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世纪洪水-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年了,这次破堤没人预先想到。”
被抢救出来的群众大多都在堤垸上临时安置。大水冲走了他们几乎所有的家当,有的村民慌忙逃出自己家里时,只剩下随身的衣服。
在离溃口处不到1公里的黑狗当桥,公安县第二人民医院的医疗小队已经连续工作了一昼夜,为500多名群众进行了治疗。该小队一位负责人说,目前流行的疾病主要是红眼并感冒和皮肤病,令人担心的是腹泻流行,最需要解决的是灾民的饮水问题。
堤岸上温度很高,由于干燥,尘土也很大。陈木军一家面对未来,似乎没有明确的打算。他把凉晒的衣服从树枝上拿下来,摇着头什么都不说。
孟家溪垸本来属于安全区,虎渡河左岸属于荆江分洪区。8月6日,分洪区内群众得到准备分洪的消息后开始转移,不少安全区的居民都到那边帮助亲戚朋友搬家。他们没想到大水最先吞没的恰恰是人们以为安全的地区。
8月10日,一支医疗小分队搭乘着一条抢救用的铁船,深入到洪水淹没的地区。
船老大喻东耘紧盯着船头方向,一言不发。船行得很慢,水中不时会有电线露出。为了不使螺旋桨被电线缠住,他们只好沿着207公路干道行船。
水面漂浮着各种杂物,木箱、木凳、铁锅等等,看到最多的是死猪,被水泡得肚子鼓鼓的。一棵树的树叉间,挂着一只小猫,两只前爪搭在树上,脑袋歪斜着,显然已经死了。
水中的平房大多只露出房顶,有些已经倒塌。一间屋顶上,一群逃生的鸭子正抖动着湿漉漉翅膀。有些两三层的楼房,房沿上晾晒着被褥,里面还有人在,不知为什么还不撤离。一个穿红背心的男人站在房顶上,一直看着那艘铁船驶过。有人向他招手,他依旧木然地站立着,不说一句话。
船老大老喻说,那些楼房里的人不愿意离开家,可是这很危险,“那些房子肯定要塌的。”
上午11时,船行至孟家溪镇宝岗村。在村委会里,村委书记田培发黑瘦瘦的坐在一条破旧的长木凳上抽着烟。孟家溪垸溃口时,他们村子离溃口最近的房子不到150米。
村委会设在一栋3层高的楼里,曾经做过礼堂,据说已经盖起近20年了。楼的位置在村子的中心,地势较高,没被水淹,不过已成了四面环水的“孤岛”。当时,村委会住着75名村民,虽然不是一户,但很快就成了一家人。3天前凌晨的一瞬间,他们的房子就没在了水下。
田培发话不多。有人问起溃口的情况,他说:“就在我们村边儿上,洪水一下过来了。”
宝岗村300多户,1000多人,几乎全部受灾,60%的房屋已经倒塌。田培发神色暗淡地说,“泡在水里的房子早晚也会塌的。”
宝岗村盛产茶叶,名为“龙宝翠毫”的绿茶还曾荣获全国农业博览会金奖。大水一来,宝岗村近600亩茶树被一扫而光,已经加工的春茶和夏茶成品也被冲了个干净。田培发说,种茶的收入占该村工农业总产值的三分之一,现在要损失百分之百了。
村委会3楼办公室的墙壁上挂着宝岗村实现“小康”的计划表。1997年该村人均收入2000元,已经基本实现小康,计划中1998年达到人均收入2500元。现在看来,所有的都成了梦想。
宝岗村的村民在溃口的当夜,还有不少在大堤另一边帮着分洪区的亲属搬家。田培发很郁闷,“要是早一点重视起来,不就没事了”,他说。看起来他不知是在责怪自己,还是在埋怨别人。
据村民们说,溃口之前,大堤曾发生过几次险情,不过都及时解除了。
当时,村委会里的食品只有方便面,而且数量有限。门口堆放着几袋谷子,是从水里捞上来的,暂时不能食用。
当医疗小分队乘船离开时,田培发赶来握手。情绪一直很沉闷的他突然有些兴奋,他说:“不幸中的万幸是,我们村子没有死一个人。”
只要人在,就有希望。
洪水中的公安县章田寺乡报星指导组,几乎什么也没有了,只露出几块不大的高地和灌溉渠堤,便成了数千灾民的栖身之所。报星长兴村七组的100个多灾民,就住在这样一个“孤岛”上。
这可能是世界上居住人口密度最大的“岛”。
这是一条长不到200米,宽仅2米多的灌溉渠堤。从它的一头到另一头,密密麻麻一个紧挨一个的是灾民棚。这里离孟溪溃口处有十几公里,大水8月10才到这里。灾民们从地势低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搬上来。搬到最后,就到了这样一块狭小的地方。
这个罕见拥挤的“孤岛”,几乎找不着落脚的地方。从灾民的一家到另一家,根本没有路。人们吃力地用手攀着渠堤边的树,一步步朝前挪。
每户灾民都有一个凄婉的故事。一起前来安置灾民生活的报星党支部书记欧阳以立前往一个被洪水淹了新家的年轻农民那里。那位村民已是第三次遭受这样的“灭顶之灾”。
在简易帐篷里,那个叫桑茂先的农民已经不知去向。他40多岁的哥哥抱着头,坐在他家的木板床上。桑茂先一家四口,妻子年初到广东打工去了。他和两个孩子从大水中跑出来,匆忙中没带出什么东西。逃离洪水后,他们三口人只有2个吃饭的碗和一双筷子。
他的哥哥掰着指头讲述了桑茂先3次失去新家的经过。1991年开春,靠着养鸭喂猪攒了几千块钱的桑茂先盖起了自己的新家。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一阵龙卷风卷倒了他的新房子。不能没有家呀。曾做过瓦匠的他向亲戚借钱,自己又把房子建了起来。直到1998年初,他借的债还没完全还清。
4月23日,公安县许多地方遭遇特大风暴。桑茂先从田间插秧回来的路上,险些被大风吹倒。回到村里,他才发现自家的房子又倒了。没有办法,雪上加霜的他只得四处举债,甚至贷款。5月份又把房子盖起来。现在,房子已经没在水中看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桑茂先到哪里去了,有人只知道他是已经离开。
在另一个灾民点,医疗小分队查看了灾民的医疗和饮水情况。有人看到一个老太太从远处挑了一担水回来,便问她水消过毒没有。她漠然地看了一眼,继续走她的路,同时说没有消毒剂也不用消毒。她头也不回,蹒跚地走过去,留下一句苍凉的话:“60多岁的人,死也死得了。”
欧阳书记说,她这个年纪的老人,1954年和1980年当地发生的溃口事件都经历过了。这一次又倾家荡产失去家园,打击实在太沉重了。
对灾民们来说,面对灾难是需要勇气的。如果一个人一生三四次地面对这种灾难,该需要什么样的勇气?在孟溪溃口时,孟溪大垸3个乡镇13万多人要面对这种灾难。
1998年的孟溪大垸是本不应该溃口的。没人想到严家台会溃口,这段堤防是孟溪大垸最牢固的堤防之一。许多薄弱的地段险情不断,但都牢牢地死守住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最初发现溃口的竟然不是负责值守的防汛人员,而是8月7日凌晨朝孟溪大垸里搬迁的荆江分洪区的人。孟溪大垸属于安全区,分洪区的人纷纷往孟溪大垸搬家。他们发现时,溃口已经有几米宽了。这时,负责这个堤段的公安县文化局长和孟家溪镇的一个副镇长以及其他防汛人员都不在常哨棚里只有两个老人。
负责巡堤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原来,8月6日晚,准备分洪的命令下达后,这些人认为一旦分洪,守堤压力可以大大减轻,于是就撤离了,只留下两个老人看守哨棚。悲惨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无可挽回,发现溃口时,已经无法抢救了。
亲眼目睹灾民惨状的人,才能理解溃口带来的是什么样的灾难。一个还在继续防守大堤的农民愤愤地说:“不严惩溃口的责任人,今后就守不住大堤。”
9月1日,湖北省委书记贾志杰亲自到溃口的孟家溪镇,宣布撤消已查明对溃口负有领导不力责任的孟家溪镇党委书记李吉祥和镇党委副书记、镇长魏运龙的行政职务。包括公安县宣传部副部长、县文化局局长姜治富在内的其他7位有关责任人,已被当地纪委等部门立案调查,准备进一步处理。
孟溪溃口事件留下的教训是深刻的,它使13万多人付出了失去家园的沉重代价。
9月6日,就在溃口整整一个月之后,这个造成今年湖北省最大损失的溃口,开始抛石填堵。预计全部恢复工程需一个月左右。
随着石料的填入,虎渡河堤岸的伤口很快就能够愈合;但十几万灾民心中的伤口只能慢慢地愈合。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也许更长。大堤上60岁老人的那双漠然的眼睛,让人一见之下,久久挥之不去……
第四节 再筑安造
1998年7月24日晚,狂风夹着暴雨,无情地打在湖南省安乡县大地上。穿境而过的澧水河、淞滋河、虎渡河狂躁不安,越涨越高的洪水严重威胁着安乡这块形如桑叶的土地。
当晚9时许,淞滋河东支安造垸安乡纺织厂堤段被洪水残酷地撕开一个20米的口子。30米、50米、100米……,缺口瞬即扩大,将1600立方米的洪水倾入垸内,18万亩良田、17万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面临严重威胁!安乡县城全线告急!
“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被困群众1。同样的指令,从北京、长沙传到安乡。湖南省市领导迅速率军民组织救援。
周运兰所在的“小天才”幼儿园,正处在缺口处。周运兰和孩子们伴着滔滔浊浪、啸啸河风度过了一个黑沉沉的夜晚。正当她为30多个孩子的安危心急如焚的时候,长沙警备区的冲锋舟开来了。他们把孩子和前来接孩子的家长一船船抢救上岸。
这时,洪水越来越急,浪头越来越高。前来抢救周运兰的冲锋舟被掀翻了,沉到了水里;他们又派出另一艘,几经搏斗,冲锋舟又被高高的浪头掀翻、冲走。周运兰只身一人困在一栋建筑物的3楼上。7月25日的夜晚,对周运兰来说是那样的漫长,那样的恐怖,灾民揪心的呼救声、洪水的咆哮声、倒房的轰隆声回响在她耳旁。她所在的那栋建筑物被洪水冲得摇摇欲坠,她万念俱灰,几乎陷入绝望。
周老师被困,牵动着各级领导的心。常德军分区司令员李家金急告空军,请求增援,用直升飞机架云梯抢救周运兰,可是,当直升飞机飞临现场时,由于风大雨急,加上周运兰所在的建筑物岌岌可危,飞机无法接近。一个接一个方案都失败了。已经两天两夜没吃喝的周运兰,带着万般惊悸进入了一个更难熬的夜晚。这一夜,她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她那刚满两岁、天真活泼的女儿;想到了还在大堤上抢险的丈夫;想到了幼儿园里那一张张花儿般的笑脸。她面对苍穹,竟喊出“我不能死,孩子们需要我”的生命强音。
也就在这个夜晚,救护指挥部里“抢救周运兰紧急方案”的会商会通霄达旦地召开着。这一艰巨任务落到了具有抗洪抢险丰富经验的广州军区某舟桥团身上。
7月27日,团长李新民挑选出唐学荣、李长志、郑海彬等3名体格健壮、水性好的人组成“敢死队”。
一场生死线上的搏斗开始了。3名敢死队员带着大量的绳索虎虎生气地登上了1号楼。由郑海彬站在楼上死死抓住绳索的一端,唐学荣、李长志抓住绳索的另一端,跳进急流,很快就漂到了2号楼。可是,当他们由2号楼向3号楼漂去的时候,便被一排排恶浪压在了水下。危急时刻,正好碰到了一棵树,两人抓住树枝,浮出水来,继续与恶浪搏斗。经过几个回合,他们终于爬上了3号楼。就这样,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遇险,一次又一次地攀缘。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搏斗,终于到达了周运兰所在的7号楼。
亲人来了,解放军来了,救星来了!3天3夜没吃没喝,受尽了惊吓的周运兰咽咽地哭了。军人们也流泪了。
李长志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救生衣,穿在了周运兰的身上。周运兰穿着还带着体温的救生衣,泪淋淋地说:“这是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把死的威胁留给自己呀1她硬是不肯接受。但李长志不容分说地背着她,由唐学荣扶持着,沿着两楼之间架起的绳索一步一步地向前艰难的移动。
水急浪高,他沉下去又浮起来,浮起来又沉下去。李长志实在坚持不住了,唐学荣顶了上去。一直把着生死之绳的郑海彬无论牵力如何大,他总是把绳索拉得直直的,手上起了血泡也全然不顾。经过4个多小时的生死搏斗,周运兰终于获救了。
到25日下午3时许,临洪当冲的安纺办公楼和宿舍楼仍有500多群众被困。长沙警备区舟桥连官兵一次次试图冲过激流救人,但冲锋舟一驶近目标,便被惊涛掀翻。
如何救出被困群众,在现场指挥的省委副书记郑培民,经过与在场的市县领导紧急会商后,决定由安乡港资企业——安乡拾比佰轮船公司与广州军区驻长沙舟桥某团共同承担解救这批受困群众的艰巨任务。
安纺宿舍楼与临洪大堤呈垂直角度分南北两列排列着,最难实施营救的是五、六两栋宿舍楼。营救队决定从距大堤最近的3号楼破窗入楼,再在3号楼的北端山墙和与之并列的6号楼南端山墙之间架起一座铁索桥。
14时20分,营救队员成功进入3号楼,拾比佰轮船公司总经理汪政华与员工们抬着钢索来到3号楼北端山墙窗口,舟桥连连长许先念一跃跳下窗台,抓住连接两幢楼房的一根电缆线,泅水爬上6号楼山墙2楼窗户。18时,经过紧张艰巨的施工,两条钢丝绳架起来了。50多名战士搬来竹夹板铺在钢丝绳上。18时50分,纺织女工史福兰带着小孩在战士们的搀扶下,走过摇摇晃晃的铁索桥。6楼的49名被困群众安全达到大堤上。
与6号楼平行的5号楼之间是20多米宽的洪流,两楼之间也没有办法架桥。拾比佰轮船公司总经理汪政华一声令下:“赶快寻一艘驳船来119时25分,该公司豪华客轮载来了一艘铁驳船。20多名解放军战士一拥而上,将铁驳船抬上大堤,站在3号楼的战士们抛下一根缆绳,拾比佰公司职工李运战、刘连安手拉缆绳,跳上驳船,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船身倾斜成45度,李运战的头被撞到山墙上。
经过5次反复,他们终于冲过漩涡。李运战、刘连安顺着下水管爬上楼。在铁驳船向5号楼外侧漂去的当口,公司船员祝新安从6号楼二楼纵身跃入急流,将铁驳船推向五六号楼之间相对平缓的洪道。被困群众砸开一扇窗户,接过祝新安抛来的缆绳,固定在5号楼和6号楼的柱子上。
19时45分,3位小孩被运到6号楼,战士们抱着小孩,穿过铁索桥,进入3号楼,然后钻过了3号楼的窗口,走过一段竹木桥,来到大堤。3个,8个,10个……。20时38分,铁驳船经过26次往返,将第98位,也是5号楼上的最后一位被困群众救到了6号楼。
营救灾民的同时,抢险工作也在密锣紧鼓地进行。
在抢险现场,常德市防指果断地下达命令:“加修书院洲间堤,抢住第二道防线1。2000多名群众顶风冒雨赶到书院洲抢险。然而,只有1000多亩面积的的书院洲小垸很快被洪水灌满,书院洲间堤又被冲开了两个口子,第二道防线失守。
“死保县城,抢修书院洲北间堤1决策者们作出了这样一个决定。但要赶在洪水到来之前修好10公里长的北间堤,单靠安乡一县难胜此任。这时,常德市防指4部电话同时向各县发出了紧急”调兵“令。两个小时之后,津市两千多人的救援队伍来了;又1小时后,3000人组成的鼎城区突击队来了;接着,30多辆车载着桃源方面军来了,临澧、汉寿的支援队也从百里之外赶来了……。
在沉沉的夜幕下,在茫茫烟雨中,3000多名解放军官兵乘坐的50多辆军车风驰而至。2万多军民在书院洲万米北间堤上摆开了战常鼎城“兵团”所分的堤段,难度最大。为了保证修堤质量,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清淤,一路挖土。有的民工跪在泥地里用双手不停地往身后扒着淤泥,民工一个个都成了“泥人”。取土的地方越来越远,挑土的人几乎一溜小跑,有的把鞋都跑掉了。
在灌溪镇工地上,铁小妹像男人一样,挖土、上土、扛袋,头发眉毛上都是泥水。有人问她:“水涨在安乡,你为何这样拼死拼活地干?”她说:“天下农民是一家,安乡有难,我们应该全力支持。”
经过两天两夜的激战,一条长1万米、高2米、底宽4米、顶宽2米的“白色长龙”横卧在书院洲上。此后又经过不断整修和强化,到8月8日,一道能挡39米高程以上洪水的北间堤蜿蜒曲折地护卫着安乡县城。
8月7日,湖北孟溪大垸溃决。这意味着高出安乡北陲地面8米多的洪水可能铺天盖地而来,不仅使安乡县城面临灭顶之灾,还会殃及西洞庭、南洞庭10多个县市。
“抢修安造北间堤,把长江之水堵在境外1,当地盛市领导迅速作出了这一重大决策。
要在两水夹一堤的地段短时间内修一道3000米堤防,谈何容易!5000多名解放军指战员和武警官兵、民工,顶烈日,冒酷暑,扎钢架,筑平台,挑土,搬石,修子堤,日夜奋战。工地上,汽车、拖拉机、铲运车,铁流滚滚。
8月13日,大堤两边的洪水淹没了所有的田地,修堤取土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某舟桥团闻讯火速而至,奋战46个小时,就在波涛翻滚的明塘湖上搭起了一座240多米长的舟桥。成群结队的挖土车、运土车从桥上穿梭而过。
8月19日,北间堤的洪水高程涨到了42。02米,才加固的堤段已经淹没到了堤顶,连夜抢修的60厘米高的子堤开始全线挡水,情况十分危急。这时,某舟桥团的官兵来了,某高炮旅指战员赶来了,二炮某基地的将士赶来了……。2000多名军人坚守在最危险的堤段。
在15天时间里,为修筑安乡人民的“生命线”北间堤,共动用土方7万立方米、砂卵石1。2亿立方米、编织袋60万条、彩条布20万米、钢材30多吨,工程耗资1039万元。这一连串数字,凝集着5000多名军民的汗水和鲜血。
矮小单薄的北间堤变成了能挡43米高程的巍巍北大堤,锁住了汹涌的洪水。
安乡县城终于保住了。
但是,安造垸溃口实在令人心惊。130多米宽的口子,洪水以三、四米落差向垸内倾泄。
“高洪堵口1一个惊人的想法在决策者们的头脑中形成了。
湖南省军区副司令员蔡家作将军率2000精兵率先赶到;安乡县领导率1500名民兵临阵;省水电厅厅长王孝忠带领水利专家赶来了;数以千吨计的砂卵石也运抵溃口处。一场血拚拉开了战幕!
高洪堵口,谈何容易!一两百斤重的砂石袋丢下去,被洪水一卷而走。正当苦于无计可施时,北京军区某部堵口专家乘飞机而至,刻不容缓地推广了“钢木土石结合坝”技术。可是,当南北两端分别顺利推进20米后,这种新技术不灵了。因为缺口处水深13米,洪水以强大的撞击力,把钢架冲斜,把钢管撞弯。
堵口指挥长、常德市委副书记洪明祥、省著名水利专家聂芳蓉提出:把铁条焊成三角笼,里面装上块石,用这样的“铁菱角”堵口!在指挥现场的盛市领导紧急会商,同意了这一方案。
8月2日,只见4条大驳船搭成的浮桥上,数以千计的勇士将3吨多重的“铁菱角”投放到缺口处,缺口两端很快又向前分别推进了20米。
在这里,人们每天见到的是一个个感天动地的悲壮场面。广州部队某高炮旅、某舟桥团、某航空兵师的2000多名官兵不分昼夜地在这里忘我战斗。他们肩头磨破了,双手擦伤了,鲜血洒在了块石、砂袋上,几天中,先后有100多名官兵昏倒在大堤上,他们经抢救醒过来后,不听医生劝阻,又马上回到工地。
某高炮旅旅长江明坤,连续6天在工地上指挥时,发高烧,两次昏倒,但仍不下火线。10连战士粱炳在堵口的关键时刻得知父亲去世,他强忍着悲痛,依然背着砂袋。13连战士陈峰的手被划破一条5厘米长的口子,伤口被水泡得发白,但他一声不吭,仍然抢着重活、险活干。
缺口一天天在缩校8月11日凌晨,安造垸缺口处灯火通明,堵口合龙战斗打响了!
随着指挥长一声令下,重型浮吊将一个7吨重的“铁菱角”准确地投进了龙口,水流立即减缓。年岁已高的蔡家作将军奋力扛起一包砂卵石,投进了龙口,紧接着,3500多名军人、民工将砂卵石包雨点般地投向缺口……。
凌晨4时,肆虐安造垸整整16天的洪流,终于被堵住了。安造垸再造了一段坚实的新堤。
第五节 水漫江洲
江新洲,与鄱阳湖出口隔江相对。它地处湖北、安徽、江西3省的交汇点上,位于江西省纬度最高的地方,象一片翡翠镶嵌在江西省版图的头顶上。
但是,1998年8月4日晚9时15分,这片翡翠却被汹涌的洪水淹没。78平方公里的土地顷刻陷入烟波浩淼的江水中,4。1万名江洲居民面临着灭顶之灾。
江洲的居民大都是鄂、皖、赣3省的移民,决堤之前半个月,原镇党委书记蔡水龙便组织起100多人的队伍,动员近万名老人和儿童预先转移到安全地段。在大堤上,他们还安置了5000多名灾民。
江新洲的中上游部分是江洲镇,中间部位有个卫星岛,称为“月亮岛”,下游部分为新洲垦殖场,“江新洲”由此得名。江洲是江西省著名的棉花产地,棉花单产和总产量都非常高,与彭泽县的棉船洲并称为江西棉区的“比翼双飞鸟”。
一个多月来,在抢险救灾中,江洲的干部群众每天吃着5元钱的伙食,没有荤食,基本上都是蔬菜,他们连手电筒的电池都是自己出钱购买。许多人整整一个月在大堤上没有回家,当地县委书记魏改生从6月24日来到江洲大堤上就没有回去,其中有7天他感冒发烧,随时都可能引发肺炎感染,但他仍然坚守在大堤上。
月黑风高,人困马乏。持续守护江洲1个多月的居民没有想到灾难会在黑夜到来,那时,他们劳累了一整天,许多人正准备好好睡上一觉,但是,忽然间电灯闪了几闪。这是江堤出现溃口的信号。
那天晚上决口的地方位于洲头村7组。当晚8时20分,江洲镇党委副书记葛木初正在堤上巡查险情,忽然几个群众前来向他报告,说垸内的田地里发现管涌。葛当即带领200多名抢险队员奔赴现场,只见一股碗粗的水柱冒出地面30多公分。村民们赶紧用砂石袋堵压管涌,很快,险情排除了。
但是,管涌周围几平方米的田里随即就像开锅的热水涌动起来,围堤外的“二炮台”向下陷去,守堤的村民赶紧拼命抛下砂石,试图加固堤坝。听说大堤出现险情后,江洲镇的270多名干部纷纷赶到现场参加抢险。就在这时,葛亲眼看到堤身裂缝轰然崩塌,汹涌的江水疯狂地涌进堤垸内,如飞蛾扑火一般扑向灯火通明的房屋。
目睹这不可遏制的洪水,葛一边向镇防汛指挥部报告决堤险情,一边组织村民抢险堵口。他下令把停在堤外不远处的一艘装满蚕豆的百吨大船开过来,准备沉船堵口,以减缓水流速度。但是,这时江堤已被扯开了十几米长的大口,堤内外水位高差达6、7米。葛心里知道,这时沉船危险性极大,稍一不慎,就会连人带船一同翻到水里。
葛没有多想,带头跳上大船,随后,7、8个村组干部和群众也跟了上来。他们把船向决口驶去。这时,一股强大的吸力把大船拽到决口,悬殊的水位落差一下便将大船翻扣过来,船底朝天。船上的干部村民有的迅即跳水,有的便被船扣在下面。
那时,葛正在驾驶室里与船老大指挥沉船,翻船的一瞬间,船老大潜水脱身,葛却被扣进船底。他屏住呼吸,努力控制着自己不随波逐流,但洪水却毫不留情地把他卷出来,将他冲向堤内。当事后回忆起这惊心动魄的瞬间时,葛说:“幸好当时奇迹般地有一袋蚕豆把我撞出急流,将我冲到200米以外的一堵附坝边,被群众看见后救起来。”
洪水依然咆哮着冲过来,两位村民搀扶着葛向水流的斜角方向迅速奔跑。葛担心自己连累他们,挣扎着让他们先跑,然后自己爬上一幢两层楼的房顶,在那上面听着四处稀里哗啦的倒房声和尖锐刺耳的呼救声度过了不安的一夜。
堤上的决口逐渐扩大,最后达350多米。洲头村8组40岁的村民董银娥、7组22岁的村民杨冬梅和她生下来仅40多天的女婴当晚被解放军救上冲锋舟。但不幸的是,快艇因天黑水急速度快撞在树上,她们都被撞落水中,再也没有浮上来。9号村13岁少年刘奇的父母因为瘫痪没法跑动,有无人及时援救,最后因房屋倒塌而丧生。
2月份刚刚就任江洲镇党委书记的倪国泉已经3个月没有回家了。决堤之前,他赶到指挥部去商量预防台风,回来时便听说江洲决堤的消息。当他匆匆赶到决口时,正好看到装满蚕豆的大船被洪水冲翻。想到上万人面临的灾难,他失声痛哭,趴在大堤上,长跪不起。周围的群众赶紧过来扶起来,安慰他说:“这是天灾,不要难过。”
直到第二天早上,葛木初才被武警官兵用小船救到大堤上。经过一夜的折腾,葛已经高烧不止。县里领导赶紧将他送到县医院治疗,但是,不等打完吊针,他就重新返回江洲安置灾民。
在部队和地方的及时营救下,江洲镇1/3的人口被转移疏散出来,有的到外地投亲靠友,其中有2800多人被安置到九江市区的一些学校等单位。另外2/3的灾民仍住在大堤、高地或没有全部被淹的家中,大堤上1300多栋没有被淹的民房里至少都有两家人一起生活,水中高地的房屋里大约仍有3000多人。灾后,每天有15名公安干警驾驶着4艘冲锋舟在洲内巡逻,县里的4支医疗队在洲内分段设置了医疗点和流动医疗站,县粮食局在江洲镇上设立了4个固定的粮食供应点,上级民政部门也及时送来了80多顶帐篷,每个灾民首批发放了2。5公斤大米、两块榨菜、4块饼干和1瓶矿泉水。
到8月14日为止,江洲总计收到社会捐款23万元、救济粮2万公斤,此外还有价值24万元的食品和价值8万元的药品。全淹的重灾户每户发放37。5公斤大米,灾民每天都到固定地点领取救灾物资。
江洲敬老院14位老人在溃堤后经过5次转移,住进了县福利院。他们中年龄最大的86岁,最小的60岁,其中一半人耳聋,3位盲人,3位残疾,3位神经有毛玻45岁的梅秋荣家距敬老院仅1公里远,她上有老母亲,下有两个孩子,丈夫一直在大堤上抢险没有回家。决堤的那天晚上,她把老人们的房门砸开,拼命把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