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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情郎君-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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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总是这样的,总不经意的暗示她表示什么,可她不懂啊。许许多多的日子以来,她一直是昏昏沉沉,有大部分时候白天不知亮、天黑不知夜,意识就如同人海孤舟飘飘荡荡,将来的事,她从未有过憧憬。
  “爹呢?我要找爹的。”脑中唯一不变的记忆唯有这桩,而且是非常迫切,但不知为何?
  太多的疑惑、太多的不确定,譬如她和父亲如何分开?又为何是与易大哥相依为命?过去等于是像被黑压压的帘幕阻绝了和现在的连接,她问他,他从来不解释,只说道,过去的就别想了,免得又闹头疼。如此草草带过,只肯交代托人寻找她父亲。
  “都两年了,也许他老人家已经不健在……”
  “不会,不会!”纤云抱头哭嚷,她有种感觉,她是还有其他亲人的……像梦里那样熟悉的面孔,头突然又绞疼了起来。
  “好、好、好,没事了,你就安心住在这儿,若是你们父女有缘,有天总能团聚的。”其实他宁愿就他们两人宁静的相守终身,却又不得不安抚她,“我请托了许多人代寻,你是知晓的,一有消息我不也多次亲自前去吗?放心,相信易大哥。”
  纤云头儿微点,“谢谢。”她为自己的不知好歹感到惭愧。
  “又客气了,我不爱听这个。”等了许久,她仍张着困倦的眼瞳,微斜的头无邪的坚着他,长吁短叹都说不出无奈的滋味,唉!易为宾抚抚她柔细青丝,“睡了,明日有精神再谈。”
  也罢!不也用心期待了一年多,何必急于此时,如今能与衷心倾慕的佳人朝夕为伴,心愿已足。
  山村小庙,尽管平时自给自足的乡民卯粮不丰,每逢初一、十五,供奉福德正神的香火仍是鼎盛,香案上三、两样蔬果有的,馒头、几钵面食也有,反正心诚则灵,没人会去挑剔供品样式。
  零散几户的住家大婶,终于为农田、家务操忙,趁这祭拜时能短短歇口气,众集小聊一番,没一会儿工夫又纷纷起身忙去了。林家嫂子因迟了些时候来,只来得及和大家点头问候,大多时候她是故意的,因为不爱他人眼中的怜悯与同情。
  几位邻居吆喝道:“林家嫂子,你婆婆好些了吧?”
  “托福,还不能下床走动,不过气色好些了吧。”几年来重复的就这几句话,大家听了净是点头。
  “是真的……”她强调尤其近年婆婆有了大夫探视调善,虽是风中残烛,但勉强还是挽回口气。
  众人十足十不信,但也善意的没戳破她的妄想,这三餐温饱都有问题了,更料不着独立持家的女人家能有余力延请大夫。
  “那就好、那就好。”说完几句,众人各走各的,但好像听到他们还在同情,大概就是说些红颜薄命等等之类的。
  匆匆捻捻香,默祷三叩首,她大略收拾了四周清洁,案桌上的花香是她携来的,由于生活窘迫,自是无力备妥供品,所以她路上摘折一大束野花便充数了。
  林家嫂子,尚未嫁入林家时闺名唤雁虹,秀丽可亲,现在也不过二十四、五岁,端庄柔媚之姿难掩,可惜命途乖舛,不过她从生活中的横逆已经学会不抱希望就没有失望,不怨天尤人就不会抱撼自己的命苦。
  她提起竹蓝,低头默默赶着回家,矮篱笆内木屋寒碜,不过可看得出女主人用心打扫整齐,屋外一小畦、一小畦的青菜陇。屋内传来咳声,让对远方冥想的雁虹惊了惊,连忙掩上门,只见门内简略的木头桌椅,她疾步走进内堂,布帘一掀……她顿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悄声靠近床旁。
  婆婆正神色安详的躺睡着,嘴角露出药草,大夫只是抬眼望雁虹一眼,续又在病人指端末梢扎针,结束了才收妥医具便走出去。
  雁虹上前帮婆婆拉整好衣裳,被褥密盖,匆匆随后追了去,只见大夫坐于桌前执笔开方子。
  “易大夫。”喊了句,她就静静站在那儿不说话。
  易为宾没答声,直写完才收笔,取了药箱中的几种药材分色,连同药签和二两银子放在桌上一起。
  “这几味药得到城皇药铺抓,你照这药方交给伙计,剩下的碎银买些自己喜欢的。”
  雁虹怔忡的视线胶着于他,仔细瞧,一身只留意到他温和俊秀的神情,今日他像是故意的,平时左边垂发今挽束脑后,颈间遭焚烧过的伤疤虽渐淡化,其色暗泽犹清晰可见。
  “谢谢。”突然的情绪激动,她脱口而出。
  易为宾似乎很讶异,笑了笑没问为什么,只轻轻拉过她。
  娘家父母想是中意林易斋乡试中举有仕途,经媒妁之言,两人新婚不及一月,丈夫即赴京参加礼部会考便再无音讯。而她独立奉养婆婆多年,虽然困苦穷厄,从不曾有怠,或口出怨言,因她性子好强,即使苦不堪言也咬紧牙关苦撑过来,绝不乞怜。
  而易大夫一年前搬来为邻,乡村小镇说是邻居,其实户户之间也相隔大老远。她唯一一次的软弱,是在婆婆已经撑不下去了,急乱恐慌、痛哭失声的情景被正巧路过的他发现,主动帮忙解决危机。
  之后过几个月,他开始定期来探,他们甚至无一字之语,他做他的大夫工作,她开门迎他来、送他走,仅止于此。未多问原因,他大概也多少洞察她的自尊心强,所以每次送什么东西来都是搁在桌上,想是若交于她手,施舍意味太浓,她铁定觉得受辱推拒。
  雨唇轻沾,他浅尝即退开来,两眼凝视,握在她腰肢的手略使了点力,雁虹笑微微,头轻点,拉起他往靠里边的木板床走。这里是离婆婆最远的角落,木板床便搭在一进门右手的墙角,反正山村小户没有什么访客,卧床与客厅兼餐桌并不突兀。
  解开外衣,裸裎相对,易为宾矫健的身子覆上她的,激起哆嗦撼动。她颈抬起,亲触他左颊后的皮肤,他直觉避转开来,她伸手圈住他的颈后,执意再吻,再生的肌肤凉凉的,稍粗糙些。
  易为宾皱眉着她,她没让他深思就闭上眼凑前吸吮他的唇瓣。“你在想什么?”一有空隙,他低问。
  “抱我。”她热烈承迎,舌深入的侵略他的喋喋不休、不解风情。
  他了解的很快跟上激情的步骤,专心投入,手一滑过她结实曼妙的身段,劳动惯了的她,虽没有千金小姐的柔嫩和细白,但触感仍则有番销魂滋味。流连在她浑圆挑逗的掌心惹得她一阵阵低喘,剧烈起伏,随着他缓缓下移的动作,她紧咬下唇,不让呻吟声送出,唇上的红丝沁溢。他将自己移到她腿间,抬起她饱满的圆臀,欲望核心紧密得摩擦,爆发无与伦比的快感。
  她经过日晒,麦色般健康的双手撩开他仍套穿在身上的中衣,摸索着向他背后……他明显僵住,想推开……
  修长匀称的双腿有力的圈紧他,不容他阻止,不知为什么,她今天就是想真真实实的清楚了解他所有遮盖的地方。这次相好带着某种意义,她不要只是情欲交欢的生理冲动。
  他发怒了,箝制住她双手,猛一冲刺,硬压着便律动起来,怒容横向她倔强的表情。几乎不需加添任何进一步的刺激,魂飞也似的迷乱,沉沦,醉了、疯狂了。
  雁虹燥热的身体与其紧紧相贴,难忍情欲的随着蠕动附和他的节奏,迷失在渴求中,终于——嘤咛冲出檀口。
  那细微呻吟的春情足以逼使任何男人勃发得更狂野,她尖叫,再尖叫,差点因狂喜的激情昏厥,同一时间,他也尽数释放所有欲望,双双忘情的呼喊出声。
  力竭、瘫软、喘息。她心中和身体犹自激动不已,易为宾却已经恢复平静,翻身起床着装。一阵悲哀凄凉,她仍是起身服侍,不料却遭他拒绝,心中突生不知是何滋味。
  他整好衣冠,着了她萎坐床沿的神情几眼,终究不忍。
  “下次别再这样了。”临走前他说道,雁虹在门边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内室怪声杂响,吓醒了她的神智。
  婆婆!想起方才的肆无忌惮,天——
  又糊里糊涂睡了一天,日暮黄昏,纤云傻望着窗棂投射进来的金黄,回想刚才梦中又见的熟悉面孔,却怎么也记不起他们的名,那种温馨喜乐的感觉是和易大哥一起时不同的,常让她不由自己的眷恋。
  易大哥待她自然是无微不至的,非亲非故,只因爹的一句交代,就让他背负照顾她的责任,纤云只能不断的希望自己健康些,独立些,不要再添加任何麻烦。但隐约中,她总是对他有点疏离,还有打心底来的一点畏惧,因此,她自觉更对不起他,可即使再如何说服自己,那感觉还是真实的,不会有任何改变。
  真矛盾啊。就像那常常带着讥诮、如天仙般美貌的男子,每当睡梦中有他,她都会特别高兴,可是一股不知名的压抑反教她早早醒来,不愿面对接下来发生和悲剧……
  悲剧?接着而来的哀伤?她已无法辩清那感觉是属事实抑或梦境。“他”是淮?和所有的事情到底有何牵连,想及“他”,甜蜜的喜悦中有着淡淡的忧虑哀愁。
  她确定的是易大哥绝不喜欢她多花脑筋想这些,也许这跟她每次想完便要犯头疼有关,然后头疼喝药后就又是好久的昏昏沉沉,她不喜欢这样,但拒绝易大哥的好意她也说不出口。
  渐渐的,她隐瞒着不说,自己调适如何控制心绪,能想就想,她仅有这些模糊线索能接连地所遗忘的过去了,不可能放弃,头疼了,就暂时不想,捱过便是。
  说也有趣,住这儿那么久,她竟连门外一步也没跨过、现在头不疼了、精神好了,正可以弥补一下。她刚要迈出门槛时,打扫的哑婆赶忙来拉她。
  “没事,我只是要到外面看看。”纤云看不懂她的比手画脚,便指指门外,再做个深呼吸,表示自己想走走。
  哑婆咿呀的硬搀着她往里面走,在小小庭院中绕圈子,纤云无奈的只得依她。
  这时易为宾推门回来,本是黯沉的眼在看到纤云霎时明亮。“纤云起来了?”
  “嗯。”她没将哑婆阻止的事问他,“我可不可以出去走走?”
  他迟疑了一下,只有短短一刹那,便绽露和煦的笑容,“你身子允许,自然是好的,等我回房洗个脸就陪你。”
  “不需要……”她呐呐说道,不过易为宾已经兴匆匆走进屋去没听到。
  等了一会儿,因哑婆不时觑眼看她,纤云无法自在,低头干脆也进屋,想瞧瞧易为宾好了没。纤云敲了敲房门没声音,一推开门却撞见易为宾正光着上身洗脸捺拭,她惊叫一声,赶忙飞奔而出。
  易为宾在她房间找到她,只见纤云一脸尴尬羞愧,头都抬不起来。
  “纤云,你不会打算以后都这么跟易大哥说话吧?”易为宾好笑的轻抚她低垂的发顶。
  “对不起。”她声音小得连贴耳都难听得见。
  “什么?”
  她又稍微大声的说了一遍,恰恰让他辨认得出。
  易为宾疼惜的笑叹口气,心想,她这害羞、腼腆的性情一直没变,从两人初见时的惊为天人,他对她柔弱的举手投足实在是无法自己的痴狂,为了她,他宁愿放弃一切,包括隐居闭户,舍弃所有轻而易举的名利追求,只为不让和她相关的人士有迹可循,趁机带走她。
  还有仇恨……他背后、颈项、手脚,无不布满历历的心酸血恨,丑陋交横的凸瘤肉块,提醒他未竟之仇,未泄之恨。但如果为了能一生幸福与她相守,这些是可以选择遗忘的,毕竟他已经让他们也痛苦、不安了那么久,哈、哈、哈……
  纤云对他善变的情绪不解,只见他勾卷把玩她的发丝笑笑不语,沉吟半晌方道:“你瞧见了会怕吗?”
  脸,他换过了,其余易于处理的几处也一一处理过,虽不能恢复旧观总不至于吓人,但背部就困难了,他无法自己修复那里皮肤的疤痕。
  怕?她迷惑的看着他,肢体有损不可怕,人心难测才是真正可怕,纤云这么想,但她羞怯的个性向不会与人群相处。
  “不怕就好。”不然想尽办法,他也会找其他大夫动手术,他不要纤云眼里瞧见一丁点厌恶或畏惧。
  牵着她的小手,如她愿,到处面观看远山远景,一路避开可能的人迹。
  纤云本欲提出寻找父亲的想法,又觉拖累人家,辗转犹豫不决,而易为宾也在想事情,只是偶或留意好脚步,没有发觉其心事重重,他想到了雁虹今天异常的举动。
  第三章
  扬州西北,长春湖畔风景秀丽多姿,直比杭州西湖,富贾仕绅大多沿湖造园,堤岸杨柳,春意盎然。
  赏景、游湖,多是忧闲风雅,突然湖一角爆山的嘲讽声实在破坏这如诗如画的意境。这声音没有别人,起码有人因听到这声音直觉反应就想躲的,不就是任护成嘛!
  “怎样?你到底要犹豫到什么时候才有勇气进去,等天黑?还是等明天下雨再说?”任护成不耐烦的瞄前面不远处躲躲闪闪的影子,偏头探进一户不大但雅致的红瓦民宅。而在门边徘徊,和那个趾高气昂的不肖子对峙已多时,终于任颖之没好气的,那一步仍没跨出去。
  “你光瞪我,就能瞧出这个老婆来吗?”啐!他在心中啐了声。
  “说话小心点,我老婆是你娘。”任颖之心中一把火烧得正旺。
  “啊——”任护成发出一声讶异声,眼睛直盯着民宅里面。但任颖之才不甩他,老步数用太多次了,别想拐他中计。
  “换点新鲜的吧,还是我教你这招的,记得吗?”任颖之掸掸衣裳,讥笑道。
  任护成没应声,只是更专注的盯着里边,整个人干脆跳上围墙坐着观看,而任颖之嘴边说着“别玩了”,心里却七上八下,但基于面子问题,就只差没踮脚抬头也跟着看。
  任护成故意折腾了父亲一下,“娘还是我的娘,就怕老婆不是你的了。”他语音未歇,任颖之已经大脚一踢,人闯了进去,只是院里哪有什么人?这兔崽子骗他!
  大门被踢坏了,屋主哪有不知道的,几个士兵闻声亮剑从屋后赶来,一副如临大敌,等看见来人是大人,纷纷惶恐告罪退下。这些人想当然耳都是任颖之派兵轮流巡守保护的。
  “他们心里一定觉得疑惑,不知道堂堂巡抚这样算不算私闯民宅?”任护成可恶的大笑。
  哼声,帐以后再算,任颖之咳了咳,整肃好衣冠,因为他看到有人正从屋内赶出来了。
  “哪个不长眼睛的,不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敢来捣乱,你知道里面住的是谁……”丫鬟春曲哗啦啦的人未到声先到,擦腰摆好架式,待任颖之厉眼一瞪,她看清楚是淮后,话也说不出来了,她脚一软,“大、大人。”任护成见状笑得更大声了。
  “嗯!夫人呢?”任颖之没理会那刺耳的聒噪声,庄严的沉声问道。
  “夫人……”
  只见仍是一袭青衫翠衣,祥和中又带一些冷漠,清楚的隔开与众人的距离——岳翠娘走来。她从婚前到成亲后,在外人面前,任颖之看到的翠娘一直是这样的,从来没变过。夫妻俩团圆,没有嘶吼,没有涕零,任颖之除了稍敛官气,也并无一丝显露想念情深,啧!任护成摇摇头,心想,爹想讲派头,就慢慢等着,等哪天日出西山再打动娘好了。
  岳翠娘才望了任颖之一眼,就波纹不生的移开,她冷清的眼神在看到任护成时方温暖起来。“你如何了?”她慈祥的摸摸他手臂,关心的梭巡他是否哪里不适。
  “已经无恙。”这儿子欠揍就是这德行,任颖之不是味道的回看他得意洋洋似的模样。
  任护成窃笑,挽着娘亲往里边走,“娘也好吗?怎不回府里住?”
  他是明知故问,任颖之更是为这毫无技巧的游说生闷,怀疑这儿子是不是存心作怪?岳翠娘虽然嫁给任颖之,但在心底始终还是自认为是岳王爷的家人,为岳婉儿抑郁重重,她从来不以任夫人自称,也不和其他官夫人一样支使下人,或绫罗绸缎,或官场交游为自己夫君打点人脉,以利日后官途享通。从任庄回来以后,心结虽稍解,可是对岳婉儿的际遇仍唏吁不已,难以释怀。所以人虽被任颖之强带回扬州,她坚持在外面独居的决定仍不变,因为这样既不算对不起岳王爷,也不依靠任家的人,这是为处罚当初自己竟然没有保护好岳婉儿的周全,令薛实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夺走数条人命,造成一辈子憾恨之过。
  “王爷他身体可好?”
  “半年前离开时尚好,孩儿伤愈即告辞,走前还替娘在婉儿夫人灵前拈香祝祷。”他们娘儿俩心同此理,不过娘是为了婉儿夫人,他则是因两方对他都有情有恩,不想亏欠任何一方,而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不再过问其他恩怨。
  “那就好、很好、很好……”她默然沉思不再说话。
  父子俩一时大眼瞪小眼,任颖之被任护成气得肝火旺升,喉头痒痒的便咳了起来。
  岳翠娘听见咳声,抬头顺口念道:“怎么还没好,酿的枇杷糖浆有没有记得喝?”
  “喝了,还不是被你儿子气的,前些天胸口还捱了两拳。”任颖之告状,没理会任护成一脸嗤笑和玩味的戏谑状。
  嘿!原来他们两位老人家背地里不知偷来暗去多久了,任护成了然的撇撇嘴,换任颖之咧嘴嘲笑儿子大惊小怪、没知识兼没常识了。想也知道,他又不是圣人无情无欲,哪能十余年没感觉!反正娘子有原则,他任颖之当然也不会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一有空闲就私下去探望个几回,温存缱绻,累是累了点,不过情势所逼没办法。这自诩聪明的笨儿子!哪懂得他们夫妻间相契含的亲密关系,这可不是任何人都能介入的,即使是儿子也不行,嘿、嘿!这次栽了吧。
  两父子都一个样,岳翠娘才不去自找麻烦,管他们那些狗屁倒灶的较劲,父亲不像父亲,儿子不像儿子的。
  任颖之一看她吭也不吭的朝里边儿走,“夫人……”她不理他啊?怎么会这样呢,一定是这笨儿子害的,没帮到忙反扯后腿。
  “还不进来,让我看看。”岳翠娘瞪眼,任颖之闻言笑嘻嘻的赶忙上前,“你……”
  任护成接收到父亲次人教他识时务快滚的手势,耸耸肩配合道:“别管我了,儿子正要去找几位朋友,明儿个再来向娘亲请安。”
  这次就先当当父亲的乖儿子好了,再晚,刚才还在附近打混的文鉴真和鲁鹤蔡不晓得会躲到哪个天涯海角去。
  熙攘的观湖人潮,鲁鹤蔡、文鉴真一口气躲躲闪闪跑了大老远,途中不小心的撞到两、三个行人。
  “老大没有发现我们吧?”鲁鹤蔡一个大老粗的人竟细声细语的问。他实在是还嫌活得不够,不想那么快被老大逮着,所以就得凡事保重点,除非———找到了杨姑娘将功折罪。
  文鉴真见状嗤笑,但其实自己也七上八下的,“应该没有,你……”
  哇的一声惊喊,因为鲁鹤蔡频频不放心回头看,就连撞上了人也没看到。
  “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大嫂。”鲁鹤蔡低头赶紧要扶,手伸到一半又有所顾忌的收回,而那跌在地上的妇人坐着不动好一会,肩膀一耸一耸的。
  糟糕!不会是被撞伤,动不了哭了吧?
  “这下可好了,你真的巴不得任公子听到,竟有那么多人看热闹。”他开始急了,文鉴真喃喃抱怨。
  “我又不是故意的,快想想办法。”自己难道不比他急?!想想,谁才刚被老大整得“金光闪闪”,“大嫂,如果你没事就出个声,哭不是办法,还是找个大夫来看……”
  “毋需劳烦。”低哑的嗓音几乎难以辨认。
  “可是……”鲁鹤蔡看她试着站起来,似乎很困难,很吃力,却总是办不到。这下可真糟了,要不扭伤脚踝,要不撞到哪儿了……“你们帮帮忙,哪个帮忙扶一下,看大夫去。”
  零零散散的群众看到那大嫂蓬头垢面、满身恶臭,没人多关心一下,一位稍微见义勇为的好心妇人,再靠近一点即捂鼻放弃了,最后还好有位大婶勉强搀她一把然后立刻就放手。幸亏那大嫂扶着墙,不理众人,一步步的吃力走着。
  “怎么办?”人家又不领情,文鉴真抬抬下巴,示意他跟上去,再怎么样,撞伤人了总得负责。
  好在那大嫂是走进了药铺,让他们两人免得伤脑筋,一进门鲁鹤蔡吆喝着,“大夫,请看看她的伤势如何?”
  “我不看,只要照药方上抓这几味药就好了,银子在这儿。”若没先给银子,只怕铺子里的伙计要轰人,她很有自知之明。
  掌柜的呆站在柜台里,不知道要听淮的,又臭又脏的乞丐虽然有银子,可是另两位体面的客官也不能得罪。
  鲁鹤蔡闻言一股气上来了,直骂,“不知好歹,拗性子。”文鉴真只得善后,劝那嫂子还是让大夫检查一下也可安心。
  “我跌倒与你们无关,是我净赶路着,自己也没注意到前面有人,而且我的脚没啥大碍,站不稳是几天没吃饭的缘故。”她瞧他们似乎不信,“请不要再耽误我的时间,我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回去煎药喝。”
  她忍气再三请托,掌柜的看他们没异议,便接过纸笺,手脚熟练的抓妥三贴药包,“这是给生什么病的人服的,怎么瞧都像缺了……”
  “其他的药草我自己有,就这些可以了。”连三催促下,掌柜刚包好药,铜钱未找,那嫂子匆匆忙忙的赶着走了。
  “喂——”鲁鹤蔡看她的穿着,再加上她自己说的,很久没吃饭,觉得她一定穷得很,当下将掌柜手中的药方和找零接了过来,和文鉴真一起追着。药铺门楹才刚跨出去呢,两人便呆若木鸡。
  “上哪儿去呀?”任护成扬眉,斜睁着这两人,语气和气得不得了,像是对许久不见的朋友打着招呼。
  “找人。”这当口,就算先前想过十万八千种借口,这下也没那胆子诓骗,不过他们可没说我是谁,所以不算骗。
  “哦——几天没见,原来你们这么尽心尽力。”语调一转,任护成双指夹过鲁鹤蔡手中的纸片,他们两个还讪讪的想解释,岂料他眼神一变,“这打哪儿来的?”
  “对不起,老大,我们是想……”鲁鹤蔡开口想道。
  “别罗唆!我是问这方子从何得来?”任护成语气异常凝重。
  文鉴真拉拉一旁的鲁鹤蔡一脸的茫然不解想求情,“是一位妇人持来这铺子抓药的。”看任护成想进去问,忙又说道:“那掌柜的也不认识她,若要找还来得及,她应该走不远。”
  “好!快追。”任护成说完轻功疾尺,鲁鹤蔡和文鉴真也急起直追。
  一个时辰后——
  “这城里找不到,也没人见过她,可见是外地人或住在乡村,”任护成瞪着手里的纸片瞧,面色不佳。
  而鲁鹤蔡一副谨言慎行不敢多开口,于是文鉴真清清喉咙说道:“嗯!你们到城外的几个破庙或小户人家打听看看,有消息立刻回巡府通知。”
  “老大,这是和杨姑娘的下落有关吗?”鲁鹤蔡小心翼翼问,这一问像是提醒了任护成什么。
  蓦地,他的神情让两人感到一阵寒意,“最好无关!”
  冷飕的声音让鲁鹤蔡暗自庆幸那般冷冽不是针对自己,不过这开药方的到底是何许人物呢?会让老大这么严重失控……
  愈走愈远了。
  一心不想多增加别人的负担,可是一旦孤身上路,心好慌,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更别提这完全陌生的外乡,她要怎么顺利找到父亲呢?纤云犹豫了,在原地站了半天,脚酸了就找块石头坐下来慢慢想。
  刚才离开的时候实在太乐观了,人海茫茫的该如何寻找,可是再回去吗?每天易大哥托人打探消息,也不知如何,总是石沉大海,总不能老这么被动的等。父亲在梦里可是满身血的凄厉呐喊,一天天刺激她寝食难安。
  可怕的是,好像时日愈久,她的记忆就愈模糊,梦中影像益加遥远……
  “小姑娘,迷路了吗,你住哪儿?”好心的过路书生看纤云神思恍惚的坐着发呆,遂停步向前关心问道。
  可纤云却像吃了惊的小白兔猛摇头,微转身躲开他人的询问,先前已经好几个大叔、大婶、老伯问过了。
  “你别怕,我只是好心想帮忙,如果有什么事尽管说,光坐在这里不是办法。”书生继续说道。
  “谢谢你,我……”她发现自己就算改变主意想回去也回去不去了,因为她压根儿不清楚地名的方向,唯一的法子只有凭记忆找寻原路回去。为此她羞怯的再摇头,觉得好丢脸,“我没事,只是想坐着休息一下。”
  “这样啊……”大概纤云的模样太飘逸、柔弱了,让人不自禁的想照顾保护,所以这位书生迟疑再迟疑,还是没能放心走开。
  “不如我也休息会儿好了。”他心想,免得有登徒子不正经的渊笑,“你家人呢?这样让你一个人出门实在不妥。”
  她腼腆的还是摇头,不知如何是好。而这一坐,太阳逐渐偏西,坐得有如化石般,书生没离开她也不敢动,而好心的书生呢,看她不走自然也耐心陪着,时间愈久,他就愈不放心。
  “小姑娘,天马上就要暗下来了呢,你还不赶快回家。”
  纤云闻言慌得快哭出来,“你先走。”她好急呀,可是他一直不离开,她紧张得都没法子想清楚该怎么办,而这天色又晚了。
  “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可好?”斯文的书生失笑,为她的单纯、羞怯心生怜惜。
  “不好,你走。”
  “可是……”没听他可是完,纤云突然鼓起勇气站起来,不看方向就低头猛走,只求摆脱他好慢慢决定下一步。
  “小姑娘……”怎料书生还是亦步亦趋,“小姑娘。”
  “我要回家了。”纤云细喊道。
  小姑娘的意思他当然听得出来,只是要他别跟着,偏偏他恍若着了魔,想一探她究竟是谁家的千金。
  金莲步走得再快,也比不过一个男人的大跨步,纤云喘吁吁的又慌又急,脚一颠,后面突伸来一手相扶。
  “啊——走开……”纤云细喘惊叫,可那声响音像普通人平常说话的音调,不过这一摇晃、推拒总算引起旁人注意,纷纷驻足指指点点,猜测这是什么样的情形。
  而一名识得那书生的人出声招呼,“唉——祁兄,怎么回事,那姑娘是谁?”当街追起姑娘家来了,这可不像祁兄素来的风评。
  “没什么事。”事关人家姑娘节操,他不好多说,怕好事者愈描愈黑,可是一见她急着躲,步伐路着踉跄,关注之情马上溢于言表,“嘎!姑娘小心。”
  感觉愈来愈多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纤云就慌得想躲起来,但是那些好奇的人渐渐围成一堵墙,想着看究竟事情是怎么个来龙去脉,她只得团团乱转……
  任护成东奔西跑丝毫没有那可疑妇人的一点线索,心火正不舒服的闷烧着,走回巡抚的半途路上又有一群人挡在中央。
  “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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