄昏,朦朦胧胧中,谢安抬头向上看去,但见十几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各自被一帮壮汉拖拽着往山上拉,其中快的已经上到最顶了。方山四周和平素一样,有纤夫热闹的哄笑,有从山那边上来的行船,这里的人们还不知道建康出了异常。
“杀上去!阻止叛贼拖船——”谢安疾声下令,末了又添了一句。“缠住叛贼就行,援军马上就到。”
“冲啊!杀啊——”人多胆壮,又有援军后盾,五千多台军忘记了恐惧,顺着纤夫小道和陆上大道冲向山顶。
方山说是山,不如说是一道缓平的土岗。岗坡不陡只是比较长,从下到上约莫三百多步,其间没什么遮拦。禁卫台军刚一发动冲锋,纤夫道上和坡上闲散人等便发觉不妙,顾不得探问,哄地一下四散逃开了,只剩下石青一方人马。
谢安随台军冲到方山半腰的时候,两千天骑营士卒一队队一排排按照阵形向下推进,迎着禁卫台军杀来。看了眼上面一帮布衣排列的整齐阵形,再看看身边衣甲齐整却乱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