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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怨你梦里念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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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如此古典优雅的房间,怎么可以冒出来那么科技化的东西嘛!
  之后,她走向左边的门——男主人更衣室,再走向右边的门——女主人更衣室,更右边几步的门——化妆间,继续往里——浴室,令人惊奇的是浴室里的装潢虽然是延续化妆间的古典风格,却也有最现代化的洗浴设备,包括莲蓬头、按摩浴池、洗手台,以及……感谢上帝!
  马桶!
  再回过头来想想,她还是做现代人比较好,她可不想躲在屏风后用那种有提柄的尿盂嘘嘘,或者跑到屋外庭院角落的老式粪坑茅厕去嗯嗯,那种事还是让给十八世纪的英国人去享受就够了。
  庆幸著,桑念竹反手关上浴室门……
  对于西方国家而言,圣诞节向来是家庭和宗教气氛浓厚的节日,尤其是对英国人来讲,从装饰圣诞树、烘烤糕饼、互赠礼物到携手上教堂望弥撒,圣诞节是家人团聚的节日。
  “这些……”桑念竹既惊讶又感动更好笑地望著满桌菜。“我们吃得完吗?”
  烧鹅、阉鸡、烤火腿、烤牛肉、熏蹄、牛奶麦粥、梅子浓汤、马厩百果馅饼、羔羊毛,还有他们一起做的圣诞布丁,琳琅满目可以喂饱一支军队了。
  “吃不完明天还可以吃。”于培勋难得衬衫西装裤穿得整整齐齐的,手臂上还搭著一条餐巾,活脱脱一副高级餐厅侍者的模样。“现在,小姐,我可有这份荣幸为您服务?”
  虽然表面上桑念竹是东方人,在家里也是说中国话、吃中国菜,但她毕竟是在英国出生长大,在某些生活层面上自然会比较倾向于洋人化,因此每当叔叔由于工作忙碌而无法和她相聚过节时,即便她能体谅,却也不免有些失望和寂寞。
  事实上,自从她搬入宿舍之后,他们就很少见面了,特别是从八月开始,除了偶尔电话联络之外,他们根本没有见过面,听说叔叔几乎都睡在办公室里,忙翻了!
  当然叔叔也不是不关心她,能做到的他都尽量做到了,然而他毕竟是个大男人,没有结过婚也没有生养过儿女,又是个工作狂,这种普通女孩子的心理他怎么可能会了解呢?
  所以,过去当父母还在世时,过年过节至少还有妈妈陪她一起编织笑声,可是自从他们去世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已经好多年没有了,直到现在——
  桑念竹噗哧笑了。“你这样子好好玩喔!”
  “谢谢。”于培勋依然一本正经。“请问小姐要什么?”
  明眸顽皮地眨了两眨。“都要!”
  “没问题,”于培勋拿起切肉刀和木叉子。“每样都要是吧?那就先来一份烤鹅吧!”然后,他切下大半只烤鹅放到她盘子上。
  笑声骤失,桑念竹目瞪口呆。这么大一份她怎么吃得完?
  还是让烤鹅来吃她吧!
  午夜时分,起居室里,精致典雅的长沙发上躺著吃撑到几乎要爆的身体,熊熊烈火在壁炉理霹啪作响,洁白的雪花在窗外飞扬飘舞,角落的圣诞树上挂满了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小星星,小仙女和各种各样的可爱小饰品,桑念竹满足得不想动。
  清理好厨房,端著两杯橙汁,于培勋轻步走来,先关掉电灯,余下壁炉里的自然火光,再到沙发前地毯上席地坐下,放下橙汁拿遥控器按了两下,柜子拉门即自动打开,电视开始播放圣诞夜弥撒曲,他才转过身去温柔地拂开掉落在桑念竹脸颊上的发丝。
  “还想吃什么吗?”
  “还吃?!”桑念竹瑟缩著吐了吐舌头。
  “你还没吃到水果呀!”
  “水果?”桑念竹喃喃地摇摇头。“晚一点……不,明天……呃,或许后天再说吧!”
  于培勋笑著端起橙汁来喝了一口。“我看你也不是吃得很多嘛!”
  “够多了,再吃我就要爆了!”桑念竹咕哝,两眼目光溜向他。“勋,你真的好会做菜喔!我想你不是第一次做圣诞大餐吧?”
  “不,我是第一次做,而且还是看食谱做的。”
  “耶?真的?”桑念竹吃惊地坐起来。“可是你做的比我妈妈做的还好吃耶!尤其是那个烤鹅,我妈妈做的十次里有八次我咬不动,只好硬吞。”
  于培勋耸耸肩,放下橙汁。
  “我老爸也很会做菜,也许我多少有遗传到一些做菜天分吧!”
  “不只做菜呀!”桑念竹偷偷笑,“亚梅说你好奇怪,没见过像你这么喜欢做家事的男人,嫁给你的女孩子一定很好命,虽然你的脾气不太好。”抱著双膝,她困惑地揽起了秀气的眉。“不过真奇怪,为什么她会说你的脾气不好呢?”
  于培勋不语,兀自背靠著沙发,慵懒地将双臂平伸搭在沙发边缘,双腿伸直,连眼也阖上了,侧对著壁炉,跳跃的火焰在他半边脸上飞舞著诡异的色彩。
  “她的脾气才不好呢!”起码他不像那个恰查某,脾气一上来就起脚动手。
  眨了眨眼,桑念竹双颊上突然抹上两朵腼腆的红晕,俏俏的,她自身后拿出亲自包装的礼物。
  “勋。”
  “嗯?”
  “圣诞快乐!”
  “呃?”于培勋讶异地睁眼,回眸,惊奇的目光落在她手里那个袋子上。“咦?这个不是你在……给我的?”
  桑念竹笑得有点羞怯。“希望你喜欢。”
  “啊……”于培勋接过来,感动极了。“谢谢。”搞了半天,原来她是为了送他这份礼物才坚持要去打工的。
  那是件纯喀什米尔羊毛的乳白色毛衣,胸前三排银灰色菱形格纹,典致而优雅,最特别的是在每个菱形格里尚缀有由变色石所形成的别致图样,另外还搭配有一条同质同色同款的围巾。
  “亚历山大石?”于培勋低喃。“我的星座符号和星座宝石,亏你找得到!”
  “所以我一瞧见就决定非得买下它不可!”桑念竹紧张地瞅著他。“你……喜欢吗?”
  于培勋以揽下她的脑袋给予柔情缱绻的一吻代替回答。
  片刻后,他放开羞赧的她,“谢谢,我很喜欢,而且……”再一次道谢,然后也给了她一份礼物。“我们很有默契喔!”
  “嗯?”桑念竹不解地瞟了他一下,随即兴奋地拆开小小的礼物。虽然小,但她已经好久没有亲自收过别人送的礼物了,这不禁让她想起以往过生日、圣诞节时,她收到妈妈送的礼物时那种孩子气的欢喜。
  任何事都比不上那份期待的喜悦。
  “天哪!”一打开盒子,她就忍不住惊叫,因为礼物太美,也太贵重了。
  难怪于培勋说他们有默契,相对于她送的实用礼物——虽然也满贵的,他送的却是纯粹的饰品,一条白金项炼,坠饰是她的星座符号,下面钩著一颗鹌鹑蛋大小的水滴型紫水晶——她的星座宝石,但这并不算什么,最令人吃惊的是那枚星座符号上不但镶满了钻石,正中间还崁著一颗起码有十克拉以上的橄榄型钻石。
  “这这这这……”她的手在发抖,声音结结又巴巴。“这不会是真的吧?”
  于培勋奇怪地看著她。“当然是真的!”送假的不如不送。
  “那……那有多……多……”
  “钻石?十八点六三克拉。”
  桑念竹抽了口气,呼吸顿时窒住,表情也显得有点扭曲,于培勋更是疑惑。
  “怎么,你不喜欢吗?”
  “这这这……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吧?而是……是……”桑念竹啼笑皆非。“这……这一定好贵吧?”
  于培勋耸耸肩。“一英镑应该不算贵吧?”而且还是订作的。
  “耶?一英镑?”桑念竹再次惊呼。“怎么可能?”除非是假的,可是……首饰盒上是戴比尔斯的标志,不可能是假的呀!
  “因为我帮过钻石公司一点小忙。”譬如替人家找回“失物”——两颗三百克拉以上,七颗一百五十克拉以上,以及二十多颗七、八十克拉的最优质钻石——之类的“小”忙。
  桑念竹纤眉不觉疑惑地轻皱。这句话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
  “不喜欢?”
  于培勋的嗓音有点阴沉,但桑念竹并没有注意到。
  “不,不是不喜欢,是……”她只注意到项炼很“重”,“一英镑?不可能是真的吧?”怯怯地碰了一下项炼,她马上又缩回手去,好像被火烫著了似地。
  见状,于培勋不由得莞尔,“是真的,”声音又恢复原来的温和,他拿起项炼。“以原来的价格我的确是买不起,可能要分期付款吧!但是一英镑的话……”不买就是白痴!“来,转过去,我帮你戴上。”
  再换另一种现实的角度来讲,这也是一种“投资”,就像这栋房子一样,有保值性的东西他绝不会迟疑,何况是占了这种天大便宜的投资,现买现赚……N倍,这么好康的事可不多,没理由让它眼睁睁的溜走。
  “真的……”桑念竹叹息地俯首凝住静静躺在胸前的坠饰。“好美!”不是因为钻石价值昂贵所以美,而是那粒紫水晶真的很美,紫得神秘浪漫,仿佛梦幻的诗篇,又如此晶莹剔透,宛如纯洁的精灵。
  “你喜欢就好。”
  “但是……”
  于培勋皱眉。“但是?”
  桑念竹徐徐抬起苦恼的瞳眸。“你这里有保险箱吗?”
  怔了怔,于培勋失笑。“有。”
  桑念竹松了口气,再度垂下眼眸,喜爱地抚挲那颗紫色的水滴。
  “我好喜欢,谢谢你!”
  自地毯移至沙发上,于培勋探手拥住她。“圣诞快乐。”
  仰起娇靥,桑念竹漾出灿烂的笑。“圣诞快乐!”
  窗外,白色的雪花不断飘落,俏然堆积成一片银色世界,屋内,暖暖的火光与圣诞树上的小星星相互辉映,温柔的空气静静低吟著无声的喜乐,两人亲匿地相依偎,愉快的呢喃细语,双方都可以感觉得到心底的情意在急遽加深,在甜蜜中流动的时光是那样温馨醉人,教人舍不得放开。
  直至夜深人疲,于培勋才伴送桑念竹回房,门口,于培勋欲言又止地注视著她挣扎片刻,终于哂然对自己摇摇头,而后俯首在她困惑的唇瓣上怜爱地轻轻一啄。
  “晚安。”语毕,即回到斜对面的客房里去了。
  桑念竹也转身进房关上门,然后背贴著门板,双颊嫣然,眼神迷蒙,手捂著胸口的紫水晶轻轻叹息。
  原来,“爱”就是这种感觉吗?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瞬间,都是如此甜蜜、幸福与满足得教人叹息。
  “爱”,就是这种感觉吗?
  宛如梦游般地来到床边坐下,她捧起胸前的紫水晶,凝住,抑不住唇畔扬起的笑纹。
  好美!
  紫水晶美,但是……
  “爱”更美!
  情侣都会做些什么事呢?
  傻事。
  譬如他们会买了票,临到最后一秒却后悔不想进电影院里去“浪费时间”,分去彼此对对方的专注。
  又譬如明明他们已订好了位置,要在罗曼蒂克的餐厅里度过一个最浪漫的晚餐夜,却又突然决定要改移阵地到邻街,泡在温暖昏暗、人声沸腾的酒吧里,手握纯麦酿造的啤酒,配上炸鳕鱼与薯条,与不认识的陌生人闲聊家常。
  抑或原是准备到国会广场去参加新年游行,车子开呀开的却跑到诺丁山去了,在波特贝露市场的各种摊位小店之间闲晃,在水果蔬菜、日用品、廉价首饰、旧书的包围下感受恬淡的心境,还有市井乡里的那种小咖啡店,褪色的木头门楣,洗得发白的印花窗帘,他们满足地手挽著手享受这一份小市民世界里的平凡随意。
  他们原就是平凡的人,也唯有在这种平凡的世界里最自在。
  然后,在元旦那一晚,于培勋送了一支包扎著丝绸缎带的爱丽丝给她,然后拎著一瓶香槟与她并肩坐在塔桥下步道旁的木椅上。
  塔桥上的灯火闪耀著祝福的光芒,照亮了恋人的脸,淡淡的香槟化成一圈圈喜悦的泡泡,发酵在爱人的心底,无论寒冷的风如何拚命呼呼的吹,也吹熄不了彼此带给对方的温暖。
  深夜,他们回到格洛斯维诺广场,带著微醺的醉意,他深深吻住她好半晌,而后放开,不甚情愿地道晚安,她却抓住了他,以更深浓的醉意依偎在他胸前。
  “不要离开我。”
  柔情太醉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或者她说的只需要很单纯的按照话面上的意思去解释就行了,而不是当时在于培勋脑袋里盘旋的邪恶欲念。
  无论如何,在那种时候、那种气氛下,那种话通常只会造成一种结果——
  一种极为亲密的出轨结果。
  第三章
  太阳再炽热,终有落下的一瞬间;日子再灿烂,终有归于黑暗的时刻;世界再美好,终有毁灭的……呃?不,不对,不对,是……呃,总之,假期再愉快,终有结束的一天——
  第二学期开始前一日下午,于培勋送桑念竹回宿舍公寓。一见到他们两人那种恶心巴拉的甜蜜模样,李亚梅就猜想得到他们究竟进展到何种地步了。待于培勋一离开,李亚梅马上追在桑念竹屁股后面逼问。
  “你们上床了吗?”
  咚一下,旅行袋掉了,困窘羞赧烧红了脸,桑念竹忙弯腰拎回旅行袋,藉以避开李亚梅戏谑的眼光,假装没听到地反问她。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李亚梅自然没这么简单就放过她。“你们上床了吗?”
  桑念竹忙自衣柜前躲到床边去整理床铺。“你怎么没有通知我?”
  “我不想打扰你们的‘好事’。”李亚梅很有耐心地先回答她,再继续逼供。“你们上床了吗?”
  桑念竹又转到书桌那边去东摸摸西摸摸。“你……你选课了吗?”
  “废话,当然还没有!”这一回,在桑念竹还未来得及又一次躲开之前,李亚梅抓住了她。“你们到底上过床了没有?”虽然早就知道回答是什么,但她就是想瞧瞧桑念竹那种困窘到极点的样子。
  这不能怪她,谁教桑念竹长得一副让人很想欺负她的模样。
  “我……我……”螓首低垂,桑念竹嗫嚅好半天后,终于面红耳赤地点头招认罪状。
  李亚梅兴奋地弹了一下手指。“太好了!”
  “太好……”桑念竹困惑地偷觑她。“了?”
  “对啊!这么一来,以后我就不必再绞尽脑汁想办法替你赶走松本的纠缠了嘛!”李亚梅大剌剌地往床上一躺。“嘿嘿嘿,我只要跟他说,你跟于大厨已经上过床,不是原装货了,保证他不会再来搁搁缠了!”
  “什么?”桑念竹惊喘,脸色惨变。“你你你……”要帮她做免费宣传?!
  斜睨一眼过去,李亚梅噗哧失笑。“你真好骗啊你,我自己还无所谓,怎么可能到处去宣传你的私事呢?”顿了顿,又补充,“至少在你同意之前不会。”
  “我绝不同意!”桑念竹叫得声音都有点变调了。
  “是是是,不同意就算了,我不会说出去的,开个玩笑而已咩,你不用这么紧张嘛!”
  这种事能拿来开玩笑吗?“说溜口也不行喔!”桑念竹不放心地叮咛再三。
  “知道了啦、知道了啦!”说著,李亚梅翻过身来趴在床上看著桑念竹整理旅行袋里的东西。“喂!告诉我,他送你什么圣诞礼物?”
  “一条项炼。”
  “呃?一条项炼,就这样?”李亚梅不可思议地坐起来。“他不是真的那么小气吧?”她不反对男人小气……呃,节俭,但对自己的马子都这么“节俭”,这就有点太超过了吧?
  “才不小气!”桑念竹马上回过身来为于培勋作辩解,“那是一条好美好美的紫水晶顷炼,那颗紫水晶有这么大……”她比给李亚梅看。“你知道吧?我的星座宝石就是紫水晶。”
  是喔!意思就是说,应该怪桑念竹不是金牛座的,否则他就会送她一粒“那么大”颗的钻石啰?
  “好吧!那么拿来让我鉴赏一下总行吧?”
  “下回好吗?”桑念竹歉然道。“我把项炼放在他家的保险箱里了。”
  “保险箱?”李亚梅嗤之以鼻地翻了一下白眼。“一条紫水晶项炼还得放在保险箱里?请问那是哪里开采的紫水晶?月球?”
  桑念竹转回去继续整理衣物,“哦,我忘了说那粒紫水晶是坠在一枚星座符号下,而那枚星座符号上还镶著一颗钻石,一颗……”她漫不经心地说,边拿出最后一件长裤揽眉苦思,不晓得为什么,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件长裤到底穿过了没有?或者洗过了没有?“唔……十八克拉的钻石。”
  李亚梅骤然屏住气息,好半晌后——
  “苏联钻?”绝对是!
  “南非钻。”
  “唬我?”绝对是!
  “没唬你。”
  “整整十八克拉?”绝对不是!
  “十八点六三克拉。”
  “优质货?”绝对不是!
  “最优质。”
  李亚梅又呆了半晌,而后惊奇地吹了一声响亮的哨声。
  “上帝,如果是真的,那他还真是有够大方的!”不过从他的外表实在看不出来他买得起那么贵重的首饰……不会是捡来的吧?
  “当然是真的,”想了半天,桑念竹还是把长裤扔进脏衣篮里去了。“那天我们到新庞德街去闲逛,经过戴比尔斯的分店,店里的经理还特别跑出来和他打招呼,好像和他很熟似地,又问我是不是喜欢那条项炼。”
  她提起脏衣篮准备到楼下洗衣服,李亚梅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我说喜欢,可是太贵重了,不方便随时戴著,那位经理马上请我们进去看一条手链,哪!就是这个……”
  停在楼梯顶端,她举起左手腕给李亚梅看,上面圈著一条双炼白金手链,炼上每两公分间隔交错缀著10分小钻和紫水晶,锁扣处则一边吊著一颗30分左右的水滴型小钻,另一边则是一颗稍大一些的水滴型紫水晶,非常高雅别致。
  “戴比尔斯?那的确不太可能有假钻。所以……”李亚梅喃喃道。“他当场买下来送你了?多少?”
  桑念竹比出一根手指头,然后举步下楼。
  “一千英镑?”李亚梅不禁愕然。“不可能那么便宜吧?戴比尔斯耶!”
  桑念竹摇头,“其实那位经理本来说是免费的,可是勋说既然是要送我,他一定要付钱,所以经理就收了他……”依然比著一根手指头。“一英镑。”
  “一……”李亚梅一下子噎住,说不出话来了。
  “我还听那位经理说他们总裁有特别交代,只要是勋中意的,统统免费。”
  “不……不会吧?”那不是亏亏亏亏亏亏再亏亏亏又亏亏亏本的生意吗?
  “那条项炼他就是以一英镑买到的,而且……”
  下到最后一阶,桑念竹又停住了,满脸困惑。
  “最奇怪的是,勋买下这条手链之后,见我很喜欢,他也很高兴地对经理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那位经理就脸色大变地惊叫:”真的吗?‘旋即又换成兴高采烈的表情冲去打电话。打完电话后,他就跑来对勋说,他们总裁交代,如果勋要购买结婚首饰,务必要到他们店里选购,不管是什么样的珍珠、翡翠、钻石、宝石,无论有多昂贵,全都只收一英镑!“
  又是一英镑?“他究竟是什么人呀?”哪天缺钱用的话,干脆逮于培勋去削戴比尔斯一票好了。
  “他就是他啊!一个普通的程式设计师嘛!”桑念竹奇怪地瞟她一眼,继续行向厨房旁的洗衣间。
  “一个普通的程式设计师能那么跩?”李亚梅无法苟同地咕哝。
  “他哪有跩啊?他都是很客气的呀!”桑念竹又为他辩解。
  李亚梅两眼往上翻,无语望了一下天花板,再叹气。
  “算了,不提这个了,你刚刚说他家,他家不是在台湾吗?”
  “对啊!可是他在格洛斯维诺广场那儿买了一栋房子。”
  “小房子?”
  “大房子,”桑念竹把衣服分类放进洗衣机里。“乔治王时期的豪宅。”
  “梅菲尔的……”脚下一滑,李亚梅差点昏倒。“豪宅?”
  “他说去年才付清尾款的。”
  李亚梅张口结舌好半天,始慢慢阖上错愕的嘴。
  好吧!如果说梅菲尔的豪宅也是用一英镑买的,他应该也买得起,可是……有可能吗?
  “你们这个假期都住在那儿?”
  “是啊!”
  “是喔!”李亚梅瞳孔内狡猾之色一闪而逝。“那请问你们有没有避孕哪?”
  避孕?
  拎在手里的胸罩掉到地上去了,桑念竹顾不得脸红,只心慌意乱的拚命回想。
  他有吗?
  “当然没有!”
  “嗄?”
  “只要你一怀孕,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催你赶快嫁给我啦!”
  娇靥瞬间赧红了,抓著手机,桑念竹赶紧转到另一边去,实在没有勇气再面对李亚梅那种揶揄的表情。
  “我还没毕业耶!”情不自禁压低下声音。
  “结婚后照样可以继续念下去呀!”
  “我……我还要考律师照……”
  “结婚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绝不阻止你。”
  “可是我要考英国的律师照。”
  “我在这里有房子。”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我的工作在哪里都可以做,只是一年偶尔要出差个几回……啊!说到出差,我今天晚上要搭飞机到纽西兰出差,最多十天左右就会回来,有什么事找我就打手机,嗯?”
  说是出差,虽然不是骗人,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躲麦尼,光拒接电话摆脱不了他,那家伙居然直接杀到他的住所去,一大早就跑去猛按人家门铃,他装死不开门,那家伙就来个隔空喊话,对著大门拉开嗓门大吼,吼得左右邻居说要报警,也吼得他想抓狂。
  就在这当儿,他突然想到圣诞节前大哥要他有空到纽西兰去一趟,反正桑念竹要上课,他正好可以“有空”一下,乘机躲开那家伙,回来时不要让那家伙知道就行了。
  可是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十天后,明明没有告知任何人,连桑念竹也没有通知,想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可是一下飞机,麦尼就在入境处逮著他了。
  “我的天哪!真是阴魂不散耶!”早知道就先“看”一下。
  他几乎想转身再搭原机回纽西兰,自然,这是不可能的事,于是他只好很阿Q的赖在入境处前,隔著机场人员与麦尼大眼瞪小眼,直至最后一位旅客都通过了,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过入境口,眼一眨,他已经被麦尼揪住了。
  慢吞吞地拉开麦尼的手,“我们还是搭计程车吧!”他叹著气说。
  “为什么?”
  “因为你的车到半路就会抛锚了。”
  一回到梅菲尔,麦尼又像只赖皮狗似地,打定主意要死在他家不走,一直磨到他终于说出一句,“让我再考虑两天。”之后,才暂时放过他一马离去。
  洗过澡,吃了两片三明治,他端著一杯咖啡到书房里沉思片刻后,原是想打电话通知桑念竹他回来了,没想到却下意识地拨回台湾求救去了。
  “喂!老爸,是我啦……呃,老实说,我有点麻烦想找你要点建议……”
  电话一通,于培勋就开门见山地从他到达伦敦那一刻开始讲了个详详尽尽,于司谶也—秉老牛本色,很有耐心地聆听儿子述说,只有—回秘书请他听电话,他吩咐秘书暂时不要打扰他。
  这样叙述了大约半个多钟头后——
  “……就这样,老爸,你认为我应该如何是好呢?”
  “你自己又想如何?”于司谶慢条斯理地反问。
  “我?”于培勋发出贼贼的嘿嘿声。“我是想啊!老爸,虽然你说过不想再离开台湾了,但是呢!老爸,既然老妈都在抱怨了,你不觉得应该带老妈出来罗曼蒂克一下吗?当然,第一站就先带老妈来看看我这个久未见面的宝贝儿子,我敢保证,老妈肯定会又爱上你一次……”
  绝不吃亏又爱占人家便宜的人通常都很会打算盘,譬如此刻,连电话那头的于司谶都可以听到小儿子的算盘珠子拨得劈哩啪啦响,目的就是要把老爹爹拐来同甘共苦一下。
  大家都说于爸爸谦和又忍让,但是在小儿子眼里,他可是宇宙第一号大老奸,拿他对上那个杀人大变态来一场星际大对决,恰恰好半斤对上八两,很有得拚的。
  不过身为人子,自然要捧捧老爸爸的场,神圣的一票就投给老爸爸——他赌老爸爸稳赢的啦!
  “少来这一套,小弟,”可惜于司谶嫌他的饵不好吃,不肯上他的钩。“记得你小的时候我就曾经警告过你,要不要让人家知道事实都由你自己决定,但是你必须要有承担后果的决心,现在,这是你自己造成的后果,所以也必须由你自己决定该如何走下去。”
  哼,就说老爸奸吧!才两句话就被他偷看到底牌,玩不下去了。
  “老爸,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表示你不管?”
  “不是不管,而是不能管。”
  “喂!老爸,你好狠喔!”一听老爸不但不管,还跟他“画清界限”,于培勋忍不住抗议。“你儿子我这么凄惨,你要见死不救?我要跟老妈告状喔!”
  “胡说八道!”于司谶啼笑皆非地低叱。“谁见死不救了?这种麻烦是拉在你的屁股后面,又不是拉在我后面,我没办法帮忙呀!”
  “你说的好像是我拉了一堆屎,”于培勋不满地嘀咕嘀咕,埋怨埋怨。“就算我真的拉了一堆屎好了,麻烦你拿张卫生纸给我也不行吗?还是最近台湾物价又涨了,所以老爸你舍不得施舍一张卫生纸给我?”
  “越扯越离谱了!”于司谶失笑。“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是平常一般状况,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帮忙,但如果是你使用天赋所惹出来的麻烦,我就不能再插一腿进去,否则当你和我所‘看’到的不一样的时候,问题就大条了!”
  于培勋沉默了下。
  “会那样吗?”
  “会。”于司谶的声音突然低沉许多。“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不断‘看见’最要好的朋友出事,虽然我一次又一次的救他,但我还是继续看到他出事,因为害怕,所以忘了先告诉外婆原因就请她看看我那位好朋友究竟是会出什么事?”
  “你们看到的不一样?”
  “我‘看见’他被倒塌的墙压伤,外婆‘看见’的却是他从楼梯上摔下来。”
  “那他到底是被墙压,还是从楼梯上摔下来?”
  “他被二楼的墙压倒摔到楼下,变成半身不遂的白痴了!”
  “变成半身下遂的白痴?”于培勋惊呼,蓦地打了个寒颤。“那不是……”
  “是的,他注定要残废。”于司谶叹道。“事后,外婆痛骂了我一顿,告诉我一般人除了生死和姻缘之外,还是另有一些事是注定不能更改的,或许是他前世造了太多孽,也或许是他曾经许过什么愿,这谁也不知道……”
  “总之,如果仅仅是我的于涉,只会把注定的结果一再往后拖延而已,或者当我自己惊觉不能再干涉之后,他也只不过是遭受到必然会遭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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