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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钱砸死我吧!-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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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痛已经过去,剩下的只有放手的盘算,沈言一边去找退烧药,一边想着如何收场。

  他这人为人处事,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优点在于细心执着聪明负责,缺点则在于他一向擅长于技术问题,有时太过仔细认真,甚至可以说是爱钻牛角尖。

  现在既然决定放手,自然就想着如何才能把自己身后这一个烂摊子给收拾干净。

  吃着退烧药有些晕沉沉的沈言穷思竭智,没过一会儿又开始头痛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形容词,而是真真切切的头疼。沈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着,额头上似乎有无数血管随着心脏的起伏而舞蹈,每一步都牵动着大脑带来隐痛。他咬着牙软倒在沙发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觉得每一次轻微的摇头都带来苦痛。

  这么挨了半个小时,沈言痛苦异常,却知道如今的自己,连去看病的钱都需要再三思考。痛的他微微苦笑:如果这时候给自己选择一条死路,那就请老天拿钱来砸死自己吧……

  昏昏沉沉的他突然间想到了那一夜的苏青弦,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借当时一撞之惊,应该借点钱的,那就不至于像现在那般狼狈了……

  那个男人,坐拥上亿身家,哪怕只是当时用钱财表示下歉意,想必也能解决自己的困难吧……沈言紧紧闭上眼,忍受着再一度疼痛的到来,然后想起那一个私人会所内,对方正对着自己浅浅地饮茶,然后推出那张纸片的手指。

  如果那是张支票该多好啊……

  沈言揉了揉太阳|穴,突然间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不知道为什么,沈言竟会想起与自己感情并不算深厚的父亲。

  他的父亲经历也算坎坷,起初也是这时代最早从商的那批人中间的一个,几起几落,富时傲视众人,穷时锒铛入狱,情况比之现在的沈言更是戏剧化。但是沈言自小就和父亲感情疏淡,到他成年后父亲病逝时,也没有因生离死别而导致感情突飞猛进。那种剧情,本来就只是电视和小说里随便编编的而已。

  只是突然,在这样的病痛软弱愁苦之间,就想到了父亲。

  沈父中年入狱,后又丧妻,所以四十出头就已经老态毕露,所以沈言此刻的脑海中,想到的是父亲那斑白的两鬓。

  这样胡思乱想了很久,又痛了三四个小时,沈言才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沈言发现自己的眼圈都青了,脑袋还有点沉,往脸上泼了冷水后才清醒一些。草草地漱洗完毕后,沈言找出手机,拨了号码后随即就苦笑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他现在这样的惨况:手机欠费停机了。

  抓了抓头发,拖了几件还算体面的衣服裤子出来,沈言决定拜访一下他的众多“债主”们。前文已经说了他的个性是极负责任,既然有心要结束手上的产业,自然需要对别人有个交待。只是他穿完衣服又呆愣愣坐到沙发上许久,也没想到该怎样开口: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尴尬的境地,脸皮又薄,不知道怎样才能好好收场。

 

  12

  抓了抓头发,拖了几件还算体面的衣服裤子出来,沈言决定拜访一下他的众多“债主”们。前文已经说了他的个性是极负责任,既然有心要结束手上的产业,自然需要对别人有个交待,还要对之前的遗留问题有个解决的方案,即使所有的始作俑者并非沈言本人。只是他穿完衣服又呆愣愣坐到沙发上许久,也没想到该怎样面对“债主们”: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尴尬的境地,从小到大,没有欠过人超过一万块,当然银行除外。现在整个情况又是一团乱,不知道该怎样处理怎样才能好好收场,或者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解决目前的窘境。

  冬日的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虽然沈言这房间已经好久没钱可以雇人打扫,但当时置屋时他也曾用过好一番心思,所以即使有些零乱,光那面窗户就很宜人了。

  沈言看着阳光下轻曼飞舞着的点点灰尘,不禁有些后悔:两年前置办这处地产时,手头尚紧,所以仅以为自己找一处住所的想法咬牙买了这间公寓。要是当年有头脑,多凑点钱置他两三间,仅凭现在这地段的房价,自己就能小赚一笔了……而现在,难道要他卖掉这最后的庇身之所,还了债然后流浪街头么?

  冬日阳光的气息本应该是美好而温暖的,而沈言却深深地闻到了颓丧的气息。这种气息也许并不是现实的存在,而是来自他心底最深的无力。

  沈言再度想起了白发的父亲,明明有很多人面临比现在的自己更危难的境地,依然可以挺直背走下去,到底,现在的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想到此处,他转头看向客厅正对玄关的置物架,一樽青瓷双耳瓶静静地伏在架上,玲珑粉青,耳上双鱼拙朴可爱,瓶嘴处是四瓣莲瓣,娇俏动人:那是沈言从老家搬到H市后所带的唯一一件原属于父亲的东西。

  当时只是觉得好看而已,现在却发现,心底有着别样的依恋。

  难道近三十岁的男子汉,到走投无路时竟然思父恋母?

  沈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直到几乎喘不过气来。

  沈言以掌盖面,遮着笑意,冬日的阳光斜斜照着他,直到他的手掌下,渗出一点点的晶莹。

  总是要在这样的阳光底下,才会暴露出自己有多无可奈何,有多无能为力。

  但是,多么希望,这样的清醒不曾来到。

  这时才发现,自己除了卖房之外,似乎只有卖血一途可走了——此刻的沈言唯一能庆幸的是,自己居然还有自嘲的力气。

 

  13

  中国人有句俗话叫事不过三,意思是任何事情不能重复三遍,一般语言情境下并不意味着是什么好事。

  当沈言再次遇到苏青弦时,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这个词。

  彼时的沈言,正开始寻找房屋中介把自己那套房子挂出去,按照中介的原话:虽然先生你的房子无论从地段到楼盘都是极佳的,价格也很合理,但是如果急着想套取现金恐怕还是有点难度的,无论如何还是请耐心等待。

  这样官方的说辞沈言只能报以苦笑。好在他这几天跑东跑西,终于勉强安定了几个债主,答应等他慢慢筹钱。另一方面,原来的公司需要进行结业注销等事务的处理。当初事业顺风顺水时,万事都轻松容易,如今却是到处碰壁撞墙。短短几天,原先那个尚有些不甘不平不情愿的年青人就已经被磨平了一圈棱角。好在再艰苦时,告诉自己这本是自己应该负担的责任,沈言就有了一丝勇气能再撑下去。

  既然当年自己的父亲能在如此相近的逆境中撑下去重新出人头地,那自己为何不可?何况自己到底还没有遇到家破人亡的穷途末路,了不起只是赤条条来去而已。

  沈言的这番想法当然很有些自我安慰的味道,不过总算有效。

  那一天正是闹市,又是冬日阳光灿烂时分。沈言本是打算找市内某家取名取得异常华丽浮夸的“XX地产投资顾问机构”,再咨询一番卖屋事宜。那家机构取名取得华丽,地处闹市,门面也是华丽异常。一幢沉黑色的三层建筑伏在高档商业街一角,也算是寸土寸金。

  沈言进门,发现那接待的真是个美人。虽然房地产这一行业的销售咨询人员向来以集中美色而着称,但这样的上等姿色还真是不多见。沈言再度证明了无论到何困境,发现和欣赏美始终是人的天性这一真理,美人微笑谈吐,他心内神清气爽。

  他们所坐的地方是二楼一角,虽然这幢楼四面都包帖黑色玻璃,在里面看来却通透无比,正好适合晒太阳。于是当阳光被遮住时,沈言微微有些不悦,才刚抬起头,就见身前美人微有些惶恐地站起身:“苏总。”

  苏青弦。

  这个人总能见证自己最狼狈的时候,沈言在看着阳光下苏青弦看来深沉的眼时,不禁这样想。

  第一次,沈言借钱而不得;

  第二次,沈言浪迹街头凄风之中;

  第三次,好吧,这回似乎最惨:他是来问怎样才能把自己最后的栖身之所卖个高价的。

  胡思乱想间,沈言见苏青弦摒退了那位客服小姐。难道苏氏原本就握着H市房地产的手又翻出了这个所谓的“投资顾问机构”的新花样?至少那位客服美人是吭都不吭一声就甩下了她的“客人”走人,似乎苏青弦是上古的帝王,而那姑娘只是他脚下的尘土一般。

  沈言微微地皱了皱眉。

  阳光下他的动作看来分外明显,年轻的眼睛里有一些疲乏,不过不妨碍微冷和戒备眼神的流露。

  然后他突然想到,这似乎是第一次,他在如此干净的阳光底下直面这个行走着的超级美钻,以往最接近现在这种视角的,莫过于大开本的商业杂志封面之上,光洁的铜版纸上印刷着的帝王般的男人的脸。

  这样想着,沈言又多看了苏青弦一眼。

  这才发现,原来苏青弦的确很是养眼。若要用调笑的话来讲,是天生的王八之气。

  只是这么静静地坐下来,就有很迫人的感觉,即使苏青弦的脸上其实挂着淡淡的笑容,也不能冲淡这种迫人之感。

  就是这多出来的一眼,让沈言直面了苏青弦的眼神。

  苏青弦的眼睛里有种奇怪的深沉,在对上沈言时似乎微微一愣,然后便自若了。两人直视了一两秒,苏青弦突然微微一笑。

  沈言被吓了一跳。

  年轻的帝王无故的笑容让人实在心中忐忑,而且两人的三次见面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愉悦或者一见如故,但苏青弦此时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他面前的不是沈言,而是一颗巨型稀有黄钻。

  沈言心内有些不安,脑海内又有小天使飞舞着嘲笑着他:穷疯了么?看啥都是价值最大化……这样的胡思乱想可以分散一下注意力,进而放松一下情绪。

  再抬起头时,才发现,苏青弦微笑的时候,右边脸颊处竟然有一个,小小的酒涡。

  这个发现完全分散了沈言之前的注意力,他又多看了一眼,直到确认那个本应该长在甜美女孩的东西,真的长在苏青弦的脸上,大概是因为苏青弦的笑容渐深,所以平时不太显露的酒涡这回完全一览无遗地曝露在阳光底下,展示在沈言的面前。

  沈言心中称奇,却完全忘了问自己一个问题:是什么让面前的美钻加深了笑意?

 

  14

  天意。

  苏青弦在见到青翠棕榈之后坐着的沈言时,不知道为什么容易会想到如此荒诞的两个字。

  他并不是所谓的唯物主义者,他也相信人力有穷尽,总有世界在人的理解范围之外。

  但他同样也不是神佛的盲目崇拜者,他不认为光凭人的主观就能创造出一个足以让他产生崇拜之情的万能之主。

  总之苏青弦是个实际的人,同时相信自己的力量和智慧,然而在见到沈言仔细询问着客服小姐的表情时,苏青弦有那么一刹那陷入到了对生命和命运等等亘古命题深深的思考中去。

  他突然间明白,那一日肖远峰提到沈言的消失时,自己居然是有一些担心的。即使当日没有弄明白那些隐隐的不妥,但那种感觉已经被埋到心底,并且随时准备着在有相应契机时倒腾出来粉墨登场。

  而现在,此刻,冬日之下,墨绿棕榈的背后,好像就是这一刻的实体存在。

  然后,苏青弦突然有了一丝觉悟。

  他喜欢沈言。

  在看到这句话时,可能不少读者会惊住然后雀跃。但是,且慢!

  苏青弦此时所觉悟到的喜欢很是单纯。他只是觉得,或许沈言是和自己投缘的那个人,或许对方太对他的胃口,或许他实在是很喜欢和沈言的几次短短相信,或许……

  总之,这种觉悟在冬日的暖阳底下显得纯粹许多。

  所以他终于决定服从命运的偶尔安排,慢慢地走到了沈言的面前。由于解开了某个心结,所以苏青弦的心情非常好,好到脸带微笑。

  男人的脸上有一丝戒备甚至不悦,这点细微的表情因为清晰的阳光而放大了无数倍,对于这一发现,苏青弦觉得有些好玩。

  从沈言的微皱的领和袖,微微疲惫的表情和眼神,还有此刻他手边放着的资料和文档,苏青弦立刻判断出对方正处于什么样的境地以及正在咨询的问题。客服小姐站起来,表情里带着点惶恐。苏青弦自然不记得面前这人到底是谁,但是作为普通人,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很是正常,苏青弦也习惯了这样的对待。

  所以,沈言的表情显得如此耐人寻味。

  客服带着资料知趣地走开了,苏青弦没去获求沈言的许可,径直坐了下来,然后发现对方似乎走神了。

  沈言的眼神明显有些恍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地方,眼睛里甚至有一丝笑意,在阳光底下看来分外温暖。

  苏青弦禁不住加深了笑意。

  不可否认,沈言此刻的表情比之前的要让他受用许多。另外,他还真的很少见会有人在他面前如此直白地走神。

  然而苏青弦没有开口或者做任何动作,因为在这片刻的暖阳底下,沉静的气氛之中,他突然觉得恍如梦中。

  而且,无疑是个让人愉悦的梦。

  沈言回过神来,把手边的资料微微收了收,振作了精神:“又见面了。”

  苏青弦还是笑着,没有说话,只是伸长了手往棕榈之外招了招,不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一杯纯水,用的是个隐隐有些微蓝的玻璃杯,看起来很是纯净。

  沈言也不声响了,他觉得有点别扭,但是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苏青弦喝了口水,然后悠悠开口:“你打算卖房?”

  沈言的脸一瞬间就红了。苏青弦看着对方的表情,只有一个想法:这么多年的经商,似乎完全没有教会沈言起码的为商之道——城府。

  像一张白纸般容易被人解读出来的男人,不会是一个好商人。

  然而直到今天以前,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沈言虽然有种种不足,至少还是有几分精明的呢?

  可见,沈言的外貌太具欺骗性:以前的见面中,沈言总是衣冠楚楚,谈吐合宜,话虽不多,却还是能让人心生好感。

  结果呢?苏青弦估计当时的自己多少有点看走眼了。

  这样的发现让苏青弦更觉得有趣——这真是个有趣的人。然后苏青弦突然起了个念头。

  沈言的脸很快恢复了常态:“有这个想法。”他平淡地回答,没打算撒谎遮丑。虽然面前的人从社会地位和经济价值上而言都有居高临下的态势,但是至少他们依旧是平等的。

  而且,归根到底,他们不是朋友,只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所以,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需不需要我给你些建议?”苏青弦这样说着,老实不客气地拿起了沈言手边的某份资料,果不其然,那份文档里有份基本资料报备,上面写着沈言想要出售的楼层、地段和一些粗浅细节。

  沈言扬了扬眉,对这种举动表示不悦,但是面前的男人明显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动作像是对待多年好友一般熟稔。因为苏青弦看来并非不尊重自己,所以沈言忍了。

  苏青弦粗粗看后就放下了文档:“不错啊,挺好的位置。你真的想卖?有那么缺钱么?”

  又是一个对于彼时的两人而言无疑有点逾界的问题,沈言无言地看着苏青弦,但苏氏美钻的眼神看来坦坦荡荡,好像自己并不是在问一个陌生人有关于对方的隐私,还是那句话,倒像是多年好友一般。

  沈言有些无奈,“你该知道,我现在情况很不佳。”

  “申请破产,然后重新开始吧。以你的能力,应该不难。肖远峰对你的才能还是相当看重的。”苏青弦的话再次回到了那一晚望湖之畔的话题,不过不知是因为语气的关系,或者因为那温暖的阳光,总之沈言突然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语重心长,所以没有多少被打击的感觉,反倒是觉得颇有些安慰的意思。

  他的心态因为这种感觉而微微放松了:“申请破产自然是万事易解,但是我觉得太过赖皮。因为输了战争而否定此前的一切,逃避相应的责任,似乎太不负责了。”

  苏青弦因为这番话而微微眯了眼,看着沈言的眼神,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涉世未深。

  他知道自己和沈言其实是同辈人,但是此刻面前显得有些理想化的男人从心态上而言,与自己相比要年青和热血许多。

  苏青弦向来觉得自己是个不错的人,有担当有抱负也有爱心,但是,若自己是在沈言的处境,恐怕不会像他那样做。

  沈言的做法真的挺傻,但是很热血。

  苏青弦浅浅笑了笑,并没有劝沈言。

  这样挺好的。

  沈言是个好人,真是个好人。

  这是他的两大认知。

 

  15

  沈言开始认真的考虑离开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苏青弦的笑容怎么看都有点诡异。正常的反应应该是嘲弄,就连沈言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行为从某种角度而言固执得可笑。偏偏苏青弦的表情虽然诡异,却似乎没有可以看作是嘲笑的部分。

  正是因此,沈言才觉得对面那人很不正常。

  打定主意,沈言收了收材料:“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走了。”

  苏青弦抬头看他,目光深邃。

  沈言朝他笑了笑,起身走人,心里在想:看来这幢楼房是不能再进了。

  他自知自身没有什么特点能让苏青弦青眼相待,如果说前一次相遇时的苏青弦冷情,但反应尚算正常,那这一次的苏青弦不知何故而出现的熟络,反而让沈言有点奇怪。

  正打定主意间,沈言听到了苏青弦的声音:“我帮你评估一下你要卖的那处房产吧。”

  沈言呆了一呆,扭头看向苏青弦。

  阳光下男人持着手中的玻璃杯,抬头向他轻轻笑着,神态自然无比。

  沈言傻傻地看着苏青弦,有好一会儿不能消化对方所说的话。

  结果沈言真的跟着苏青弦上了车,直奔自家寒舍。

  本来这俩字不应该用在沈言那处房宅之上的,不过等到他坐上苏青弦的宾利车,接触到安稳干净隐隐透着豪华的座椅和苏青弦手底下的方向盘时,他开始考虑这样称呼目前还算是归自己所有的家。

  然后沈言开始自省:怎么就这样傻傻的任苏青弦掌握了话题,甚至做出了引狼入室这样的决定?

  深深郁闷起来的他沉默不语,然而苏青弦却丝毫没有感到任何不适,虽然一直也是沉默地开着车,但看起来心情不错。

  苏青弦开车的速度很快,开车的方式很凶。虽然H市的交通并不好,但他还是用极短的时间到达沈言家所在的小区,停下车发现沈言仍然皱着眉头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

  苏青弦当然知道自己有些逾越,但显然他并不觉得这有任何不妥。他隐约能明白沈言似乎有些挣扎,但是从一向来高高在上的苏青弦的角度,很难理解沈言的逻辑和观感。所以他只是在沈言的面前晃了晃手掌,唤回了沈言的神智。

  沈言看着面前笑得依旧云淡风轻的男人,郁闷地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向自己的那幢楼走去。

  沈家在8楼,当初这层楼是曾经的朋友建议选的,还颇带了点福运的意思,现在沈言按下电梯开关时,却觉得很有些黑色幽默。随着静默的电梯缓缓上升,沈言突然想到了房间内的惨状,他深吸了一口气,向身边站立着的苏青弦说道:“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太忙,房间乱得可以,希望不要吓到你。”转着看到如镜的电梯壁面,突然发现苏青弦的身高和自己相差不多。

  “没关系。”苏青弦很好说话状地点了点头。驶到这个小区时他突然想到一件趣事:这小区是所谓的高档住宅区,不过尚不算是超高档住宅区。与沈言这类的新兴企业家——当然这个名号已经过气了——一起共居的还有不少我们俗称为“二奶”的小区居民。这里平时很安静,住宅品质也算上乘,更好的是还不至于买了让富翁们肉疼的地步。苏青弦也有几个所谓的朋友在此金屋藏娇。若是论到这一点,他可以找到不少对象帮助沈言脱手这套住宅。

  想得有趣,苏青弦又轻轻地笑了。

  一旁的沈言觉得空气中的诡异气氛真是浓烈,苏青弦的笑容怎么看都很怪。他这次终于没忍住:“在笑什么呢?”

  苏青弦转头看向他,依旧保持古怪的微笑:“你们这小区的美人分布得非常集中。”他说的很是含蓄。

  沈言挑了挑眉:“你倒是了解得相当清楚。”作为住房,他自然清楚关于这个小区的不少说法。在体认到苏青弦的笑点后,他觉得有些不悦,“难道苏先生你经常出入这里?”

  话一出口,沈言就觉得自己被苏青弦的不良表现传染了:这个问题很逾界。

  出乎他意料的是,苏青弦并没有生气,笑容依旧:“可惜没有机会。”

  沈言为苏青弦的表现而暗地里松了口气,他决定再也不要跟着苏青弦的诡异逻辑行事了。

  电梯门打开,苏青弦摊了摊手,示意沈言先行,动作绅士无比,沈言呆了一呆。

  他第一次看到男人对男人做这个动作,不过说实话,苏青弦的举动配了他那张脸,看来真赏心悦目。

  没有多想,沈言迈步走,一边回头看向苏青弦:“C座。”

  房门打开后,苏青弦首先闻到了一股空气长期不够流通的味道。然后就看到玄关处正对着自己的一个青瓷双耳瓶。

  这套房子的采光不错,沈言在早上出门时也没有拉上客厅的窗帘,双耳瓶映着阳光背景,看来如玉温润,顿时把纷乱的客厅和那股子味道造成的影响抵消了不少。

  “进来吧。”沈言早冲过去开始整理客厅凌乱的器物和几件衣服,草草收拾着把几件东西塞进储物间,再回到客厅时看到苏青弦已经自如地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对不起,没有开水。”沈言有些抱歉,想了想,又说道,“我现烧吧,你等等。”一时很是手忙脚乱。

  苏青弦倒是没有客气推阻,随口应着然后在客厅走动。

  这地方好久没打扫了,不过倒也不怎么脏乱。总之能看出主人最近的窘境,同时也能看出主人尚算良好的生活习惯。空气里没有烟味也没有酒味,光凭这个就能判断沈言的生活即使面临困境也还是很健康。

  沈言把水放到炉上后出来,就看到苏青弦正倚着客厅那面巨大的窗望向外面:“这房子还不错吧?”很有点没话找话的感觉。

  “嗯,不错,位置和你住的状况都不错。”苏青弦转身,看向沈言,“你要想清楚,这勉强算是你最后的固定资产了,”他的幽默在沈言听来有些辛酸,“我倒是觉得你没有必要卖这套房。”

  沈言苦涩一笑:“我缺钱。”

  “你可以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再还债。以你的才能,这样不难。”苏青弦提议。

  “我已经答应了别人先还一部分钱。我想先卖了房子,再找工作也是一样。”沈言回绝了苏青弦的提议。

  苏青弦沉默了一下,问道:“所以……真的借不到钱了?”

  沈言耸了耸肩:“那两个晚上你也看到了……我下定决心了。这没什么。”

  苏青弦看着沈言的眼,然后环视这套房子。

  他尊重沈言的选择,能这样做不容易。

  他同时也知道沈言的决心意味着什么。对于男人而言,这是一切从头来过,同时也是割舍了以往的一切。

  既豁达,又悲哀。

  沈言的眼睛里有些苍茫,这是苏青弦从相见的粗浅几面中从未见过的东西。过去的沈言或者风姿英发,或者热情进取,而那两晚则是悲伤和迷茫。但这种看尽世间事的浅浅苍茫,苏青弦却是从未见过。

  苏青弦的心一动,突然不敢直视沈言。

  这一刻两人再度无言对立,却是在一片温暖阳光底下。但较之望湖边的那一晚,苏青弦更能接触到沈言的心中某处,尚在流血而努力愈合的地方。

  自自己入商场以来第一次,苏青弦选择了逃避某个人的目光。

  那种苍茫感让他觉得沉重,甚至沉痛。

  然后是一种无力感。

  无能为力。

  他的眼越过沈言的肩膀,佯装是在四处审视客厅,然后,苏青弦的眼神停住了。

  沈言因着苏青弦的几句话,再度尝到了无能为力的痛感。当他再度注意苏青弦时,发现对方正因着某事而专注地看着客厅一角。

  沈言愣了愣:“怎么了?”他转头随着苏青弦的视线看去,那是大门的方向,什么也没有啊。

  苏青弦突然笑了,不过此时的沈言刚好转头,没有看到苏青弦这个略有些古怪的笑意,他只听到苏青弦的声音缓缓想起:“我倒是有个主意……”

 

  16

  沈言因着苏青弦的几句话,再度尝到了无能为力的痛感。当他再度注意苏青弦时,发现对方正因着某事而专注地看着客厅一角。

  沈言愣了愣:“怎么了?”他转头随着苏青弦的视线看去,那是大门的方向,什么也没有啊。

  苏青弦突然笑了,不过此时的沈言刚好转头,没有看到苏青弦这个略有些古怪的笑意,他只听到苏青弦的声音缓缓想起:“我倒是有个主意……”

  沈言回头看向苏青弦,苏青弦的眼已经停到他的身上,那个古怪的笑意也变成了正常:“你知不知道我有个爱好?”

  这问题明显是不指望沈言来回答的,所以沈言沉默着端详苏青弦的笑容,等他自己接下自己的话题。

  苏青弦顿了一顿,明显是觉得沈言的反应太过平静了一点。不过他倒也没感到多少不舒服,说道:“我喜欢倒腾古玩。”

  沈言立刻明白了刚才吸引苏青弦眼光的是什么,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苏青弦把他的神色收在眼底,继续不动声色往下讲:“虽然不算懂行,不过我看门口那个青瓷耳瓶应该是宋朝官窑的东西。如果你同意,我请人鉴定一下,如果是真品,你把这个耳瓶卖给我吧。怎么着也比你卖了房子好:真品肯定比你这套房子贵,你好歹还能留个地方睡觉。”

  不得不说,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苏青弦的这番话都是极具诱惑力的,然而沈言却毫不犹豫地摇起了头:“不,我不想卖这个瓶。”一句话铁钉板板,没有留给苏青弦任何遐想的余地。

  苏青弦并没有惊讶,早在看到沈言之前的表情时他就猜到事情不顺。但是苏青弦此人也有个特点:凡他认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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