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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朱颜改-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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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默默的想着,忽觉腰间一紧,身子已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子墨……呀!”发簪又一次被他拔下,长发瞬间散落一身。

“不喜欢你梳髻!”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充满张力的男子气息让朱颜禁不住战栗起来,“还有这张脸!”

“你真是……”朱颜嗔怪道,背过身子伸手在脸上轻轻一揭,刹时间显出一张清丽无双的娇美容颜来。

“这样才好……”

炙热的双唇带着无尽的思念与渴望覆了上来,如狂风暴雨般毫不迟疑的攻城略地,恨不得将她所有的芬芳全部的占有,纠缠着、吸吮着,她的柔婉中透着一丝清冷,让他完完全全的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直到她已娇喘连连,仍不肯轻易放过,只顾在她早已红肿一片的唇上辗转轻啄着。

“子墨……”

朱颜努力唤醒神智中那一点清明,双手无力的抵住他有力的胸膛,“我……我有正经事要跟你说。”

“你说……”含糊其辞的应着,嘴上却还忍不住轻轻噬咬着她线条优美的脖颈。

“龙承烈好像发现我的身份了!”

子墨动作倐的一顿,手上未松,却是抬起头看向朱颜,一双利眸在黑夜里灼灼发辉,“你见过他了?”

“嗯,他突然出现在我房中,看来,他以前经常会这样来找简若惜。”

“离开吧,颜儿!”

朱颜心中一震,子墨的眼中,是深深的担忧,“你既然已经找出了凶手,何必再留下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便是。”

“子墨!”朱颜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身子完全没入他的怀抱,“你何必这样为我……,你明明知道我想做什么的。”

“我当然知道,既然你想做,我不妨也试试!当年放弃了的东西,拿回来也许会很有趣……”捋起一律发丝把玩着,她的长发散发出阵阵馨香,让他爱不释手。

谁知怀中的人儿闻言却竭力撑起原本蜷缩着的身子,“你是当真这么想的?”朱颜心中没来由的闪过一丝惶恐。

“嗯?”子墨托起眼前动人的俏脸,立即看穿了她极力掩饰的担忧,“你在害怕什么?”

“我……”她害怕的东西太多了,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垂下眼帘,眼角却已涌出一滴泪珠。

“怎么了?”小心的替她吻去眼泪,有些不明白她的想法,“是在为我担心?”

“嗯……”

子墨沉默半响,忽道:“那日玉骨峰上,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

朱颜先是一愣,而后笑道:“琴箫根本是两种不同乐器,怎能相提并论?”

“又是赏梅时节,颜儿,离开吧……”

第三十六章 金剑已沉埋,壮气蒿莱

龙承霄怒气冲冲步入凝华宫,将一本奏折“啪”的扔到朱颜面前,“你那舅舅,干的好事!”

朱颜不露声色,只是拾起那本奏折,打开一看,原来是端亲王纠结的那帮才子,不依不饶的联名上书,要求朝廷立刻拨款,以救汨罗江两岸百姓于水火之中。

“皇上不是拿到舅舅的帐册了么?”

“就算拿到帐册,哪里就有那么快?这可不是小数目!户部估算,要将河堤重铸,至少得耗费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这还是刚开始的。我朝岁入不过两百万两,这不等于是拿钱在往那江水里扔么?”

“臣妾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龙承霄皱着眉头斜睨着朱颜。

“舅舅此举,就是为了将皇上的军,可是这水害的确严重,何况此番事情已然闹得极大,皇上若坚持不拨库银,只怕伤了百姓的心。我朝连年与铁鹰国征战,不少将士就是出身西北汨罗江沿岸,他们若得知此事,便是上了前线,估计也没心思打仗……”

“那依你之见呢?”

“臣妾认为,不如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皇上不妨下个折子,安抚一下民心,再拿出些钱来,臣妾统领六宫,自愿从私藏里捐出些首饰财产来,其他各宫的娘娘们,也就不得不跟着效仿……,到时候皇上也做个样子出来,再让几个朝臣当众认捐……”朱颜抿嘴一笑,“这七拼八凑的,钱也有不少了!皇上也赢了人心。”

龙承霄听她轻言细语,娓娓道来,只见她一张芙蓉俏脸,面色虽差,双眸却是顾盼生辉,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起来。

朱颜见龙承霄突然呆了似的,只顾盯着自己瞧,情知不妙,忙低声唤道:“皇上,您看这法子,可还能用?”

“哦!”龙承霄身子微震,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应道:“你这个主意,倒也是能用!不过重修河堤,要靠后宫妃嫔捐钱,不是跌了我大陈的脸面吗?何况那也弄不出多少钱!”

“臣妾父母故去时,留给臣妾五万两白银,臣妾愿全部捐献出来。”朱颜转身就从柜中取了匣子打开,又双手捧了那叠银票,盈盈跪倒。

“竟有这么多?”龙承霄一愣,半日才道:“想不到,你还真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之前若不是你生了那些是非,朕又怎会薄待于你。”

朱颜垂下眼帘,轻声道:“臣妾不为别的,只求皇上别忘了答应臣妾的事!”

“哼!”龙承霄心里闪过一阵厌恶,这女子,终究是一味追求权力之人,“你且放心,此间事了,待我回了太后,自会封你上位!”

“谢皇上隆恩。”

龙承霄朝身边玉喜努了努嘴,玉喜上前接过银票。朱颜手上一松,便顺势拜伏在地:“这献银一事,臣妾立即着手去办。”

“嗯……”龙承霄沉吟片刻,道:“七日后朕将率文武百官于太庙祭天,届时就由太后与德妃你一起率领六宫在祥德殿同时拜祭,并将后宫嫔妃怜民为国的一片心意昭告天下。”

“皇上圣明!”

朱颜没有抬头,直到听到龙承霄离去的声音,这才慢慢站立起来,只觉得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皆如做梦般奇妙。她当日不过是区区一名妓女,居然能与皇帝议论起朝政来!若不是她在之前的半年里师从萧见离,学习朝堂之事,今日又怎能站在这里侃侃而谈!

龙承霄竟然会让她带领六宫祭天!倘若他知道那面具后的人实际上是她朱颜,真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平心而论,龙承霄真算是一个英明的皇帝了,只是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女子,天下江山在她眼里,亦不会比她失去的孩儿重要半分……

由于德妃娘娘率先捐出五万两私房,还另外拿出许多珠宝首饰,后宫其他的嫔妃纵然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纷纷慷慨解囊。朱颜在凝华宫正殿设一巨大的红木托盘,专门用作放置各宫捐赠,每一笔数目,每一样物品,都由户部派专人登记造册,再统一交付库房,发往西北灾区。

她带头捐赠的这个举动,可谓高明之至,不仅在后宫树立榜样,让众人无话可说;更得到殷太后的赞赏支持——消息传开当日的下午,殷太后便命秦嬷嬷送来五万两银票以及满满一盒子的珠宝簪环,其余人也都想尽法子,按照各自等级捐钱捐物。

不到三日,后宫捐献银两数目就已达到二十三万两,这个庞大的数目,让龙承霄也大吃一惊。朱颜又拟了旨,主动要求除太后的慈宁宫外,后宫月例全部减半,为国家节省开支。跟着太后表示不愿受这特殊对待,亦是要求与众人共同进退!几番作为之下,整个朝堂上满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人人感佩德妃娘娘果然德行出众,堪为后宫表率。

与此同时,龙承霄找了几名心腹重臣,主动在朝堂上要求将自家的积蓄取出来供重修河堤之用,他们拿了皇帝给的银子,自然捐的极多,其余朝臣即使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也只得跟着认捐,江南等富庶之地的官员,也都上表要求出钱出力。短短三日,已然凑足七十余万两雪花银,龙承霄又自国库中拨款五十万两,重修河堤工程的第一笔款项已然到位。

龙承霄在下诏重铸江堤,兴修水利的当天,同时宣布于二月十九日于太庙祭天,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朱颜望着案上铺开的绛红色云纹朝服,嘴角不禁缓缓绽开一抹冷笑,她这次献策有功,龙承霄特意擢升她为贵妃,并特赐她一枚点翠嵌珠凤凰步摇,一串穿米珠双喜字流苏,这两样东西,她原本不识其中奥妙,查了后宫礼仪簿册后才知道,这两样首饰,都是皇后所用之物。看来龙承霄果不食言,当真要封简若惜为后了。

男人啊,为了皇权,即使这女人曾经意图残害他的子嗣,仍然愿意将她奉为正妻!她越来越期待龙承霄看见她真实面容的那一天了……

太庙是供奉陈朝历代祖先之所在,女子向来不能入内,这次的祭天,除了远在江南调养身体的睿亲王龙承御和安乐侯萧见离外,所有王公贵戚以及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列席参加。于此同时,后宫嫔妃与朝廷命妇,在殷太后与简贵妃的带领下,前往与太庙一墙之隔的祥德殿进行祭祀典礼。

朱颜静静的站在恢宏高大的祥德殿前,在她的身后,是绵延而下的汉白玉台阶,除了她和太后,其余人等都只能按照品级跪伏于殿门外的台阶上;而在她的身前,便是雕龙画凤的正殿大门,一眼看去,殿内燃着上百支儿臂粗细的红色巨烛,当中供奉着四个牌位——大陈朝传位至今,已历经六朝,这牌位便是那已经故去的四位先皇后的。每一个牌位上都镶着一层薄薄的金叶,映着烛火,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贵妃,我们进去吧。”

朱颜倐的回过神来,见身边的殷太后正目光复杂的盯着自己,当下点头道:“是的,太后娘娘。”

两人齐齐跨过一尺余高的门槛,刚一入殿,一股浓郁的龙涎香气扑鼻而来,四周烟雾缭绕,将面前的一幅巨大的人像挂毯衬托的如在云端。

“那是端佑皇后像。”

朱颜这才将目光从那画中的绝美女子脸上移开,低声道:“臣妾失礼了。”

“嗯,”殷太后口中应着,却是目不斜视,“上香吧!”

身边两名礼官早已将上等线香备好,恭恭谨谨的交到二人手中。朱颜默默的望着殷太后,就见她缓步走到香案前,将手中三支香点燃,又回到蒲团旁徐徐跪倒,一丝不苟的磕了九下,再将香递到礼官手中,由他们代为插入牌位前的香炉内。整套步骤,不徐不急,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看的朱颜亦觉得心旷神怡。

这时礼官又将三支香递给朱颜,她也学着殷太后,燃香,叩头,等到那线香在灵前安然的飘起青烟时,她只觉得自己的思绪也仿佛随之飘离尘世。身边的仇人,内心的仇恨,一时间竟都变得遥远起来。

吱呀……

礼官悄然退出,将殿门轻轻掩上。光线陡然暗沉起来,烛火微晃,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模模糊糊。

按照规矩,朱颜与殷太后二人需在此祝祷一个时辰方算礼毕,眼下这偌大的殿堂内,只有她二人并排跪列,朱颜双手交叠身前,眼观鼻、鼻观心,直直的跪着,随着那越来越浓烈的香气,她只觉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的越发剧烈了。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腰间那枚薄薄的匕首,自从她易容成简若惜入宫那天起,这把匕首便从不离身。只是从来也没有像此刻这样,她分明感觉到那刀已和她的心融为一体,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着,蠢蠢欲动。

只要,只要她将那把刀慢慢的抽出,然后再用力的刺过去,对准那女人的心口……,这把刀锋利无比,很容易就能扎的很深……,只要她动作快……

“贵妃……”

“哦!太后?”朱颜蓦的一阵慌乱,忙收敛心神恭谨应对。

“知道端佑皇后的故事吗?”

朱颜惊讶的看了一眼殷太后,只见她仍旧那么端端正正的跪在蒲团上,仿若说话的另有其人。

“回太后,臣妾知道一些。”朱颜轻声道。

陈朝开国太祖皇帝来自前朝豪门大阀,却对出身贱民的端佑皇后一见钟情。应为家族反对,两人在外隐居九年,直到朝政败坏,士族势弱,国家岌岌可危时,太祖携妻子回到陈氏封地,趁机夺权,同时振臂高呼,举起义军大旗,只用了区区七年时间,便实现了改朝换代。

当日两人驰骋沙场时,多次兵分两路作战,太祖与端佑皇后各领一支部队对前朝帝都进行包抄,端佑皇后不仅容颜美丽,更善于排兵布阵,她昔日在马上的绝世风姿,至今还在许多歌谣中流传着。立国后并不太平,外敌环伺,太祖多次御驾亲征,端佑皇后则在后方将朝政打理的井井有条。帝后感情甚笃,端佑皇后薨时,太祖曾恸哭三日,罢朝一月,后虽经劝解,晚年仍一直郁郁。而端佑皇后也因为功勋卓著,其画像供奉于祥德殿,接受后嗣子孙的景仰供奉。

这样的女人,这样传奇的一生,光是想想,也让人魂驰梦移。

“端佑皇后于我朝有大功德,可她自己最后却是带着遗憾而去……”

“嗯?”朱颜有些吃惊。

“她一生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到头来,终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朱颜当然知道,端佑皇后曾有一子,不幸夭折,之后政务战事频繁,她因过度操劳,而再无生育。眼下陈朝皇帝一脉,并非来自端佑皇后。

只是殷太后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朱颜心中的震骇,几乎让她跪立不稳。

子嗣……,子嗣……,朱颜只觉得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第三十七章 宴罢又成空,魂迷春梦中

朱颜望着案上的那座雕刻精湛的玉像——是个咧嘴大笑的胖老头,一手持一枝荷花,另一只手抱了个小娃娃!朱颜强自按捺住要将它摔碎的冲动,冷冷的吩咐魏四德在凝华宫中另辟一间静室奇Qīsuu。сom书,将这尊玉像供奉其内。

“娘娘,太后赐下这尊送子大仙像,是不是……”

魏四德放好玉像后回到外殿,忍不住好奇的问朱颜,又自顾自的喜上眉梢道:“咱们娘娘如今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了,倘若能诞下皇肆……”

“四德!”素云见朱颜脸色阴沉,忙出言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朱颜淡淡的扫了他二人一眼,冷声道:“你们莫不是忘了这凝华宫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吧?皇肆……,哼!”

魏四德心里一寒,连忙跪下道:“奴才是为主子高兴,一不留神竟忘形了,求主子惩罚!”

他真恨不得扇自己个嘴巴子!别人不知道这宫里的情形,他和素云还不清楚么?自从柳轻舞进宫,皇帝就没有临幸过凝华宫!平日到也常来,不过都是在议论政事,每每说完便抬腿走人,也从未见过皇帝给他家娘娘一个笑脸,品级倒是不断的一路封了上去!这事儿倒也蹊跷,眼瞅着贵妃娘娘根本没机会诞下皇肆,太后却送了这么个雕像来,难怪娘娘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奴婢琢磨着,莫非太后是想让娘娘寻个法子,把皇上的心给重新拘回来?”

素云边说边小心打量着朱颜的神情。简若惜的事情,素云从头至尾都知道的十分清楚,只除了最后简若惜与皇帝达成协议的那一件!她只略微猜到她主子必定是使了什么法子,让皇上不再追究,却对其中玄机一无所知。不过在她看来,娘娘哪怕当上了皇后,倘若没有皇肆,那一切都是空谈!

“你认为太后是这么想的?”朱颜蹙眉问道。

祥德殿内的情形,此刻回忆起来也仍旧诡异无比!殷太后面对着端佑皇后像,嘴里却低声说着皇肆,祭天结束后又特地赏下这尊玉像,难道,殷太后竟不知道简若惜与皇帝的那个约定?

“奴婢觉得……,会不会是太后不喜欢柳婕妤,而娘娘您出身高贵,又能给皇上出主意,还孝顺……,咱们一回宫不就去给太后请安了么?还带了那么重的礼!太后眼瞅着皇上要封您当皇后了,索性卖个好儿……”

送礼!!

朱颜脑海中一阵电光火石——难道是因为那柄玉如意?

她决定将那柄玉如意送至殷太后手中,不过是想试一试这东西究竟还有没有作用,殷太后是否还会将多年前的约定放在心上。其实子墨并不完全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这玉如意代表了殷太后对端亲王的一个承诺。

如果一切如她所想的话,那后来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好解释了许多。

柳轻舞的莫名小产,殷太后赏下送子玉像……,莫非,殷太后以为那柄玉如意是简若惜为了夺回皇上欢心,在向她求助?

以殷太后的今时今日的地位,是什么让她愿意帮端亲王和简若惜这么大的忙?更何况龙承霄与端亲王一向不和,殷太后没有理由相助端亲王。而倘若这把如意所代表的东西,是连龙承霄也不知道的话,这朝廷里的一潭浑水,只怕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深得多!

“四德,你先下去!”朱颜支走魏四德,这个太监是在简若惜升作德妃时才分进凝华宫的,只怕知道的不多。

“娘娘,”见魏四德被支开,素云迫不及待的道:“您跟皇上终究是夫妻,夫妻哪有什么隔夜仇?就算是为了那个女人,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计较什么呢?”素云脸上倐的闪过一丝轻蔑,“何况那女人不也是辜负了皇上,跟了睿王爷跑了么……”

“住口!”朱颜蓦的立起,只觉眼皮突突直跳,心口像是被堵住似的,竟是连气也喘不出来。

“娘娘,娘娘……”,素云一下看出朱颜脸色不对,阵青阵白的极其吓人,只当她过去的毛病又犯了,忙上前一把扶住,“奴婢去请太医!”

“……,不用!”朱颜定了定神,哑声道:“你先出去!”

“娘娘……”

“出去!”朱颜几乎是尖叫起来,“谁也不许进来!”

原来,别人是这么想的……,朱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是她辜负了皇上?是她跟着子墨跑了??

她真想仰天大笑啊,喉间却只能发出“嘶嘶”的响声;她以为自己会流眼泪——眼睛酸涩肿胀,却是空空如也。

身子慢慢的滑落在地,她表面的坚强,再也维持不住。

这天下,一个一个,竟能将黑白颠倒至此!她一向自诩通达人情世故,知天认命,却终究还是过于天真。明明知道来到这污浊之地会经受些什么,也以为这百年里自己的心早已刀枪不入,然而不过是区区一个下人的一句无心之言,就能轻轻松松的将她击倒,溃不成军……

“皇上驾到……”

是龙承霄来了?朱颜眯起眼,他这会儿来又想干什么?

“你家主子呢?”

光听声音,就知道他的表情会有多么的不耐!

“娘娘她……她身体不适……”

素云显然是惊慌失措了,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会在这当口来,通常他只会在退朝后直奔凝华宫,而且永远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凝华宫上上下下,虽说因为主子的位分不断上升而与有荣焉,却也由于从没见过皇帝露好脸而胆战心惊。

而这会儿,却是掌灯时分,平日这个时候,皇帝已经在延禧宫那里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在发脾气吗?自从自己进宫来,每次看到他,似乎都在暴怒的状态下!真的很想笑呢!

朱颜勉力睁开眼睛,就见到自己身边围了一圈人,还都一个个浑身颤抖着不敢言语。而在她的眼前,是一双黑色皂文靴,映着半截金地缂丝孔雀羽龙袍——那金丝织出的纹路被烛光照的一闪一闪,看的她胃里一阵翻腾,却仍挣扎着翻身拜伏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这是在搞什么鬼?”龙承霄望着脚下青丝蓬乱的女人:“你就是这样迎驾的么?你既执掌凤印,连‘德、言、容、功’四个字你都不懂?”

朱颜随手一捋发髻,却一不留神又将头上的点翠金步摇给划拉到了地上,“臣妾……臣妾失仪了,求皇上恕罪!”

“哼,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龙承霄气得声音也变了,狠狠的在旁边的软椅上坐下。

然而朱颜在众目睽睽之下,竟像是浑身没了力气一般,挣扎着看起来异常艰难,就连一旁随侍的玉喜也看不下去了,朝凝华宫的一干兀自呆愣着的宫人喝到:“还不快些扶了你家娘娘起来,魂儿丢了么?”

魏四德反应快,忙着冲过去要将朱颜扶起,不料朱颜忽的站起身来,竟是直直的撞到魏四德伸了一半的胳膊上,把魏四德唬了一跳,下意识的缩回手去,其他人皆来不及近前,眼看朱颜就要再次跌倒……

众人再一次目瞪口呆,原来竟是龙承霄从椅子上猛的站起来,接住了跌跌撞撞的朱颜!

“哼!疯子!”

龙承霄正要将朱颜推到迎上来的素云手里,然而触到她冰冷而软滑的柔荑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飘然而至,倒让他登时愣住了!头一低,却看见怀中之人眼中桀骜之色一闪而过,等再看时,却又是迷迷蒙蒙,神智不清的模样了。

“皇上,娘娘身子不好,还是让奴婢……奴婢扶娘娘先去休息吧。”素云一向忠心为主,这会子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见龙承霄乘势撒手,忙一把稳稳扶住了。

龙承霄死死的盯着朱颜的背影看了半响,才恨恨的跺脚道:“玉喜!摆驾延禧宫!”

门外又响起太监长长的一声喊,正用力扶着朱颜往床上走去的素云倐的一愣,原本还踉踉跄跄的主子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子也挣脱了出来,一双微微上翘的美眸不知何时已然张开,目光深邃幽远,不仅没有刚才的混乱不堪,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充满怨恨,那眼神,复杂迷离,连素云看了都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他走了?”

冷淡的声音听了素云心中一阵微凉,忙道:“回娘娘,皇上刚走……,去延禧宫了,”她小心翼翼打量着朱颜的脸色,却没看出半丝波动,忍不住埋怨道:“娘娘今儿是怎么了?多好的机会啊,皇上摆明了今晚要留下的,您怎么就……”

“他想留下就留下么?”

还是冰冷的一句回话,却噎的素云登时哑口无言。

“去,给本宫传太医!”

第三十八章 片红休扫尽从伊,留待舞人归

“娘娘体虚内热,心中似有郁结,不过不甚严重,待臣开上几味清心润肺之药,即可……”

“恐怕不只是体虚内热那么简单吧?”朱颜冷冷的看着须发花白的太医,“本宫这些日子时常头晕目眩,还有些别的症状,素云……”

侍立一边的素云听到主子召唤,忙走上前来,在太医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果然,那太医顿时脸色一变,慌道:“这……是微臣疏忽了,娘娘必须精心调养一段时日,不可掉以轻心,就将方子拟出,请娘娘过目。”

“嗯,只怕这静养所需时日不短吧?”

太医又是一怔,只感觉自己额头上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迸发,却苦于不敢擦拭,“回娘娘的话,怕是要两、三个月才行……”他边说边观察朱颜神情,见她并未显露不豫之色,这才稍稍宽心。

“很好,回头皇上、太后若是问起,金大人需知如何回话了!”

太医心头又是一阵狂跳,忙行礼回道:“娘娘的意思,微臣……心中有数,还请娘娘放心。”

朱颜点了点头,“金大人的医术果然高妙,本宫这病,可就托付给你了。素云,送金大人出去吧。”

太医如闻纶音,忙行了叩拜大礼,这才尾随着素云向外走去。好不容易出了殿门,这才觉得浑身瘫软,里衣已是透湿了。不由得他不怕,实在是今日之事太过蹊跷,往常那些娘娘病了,总是想尽量瞒着,别因为身子耽误了承宠;而今日这位简贵妃,明明没有什么大病,却偏偏要让他往重里说!

适才那位简贵妃的贴身宫女,在他耳边轻声说,娘娘近日下红不止,腰腿酸痛!真是荒谬,他行医数十年,若真是妇科上有疾,又怎会诊断不出?不过这后宫深不可测,简贵妃在短短一年内已经手握执掌六宫的大权,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既然这么要求了,他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太医院副院使,当然只能乖乖照做!

今日本是一名普通太医轮值的,幸好他在一旁听到是凝华宫的事,不敢懈怠,忙主动要求替了他去,否则若是换了那口风不紧之人,指不定惹出什么祸事来!

勤政殿内,龙承霄正在批阅奏折,这几日事务繁多,不过好在重修江堤的事情得到了初步的解决,那端亲王一时半会还玩不出什么新花样,省了不少事情;然而铁鹰国最近又在蠢蠢欲动,他已经吩咐了殷佑然加强边防,密切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说眼下军费并没有短缺,但修筑江堤是何等巨大的工程,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才能将这个无底洞给填平了!朝廷只能银根紧缩,面对铁鹰国,也再不能向原先那样主动出击,只能一味防守了!

“哼!”龙承霄不屑的看着手里的折子,那起文人果然是目光短浅,且又迂腐不堪,见河堤修筑有望,便立刻调转笔头,大肆歌功颂德起来,更说什么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国家应先救民于水火之中,不可轻易妄动刀兵。这些酸腐,又怎知帝王权术,经营一个国家又岂是摇摇笔杆子那么简单的!

噙了一口温度适宜的香茶,突然瞥见玉喜在外间似与人低声交谈。不一会儿就见他又走了进来,却与龙承霄打了个照面,忙躬身陪笑道:“皇上,您看了这半日的折子了,要不要到外面转一转,休息一会儿?”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呢?”

玉喜闻言一怔,忙道:“是凝华宫的魏四德。”

“凝华宫?那边又有什么事儿了?”想到简若惜,龙承霄不由自主的皱紧眉头,那个女人,近来总是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回皇上,贵妃娘娘身上有些不好,让奴才先撤了娘娘的绿头牌!”玉喜心里也是满腹疑惑,别的娘娘就算不能侍寝,也都是由太医呈报,毕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事情,哪有自己巴巴的来要求撤牌子的?

龙承霄只觉得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火往上蹿,昨晚他听了太后的劝,不得不去凝华宫盘桓一阵,想着也就是跟往日一样,到时候互不干扰就罢了,却正好让他瞧见那女人跟疯了似的,一举一动近乎癫狂,气得他登时拂袖离开。

脑海中骤然浮现简若惜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暴戾与噬人——那女人,越来越让他琢磨不透了。

“皇上,您要不要去瞧瞧贵妃娘娘?”玉喜小心翼翼的问,却又瞄到龙承霄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顿时又后悔自己多嘴起来。

“是该去看看!”龙承霄点头道:“今日晚膳就摆在凝华宫吧,告诉贵妃娘娘,让她好生接驾!”

“是!皇上!”玉喜想起昨晚凝华宫一片混乱的情景,也是打心眼儿里泛起阵阵凉意。

凝华宫里此刻正是好一阵的忙乱——太后娘娘亲自来探病了!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啊!过去连后妃怀孕这样的喜事,太后都从未亲自到场,简贵妃不过是微有小恙,居然引得殷太后第二日就摆驾凝华宫!

然而殷太后将一众下人赶出去后,却是立刻沉下了雍容华贵的脸,“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颜低垂眼帘,“臣妾也不想的,都是这身子不争气……”

殷太后深深的看了朱颜一眼,但见她玉容沉静,不像作伪,只得无奈叹道:“皇帝子嗣上有些艰难,这么些年也才得了两个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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