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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随雁字长-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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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促起来,那两个却只是摇头。
“那两个是站不起来的。”阿夺在身后说,又说:“你们好生下去吧,元帅宅心仁厚是不会责罚你们的。”
几个奴隶惶恐的退走,阿青看他们走路姿势奇怪,那两个年纪稍长一直跪着的人居然是在地上爬行,看得阿青心中一愣。“等一等。”阿青叫了声,几个人忙站住,身躯抖动显是惧怕得厉害。“你们的手脚怎么了?”阿青问了句,回头厉声责问几个校尉:“你们居然动过私刑了吗?”几个校尉忙跪下指天罚誓地说绝没做过,带他们从厨后出来就是这个样子了,说,还没说什么就吆喝了几句他们就跪在那里直磕头。
“不关他们的事。”阿夺走过来,对地上爬着的一个人说:“抬起头来。”那个人慢慢的抬头,垂着眼帘,脸庞晦黄苍老,一身破衣服有几处露着干黄的皮肉,衣衫底下的身体瘦得可怜。阿夺指着他左颊上方形的黥印说:“他是奴隶,这个年纪了,恐怕是已经不会走路了。”说话间,那两个人头垂的更低。
阿青仔细看了下,面前几人的脸颊上果然都有方形的刺字,除了一个年纪不大,眉眼标致的男子。阿夺看阿青盯着那个男子的脸看,便对那个人说:“把两只手伸出来。”那人听话的伸出手来,瘦的柴火一样,右手腕脉门处赫然也有一方黥印。
阿夺放走了几个人,看阿青犹自出神盯着那些人消失的地方,扯了扯他的衣袖说:“奴隶在脸上留了黥印到哪里也走不脱,若是生的好,主人家就免了在脸上的,刺在手腕上。奴隶在北晋自古就有,什么稀奇事嘛,达官贵人,商贾富户谁家里不是成群的。”
阿夺一边儿说一边往里走,阿青紧走几步追上去问:“他们的手脚是怎么回事?”
“奴隶只能跪着,日久天长就不会走路,只能爬了。”
“只能跪着吗?那……那要他们做什么?”阿青心下不解,若是好好的下人还可以做些粗使活计,可是只能跪、爬,又能做什么?
“做什么?人能做的人不能做的,你想用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人把奴隶当纸鸢放飞,高高的抛起重重的摔下,还有的当成猫儿、狗儿养着,又或者洗干净了把肉切切吃了,只要主人家高兴怎样都行。”阿夺边走边说。
阿青愣在当场,嘴巴张着。阿夺听见他没跟上来回头看他一眼,看他满脸错愕,浑不能相信的表情,回身走过来轻推了他一下说:“傻阿青,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居然是个软心肠的烂好人。你也不用在那里瞎叹息,北晋的云拓一登基就废了奴制,算算也有十年了,你没看见那几个年纪轻些的都学会走路了嘛。不过,他们带着黥印放出去也找不到好的营生做,多半还都是留在主人家存活。”说到这儿,看阿青脸色还没缓和,就安慰他说:“等攻下北晋,你再颁布严令,改善制度,你放心,慢慢会好的。”
阿青半晌点点头说:“如此说来,这个云拓倒是个好皇帝。”
“哼。”阿夺冷哼一声,阿青看他眼神瞬间寒了下来,不知何故,阿夺抿了半天嘴,横了阿青一眼说:“云拓的生身母亲是宫中的奴隶,他虽是北晋二皇子也改变不了他母亲的命运,一次趁……趁……先皇离宫的时候,皇后娘娘为了一点儿小事把他母亲杖毙了,尸身拖出去喂狗了。他自小就没人理睬,受尽了委屈,所以一夺了帝位就颁令废了奴制。你以为他真是可怜奴隶吗?哼,不过是为了抹清自己低贱的出身而已。”
“咦?你怎么会知道得这般清楚?”阿青看他侃侃而谈,好像知之甚详的样子。
“哦?我……我在北晋军营里待了两年嘛,听他们说的。军营里有好多替自家主子从军的奴隶。” 阿夺解释了一下忙说,“你不是要找那几个谋士商量攻打汴都的事情嘛,还不快些。”阿青忙跟上一起进了内院。阿青到底还是不放心,亲自嘱咐了府里管事的问了有多少这样的奴隶,让好生对待,每日给足了吃食才算。
众人落座,商量了半天,计谋慢慢的成形,虽谈不上完美无缺但是针对汴都守将樊虎应该有效。谋士萧伯沉思说:“这计划倒是可行,不过……”
阿青忙问:“萧先生有何顾虑,请尽管说。”
“咱们设计攻敌,只怕西齐增援,如果西齐出兵,樊虎必会出城全力一击,到时候恐怕我军会腹背受敌。”
一个谋士点头说:“这次汴都如果失守,北晋必亡,那云拓必会派使臣去向西齐求助,只不过咱们大军连战皆胜,西齐不一定会自找灭亡。”众人俱都认为虽是如此却不得不防,必须派兵防守后方。
聊了半日,校尉奉上茶点,小龅牙的谋士刘宇间歇中忽然说了句:“明日初八,西齐靳刘两家联姻一事坊间流传甚广啊。”
“我昨日里也听闻了。”一个谋士说,“听说西齐皇帝允了皇后回娘家观礼。这个可从未听说啊,呵呵。”
“哎,谁不知西齐皇帝对这个皇后宠爱至深,漫说回娘家观礼,就是把皇宫扮成喜堂恐怕也肯吧,呵呵。”一个谋士说。
众人议论起此事来,阿青起身招呼阿夺到身边小声说:“明日里海棠要就成亲了?那陈哥哥那边岂不是不成了吗?”
阿夺觑着他脸色说:“你脸上倒是挺欢喜的,怎么,不把他捉回来你就这般高兴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师傅和陈哥哥是为了这个去的,眼下他都要成亲了,若是成亲的时候把人带回来,不……不太好吧。”阿青看着阿夺嘟着嘴,犹犹豫豫地小声说。
“你担心些什么,哼,你放心,他成不了亲的。”阿夺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说。
“此话怎讲?”阿青问。
阿夺轻笑说:“那狗尾巴花儿要是想成亲,恐怕得从一只花喜鹊的尸体上踩过去。”
眼看着大日头还在天上高高的挂着,一点儿西移的迹象也没有,陈查在客房里没口子的乱骂太阳:“这个鸡蛋黄子,平日里不错眼它就犯懒跑了,怎得今日定在天上不动了。”急得团团转,只想等到深夜里好窜进靳府。
小江眼睛盯着陈查跟着他的身影转来转去,半晌扑倒在桌上捂着脑袋说:“不行了,查查,好晕啊,头晕了,你别转了。”
陈查在窗边站住,自言自语地说:“瞎等也不是办法,烂醉了几日没出门,不如先去探探风声也好。”对小江说:“小江,除了隔壁的茶肆和左右两间饭庄,你哪里也别去,万一有事我可找不到你。”
小江答应着,陈查急匆匆的走了。
从客栈出来拐出两条街去,陈查有些懵了,大街两边围着黄|色的纱幔,纱幔前面隔几十步就有一个持枪的兵站着,零星几个行人都溜着墙边儿走。陈查在小胡同里翻上屋顶抻头看,纱幔一直绵延到前方,有些人前头赶着水车泼水,后头就有人拿着新帚在净扫街道。这是做什么?陈查跳下来,正好小胡同里拐进来一个老人,陈查忙扯了问:“请问老丈,这是在做什么啊?怎得不能行路了?”
老人笑笑说:“可以行路,这是在净街,迎接皇后娘娘的。”
陈查一听明白了:“皇后娘娘是来靳府观礼的吧。”
老人笑说:“是啊,皇后娘娘午后就到,所以现在净街。”
陈查一听,坏了,这些兵要是一直在大街上站到明天,自己可怎么把海棠带出来啊。“那……那也不用这么多兵把守啊。”
老人说:“哦,无妨,我刚才问过了,等娘娘到了靳府,这些兵就撤了。”陈查这才放下心,顺墙边儿找了个角落远远的守着。
日头偏西的时候,只听笙鸣鼓乐隐隐传来,街旁的小胡同里都挤满了人群,远远的翘首观看。不多时,缓缓而来的是龙旌凤霎,华盖宝幢,缨络飘动,珠宝叮当,纱幔内影影绰绰,俱是宫娥、内侍,皇后的凤辇在当中,行动间异香扑鼻,闻者如醉。仪仗走过了,后头专人把黄|色的纱幔收卷了起来,行人陆续通行。陈查一路跟在后头到了靳府街外,皇后娘娘什么样子也没看到,靳府都是谁出来迎接也看不分明。陈查只是担心靳海棠身上还没好,若是这一晚上跪来跪去的可怎么受得了。
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繁文缛节也是不能免得,自皇后进了府各人见礼,传了晚膳,忙活到天色渐黑,靳夫人和皇后又说了半天话,靳贤这才有机会单独见皇后。隔了水晶珠帘,靳贤在蒲团上叩首,口称娘娘千岁。那厢的皇后忙说:“父亲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赐座。”
靳贤落了座,皇后屏退了一些内侍只留下自己的几个心腹宫娥伺候,靳贤便把几日前的事情说了一遍。“那个孽障如今只会在床上装乔,拿他无法,让他试试喜服,他就喊浑身疼动不得。我有心想把大婚之日推后,可是他这一闹,满城风雨,谁人也不是聋子,我又怎么去开口,唉,连累的你……连累皇后娘娘也为那个孽障费心,我说皇后娘娘要亲自来观礼,他连眼皮儿都不抬一抬,要不是怕他明日里动不了,家法再赏他一顿。”
皇后也叹口气说:“说什么费心呢,本宫与海棠是一母同胞,他年纪又小,又是家里的独子,实在是娇纵惯了。几日前本宫托皇上借话问了问兵部尚书刘大人,他还好,装作不知道。也罢,只要海棠肯成亲,他愿意养娈童就随了他。”
“哼,哼。”靳贤狠狠地顿足道:“娈童?唉!他竟是……他……怕是他被别人……” 靳贤想想那个又黑又壮的蛮子就有气。自那日陈查上门闹事后,靳贤仔细拷问了靳海棠的几个贴身小厮,才知道,靳海棠居然被他……我一个宝贝疙瘩的老生子儿,竟让那个粗野的人当作女人使。想到这儿,靳贤的手气得开始哆嗦。
皇后一听也明白了几分,说:“事到如今,只看着他快快成亲才是。”思忖了半晌又说,“海棠如此顽劣,也不是无因。父亲大人可还记的当年那个道士所言吗?”
靳贤一听摇头说:“事隔多年了,记它做甚。”
皇后低语道:“本宫倒还记的。那日海棠刚满月不久,那个求见的道士倒像个世外高人的样子。看了本宫与众位妹妹的面相,指着本宫说,‘此女福泽深厚,西方彩凤落东屏’,正应了日后本宫入主西齐东宫。我记得他端详了海棠后说了一句话,‘他若是个男子,日后贵不可言,凤鸣宇内,荣宠一生’。母亲还说,‘凤鸣宇内?’海棠是个男孩儿,怎么‘凤’鸣啊?父亲大人当时就把那道士撵了出去。”
靳贤听了不由得又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只觉得那个道士当真胡言乱语,贵不可言?一个男孩子不能做皇后,难道海棠还能做皇帝?哼。靳贤皱着眉头说:“江湖术士,哄人钱财的,不足为信。”
父女二人闲叙了一时,皇后想见见幼弟。靳贤叠声唤人说,把那孽障给我拖起来,皇后拦着说自行过去看他,虽然靳贤口称与礼不和,不过拗不过皇后,皇后带着宫娥去往靳海棠的内院。
靳海棠倚着合欢抱枕歪在暖炕上,炕上横摆着一个描金床几,床几上放着一张图是白描的垂丝海棠。当日靳海棠打定主意给陈查绣身,选了一幅图样,正好前后半身拼成一幅整的,要不然那个绣身的老头也不会问靳海棠“您想先弄前面还是先弄后面?”,可这前半幅绣完了,这后半幅竟没有机会了。
环儿在外间打开翡翠鹤嘴上的九层玲珑球,添了几块龙涎香,那香气袅袅娜娜的飘出来,抻头看看炕上的靳海棠,冲满儿努努嘴。满儿沏了杯热茶进来,放在床几上,看他只穿着月白色的家常中衣,肩上披着件烟灰色半旧袍子,呆呆的望着那画儿出神,便从炕边儿抽了床杏色夹被给他搭在身上,小声问:“公子,您真得不到前头去吗?皇后娘娘今夜里在府里过夜呢,娘娘素来疼爱您,您若是不去见个礼,老爷那儿怕是说不过去吧?”
靳海棠不语只伸手搁在床几上用手摸那画儿的纸边。满儿半坐在炕沿上轻轻地给他捶腿小声嘀咕说:“那画儿都摸得起了毛边儿了。明日就要成亲了,您在屋里头看,他在屋外头看,有什么用啊。”
靳海棠猛地撑起身子,牵动的身上疼痛,瞅着满儿看,满儿伸伸舌头作哀苦状说:“我几日前出门采买东西,看到他在角门外头蹲着,见了我立扯着我问您身上好了没有,疼不疼。”靳海棠话哽在嗓子眼儿里头,张了张嘴却没出声。满儿轻声说:“一身的土,胡子拉碴的,满眼血丝,才几日的功夫,瘦了好多呢。”
靳海棠撑起的身子又跌了回去,半晌,把夹被往上拽了拽,遮住鼻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声音闷在被子里问:“你怎么回的。”
“哦,我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说眼看着就成亲了,让他别添乱了。”满儿说,瞅着靳海棠把眼睛闭上了,用手把被子拽到头顶上把自己整个人蒙了起来。满儿往前凑了凑说:“我说完了他什么也没说,就愣在那儿,我就走了。”被子里一动也不动。
“公子,皇后娘娘凤驾到了。”跑进来一个大丫鬟气喘吁吁地说。
“呀,皇……皇后来这里了吗?”满儿等几个小厮慌了,一时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满儿匆匆跑进来又对靳海棠说了一遍,那被子还是不动。说话间,一对对的进来了六个宫娥,锦衣华服,云鬓高堆, 带进香风阵阵。满儿几人忙低首跪下,皇后在两个宫娥的搀扶下进来了。
皇后伸手把夹被掀开,轻笑说:“姐姐来了你还装吗?我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你就歪在这里接我啊。”
靳海棠狠狠地给了皇后一个白眼,气鼓鼓得把脸扭向一边儿。宫娥上前拿了个蚕丝牡丹团垫铺在炕上,皇后坐下说:“你这是恨上我了?唉,原来,再不是那个无事就进宫缠着我胡闹的弟弟了,这两年多没见你,都生分了呢,枉费我在你皇帝姐夫面前哭哭啼啼的求了几日,才求来这个机会的,唉。”
皇后兀自在那里唉声叹气,靳海棠转过去身子背对着说:“我怎么敢呢,事事仰仗你呢,连这婚娶大事都得依你呢。”他口气强硬,几个宫娥都知道连皇帝都让着他的小性儿,倒不以为意。皇后无法只好哄劝他,费了半日口舌,靳海棠脸上这才有了笑意。皇后招手让满儿把靳海棠的喜服拿来,哄骗着他穿上试试。靳海棠只得换上让皇后前前外外的看了个够,皇后这才满意的嘱咐他早睡,施施然走了。
月亮悠闲的在空中冷对着这世间,看清了悲喜看透了冷暖。靳海棠穿着一身喜服立在窗前,大红色的火热掩不住身上一阵阵的凉。
三五、抢亲收意外 患难终思定
主意:这次一下子更新了两章,不要漏了上一章哈,有些铺垫的内容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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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府大门和两个角门都有侍卫把守。陈查和小江窝在离靳府不远的一处房顶上,小江跃跃欲试得要往前冲,陈查在身后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衫下摆。“查查,你别拽了,差不多了。”
“你别急,你看……”陈查指着天上的月亮对小江说:“等到那片云彩飘过去把月亮遮住了,你就带我进去。”
看那云彩飘的那个慢啊,陈查恨不得吹口气把那云彩吹过去。终于等到云彩遮住了月亮,小江拽着陈查的衣带飞身而起,渺若惊鸿从空中飞向靳府。
“查查,花花在哪里啊?”小江悄无声息地落在高低屋檐的错落阴影处。陈查居高临下仔细看了看,辨认了下宅子结构,忽然看见一行人从后头内院里出来了,送出来的人里头依稀有满儿几个小厮。辨认服饰出来的应该是皇后了,一行人走到了有侍卫把守的院落里。陈查心思转了转,不用说,出来的那个地方肯定就是海棠住的地方了。小江眼神好儿也看准了满儿几人。小江带着陈查猫腰在屋脊上起落隐蔽落在靳海棠的屋顶上。“小江,下去后你点住那几个小孩儿的||||穴道千万别让他们惊嚷,我制住海棠。”陈查对小江嘱咐道,小江牢牢记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环儿忙走到门前看,门一开,环儿软软得倒下,小江扶住他的身子进来,屋里头棉儿、满儿几个小厮抻头看,都被小江点中||||穴道,身子还没倒下,小江就闪身一个个悄无声息得放倒。
陈查跟在身后进来,一眼看见内堂窗前背身站着的靳海棠,不由得走上前,恰此时,靳海棠恍若相知般募然回首,两个人愣在当场。
靳海棠就那么红红火火的站在那儿,身上的喜服是大红色的团花织锦金线绣的“芝兰好合”,袖口、领口是金色恰边儿的回纹“喜”字,左袖上图案是“如意吉祥”,右袖上图案是“富贵满堂”。喜服裁减合身,把他纤长的身材勾勒的更加挺拔。头上戴着大红色双翅帽儿两边儿插着宫花,齐额压着如墨的发色,更显得眉若远山,眼梢含春。这些日子心力交瘁,暖玉般的脸色带着一抹青白,红润的嘴唇变成了淡粉色,肌肤却透出那份细腻来。陈查盯着上下看了无数遍,扑上来抱在怀里抵在墙上,冲那粉色的唇狠狠的亲了上去。
靳海棠一回头看见了他,以为是梦没醒花了眼,正在愣神儿被他扑了上来,热气腾腾的身子把自己裹住了,带来他一贯强势又挑逗的吻。只是这吻抵死缠绵,把呼吸都吸走了,连舌头都快被他吸出来了。被陈查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越收越紧,身上有些地方开始疼了。
怀里的人“唔唔”的扭动着身子躲着,陈查的火都快上来,有人用手指头戳自己的后背。讨厌,谁这么不识相。小江的声音响起:“查查,花花的脸色不太好看呢,你把他放开吧。”陈查听了忙松了胳膊和嘴巴,拉着靳海棠一看,果然脸色潮红,在那里大口的喘气。
“你……你……你还来做什么。”靳海棠调整了下呼吸背倚着墙说,“别再花言巧语的哄骗我,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我不管,这一世你是我的,不管是男是女不许你和别人在一起,今天,就是把你打晕了,我也要带你走,想要成亲,除非我死了。”陈查理直气壮地说。
“你……”靳海棠轻咳了一声。
小江戴着人皮面具的脸凑过来说:“花花,查查说的是真的,从你家里出来的这些日子,他和死了差不多呢,整天喝了醉,醉了喝的。既然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还别扭什么呢,跟我们走吧。”
靳海棠瞪大眼睛说:“你帮他说话的,他有多坏我会不知道,哄骗了我去只会扣下我当人质,哼。”
陈查想把他打晕了还不舍得,费了口舌在那里劝说,说了一会儿一回头看见小江仰着头对着屋顶发愣。“小江,你做什么?”陈查问。
小江把脑袋摆回来表情疑惑地说:“花花,刚才你家屋顶上来了好多人呢。”
陈查一惊问:“怎得?听到了什么吗?有多少?”
“嗯,有十一个吧,好像武功都不错的样子。”小江认真地说。
陈查低声说:“冲这里来得吗?”
“不是。”小江摇头,伸手一指说:“从好几个方向来,都往那儿去了。”
陈查轻轻推开窗棂,远远的看去没有任何异样,陈查让小江去查看府外的侍卫,片刻后小江悄然进来,果然几个门口的侍卫都不见了。三人心下疑惑,陈查猛然醒悟道:“呀,那个方向好像是你皇后姐姐住的地方。”
靳海棠吃惊,怒目道:“一定,一定是你们的人,绑了我不够,竟然打我姐姐的主意,哼,卑鄙,无耻。”甩开陈查,摘了墙上的宝剑就往外跑。陈查追上去,心下隐隐的也觉得有可能是韩重派的人来。西齐皇宫守卫森严,难得有机会皇后出宫,若是要挟西齐,皇后比靳海棠更有分量不是嘛?只是,若真的是自己的人,那该如何是好。陈查心内彷徨带着小江紧跟着追出去。
陈查三步两步追上靳海棠说:“你别慌乱,他们人多,冒然冲出去占不了上风的,伺机行事。”
“闪开,用不着你在这里。”靳海棠认定是南越的人来夜袭,心内气愤,不过知道陈查说的有道理,便趁着黑影前去。
三个人躲在暗处发现皇后的院子廊前几个黑衣人矮身蹲着,有几个人站在房门外头鬼鬼祟祟的。“他们这是要用迷香。”陈查小声说,又看了一下说:“这里不到十个人,还有些去了那儿了。”不敢让靳海棠家里人有闪失,对小江说:“小江,这里交给你了,千万不能让他们伤了海棠的姐姐。”
小江点头说:“你呢?”
“我带海棠去他爹娘那里。”陈查事情危急反倒冷静了,拖着靳海棠潜身出来,靳海棠不愿却怕真有什么事情,只好带着他蹑手蹑脚的到了爹娘的内院,却在一路上的假山、树下、护栏外陆续发现宫中侍卫和府里护卫的尸首。看他脸色铁青,陈查心里万分无奈,如果真是王爷的人,自己这一辈子都说不清楚了。
果然靳老爷的房前也有黑衣人,看他们亮出兵刃了,靳海棠忍不住拔剑冲了上去,大喝一声:“大胆贼人,竟敢夜闯行凶。”黑衣人蒙回头飞身迎了过来,靳海棠不过学了些花拳绣腿,只为强身健体而已,平素又有护卫在身边,这一交手才发现差得太远。迎上蒙面人的钢刀,力道太猛,虎口一麻,手中宝剑脱手而出,一条人影腾身而出接过半空中的宝剑,正是陈查。
陈查刷刷挽了两朵剑花逼退身前的两个黑衣人,将靳海棠拽到身后用身体挡住。月光清凉,蒙面人看了他几眼,提刀又上。陈查心中一凛,这些人不是王爷的人,如果是南越的人,断不会见了自己还使出如此拼命的招数。心里想着,手下不停,拉着靳海棠纵身往房门处逼近,几个黑衣人武功不弱,招式凌厉,陈查顾及靳海棠堪堪敌过。
退倒房门口,陈查说:“你到屋里去,守着你爹娘。”靳海棠看他凶险,这会儿顾不得猜测蒙面人是不是南越的,执意不肯进屋。陈查气得跺脚说:“呆子,你在这里,我还得顾着你,你进去了,我也好放开手脚啊。”靳海棠这才闪身进门,陈查守在门口与四个蒙面人打斗在一处。
靳贤和夫人听得门外呼喝不明所以,突然见靳海棠穿着喜服冲进来更是吓了一跳。靳海棠说了说情况,两个人恐慌得穿好衣衫缩在角落里。
竟然又有蒙面人翻墙而入,陈查一个人对七个人,一个不提防被一刀砍在左臂上,陈查闷哼一声撞在房门上。“你们到底什么人?”见砍伤了自己,而且招招夺命,陈查已知这些人绝不是南越来得。只好奋力反击。
听到他闷哼的声音靳海棠心中一紧,难道是受伤了吗?拉着房门就要打开,房门却被陈查夺了一把钢刀从外头别住了,只能推开一条缝却打不开。
“陈查,陈查,你有没有事啊,是不是受伤了!你说话啊,你说话啊。”靳海棠拍着门扳大声喊,气得用脚使劲踢房门。
“我没事,你老实待着,等我打退这些人。”陈查在门外回应他。
靳海棠使劲推着门,把脸凑到门缝上看,惊见陈查半条臂膀都是血的,鲜血从左臂上嘀嗒往下淌。地上已经躺到了四个蒙面人,还有几个围住他。陈查毫无惧色,脸上带着些狰狞,手中宝剑攻势不停。随着他的剑光转动,靳海棠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忽上忽下得。只见一个蒙面人手中钢刀翻飞一个扫堂腿奔陈查下盘而来。“小心。”靳海棠大呼。
陈查纵身避开下盘攻击,可寒光一闪一把刀冲面门砍来。“陈查!” 眼看避不过了,靳海棠大喊,声音都嘶哑了,只觉得眼前一黑“嘭”一个人狠狠地撞在房门上,把房门撞开了,连带着把靳海棠撞了个后滚翻。
“海棠。”靳海棠被陈查扶起来,靳海棠再一看,小江带着姐姐站在院子中,那几个蒙面人都躺下了,忙拽着陈查看伤势,心疼得脸色都变了。
靳贤扶着夫人出来,皇后忙说:“今夜这里是是非之地,快快离开,赶回皇宫,到了皇宫就安全了。”
说话间,靳贤捡起地上一把钢刀,刀把处有几个小字,靳贤递给皇后说:“哎呀,皇后娘娘请看,上面清清楚楚写得‘峦州 兵’几个字,这些人一定是南越派来的。”
陈查刚待说话,皇后轻笑说:“父亲大人,哪有暗夜里杀人把自家旗号亮出来的,这是明显的借刀杀人嘛,莫要多说,先离开这里吧。”
陈查不由得多看了皇后两眼,怪道西齐皇帝会这么喜欢她,不但长的美貌,还聪明绝顶呢。牵了马来,一人一骑,只夫人不会骑马和靳贤合乘。刚跑出一会儿,小江头前开路,在马上回头大喊:“小心,屋顶有人。”
这条街是到皇宫的必经之路,小江喊完话,屋顶上埋伏的人见行踪暴露纷纷亮出身形,两侧窜起二十几人,手中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对准了。陈查和小江识得,同时叫了一声。
“小江,你千万护住海棠的爹娘和姐姐啊。”陈查大喊,“最好能擒个活的!”
“放心,大家都俯下身子。”小江说话间解下身上的袍子。
陈查眼看钢钉破空而来,展臂将身旁马上的靳海棠擒了过来抱在怀里,俯身趴在马上。几人座下马加力,只听破空声“嗖嗖”不绝的同时,小江已经纵身在空中,暗运全力在手中的长袍上,舞成一团屏障。那软软的布料运了内功竟像铁板一样,钢钉被长袍扫中纷纷“叮当”跌落,在内劲范围内的钢钉也纷纷被弹走。
这眨眼的功夫,马儿已经发力奔出暗器的射程范围了,小江身形在空中一转,落在屋顶上,脚下不停一溜烟儿跑了个来回,那些黑影人全都被点中||||穴道了,另一侧屋顶的蒙面人见他厉害纷纷跳下屋顶跑了。
小江随便抓了一个被点中的黑衣人几个起落赶上急奔的骏马,落在马背上,他的空马跑的最块,小江看了看靳海棠的父母和姐姐,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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