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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魂-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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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风采曾被前朝大儒苏敬远形容为“世上绝无仅有的一代佳人”。
除了因她容貌华美无人能及外,更因她倨傲的气势、端庄的举止、不俗的谈吐以及慑人的魄力。
这也正是当年身为太子的皇甫绝,在第一眼就看上纳兰贞贞的主要原因。
这会,嚣张惯了的殷丽梅,在被颜若筝冷冷睨了一眼后,气势也瞬间减弱。她心底虽不想承认自己的确被吓到了,但表面的自负神色,早因为对方那淡淡的一瞥而折损了大半。
她不服气的咬着下唇,为了不想在宫女面前丢脸,于是鼓足勇气道:“别以为被皇上册封为贵妃,从此就能在后宫横行无阻。”
颜若筝听了,却摇头浅笑。
这反应使得殷丽梅浑身上下不自在,不由得感到畏惧。
是她的错觉吗?为何眼前这平凡无奇的女人,竟会令她产生这么大的压迫感?对方的姿态高傲、目光睥睨,看自己就像在看只卑微的小狗,充满了怜悯和嘲弄。
殷丽梅恨恨的回瞪,怒声嘲讽,“等皇上厌了你,你自然会被打回原形,回到与你身分匹配的丽园苟度余生。”
颜若筝不怒反笑,缓缓走到她面前,“那么……在我被打回原形之前,现在的身分是什么?”虽然不屑贵妃这个称谓,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在这充满算计的后宫中,权力的确可以让人扬眉吐气。
殷丽梅俏脸一变,嘴张了好半晌,挤不出一句话来。
“不想惹麻烦,在我还得势的时候,就尽量不要在我面前肆意妄为。女人的嫉妒通常很可怕,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在突然间瞧你不顺眼,利用目前得势的这个身分对你公报私仇。”
殷丽梅震了下,没想到这平凡的女人看似没脾气,可说出口的话竟直指要点,精明地戳中自己的痛处。
她死咬着唇瓣,半晌才不服气道:“哼!大家走着瞧。”话落,便踩着愤怒的步伐,气恼的转身离去。
颜若筝望着她的背影良久,扯出一记淡淡的讽笑,才微微侧身,对着不远处轻喊,“皇上还想看热闹到什么时候?”
她话一说完,只见皇甫绝果然慢条斯理的从一棵大杨树后面走了出来。
“朕还真没看出来,你的嘴巴居然这般伶俐。”
早在殷丽梅恶意挑衅她时,刚与大臣议完事的他就已隐身在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之所以不出声,是想看她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
然而当他亲眼看到她摆出慑人的姿态训斥殷丽梅时,他突然有种见鬼的错觉,因为那样的气势和魄力,他只在纳兰贞贞身上看到过。
“想要在后宫生存,若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很有可能会在恐怖的阴谋斗争中惨死。”颜若筝看见他讶然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
想当初身为纳兰贞贞的她嫁给还是太子的皇甫绝时,曾很认真的问过他,可不可以为了她放弃皇位?因为自古以来,皇帝的女人最难做。
就算那时他将她宠上了天,但谁敢保证这样的宠爱会歴久不衰?
只是他那时的回答却异常残忍,他说,皇位是他出生那天开始就必须承担的使命,他不会为了任何人,包括她,放弃这掌控天下众生的机会。
不过,在清楚看到她眼底的失望后,他向她承诺,自己将会做这世上第一个永不纳妃的帝王……
往事如烟,四年过去,现在他偌大的后宫已妃子如云,这样的改变又怎不令她感伤?颜若筝低垂下头,掩饰心中的苦涩。
以为她情绪的低落是在担忧自己的性命,他承诺道:“只要你好好取悦朕,朕可以向你保证,这宫中没有任何人敢夺你性命。”
闻言,她不禁露出一丝冷笑,“我很怀疑皇上的承诺究竟做不做得到?”
他脸色微变,“此话何意?”
她深吸了口气,说:“或许当年纳兰贞贞做了很多对不起皇上的错事,皇上才在她死后广纳妃子以报复她,但皇上竟将殷丽梅那样的女人纳入宫里,实在是对她最无情的侮辱。”
对殷丽梅这个人,颜若筝并非一无所知。
早正当年她随着第三批入选的女子进宫时,就曾听说朝中吏部尚书殷大人的长女,仗着娘家的势力在后宫非常嚣张。
她身边的芸儿,某次曾不小心得罪殷丽梅,就被掌了二十下嘴巴。
皇甫绝被她的话彻底激怒。“朕以为,你会感激朕今日为你安排的一切,没想到你竟如此不识好歹。”
封她为贵妃、赐她华丽的宫殿,这是帝王宠爱自己女人的方式。他甚至还承诺会保她平安,她还有什么好不满……
他这个人一向很公平,她的面容虽然平凡,可却在床上带给他销魂的快感。
或许是他的错觉,她身上的每寸肌肤都让他感到似曾相识,就连体味也熟悉得令他情难自禁。要不是在床上看到象征处子之身的落红,他几乎要以为身下的娇躯是纳兰贞贞了。
当下,他便决定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他以为天下女人在意的无非是地位和财富,所以离开锁秋宫后,他立刻下旨将她册封为贵妃,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换来的却是她的冷言冷语。
“锁秋宫是我住了四年的地方,就如同自己的家园,如果皇上心存慈爱,就将凤夕宫另赏他人吧。”虽然她并不想惹怒他,但隐忍了四年,看着这男人左拥右抱的将不同类型的女人纳进后宫,潜藏在她心底那簇不满的火焰,也燃烧得更加旺盛。
皇甫绝听到这番话,气恼的冷哼,“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朕就如你所愿,收回成命。”撂下话后,他转身就走,不再回头。
但,如果这时他回头了,就会看到她的眼眶流淌出来的晶莹泪珠。
洛炎……
就算曾经被你爱过的纳兰贞贞再如何大度、如何自傲,一旦陷入爱情,也会像大多数女人一样,在看到自己心爱夫君搂着其它女人时,产生连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嫉妒。
从前的你,会因为我的泪而心疼的驻足劝慰;现在的你,却只会愤怒的拂袖离去,不理会我千疮百孔的伤痛。
如果爱着你注定要受尽折磨,我宁愿你我今生不再相逢……
皇甫绝尚未从愤怒的情绪抽离,纳兰贞贞去世四年的忌日就已经到了,每年的这时候,他心情都会变得极度暴躁。
朝堂上的臣子们知道这件事,在这天都会尽量避免出现在他面前,以免被皇上迁怒。
可是这世上,还是有些不识相的人,会不小心犯了忌讳。
年仅七岁的小太子皇甫玉就是其中一个。
自从上次在丑娘那里听闻关于自己娘亲生前的事后,他便在心底暗暗记住了这件事。
在打听到娘亲的忌日后,今年他特别留意,亲手做了个孔明灯,在今天放逐夜空。
孔明灯虽然飞得极高,可仍不难看到灯上隐隐约约显现的名字——纳兰贞贞。
好死不死,这个孔明灯被当今天子皇甫绝看个正着。
原本,“纳兰贞贞”这名字已经是他心底的一个大忌,众人平时连提也不敢多提,尤其在今天这敏感的日子里,更是没人会傻得自讨没趣,惹皇上不开心,没想到小太子竟敢触犯龙威,为娘亲纳兰贞贞放孔明灯送上祝福。
皇甫绝一得知放灯的人是自己儿子,气得命人马上将他拎到眼前加以责问。
皇甫玉不明所以地被叫来,非常无辜地说:“儿臣只是想给天上的娘亲送份迟来的礼物,因为这么多年来,儿臣从没在娘的坟前磕头祭拜。丑娘说,孔明灯是传达亲人祖祝福最好的方式,所以儿臣才想用这个方法向天上的娘亲表达孝心。”
在小家伙的印象中,只感觉父皇从小就不喜欢自己,对于娘亲与父皇问过往的纠葛,他是完全一无所知。
皇甫绝气得脸色铁青,威吓地怒道:“从今以后,不准你再祭拜那个女人。”
小太子拧起眉辩驳,“她是儿臣的娘亲,为何不准儿臣祭拜?”
“朕说不准就是不准!”
“可她是儿臣的娘……”
第4章(2)
皇甫玉斗胆反抗,令皇甫绝震怒不已,重重一记耳光眼看就要掴下,幸而被柳顺及时劝住。
“皇上请息怒,太子年纪尚幼,许多事并不清楚,皇上千万别因此而气坏了龙体……”
然而,皇甫绝这一巴掌没掴下,心底的怒火自然也不会熄灭。
思及儿子方才似乎提到了丑娘,他忍不住问:“这孔明灯是谁教你放的?”
看出父皇怒极攻心的皇甫玉,害怕自己连累到丑娘,便闭口不答。
见儿子不发一语,皇甫绝盛怒之下,直接命人宣颜贵妃见驾。
当颜若筝一到,看到儿子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而皇甫绝怒气冲冲时,隐约猜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是你教太子放孔明灯祭拜纳兰贞贞那女人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大一小,皇甫绝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只是一把怒火如何都无法灭掉。
颜若筝看了被骂得一脸委屈的皇甫玉一眼,点了点头,勇敢承认。
她之所以会教他放孔明灯,也是禁不住小家伙的一再撒娇。自儿子了解自己生母的事后,便一直想方设法的想尽些孝心,不忍他的心愿落空,她便告诉他说,只要放个写满祝福的孔明灯升空,他娘在天之灵自会收到他的祝福。
怎知儿子的一番孝心,看在皇甫绝眼中,竟成了大逆不道的行为。
见她对皇甫玉满脸维护,皇甫绝的怒意更是被激到极点。
“朕早就下令过,不准宫中任何人祭拜纳兰贞贞,没想到你们的胆子这么大。既然这样,就别怪朕狠心无情。皇甫玉,你就给朕跪在这里好好反省,想不明白,这辈子你就别起来了。”
颜若筝见儿子受罚,心底非常不满,挺身问道:“皇上为何要剥夺太子孝敬生母的权利?”
“因为朕不准!”他直言不讳,无须理由。
这一刻的他,像极了一个任性的孩子。
“可是太子他才只有七岁……”根本不懂大人的那些恩怨。
“七岁已经有胆子反抗朕的命令了!”
“放孔明灯这方法是我教太子的,如果皇上执意要责罚太子,那就连我一起罚吧。”
皇甫绝一怔,思绪不由得飞快转着。
自从两人上次在御花园发生口角后,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三天。
虽然午夜梦回之际,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念锁秋宫的娇躯,但只要一想到这女人三番五次与自己作对的情形,召她侍寝的念头便又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可尽管表面无动于衷,他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念。
嘴上虽说要收回成命,却也没真的收回赐封她为贵妃的命令。因此,她成了瀛国有史以来,第一个居住在丽园的贵妃娘娘。
柳顺非常清楚主子的心思,三不五时便会在他耳边叨念颜若筝现在的情况。
这几日天色始终阴霾,气温渐渐降了下来,他也得知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几次。嘴里没说什么,柳顺倒是聪明的找太医替她瞧了几次,又开了好几帖养身补血的汤药。
所以此刻,当她说要与皇甫玉一起受罚时,首先闯进皇甫绝脑中的,便是她孱弱的身体。
虽然他寝宫中铺着厚实的地毯,但跪久了也会受凉。
只不过他正在气头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时收回成命。
见她一脸坚决,皇甫绝气急败坏道:“既然你想陪这孽子一起受罚,那朕就成全你。”撂下狠话后,他又觉得心有不甘,故意当着她的面对柳顺说:“传旨,朕今晚临幸映月宫。”
看到她秀丽面容上一闪而逝的受伤表情后,他才快意的撩起衣袍,转身走了出去。
可惜,他的快意并没有维持多久。
在气恼之下来到映月宫,与殷丽梅这女人相处不到半炷香后,皇甫绝便满心的懊悔。因为自他踏进映月宫后,这女人就不厌其烦的在他面前数落颜若筝的种种不是,诸如不识好歹、得寸进尺、恃宠而娇之类的。到最后,她竟然还笃定的说颜若筝会荣升为贵妃,完全是因为讨好了小太子,才得到皇上的青睐……
“皇上,如果后宫将来由颜贵妃主持大局,臣妾相信,一定会有很多人不服气的……”
一旁伺候的柳顺听了这样的话,不由得对殷丽腊梅心生厌恶,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忍不住在主子耳边轻咳几声,小声道:“皇上,外面起风了,看来今晚又要降温了……”
他的话意思非常明显,在提醒当今皇上——您寝宫里还跪着两个倒霉鬼呢。而那两个倒霉鬼,一个是您儿子,一个是您心里记挂着的女人。
果不其然,皇甫绝在听了这话后,更没了喝酒享乐的兴致。
他正准备找借口离去时,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过来,一头跪倒在他脚边,喘着气道:“皇上不好了,颜贵妃刚刚在您寝宫突然昏了过去……”
皇甫绝一听倏地起身,不理会殷丽梅瞬间难看的脸色,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皇上……皇上……”她不甘心的想要追过去,却被柳顺挡了下来。
“丽贵人还请留步。皇上心系颜贵妃的安危,有什么事,请丽贵人等皇上不忙了再做商谈。”
殷丽梅别无他法,只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皇甫绝的身影渐渐远去,内心的愤恨更因颜若筝扰了她与皇上的好事而变得更加强烈。
当皇甫绝匆匆赶回泰和宫的时候,就见陈太医已经被人请了过来。
皇甫玉看着丑娘在自己眼前昏过去,吓得不轻的大哭,一看到父皇出现,他便一头扑过去抱住父皇的大腿,哽咽的哭道:“父皇,儿臣再也不会祭拜娘亲了,求您不要责罚丑娘,儿臣不要丑娘有事……”
皇甫绝第一次看儿子哭得这么凄惨,心里不禁对这被自己冷落多年的儿子生出几分愧疚之情。
就算他再恨纳兰贞贞,儿子却是无辜的,这些年来他只顾着恨和怨,却忽略了儿子身上也流着他的血。
眼看一向坚强的儿子哭花了脸,他耐着性子弯下身,抹去小脸上的眼泪鼻涕。
“这次是父皇不对,父皇不会再责罚她了。”劝慰几句后,他才走近软榻观看颜若筝的情况,只见她的脸色惨白不已。
正替她把脉的陈太医皱着眉说:“简直是胡闹,贵妃身子骨已经这么弱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让自己着凉?”
“陈太医?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皇甫绝心一紧,出声问。
陈太医这才发现皇上回来了,慌忙行了个君臣大礼,有些为难道:“几天前,颜贵妃身染风寒,还没完全好,如今又着了凉,病情更加严重了……”
着凉?皇甫绝的心不由得一揪。
莫非刚刚他一气之下的那顿责罚,让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他迅速坐到软榻前,轻轻摸着她微烫的额头,盯着她的面容怔愣起来。虽然她面貌并不出色,可看得久了,却也意外令人移不开目光。
陈太医叹息一声,把完脉,开了几帖汤药,吩咐宫女在贵妃清醒后一定要让她灌下,便欲起身告退。
临走前,他又嘱咐众人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贵妃再受凉,否则可就不是几帖汤药能解决的了。
如果他没诊治错,贵妃的身体状况已经一日不如一日,照这样下去……香销玉殒只是迟早的事。
陈太医不敢再想下去,前阵子他私下给贵妃诊病时,贵妃已经拜托他不要将她的病况告诉皇上,而他虽是宫里有名的太医,可就算能医治百病,也没有能力让将死之人重新还阳。
贵妃的身体早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若非宫里有上好的药膳不断给她滋补,她的命恐怕已经被老天收走。
太医退下后,留下来的皇甫绝命人送小太子回宫,再小声的命宫女去熬汤药。待泰和宫里的众人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后,寝宫内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
榻上的女人似乎睡得很不安稳,额头不断的有薄汗冒出,手上的温度还时冷时热。
皇甫绝担忧万分。早知道这样,他干么还与她冷战、罚她下跪?
他拿丝帕替她擦着汗水,听她嘤咛了几声,嘴里喊着冷,赶紧又命人捧过厚厚的棉被,将她密实的裹紧。
可即使是这样,她的身体仍旧不住地打颤,他干脆褪了自己的衣裳,上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每当她瑟缩着发抖时,他的心就一阵莫名的揪痛。
丝帕换了一条又一条,到了下半夜,她总算不再发抖冒汗。
很久很久以前,纳兰贞贞生病的时候,也像她这么折腾人。
那个时候,他就是这样将心爱的女人揽在怀中,寸步不离的贴身照顾她。
将近天亮时,颜若筝的体温终于慢慢稳定下来,气息逐渐规律,只不过,在她沉沉睡去前,喃喃自语吐出的话,却令皇甫绝震撼的瞪大眼——
“洛炎,不要离开我……”
第5章(1)
平时像市集一样嘈杂的三天一次大朝会,今日奇迹般的不到半个时辰便草草结束了。
这并不是站列两侧的文武百官突然变得和睦,而是坐在金銮圣殿上的皇上始终绷着一张俊脸,一副“谁敢啰唆些有的没的耽误朕宝贵的时间,朕绝对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的气势,吓得他们全都精简自己说话的内容。
在朝为官多年的这些大、小狐狸们,早就把皇上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
皇上心情好,他们便一起跟着过好日子;皇上若心情不好,那么大家最好放聪明点,把脑袋看好了,免得一不小心惹得龙颜大怒,丢了项上人头。
大朝会一结束,皇甫绝并没有像往常般直接去批折子,而是在柳顺小声向他禀报泰和宫那边的动静后,火速的往寝宫方向走去。
回到泰和宫时,宫里负责饮食起居的宫女正忙着伺候刚醒不久的贵妃洗漱。
意识仍旧有些模糊的颜若筝,任由两个宫女替自己更衣梳头,她脑海中的记忆只到皇甫绝因为儿子放了一个孔明灯而大发雷霆,自己为儿子打抱不平,两人因此被罚跪在泰和宫的偏厅,便没了下文。
原本她这几日身子就不怎么舒服,经过昨晚那一番折腾,病情大概加重了,整个人就那么直挺挺的昏过去。
待醒来时,睁眼就看到皇上寝宫高高挂起的芙蓉帐,两旁的宫女则连忙上前伺候。而一个小宫女手中还捧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药膳,等着她食用。
大病一场,颜若筝体力还有些虚弱,但脸色已比前一晚的苍白如纸健康红润了许多,面对小宫女双手奉上的药膳,她嫌恶的皱了下眉,似乎对那散发着浓浓草药味的东西充满强烈的排斥感。
小宫女见状,小步上前扯着软柔柔的嗓子轻声劝道:“如今娘娘凤体欠安,这是陈太医吩咐奴婢专程给娘娘准备的药膳,里面炖的全是养身滋补的药材。还望娘娘体恤奴婢等人,将这盅药膳服用了吧。”
言下之意就是,若您不老实把药膳吃光,咱们这些当奴才的,就一个也别想好过了。
再好的药材也只是浪费。颜若筝苦笑了下,正要伸手挡开那盅药膳,一道冷厉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
“你若不肯将那碗药膳给朕喝得一滴不剩,这宫里上下所有伺候的奴才,今日就谁也别想吃上一口饭。”
两旁的宫女见皇上突然摆驾回宫,全部一惊,伏趴在地上请安。
颜若筝胸口一窒,微微泛白的嘴唇颤抖的张了张,最后不得已又闭了回去。
皇甫绝看到她嗔怒的狠瞪自己一眼,无声的接过药盅,犹豫了好半晌才硬着头皮将里面盛得满满的膳食吃个精光。
两旁伺候的宫女见状,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瞟向气势威严的皇上,见他用眼神示意她们出去,便轻声起身,慢慢退了出去。
他迈开脚步,直奔床边,一屁股坐到颜若筝身旁,上下打量她好一阵,才板着俊脸训道:“既然身子骨不好,还逞什么能?天底下有哪个同皇帝作对的人最后得到好下场?”
她垂下头,被他专注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刚刚醒来,宫女伺候着用热水洗了一把脸,她身上还穿着软软的丝缎亵衣,带子松垮垮的系着,娇嫩的肌肤若隐若现,透着几分诱人的白皙。
皇甫绝满肚子正要出口的训斥,因为不小心看到了这幅光景而微微一顿。
她的容貌虽称不上美艳娇柔,但他依稀记得上次与她发生肌肤之亲时,她身上的味道以及熟悉美好的感觉。
后宫最不缺的就是貌若天仙的女人,而权倾天下的天子会对这样一个相貌平凡的女人念念不忘,也是因为从她身上感受到太多令他怀念的一切。
见她始终默不吭声,他不禁气恼的一把将她扯到自己怀中,这一拉扯,立即令她发出一道微弱的痛呼。
见她绷着小脸皱紧眉头,一只手有意无意揉着膝盖,他心下了然,霸道的将她揽进怀里,抓过她的脚踝,不理会她小声的抗议,轻轻将她亵裤的裤管向上拉去。
白皙的双腿顿时裸露无遗,只不过膝盖的地方却泛着微微红肿,大概是昨日跪久的缘故,即使休息了一晚,红肿的颜色已经变淡许多,可看上去仍旧有些刺眼。
皇甫绝的目光幽深几分,修长的手指开始在红肿的地方轻轻揉着。
颜若筝被他撩拨得有些发痒,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腿却被他霸道的牢牢抓住。
“不要乱动……”他轻斥一句,声音又放柔说:“朕给你揉揉。”
说是揉,可他下手的力道却和捏差不多,她被他捏得不禁痛呼,身子不停向后缩,想逃避这惩罚般的体贴。
他被她的举动惹得瞪圆了双眼,低声斥道:“你就不能安分点吗?朕难得这样殷勤伺候一个人,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把朕惹急了,吃苦头的可是你自己。”
她不再退缩,却没好气的瞪着他。“若皇上看我不顺眼,就罚我继续去外面跪好了。”说出口的话火药味十足。
她能不气吗?罚她跪就算了,居然还当她的面就要去临幸别的女人?!
就算大清早醒来,隐约听见宫女说,昨晚皇上一听她病了,便连忙从映月宫赶回,照顾了她一整夜,可压在心头的那股醋意,却怎么也无法在一夕间烟消云散。
皇甫绝执拗的不肯放开她的腿,抬眼的瞬间,露出几分揶揄的笑意,“就算你吃丽贵人的醋,也没必要拿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被一语道破心事的颜若筝脸色微微一红,气恼的瞪他一眼,将自己白皙的脚塞到他怀里。
“你揉吧。”
他一怔,随即笑着摇头,也不动怒,认真的拿过药酒帮她揉膝盖。
“疼……”某人不客气的将两条腿塞到皇上怀里后,便靠躺在床头,在对方稍微使力时就大声嚷嚷着喊痛。
难得男人也不与她计较,她喊痛,他就放轻力道,努力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
这么弄了好一会儿,见他始终保持良好的脾气,她才自讨没趣的不再刁难。
皇甫绝这个人,在他真心真意喜欢上一个人后,他绝对是诚心以待,挖空心思的想把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双手奉给对方。
想当年,她还是他的太子妃时,那种被呵护关怀、重视疼宠的滋味深深烙印在她心里,令她至今难忘。
如果没发生后来那些事,她相信纳兰贞贞将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一个女人……
她忍不住在内心感慨命运多舛时,身子却突然被某人霸道的揽过去,当她回过神,自己的脸已经被迫埋在他胸前。
头顶传来皇上语重心长的话语,“皇宫不比寻常百姓家,在这里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要考虑一下场合和气氛,平日见你知书达礼、聪明伶俐,怎么偏偏喜欢在朕发怒时与朕作对?”
叹了口气,他又续道:“泰和宫上下的奴才都睁眼在那里看着,朕若由你任性妄为,传扬出去,朕的脸面还要往哪里摆?”顿了顿,又一道轻轻的叹息自唇内吐出,“不过,朕也有不对的地方,就算心里恨极了玉儿的亲娘,也不该剥夺他祭拜生母的权利。”
颜若筝听了有些意外,从他的怀中仰起脸,顺着他的下巴看向他的眼,彷佛不相信这嚣张自负的男人会在她面前低声认错。
两人对视半晌,她才讷讷道:“玉儿是无辜的。”
皇甫绝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就在她以为他不打算再开口说话时,却听他状似无意的提起,“昨晚在你病胡涂的时候,朕从你口中……听到了洛炎这名字。”话刚说完,他就感到怀中的娇躯微微一颤。
面对他灼热的探究目光,颜若筝的脸在瞬间变得苍白。
皇甫绝,字洛炎,那是皇室至亲才有资格唤的名讳。而当今天下,除了已故的先皇外,就只有纳兰贞贞知道、并被允许唤这个名字。
认真打量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在见到她颤抖着唇瓣、一副想解释却又无从说起的模样时,皇甫绝若有所思的笑了。
他拉过轻柔的薄毯,将她稳妥的盖好,起身时轻声命令,“尽早将病养好,再不顾自身安危搞坏身体的话,朕唯你是问。”说完,吩咐两旁的人小心伺候,他便离开了泰和宫。
躺在床上的颜若筝闻言一愣,心里不由得生起一股不安。莫非他……已经发现了什么吗?
自泰和宫里的宫女们,将皇上对生了场重病的颜贵妃嘘寒问暖、呵护备至的情形宣扬开来后,这位面貌平凡却聪明伶俐、温婉高贵的颜贵妃,俨然已成了偌大后宫的新宠。
就连那些不服气的妃子美人们,在看到了她时,也不得不对她卑躬屈膝,笑脸相迎。
虽然很多人都在私下议论皇上的眼光为什么如此独特,但到底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将这事抬到台面上来说。
对于自己地位的变化,颜若筝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她相信要不了多久,皇甫绝便会将兴味的目光转到别的女人身上,届时她这位身分高贵的颜贵妃,就会成为被打入冷宫的女人。
但正所谓因祸得福,至少皇甫绝在上次狠狠惩罚儿子后,终于意识到皇甫玉是无辜的,自己不该迁怒他,于是心生愧疚,对他也不若往日严厉,因而接下来的日子里,这对父子难得维持还算融洽的气氛。
随着气温逐渐变冷,秋季狩猎的日子也即将到来。
自幼便喜爱狩猎的皇甫绝,带着几个侍卫武官浩浩荡荡的去皇家狩猎场玩了三天三夜,回来的时候,更将大批山珍野味送进御缮房。
吃腻宫里御厨做的精致菜肴,颜若筝听闻皇上狩猎带回许多新鲜野味,便跑到御膳房,和御厨要了些处理过的野兔野鸡野鹿肉,寻了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就开开心心的和儿子搭起烧烤架,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每年秋季狩猎结束后,皇甫绝按例会设宴款待朝中的大臣,颜若筝算准他近日繁忙,没空找自己麻烦,因此才偷了个空闲与儿子共度两人世界。
而所谓的找她麻烦嘛……这说来实在话长。
也不知皇甫绝到底看上她哪一点,自从她的身子被各种补品养得快要发福后,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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