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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情郎君-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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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护成东奔西跑丝毫没有那可疑妇人的一点线索,心火正不舒服的闷烧着,走回巡抚的半途路上又有一群人挡在中央。
“吃饱撑着。”勉强抑下满肚的乌烟瘴气,绕过几个人,哪晓得这些人还会转换队形啊,他的路又被阻塞,这下有人自讨苦吃可怨不了人了。
“哎哟!谁打我?”一个个吃疼,或拐着腿、或捂着头……每个人都无辜的看着别人,不甘愿恼火,气氛当场火爆,个个都有嫌疑,可是抱头痛窜的人忽东忽西,面面相觑实在诡异。
人一散开,纤云没敢看究竟如何,一心专注的想赶快离开得远远的。
咦——那纤弱的身影……
“惜弱!”炮声惊吼,围观者四窜。
可惜那抹轻飘的足步依然未停,任护成眼一眯,夹着狂怒一跃。
那道惊天动地的顿足声,纤云不可能听不到,但不管是谁,一定是故意的,她下意识的想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
“惜弱!你敢再跑看看!”
霸道猖狂的语调好生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很窝心、温暖,可是那不是喊她呀,虽然名字听起来也很熟悉,似曾相识。她心想。
看她只有脚一顿,接着又小跑步起来,任护成心想,真是气死人了,跑什么呀?
他横眉竖眼的在她身前一拦,而她还是东躲西走的,所以他干脆搭肩就来个脸对脸,惹得她一声惊呼,其他路人都纷纷以目光谴责,因为他们当众搂抱起来,太不成体统了。但任护成只稍凌厉的一瞄,便让大家惊得连退再退,只敢隔得远远的看。
“小老鼠,你是听不到我说的吗?”任护成向来就不以耐心为美德着称,“聋了还是哑了?”
暴躁的口吻,杨惜弱却不觉恐惧,反是在他强烈的气息笼罩下,脸蛋红透,全身无端燥热起来。“你……”
“说话啊,怎么又吞吞吐吐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呀……”他倾近的想听清楚她在咕哝些什么,灼热的鼻息一缕缕勾缠出她更强烈的似曾相识印象,“我见过你?”
“这是哪一国的番话,难道你敢忘了我?”这一听,任护成当场怒吼。
答案是肯定的了,她从前认识他的,可他这么生气一吼,她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说什么了。
“说话啊!你刚刚是什么意思?”还待逼问,只见旁人眼里看不惯他一副恶霸模样的欺凌弱小,而那小姑娘却蜷缩着颤抖引起怜悯,可是惧于惹来无妄之灾都只敢怒不敢言。
可祁姓书生不同,他比众人多了份勇气,喊道:“放开那位小姑娘。”
任护成闻言懒懒的则过头看是哪个嫌命太长的在这儿鸡猫子狗叫,而祁姓书生原来的嗓门立即惊惧的抖颤成断断续续,可他还是勉力支持说完,“光天化日下,你这么调戏,欺凌良家妇女,简直道德沦丧有辱斯文,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去!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说这个,惜弱本来就归他管的,从来都没有人敢异议。
任护成看那书生模样明明软趴趴的,还犹自逞强,想英雄救美?“怎么,我就爱欺凌她,你想拿我怎样?”他眼里闪着恶作剧,好心免费提供机会让“英雄”好好发挥一下。
“你、你——”比武是不成的,尤其对手那一副气死人的有恃无恐,祁姓书生转而向乡亲求援,因为单拳难敌四手,人多总可使恶人有所收敛吧?可他这一瞧,众人不仅后退,还互相对看……
“我报官。”
真没种!任护成见状可就没玩的兴致了,他嫌太多人在旁边碍事,拉了杨惜弱便走。
牵手!那小姑娘的……祁姓书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当下跑去挡在任护成面前,“小姑娘你别怕,你……你这个目无法纪的恶徒,快、快……放人。”
“恶徒?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恶徒来着!”任护成很恶劣的还把杨惜弱的小手横抱在胸前,故意刺激他。
“太过分了,男女授受不亲……”
示威的抱揽杨惜弱在胸前,她有些局促不安,任护成低喊了句,“乖乖的。”然后对前在的逞好汉的书生嗤声嘲笑,“我们亲不亲劳你过问了吗?”
“你、你……”强龙恶霸势力,书生的勇气只能你、你个不停,无法采取更进一步的实际行动。
任护成好心的等了半天,“没意思,戏唱完了?那我们走了。”
“不……能走。”祁姓书生炽热的眼光直盯着杨惜弱。
“惜弱,告诉他你就喜欢我的欺凌,干其他人何事!”妈的!他不屑的看着祁姓书生,没本事又穷极无聊。
说的是什么话?谁会喜欢受欺凌,可是她看看祁书生,又感觉身后的温暖,她好想马上离开这种人家看猴子似的地方。
“嗯。”她快速的轻点头。
任护成见状有一丝的满足,可是又不其满意,“‘嗯’是什么意思,不说别人怎知你嗯个什么劲儿?”
这恶劣的土霸!“小姑娘,你别怕,这里这么多人见证,他不敢拿你怎么样的。”祁姓书生咬牙切齿的说,还不小心抖着咬到舌头。
“对吧,说话不说清楚,教他少管闲事,再不滚,到时有人遭殃可别怪我没事先声明。”
杨惜弱闯言拉拉任护成袖子,他没好气又有某种妥协,“你快说,我们走了不就没事。”
“谢谢公子善意,请不要……”
任护成插口道:“多管闲事。”
杨惜弱脸红了红,为难的诠释,“请不要误会,我和他相识,我很安全的。”她在他身边,真的有种莫名的笃定。
“听清楚了?”还愣头愣脑的傻样儿,啧!任护成坏心眼一转,大模大样的悠闲打道回府。
祁姓书生仍呆立原地望穿秋水,连人走远了都不察,看热闹的人潮渐渐散了,突然不知怎的,就看好好站着的书生膝盖一软,身子歪斜,“噗通”的溅起好大水花,莫名其妙好死不死的对准栽进旁边的水塘。
第四章
在一座绕整天也绕不完的庄园里,杨惜弱想起任护成也曾这么吼她,就跟今天一般无二,一幕幕影像掠过她的脑海——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快回话!”他有这么恐怖吗?真是的,难道怕他吃了她不成,干瘪瘪的小老鼠!哼!
“哦……”杨惜弱话哽在喉咙就是发不出声来。
“说话啊!”他的耐性就只有一了点,今天还是对她特别客气,都让她抖啊咽抖的抖光了。
迫于他打压、欺凌的大嗓门,杨惜弱结结巴巴的轻哼道:“郡……敏姐……姐留……我一……起住。”
天啊!还在抖!看她单薄的瘦弱样,至今仍骨架健全实属奇迹。
一向是他不屑旁人惊艳的目光,除了陈郡敏外,对杨惜弱而言,他反而觉得自己像豺狼虎豹般。试探的,任护成问道:“我命令你站好不准抖了。你仔细看看我,觉得我长得如何?没这么恐怖吧?”
杨惜弱转头瞧他,那样高贵神只般的光华也在意世俗人的眼光吗?她在心中暗忖。
任护成拉着她在巡抚府中穿绕,一年的时间过去,有很多疑问需要解答,他低头正巧和她俏笑的眸光相遇,那带着回想的专注神情。
扬州园林很美,可是和印象中的景致不同。杨惜弱纳闷的想。“不在这儿。”
“什么不在这儿?”任护成疑问道。
“我们以前不住在这儿。”
她说的我们的确让他心喜,但也升起更多的迷雾,任护成应道:“以前是在苏州任庄,这儿是扬州我爹的府里,两处你都可以当成自己家。”
拐过回廊,任护成推开门进去房里,随即就想一口气把她这一年来所有的点滴了解透彻。
“你为什么无缘无故离开任庄?”
杨惜弱才待开口,门口经过的丫鬟转移她的注意力,任护成吐出口恶气,“砰”的走去关上门,想了想又突然打开,探头指了外面一个当差的侍卫道:“你,对,我叫你,待在这儿不准任何人来打搅,有事我会吩咐。”
他转头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坐下,“好了,你好好解释清楚。”
正四处打量屋子的杨惜弱,愣了愣问:“什么?”她到现在还头露水,除了脑中片段的记忆闪过,她连自己都理不出头绪又何从解释起。
“还敢问我什么?”任护成跳起来,怒气腾腾的劈哩啪啦问着,“说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失踪一整年,这害多少人担心、焦急,让人寻遍大江南北都没有你的一丝讯息。
杨惜弱闻言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一细听他的吼骂声,才知他口里喊的惜弱并不孤单。
“我是惜弱吗?”那为易大哥说她是纤云?
他吼得正顺溜,听了差点没被口水呛到,“你还长不长脑袋啊?”
“长啊。”她乖巧的摸摸头,老实据话照答,“那我不叫纤云喽,难怪我一直觉得怪怪的。”
任护成见状是好气又好笑,“纤云?这名字是不错,不过你惜弱叫得好好的,干么换名字?”
“不知道。”
“那为什么离开任庄?”任护成口气不善的追问。
任庄?她也不知道,不过最好别这么说,他浑身戾气似乎已经在爆发边缘了。“找爹,他受伤了。”
他想她应该是指杨天贵和宋繁捷、岳王爷的人在关北发生混战的时候了,当时他也负伤被带回岳王府疗伤,而惜弱身子本就纤弱,乍闻唯一亲人有恙,慌乱失神是人之常情。
“那也不该一声招呼都不打,甚至连你的郡敏姐姐也没说,还有,你是怎么找人的,躲到哪儿去找了一年?”从苏州到扬州,慢慢龟行都用不上一个月。
“我不知道。”她茫然的摇摇头,在任护成发火前,又道:“我生病了,常迷迷糊糊的。”
他再大的怒气一听到她生病都可以先按捺着。“知道身体不好还乱跑!”他探探她额头,“那现在呢,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调虽是恶声恶气的,可眼神、动作无一不温柔,她羞怯的腼然笑笑。“好多了,喝了许多药呢。”
这小呆瓜!任护成亲亲她可爱的脸蛋,“活该!”
看样子她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样的人还可以一年多平安无事,可真算是神迹了。
杨惜弱小心的掩口打了哈欠,还没回神,任护成已经一把抱起她上床。
“我醒了,不困了。”她吓坏了,哪还敢睡,虽然他感觉上很亲近,可是这……这同床共寝?
“该休息时就赶快乖乖休息,眼睛睁这么大,想打我主意吗?”他坏坏的凋笑道,而杨惜弱只有拼命摇头的份,缩啊缩的往床角退。
任护成真的被她的傻样儿逗得震天大笑,好一会儿,干脆逼向前捂住她一双明眸,压着她躺好。
他手一移开,杨惜弱便想偷偷睁眼瞧他动静,突然一道命令不容抗拒的传进耳膜,“不准张开眼睛。”她委屈的嘟嘴,直挺挺的不敢动上分毫。
唇上温润的摩擦,让杨惜弱讶异的小喘口气,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只感觉他轻啄一下即收回。有些失望,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可是任护成却一览无遗,她娇羞的嫣红、微垂的柳眉。
他再亲了下她额头,施恩似的,“好了,快睡。”
那眼睛紧眯着微微煽动,一看便知在装睡,而任护成也由着她,只是静静的躺在靠在床头瞧她,慢慢的,她肌肉放松了,侧身像婴儿似的脚往上缩,小嘴嘟嘟的微张,挂着抹甜笑酣睡。一年来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侧身躺下,面对面瞧着她,什么也不想,就只是瞧着她……
睁开眼,头顶是陌生的黄花梨透雕螭纹,杨惜弱有霎时的恐慌,但手中传来的温暖莫名安定她的心魂。
他睡得好沉哪,握着她的一只手放在胸前,随呼吸一上一下,略微感觉得到他有力的心跳。还有那又长又卷的眼睫毛,她童心未泯的小心抽出手,轻触他睫毛,顺便量量多长……玩了好一会儿,看他没醒,于是她无聊的着鞋下床,瞧瞧房里新奇的玩意儿。
紫檀方桌上一对玉鹿纹八角杯,质地轻薄润滑,对着光还变成透明的呢?把玩了一会儿,她发现旁边的箱子更有趣,描着金云龙边,上面随手放着几面皮影偶,有哪吒三太子,还有刘备三顾茅庐故事里的孔明、张飞、关公……
任护成醒来时就看到地正玩得不亦乐乎,他没起来,只是侧身支着头看她,时光静静在温馨中流逝。
外面突然吵闹打断这宁静的早晨,听那嗓门就知道是鲁鹤蔡。
鲁鹤蔡和文鉴真已经找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急急忙忙赶回来报讯,哪晓得这挡在房门口的侍卫不通情理碍事,硬是不让他们进去也不肯通报。碍于他是官门当差的,文鉴真只好拉着鲁鹤蔡,要不早一拳揍昏那侍卫了事。
一看任护成开门,鲁鹤荣急忙嚷嚷道:“老大,有点消息了。”
“好。”任护成说了个字。
然后就没下文了,昨天才拉长脸誓在必得,不过隔了一晚,怎么反应差这么多?
他感到不解。“接着我们要怎么办?”鲁鹤蔡沉不住气忙问。
“该怎么办,找我爹去,那是他的事了。”惜弱既然找到了,薛宾昆的消息就与他无关,而父亲大人既姓任,又是地方官,这责任当然归他管喽。
文鉴真不懂了,“任公子不管了吗?我以为这和找杨姑娘有关……”
任护成好心情的大笑,尤其想到老爹得对付薛宾昆的苦态,“杨姑娘我找到了,想不想见她?”
“找到了?”鲁鹤蔡不信,以为他又在开玩笑耍弄他们。
任护成后面的一道身影晃动,他恶作剧的突然让开,杨惜弱突然失去屏障,乍见一胖一瘦的两人盯着她看,赶紧抓着任护成又躲在他身后。
“人见到了,你们找我爹报告好消息去吧,我用过早膳后就去加入你们。”任护成当着他们目瞪口呆的模样关上门,才想到没吩咐下人送早膳,再开了门只见他们还愣站在那儿。
“你——”另外还有张熟面孔。
旁边站好久的侍卫抖着应声,“小的李标。”
“你还守在这儿啊?”昨天下午吩咐的差点都忘了,好吧,放你三天假,走之前叫人送早膳过来,另外再请位大夫。“
“是!”李标高兴的直点头。
“怎么差别待遇这么多?”鲁鹤蔡咕哝的道。
“怎么,要我帮你讨老婆吗?”任护成斜睨着他笑,鲁鹤蔡闻言大惊失色,连说不要。“过几天,我们就去瞧瞧文鉴真的老婆吧。”
倒是文鉴真乐得呵呵傻笑,“啊,谢谢任公子。”
两人就这样又为要不要老婆争辩起来,而躲在门边的杨惜弱对此好奇不已,她觉得任护成笑得像只狐狸,任护成则开开心心搂着她继续昨天没聊完的话题。
“找我这么急什么事?”
任护成臭着脸走进花厅。
鲁鹤蔡和文鉴来向任颖之禀报任护成交代的事,本来任颖之是脸愈拉愈长,接着就有一堆县衙的人来访,谈论的话题听起来挺麻烦的,可是任颖之不怒反笑,而且愈笑愈高兴,笑容里莫测高深得让人莫名其妙。老实说,那笑容还真和老大一样,让人看了就由自主的寒毛直竖。鲁鹤蔡在心中暗忖。
“来、来、来,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千万不必顾虑我。”任颖之高坐堂上,指着任护成。
“你们找我?”任护成当然不会怀疑他老爹有任何的好心,直接就找正主儿问话。
而花厅内包括县令、地保、名望仕绅,几个排排坐面面相觑,皆在心中想,那样貌有着巡抚大人的神韵的年轻公子,非亲即故,他们哪敢轻易说要怎么办,何况这年轻分子气势凌人,不好善与啊。
“呃——公子……”
“上面坐的是我父亲大人。”任护成很好心的揭示,这时候,有现成的爹不利用、利用岂不太可惜了。
“是,看得出来,虎父无犬子,任公子果真人中之龙。”县令恭敬的褒奖有加,“是这样的,有位举人到衙门县状控告公子强掳民女,我们根据线索查到这儿来,这当然是误会了,不过……还是想请公子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下属对案子也好有个了结。”
“那举人是不是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还不死心,任护成扬眉不屑的质疑。
“是、是,就如任公子形容的一般。”其他两人谄媚附和。
“这正好,我还想请大人替我未婚妻子主持个公道呢,那个穷酸书生不停骚扰我们,我们已有名分,就算散心赏景时稍微亲昵一点应该也不为过,是吧?他们在那儿假以什么道德、民风之类狗屁倒灶的批判,想找麻烦,想必大人不会如乡愿般不明事理才对。”
他说得县令频频称是,未婚夫妻嘛,管那么多闲事干吗,这祁姓举人一向治礼出了名的,因不晓变通,要求的道德标准僵硬如铁,常让乡民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实在是他的不该了,不知公子的未婚妻……”
“她昨晚受惊了,这么小的事情,我想以大人的公正廉明不至于还得传讯我未婚妻子吧?”帽子扣得死死的,任护成说话之余,犹有余闲和那堂上想陷害他的老爹勾心斗角。
只见厅上来客互相对着,犹豫间,任护成再下贴猛药,“到请喝喜酒时,再以巡抚大人儿媳妇身份拜见诸位,这样可能较合宜些,否则无论是非曲直,人家总是喜欢臆测蜚语,传出去,以后对她名声总是有损。”
“这当然、当然。”巡抚大人的儿媳,身份自然有别,他们获得共识,起身就先向任颖之道贺,“那不多打扰,属下们告辞了。”
任颖之对这么轻松被摆平不满意极了,可是能说什么呢?
“等等……”
众人留步,任护成早一步说道:“至于诬告的举人……”
“这属下自会给予教训,不过他功名在身,治罪是不太可能。”县令会意。
“行了,只须教训他以后别再惹事。”任护成笑笑,故作宽允。
人走了后,任颖之愤愤讥嘲,“哼!这时候你倒会自承是任家的子孙了。”
“我只说是你的儿子。”一山远比一山高,有了岳翠娘当靠山,任颖之很难不被自己的儿子将一军,“难道不是吗?这倒要去请教娘了。”
“胡说八道,你少去挑拨。”任颖之不甘不愿的抱怨,“媳妇?我何时多了媳妇了,以上压下,我这官誉早晚都被你给毁了。”
任护成一副“关我何事”的气人样,还是文鉴真天生喜欢追寻见解,他代答道:“那位就是杨姑娘,大人媳妇有着落了。”
“哼!”任颖之听了更不是味道,花好月圆人团圆吗?翠娘到现在还独居在外呢,气煞人!
“是你得了好处,药笺的事找人去查,为什么找我?”
哪有人听到儿子有喜事会不高兴的?这家人都不能以常理衡量,鲁鹤蔡和文鉴真再次获得印证。
“如果是我去也行,不过到时我一不留神逮不到薛宾昆时可别后悔——难道你不想娘回来吗?”顿了一下,任护成存心吊着父亲的胃口。
“少诓我,这有什么……薛宾昆?!”谋害岳婉儿的主凶?翠娘一直抱撼的症结,那祸害竟没被火烧死,这真是天赐良机。
“怎么样,我可是好心成全你和娘。”
“天晓得。”任颖之转身已经急着谋计策去。
任护成像临时想到,一并交代,“哦,还有,别忘了想办法通知杨大叔来扬州,”
“关我什么事?”他连头都不回的说,哼!
“谁叫你姓任,而杨大叔仍算是任庄的下属,所以这样。反正都要和任庄联络,不差多这一件。
任颖之气得牙痒痒的,还是只得任他得意洋洋猖狂而去。
几天没去诊视林家婆婆了,易为宾为了纤云失踪,发了狂的翻天复地的找,却遍寻不着。经过木屋时他犹豫了一下,就一刻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门一开,恶浊的空气夹杂着腐臭,四周脏乱得不像有人居住,雁虹呢?他心里冒上疑问。
易为宾来到林家婆婆床前,婆婆已气绝多时,嘴里、脸上还有头发全都脏污成一团,那黑黑干枯的渍痕像是药液。目光巡了一回,不见有人。小几上还有一大碗的浓稠药汁,他走过去触摸碗身,温的。
前后又绕了几回,易为宾还是没找到雁虹,再进房里,就看一蓬头垢面的人捧着碗往床上尸体嘴里灌药,而药汁不断流出来。
“你在干什么?”易为宾走近问,那妇人充耳不闻,他一碰她,她马上强烈的挣扎喊叫,“雁虹?!”他认出声音。雁虹只是不停哭叫、双手不停的灌着药。
“雁虹!是我,你在干什么?”他大声咆吼,使力扳她回过头看他。
“放开、放开我!”她又撞又咬,完全投有理智可言,她甚至不认得他了。
“你婆婆死了,听清楚没,死了,你再喂她药也没有。”这简直是……她完全听不进去,只是拼命想挣脱他,他用力摇晃她眉膀想唤醒她,“雁虹,人清醒一点。”
他稍微一松脱,她就马上奔回床边,易为宾终于意识到她疯了,迫不得已只得打昏她。
唉!屋里一个疯了,还有一个死了的人……尸体散发阵阵的腐臭,就先处理后事吧。
雁虹醒来后就呆呆的不动也不说话,整个人空洞得宛如灵魂出窍。
易为宾草草将尸体掩埋在屋后空地,回屋后看到她这样,又是一叹。他伸手拉起她,她倒是没反应的顺从,静静跟着他走。
“这是你婆婆的墓,尸体都开始腐烂了,没时间好好慎重安葬,一切就从简吧。”
他让她跪在灵前,自己打弄些匆促间准备的祭品,斟酒、洒纸钱,点燃香,他递给她香,而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要做什么。
“给你婆婆上香。”他迫令她双手合掌接好,陪着她静静站立,一直等到香都燃过了一柱,一直到她双颊渐渐布满泪水,他才松口气让她独处。
雁虹霎时崩溃了,她叩首再叩首,她痛哭失声,郁积多日的悲伤自责终于恣意流泄,甚至将额头都叩出血来了。直到哭累了,她拜倒泣首。
易为宾听声音从嘶嚎到哀泣,最后只剩呜呜低咽,他走回去看,只见雁虹一头的血,而血与泪交织成无尽的伤痛,他于心不忍,从雁虹身后悄悄点了她昏穴,他抱起她,带回宅子交给哑婆看护。
早在易大夫踏入她家门槛的一刹那,就已注定了雁虹沉沦的命运。
三从四德,闺女时谨听庭训,待出阁嫁入夫家,转而以夫为天地,恪守妇道,这一生原就该这样走下去。不晓得井底之外的蓝天,不懂得那种执意无悔的炙热情爱,她在大家眼中是传统、刻苦的典范代表,也许再几年就颁发个贞节牌坊,懿德美名光耀一世。
但她要那个冷冰冰没有生命的虚名做啥?那温暖不了她的体温,别人的称赞也填补不了她的空虚,她甘于平淡,无求是因为没有诱因,直到易大夫乍然降临。
她干涩的女性特质颤动,枯萎的心房随之绽放,他以男人需要女人的眼光温润她,让她不由自主的有了不该有的向望。渴望不是她丈夫的他的抚慰。他对她而言是天,纵使是青衫布衣,她仍可以瞧得出他与草野村民间的轩辕之差,内蕴光华,不富即贵,不是汲汲于生活的市井。云泥之别啊!
虽然神魂为之颠倒,雁虹好强的个性仍紧护着摇摇欲坠的自尊,就当是以肉体交换婆婆的医药费,互不相欠。他应该也只是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定义在露水之欢、便利的交易吧。因为他们很少交谈,若有,也仅止于婆婆的病情,跟一个男人上床维持关系达半年之久,可悲的是除了易大夫三个字,她对他的了解没有增加、没有减少,就和初见面时一般无二。
她死守住尊严,逼自己不多言、不多表露情绪,咬紧牙根也不让蠢蠢欲动的倾慕之心去探听他的消息,任他来来去去。
上一次他隔了许久,了无踪影,终于安捺不住的在他宅子外徘徊、打探,也许是出远门了,或是为屋里的女主人寻药去了。那娇弱,令他唯一挂心的女人,雁虹远望过一次,易大夫小心翼翼呵护的神情就像巨兽啃噬她心肺一样痛楚,那时她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竟有恶毒的恨意,诅咒那女人早死早超生……心房一旦溃堤,就难以再维护,他每次的离去都让她不舍,妒恨的猜疑他和那女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们是否也像他和她这般热情缱绻,妒恨他眼里看的女人、手里碰触的女人。
他最近一次来找她的时候,没有像往常遮掩他颈边伤疤,好像当她是熟识的朋友毋需设防,瞬间,她感觉到自己是特别的,所以有接下来的坦承,也希望他开放自己,也更急于探索他身上的一切秘密。
但终究是她太急切、逾矩了,惹得他再度防卫,动上的激情爆发得绚烂夺魂,高亢的欢愉已忘了现实一切,她难耐的高声大叫,吼出长年禁闭在内心的欲望,浪荡得恣意欢畅。她他释放出了安分守己二十余年自由的灵魂。
而婆婆也听到了,那么恣情故意的呻吟,娇咛,连死人都可能被吵醒,婆婆怎么会听不到?气愤攻心下,久卧病榻的身体竟可以挣扎下地,不过也只有这样,毕竟病人膏盲的老人家没什么气力,摔倒下来,雁虹赶进去的时候,她已经不省人事、苟延残喘。
幸亏昏迷了,她那一刻这么庆幸着,不然她不知如何面对婆婆斥责的审判,如何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人过去了。直到婆婆真正断气的那一刹那,沉重的良心谴责、道德枷锁全部一古脑儿漫天压迫向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让她发了疯似的只想弥补或挽回些什么……其余的都不记得了。
躺在他屋里的房间,雁虹觉察不到他的气息,眼光一心一意想找寻他……
愧疚?有的,婆婆一直待她很好,她也为婆婆的往生难过,但后悔?不!她不后悔!
平平稳稳活在别人指望她过的方式,她从没有过什么要求,易大夫是她这辈子追求的梦想,她——没有回头路了!
第五章
时光倒流法?这在当代实在有点太先进、太匪夷所思了。
可任护成就打算如此做,应该是他恶霸的土匪本质发挥,他竟然下令不得打搅,然后大剌剌的关起房门三天三夜,和杨惜弱两人孤男寡女,查问她分别一年中所有的生活经过,所有的?对!他要求巨细靡遗。
这是强人所难,因为连平常人都不见得有那么好的记忆力,何况杨惜弱常生病昏睡,迷迷糊糊的,她这一年来不过是吃、睡,满足人生基本生理需求,哪能记得昨天吃几碗饭,大前天想了什么事?
但这些任护成可不管,因为她敢莫名其妙失踪一年,他就要好好弄清楚,别有一天突然冒出个人,代表着他所不知道的小插曲,那是他绝不容许发生的。而如此做顺便也补足他们分离的时光。
“说!”他很霸气的命令道,然后只见杨惜弱乖乖的就座,开始努力的想、拼命的想,恨不得跟前有出皮影戏,演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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