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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记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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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痴情记事
  作者:程浅
  男主角:聂咏夷
  女主角:苏盼盼
  内容简介:
  从不知道自己会经由相亲与男人展开交往,
  但对象若是自幼暗恋的他那可就另当别论,
  虽然三十二岁与二十二岁的距离是大了点,
  可老夫少妻配往往幸福美满,她也不CARE,
  但愈是想要在成熟稳重的他面前有所表现,
  却愈弄巧成拙,破坏好不容易培养出的亲昵。
  也许年龄不是问题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新好男人合该要与他命定的女子相匹配吧!
  偏生此一女子果真在他俩婚后第六年出现,
  痛心割舍,让他自由,是最后她能为他做的,
  却没想到此举竟带来令人意想不到的收获,
  原来他并不真是全然的木讷内敛、不善表达,
  偶尔的惊喜、短短的信笺一一释放了他的情,
  教她的一颗心更加地为他狂跳、爱慕的紧,
  谁说老男人毫无情趣?她这口子可大大不同,
  绝对值得细细品味、慢慢发觉,不信走着瞧……
  正文
  第一章
  “盼盼,你也二十二岁了,这个礼拜六你老爸为你安排了相亲,求你大小姐千万赏脸。”
  乍听到这句话,我着实愣了一下。没想到妈妈在洗尘宴上一开口说的不是到公司学习之类的话,而是帮我安排了相亲。
  “相亲?!我还不到那个年纪吧。”我十分不乐意。“我才不要那么早结婚呢!”
  “谁要你一相亲就结婚?愈早开始挑选,选择愈多啊!”爸爸对我的话十分不以为然。
  “唉!像我这样年轻又漂亮的女孩,一定是相亲市场上炙手可热的货品。”我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
  “丫头,别说什么货品不货品的,多难听!相亲是一种很好的交往方式啊!”
  唉,妈妈就是这么古板,我连应用一下经济学上的供需原理都不行吗?
  “对象呢?”我无可无不可地问。
  妈妈瞟了爸爸一眼,把回答的责任推到他身上,让我觉得情况有些怪怪的。
  “他事业有成,长相又好……”
  “几岁?”我只想快速又清楚地得到答案。
  “三十二岁的男人能有这样的成就,实在──”
  “三十二岁?!”我尖叫了一声,打断爸爸的话。并不是我不懂礼貌,而是这个数字太让我震惊了。难怪他们两个会闪烁其词,对方整整大了我十岁口也!
  “爸,你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忍心让我被一个老男人糟蹋?”
  “三十二岁怎么算老!再说,毛头小子有啥好?他既成熟又稳重,而且你也认识。”
  “我认识?”我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三十二岁的老男人。
  “就是以前住咱们家隔壁的聂哥哥啊!你小时候不常嚷着要嫁他?”爸爸挤眉弄眼地说出答案,摆明是在嘲笑我。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去和聂咏夷相亲。
  “盼盼,第一次就当多个经验,你就陪着吃顿饭,没意思也无所谓。”
  我倒是奇怪妈妈怎么一下子劝进,一下子劝退的?她才没聪明到会“以退为进”这一招呢!
  “聂咏夷是吧?”我径自问着爸爸。“没想到他竟需要靠相亲来讨老婆。”
  “唉!事实上,他结过婚也有两个孩子了。你要真不想去,妈也不勉强你。都怪你爸,答应得忒快。这种男人学识、背景再好,说到底也配不上你。”
  既然对象是聂咏夷,那么这回相亲我是去定了。
  “好吧,反正我没相过亲,就拿他当实验品好了,说不定会很有趣。”我佯装勉为其难的样子。我才不想让爸妈看出我对聂咏夷的特殊好感呢!
  礼拜六,我一改平日随意的穿著,换上一件浅绿色的雪纺纱洋装,又淡淡地上了些妆。立在镜前,我忍不住顾影自怜起来,虽然称不上倾国倾城,至少还算颇具姿色。
  爸妈自然也是盛装陪着我赴宴。到了约定的饭店,聂家两老及聂咏夷已经在座位上等着了。
  我先向久违的聂伯伯、聂伯母问好,才对聂咏夷说了声:“聂大哥好。”称呼相亲的对象“大哥”也许有些不得体,可是“咏夷”两个字,我就是出不了口。
  “好,好。盼盼,好久不见你,愈来愈漂亮了。”聂伯母看着我的眼光简直是把我当成了准媳妇。
  “哪里。聂伯母一点都没有变,和十多年前一样年轻。”
  这一番话让聂伯母听得心花怒放,妈妈的眼神则饱含着哀怨。没办法,对于自己的亲妈妈,我怎么说得出那么肉麻的话?
  “盼盼,你爸爸说你去年就拿到硕士学位了,真是杰出啊!”聂伯伯是商场著名的铁汉,居然对我这个小女娃赞誉有加,真是让我觉得受宠若惊。
  但是,我最气爸爸拿我的成绩炫耀了。我自认读书认真,不过那也得有强大的财力作为后盾,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厉害到哪儿去。
  “爸,你自己不爱念书,就老爱跟别人提起我。你不是说聂大哥是宾大的博士,那你岂不是在聂伯伯面前班门弄斧?”
  爸爸笑了起来,他自有优于常人的地方,学历低向来不会让他感到自卑。
  “盼盼,你在美国待了十年,中文倒是不错啊!”聂伯伯和爸爸彼此惺惺相惜,大概因此而对我另眼相待吧!
  “哪里。多亏妈妈常寄书到美国给我,回台湾度假时,爸爸也会请老师教我。”土生土长的台湾女孩可能还不会像我一样喜欢卖弄成语。
  “咏夷,你倒是和盼盼说说话啊!今天你们两个才是主角呢!”聂伯母的话教我有些尴尬。
  “盼盼,你不继续念书吗?”此话一出,我瞥见聂伯母瞪了他一眼。
  “我博士课程念到一半,而且好不容易申请到当助教的机会,可惜我爸妈不肯让我念了。”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聂咏夷的问题。我绝对没有办法和穷留学生一样,靠着微薄的打工薪资和奖学金过日子。
  “如果聂大哥肯出钱,你愿不愿意再回美国念书?”
  气氛顿时变得死沉而凝重。聂咏夷这句话简直是存心挑舋,妈妈几乎就要出言相顶了。
  “我……我怎么能用你的钱?”我想聂咏夷一定不喜欢我。
  “啊,我看我们去楼下喝个茶,让他们年轻人多聊聊。”聂伯母连忙打圆场,拉着聂伯伯和爸妈下楼去了,留下我和聂咏夷对着满桌的佳肴。
  直到此时,我才放任自己细细打量他。他身材高大,是个标准的衣架子,浓眉大眼、挺直的鼻梁、线条坚毅的双唇……总而言之,他长得很好看,好看到让我自觉安全受到威胁。我从不讳言自己挑男人最注重外表──并不是非要俊帅绝伦,而是我觉得一个人的气质与品味可以由外表看出。
  “聂大哥,多年不见,我似乎不讨你喜欢了。”我调皮地眨眨眼。
  “盼盼,你变漂亮了。我并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我不喜欢这种见面的方式。”
  的确,爸妈和聂伯伯、聂伯母都有某些程度的虚伪,连我也是。我突然想到,如果我真的嫁给聂咏夷,会是怎样的景象?事实上,我根本无法想象他把我当一个“女人”
  看待的样子。
  “妈妈说你结过婚,怎么回事?”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我爱上一个家世平凡的女人,然后娶了她。为此,爸妈一直很不高兴。后来她在法国度假时死于意外,我甚至觉得爸妈有点幸灾乐祸。”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掩不住话里深沉的哀痛。
  “你还爱她?”
  “嗯。”他在我面前也是坦承不讳,让我既欣赏又莫名地感到心酸。
  “盼盼,你该试着自由恋爱。”
  “相亲也是我自己选择的。相信我爸妈的眼光差不到哪儿去。”
  他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我怎么觉得他笑起来有些孩子气呢?
  “你是个乐观的人。”
  我也笑了。“我有这个条件。”
  过了一会儿,我又问他,“你不打算再婚吗?”
  “爸妈给我很大的压力。我虽已年过三十,但他们仍企图掌控我的生活。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很听话。”
  我又笑了,大概没几个男人会承认自己在父母面前少了担当。
  他啜了口茶,“我只选最好走的路。”
  “你很聪明。”那个女人大概是他唯一一次“出轨”吧!常有人问,为何富家子女总是容易爱上普通小老百姓?我觉得理由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因为普通小老百姓比较多嘛!
  “回国后有何打算?”
  “先四处走走看看,然后进爸爸的公司工作。”
  他点了点头,“你是唯一的继承人。”
  妈妈生了我以后,一直没再生育,爸爸也不在意。虽然爸爸有些古板,但我认为他算是个不错的男人了。至少他没有以子嗣为借口,在外头金屋藏娇。
  “喂,你觉不觉得我们两个相亲实在很荒谬?”
  “我是因为想看看你才来的。”
  “真的?”我双眼一亮,开心地笑了。
  之后,我们又聊了一会儿,聂咏夷付了帐后,我们才一起下楼去找我们的父母。他们四个人倒是有说有笑的,见我们下楼来,忙拉着我们坐下。
  “盼盼,咏夷没欺负你吧?”聂伯母的问话实在有点不伦不类,我瞧见聂咏夷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没有,他还是把我当妹妹一样疼爱。”我故作天真的回答,同时暗示了这次“相亲”的失败。这回换成聂咏夷对我投以感谢的眼光,聂伯母却满脸失望。其实我也有些失望,因为聂咏夷的反应实在让我的自尊心严重受损!
  “聂伯伯、聂伯母,等我赚了第一份薪水再请你们吃饭,今天是聂大哥帮我付的帐口也!”
  “盼盼,你太客气了,他付帐是应该的。改天你有空再来我们家吃饭。”聂伯伯慈爱地摸摸我的头,让我怪不自在的,好在这次相亲已经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刻。
  过了一个礼拜,聂伯母居然帮她儿子约我,她的理由冠冕堂皇得让我无法拒绝,只得乖乖答应。
  星期日一早,聂咏夷开车来接我,一上车,我才发现后面还生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这……这是什么情况?
  “盼盼,真不好意思。我早答应孩子们今天要带他们去玩,没想到我妈又约了你。”
  “哦,没关系!我要是知道情况,就不该答应聂伯母的邀约。会不会害他们玩得不自在啊?”这种处境实在令我尴尬。
  “不会的。”聂咏夷发动了车子,问我想到哪里。我还在思考时,后座的小女孩就抢先开口了。
  “爸爸,我要去麦当劳玩。”
  好可怜的小孩!麦当劳是玩的地方吗?
  “予勤,要有礼貌些。先听听阿姨有什么意见好不好?”
  我从后照镜中看到未来的大美人嘟起了嘴巴,颇为不满。我还能提别的意见吗?
  “我没意见。那小弟弟觉得怎么样呢?”我发现那个小男生挺害羞的。
  “我也想去麦当劳。”他斯文地、小小声地附和着姐姐。
  聂咏夷笑了,“麦当劳该发给他们VIP卡才是。”
  到了麦当劳,两个小孩迫不及待地去抢游戏区旁的位子。聂咏夷很熟练地排队等候点餐,回过头拜托我跟上去看看。
  星期日的麦当劳人山人海,我们的运气还不错,顺利占到了四个人的位子。不久,聂咏夷就端了四份儿童餐过来。
  “喂,你也吃儿童餐?”我觉得好好笑。
  “他们喜欢玩具。”他有些腼腆地解释,那种慈父的表情让我的心隐隐地悸动着,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予勤、予劲,跟阿姨自我介绍一下!”聂咏夷喝令着他的两个孩子。
  活泼的小女孩首先开口,“我叫聂予勤,我是四季幼儿园春天班的班长。”
  我看着她正经八百的得意模样,只得强忍住大笑出声的欲望。
  “真的?予勤好厉害哦!那你可以管很多小朋友啰!”唉,小孩子就是喜欢逞这种威风。
  没想到她竟有些不耐烦地纠正我,“我当班长长为小朋友服务的,才不是要管他们呢!”
  这小女娃的言下之意是:阿姨,你好没水准,你有严重的官僚心态,有再教育的需要。我想我像她一般年纪时,大概不知何谓“服务”吧!不知是她太早熟,还是台湾的民主教育太过成功?
  “哦,那予勤一定是个好班长。”我只好做出如此的结论。
  “予劲,换你向阿姨自我介绍了。”
  “我叫聂予劲,我今年四岁。换你了,阿姨。”他仰着可爱的小脸向我微笑。
  这个……我几百年没自我介绍过了。以前都是别人问姓名,我答姓名;问兴趣,我答兴趣的。
  “阿姨姓苏,叫盼盼,跟你们爸爸是小时候的邻居。”我想了好久,也只能挤出这么一点话。
  “爸爸,我们的阿姨怎么愈来愈多了?”古里古怪的小女孩放下可乐,不解地问着。
  我对聂咏夷投以嘲谑的眼神,他则瞪了我一眼,显然是被问得无法招架。
  “那你们以后叫我盼姨好了,这样就不会跟其它的阿姨搞混了。”
  “盼姨,其它的阿姨都有送东西给我们耶!”老天,她真的只是个念幼儿园的小孩吗?
  “予勤!”聂咏夷端起架子喝止她。
  不知怎的,我却很想讨这两个小孩欢心。
  “嗯……盼姨家里有很多玩具哦!你们等一会儿去盼姨家选好不好?”
  “好!”两个小孩默契十足地同声回答,随即对他们的爸爸宣告,“爸爸,我们要去玩了!”按着便冲进了游戏间。
  “我实在不怎么会带小孩。”他摇摇头笑着,眼光一直停留在游戏区里的两个小身影上。
  “不会啊!我觉得你很爱他们。”
  “爱他们是件很自然、很简单的事,可是管教起来却常不得要领。”
  “找个女主人嘛!”这样就多个帮手了。
  “我想都没想过。”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是啊!反正他们已经有很多‘阿姨’了。”聂咏夷也真是的,既然不打算再婚,相那么多亲干嘛?
  “盼盼!”他拍了一下我的头,一股异样的情愫迅速在我心中蔓延,教我整个人慌乱了起来,只好低头不停地喝可乐。
  “盼盼,对不起,今天让你觉得无聊了。”他顺着我的发,轻轻地抬起我的下巴。
  老天,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我的心跳快似擂鼓,聂咏夷难道不知道他这样子已经“招惹”到我了?
  “不会啦,你就当今天是带三个小孩出来玩吧!”我试图以轻佻的语气掩饰我的不安。
  “予勤的个性一点也不像香凝,反而像你小时候。”
  “乱讲!”我急急地否认。我小时候应该是很天真无邪的吧?不过,我终于知道他亡妻的名字了。
  “你不喜欢予勤?”
  “不是啦!只是……只是根本就不像嘛!”这就是我独门自创的“苏氏辩解法”。
  在麦当劳吃过早午餐后,我们又到国父纪念馆放风筝。予勤和予劲毕竟是小孩子,拿着风筝线来回地跑着,一点都不厌倦。风稍稍大了些,便赶紧对着爸爸叫“救命”,真的很有趣。
  我坐在地上静静地享受午后的阳光和这一幅温馨的天伦图,不觉微笑起来。
  直到夕阳余晖洒在广场土时,聂咏夷才一手牵着一个小孩离开。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我好似被遗忘的局外人,可是脸上的笑意却不曾褪去。
  吃过晚饭,聂咏夷开车送我回家。爸爸妈妈出门去参加一个酒会,大概很晚才会回来。我拿出钥匙开了门,请他们进屋坐坐,聂予勤马上提醒我要迭他们玩具的承诺。我和聂咏夷互视一眼,莞尔一笑。
  “那你们现在到盼姨房间挑玩具好不好?”
  “好!”他们兴高釆烈地跟着我上楼。
  我房间有一个透明的玻璃柜,里头摆了许多布偶,大部分都是我从国外买回来的。
  聂予勤很认真地挑选着,一副犹豫且为难的模样。当她一转头看到我床头的大兔子时,我不禁暗自叫苦。
  “盼姨,我要那个!”她开心地指着那只无辜的兔子。
  “嗯……予勤,选别的好不好?盼姨让你选两只。”
  “不要!我要那只兔子。”她十分坚持。
  那只兔子是我回台前夕,几位同学一起合送给我的,据说他们在梅西百货挑了好久才达成共识。一方面因它有着特殊意义,而那只兔子也实在可爱,抱起来又舒服,所以我才把它摆在床头,没想到……
  聂咏夷轻易地察觉出我的为难,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不料聂予勤硬是不肯换,大声嚷着:“你们大人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眼看聂咏夷就要发脾气了,我只好赶紧答应,“好好好,那以后予勤要代替盼姨好好照顾它哦!它叫作‘Califonia’,你也可以叫它‘加州’。”说着,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从来不把别人送我的东西转送出去的。
  “盼盼,你干嘛这么宠小孩?”聂咏夷似乎很过意不去。
  “是我自己答应的嘛!”看着聂予勤抱着那只大兔子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我慌乱地撇开头,免得不小心哭了起来。
  “予劲,阿姨桌上有火车模型哦!你要不要选一个?还是你要布偶?”我蹲下身子,亲切地问着小男孩。
  “我要那个有姻囱的火车。”他很快就决定了。我拿了个盒子把火车模型装起来递给他,他突然亲了一下我的脸颊,“我好喜欢盼姨哦!”
  我……我居然被一个小小男生弄得脸红了!
  “盼盼,我有没有礼物啊?”聂咏夷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愣了好一会儿。
  “那……那你也挑一个吧。”
  “跟你开个玩笑也当真!”他又拍了下我的头,该不会是拍上瘾了吧?
  “予勤、予劲,跟盼姨说再见了。”唉,他为什么不多待一会儿呢?
  “盼姨再见!”两个小孩挥着小手向我告别时,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顿时涌上我的心头。
  第二章
  我开始到爸爸的公司担任行销经理后,没多久便听到聂咏夷和香港银行家之女陈敏好事将近的传言。
  我的直觉反应是不相信,毕竟我曾听他信誓旦旦地说过没有再婚的意愿。可是,谁知道呢?商场上许多传闻常作不得准,因为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放出假风声以达成既定策略的需要;不过风花雪月的事,可信度倒是满高的。
  不可否认,我对聂咏夷存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所以我一直希望传言有误。突然想起爸爸当初安排我和聂咏夷相亲时,我对爸爸抱怨他怎么忍心我给一个老男人糟蹋,现在我的想法倒真应了爸爸的回答──毛头小子有啥好?他既成熟又稳重。
  回国后追我的人不少,我却难忘聂咏夷那一份沉稳内敛的气质,常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
  几天后,聂伯伯举办寿筵,我也应邀参加了。
  会场中,最受瞩目的自然是聂咏夷和陈敏。他们很明显是连袂来参加的,害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陈敏并不特别漂亮,不过毕竟是名门淑女,穿著打扮十分入时而得体。每位宾客对聂伯伯敬酒祝寿时,总不忘提起聂咏夷和陈敏有多么相配。
  后来,聂咏夷看到了我,便单独过来打招呼。
  “盼盼,一段日子没见了。”
  “是啊!聂大哥,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
  “什么事?”
  我微微嘟起嘴,“我有种受骗的感觉。一个月前,你很坚决地告诉我不会再婚时,我心里还很为你对香凝姐的深情感动。没想到才过一个月,每个人都说你要和陈敏结婚了。”
  “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他一副很无奈的表情。“这全是我爸放出来的消息。他居然把商场上尔诈我虞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聂伯伯干嘛这么做?”这是我听过最奇怪的事了。
  “你不懂人言有多可畏,他会逼到我非娶陈敏不可。”
  是啊!回台湾后,我才发觉自己过往的生活实在太单纯了。爸爸素来是商场上的老狐狸,偏偏喜欢上妈妈这个大剌剌的随性女子,于是生下了既不精明也不甚洒脱的我。
  既然踏入了这个圈子,我一定得使出浑身解数来应战才行。我不负人,可也不能任人欺负啊!
  “听起来很可怜。不过,陈小姐看起来不错。”我是说真心话。我向来喜欢穿衣服有品味的人。
  他淡淡地笑开了,“她也委屈呢!她是个十足的都会女性,自然不喜欢任人摆布,更何况我都有两个孩子了。不过非常不幸的,她父亲似乎也很中意我。”
  哎,同是天涯沦落人痳!
  “希望我将来不会遭遇到相同的处境。”爸爸妈妈大概舍不得他们的宝贝独生女受一丝丝的委屈吧?
  不知不觉地,我们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着,远远拋开那些衣香鬓影、絖筹交错。
  “没人追你吗?”聂咏夷很轻声地问我。他也会对我好奇?
  “有啊。”
  “那怎么不见你携伴参加?”
  “我没喜欢上谁啊!”如果我对他说:与其跟陈敏在一起,不如追我吧!他一定会吓坏的。想到这里就让我很沮丧。
  “放心吧,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很适合你的男人走进你的生命。”
  “那……像聂大哥这么成熟的男人,会喜欢我这种没什么风情的小女生吗?”我自觉问得很漂亮、很自然,可是一颗心却因为他即将出口的答案而极度不安地鼓动着。
  “别妄自菲薄!男人也不一定都喜欢成熟妩媚的女人。”他投给我一个鼓励的微笑。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我真想为自己欢呼,修过采访课毕竟是有些用处的。
  他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说不上来是什么类型,喜欢过的就是香凝一个了。”
  是吗?那我是不是该宣告放弃了?如果他喜欢清纯小女生,或者喜欢娇艳的女人,我都可以试着改变自己去吸引他。但他喜欢的女人居然归类为“香凝”,我见都没见过,想学也没处学起。
  “盼盼,你也大概描述一下意中人的样子,聂大哥可以帮你留意。”
  “我?”问我这样的问题实在太残忍了。“我还小嘛!”这个回答连我自己都觉得敷衍。
  “不小了。我认识香凝时,她才二十呢!”
  “真的?说说你的恋爱史吧!”
  “我有一回搭飞机去高雄时,她刚好坐我隔壁的位置。一见她,我就有种呼吸一窒的感觉。我从没见过那么明艳动人的女孩子,自然就同她攀谈起来,后来我们就陷入热恋了。”
  他的神情十分温柔,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让任何男人在提起我时有这种表情。
  “我爸妈觉得她的学历、家世都配不上我,她也不太喜欢我爸妈,认为他们势利又虚伪。我不顾一切娶了她之后,他们处得并不是很愉快。可是,我们两个在一起,真的很幸福。予勤、予劲相继出世后,我真觉得人生至此,夫复何求了。”他黯然地低下头,“谁知道她去法国探访她姐姐时,会发生意外呢?”
  我不禁掉下眼泪,拚命在脑海中勾勒那个女人该有的完美形象。
  聂咏夷说完他和于香凝的过去后,居然向服务生讨了一瓶xo,就着瓶口喝着,那一副想把自己灌醉的模样,让我心中涨满了罪恶感。我不该为了满足自己该死的好奇心,而去问他什么罗曼史的,平白勾起他的伤心回忆。而我从不知道男人脆弱的样子会那么的令人心疼、令人不舍,让我很想为他做些事,只求能让他好过些。
  “喂,别再喝了!”天啊!他一下子就灌了半瓶酒,xo不能这样喝的吧?!但是我又抢不到他手中的酒瓶,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一整瓶酒被喝得涓滴不剩。
  “再帮我拿瓶酒……”
  “聂大哥,你不能再喝了。我扶你回房间休息。”看他表情有点痛苦,额头隐隐地渗出汗珠,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我连忙拖着他往楼上走。
  “是这间吧?”我记得小时候去过聂咏夷的房间,应该是在二楼的走廊尽头。
  一进房,聂咏夷便躺在床上呻吟着,我赶紧倒了杯热茶给他。不料他突然狠狠地搂住我嚷着,“香凝,是你?我等你好久了……”
  “我……我不是。”我从没被男孩子这样抱过,那种属于男人的好闻味道紧密地将我包围着,让我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永远永远都不会……”他呢喃着,然后居然吻住了我,我只觉得自己快被那唇舌交缠所传递的酒气给熏醉了。他的动作霸道却不失温柔,这就是他对待于香凝的方式吧!
  “香凝,我好爱你……”他一边低语,一边急切地褪下我的晚礼服。我确定我是清醒的,我确定我有能力抗拒,可是,我选择了沉沦……
  这就是我的初夜了。虽然全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的疼痛,整个人却是笼罩在甜蜜中。
  我彷佛因为这一晚而有了改变。
  即使我知道和聂咏夷不会有结果,但还是很高兴能把第一次给了这么棒、这样出色的男人。将来或许我会和另一个男人生儿育女、组织家庭,但是我知道这辈子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给我这么强烈的心动,还掺杂着一些些心痛的感觉。
  一看表,已经十点了!我赶紧拾起地上的衣服,手忙脚乱地穿上。我得赶着和爸爸一道回家呢!正要夺门而出时,我突然想到头发该不会乱了吧?
  我掉头冲回穿衣镜前检视一番,真的有点糟糕口也!我干脆把发髻解开,任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摸着自己仍滚烫的脸颊,我好心情地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盼盼好象变漂亮了口也!这种被心爱的男人爱过的美丽,是任何化妆品也做不出来的哦!”
  突发奇想地,我缓步走到床前,慎重地给了聂咏夷一个晚安吻。“谢了!聂大哥。”
  我静静地注视着他平和的睡容,没来由地一阵感动。我不会告诉他这件事的,就让他以为自己做了一场美丽的梦吧!
  活该我这个多事的女人,必须为这个多出来的晚安吻付出一辈子的代价。
  伴随着门把的转动声,聂伯母的声音清楚地传入我耳内。“咏夷,你在房间里吗?
  怎么冷落了……“她的声音在开门见到我的一剎那消失不见。
  槽了,来不及逃离犯罪现场了!
  我赶紧镇定心神,若无其事地走向聂伯母。“聂伯母,聂大哥喝醉了,我送他回房里来。我先下楼了,再见!”
  “等等!”聂伯母叫住我,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脸色一变。
  完了!这下耶稣基督、释迦牟尼都救不了我了。究竟是我演技太差,还是聂伯母太过精明?
  “盼盼?”她用极复杂的眼神看我,似乎想要我自己开口解释。
  “聂大哥可能是酒喝多了……很热,就……就自己把衣服脱了。”脱得可真干净啊!
  我心里暗自叫苦。
  “盼盼,他对你做了什么?你老实对聂伯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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