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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江湖+番外+荷庭晚叙-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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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又飞快地缩回桌下。
不巧那躲在桌下的小人儿拿的却是只鸡腿,这边的店小二见那桌上有一个空出的位置了,忙又把盘子补上,恰好拿到被人偷了食的这碟鸡肉。
那边座上一位客人拿筷子拨了拨那盘白切鸡,立时发作起来,骂道:"怎么?怕爷儿们给你的钱不够是不是?拿只独脚鸡上来!大爷的菜你也敢昧着良心偷工减料,还是你们想嘲笑本大爷`金鸡一喙`要变成`金鸡独立`?"
那汉子却是袁无涯的四师兄卢一鸡,五年前因樊易大闹义剑庄伤了左足,当时混乱中也未能好好医治,现在左脚比右脚要短上一截,未免有些行动不便。他对自己这名字和外号都颇为敏感,最怕有不吉利的兆头,这道菜恰恰犯了他的忌,把筷子一拍,掳起袖子就要干架。
"师兄,别跟这些小人计较,叫他们换过也就是了。"
原义剑庄庄主"义剑神拳"吴逢明的亲儿子,"小义剑"吳正玉却有些心事重重,见场面要闹大,忙制止本门师兄的行为。
那险些讨了一顿打的店小二被一搡倒地,却刚好看到了躲在桌子下的一个小乞丐。
这一下找到让自己险些儿背黑祸的事主,那店小二岂能轻易放过。
一把把那约么五六岁,满脸油污只见一双大眼机灵灵乱转的瘦小孩童从桌下揪了出来,推搡着到那一起豪客面前,两个耳光打下他还死咬着不放的鸡腿丢到地上踩了两脚,气不由一处打来。
"你这臭叫花,小丧门星!敢偷大爷们的菜,还累你爷爷差点被打,我今天不教训你就叫大爷们看笑话了!"
店里的声誉都差点叫这小叫花子破坏,店小二好不凶神恶煞。
以往这赶不走的小叫花也顶多在后门等着吃些剩的冷饭残羹,后来掌柜的娶了个小老婆后,嫌花子上门不吉利,叫店小二都别给他施舍了,却不料他今儿个实在饿得狠了,居然大着胆子偷到店里来了,偏在这时候被人当场捉包。为保住自己的一日两餐,店小二扬起钵大的拳头卖力演出。
反正这起大爷们其实并不在乎那小叫花子偷吃的一个鸡腿,责任找到了,大家有眼睛的都瞧见,其罪责不在他们饭店,自然不能叫他们让店里照样赔一份。
为着些许蝇头小利,差点被欺负成弱小的店小二欺负起比自己更弱小的孩子倒是毫不留情。
也许人性天生如此,看到比自己强壮的,点头哈腰竭力讨好;看到不如自己的,挺胸凸肚不可一世。
"乞食就已经够下贱了,你居然还偷?你这小叫花子,死贱种!"
出身井市的店小二骂得可顺溜,可是他口口声声都是"死花子"、"臭叫花"早惹恼了至少曾经当过丐帮帮主的樊易。
姑且不管这孩子是不是丐帮中人,但天下叫花都可以算是他的徒子徒孙,这般被人欺上头来还得了?
店小二只觉得眼前一花,拳头底下突然就少了个受气的沙包,笑眯眯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子看到他收势不住的拳头也不避闪,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了上去,突然受到一顿柔和的反弹力,店小二直如腾云驾雾般地飞起来,越过众人头顶,落到那一桌杯盏狼籍的饭桌上当了一道大菜,却还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会飞过来的,菜汁淋漓地坐在桌上发呆。
"叫花子怎么了?花子大爷可大方得很,只不过少了只鸡腿,就送你们一头全羊,不用多谢了。"
樊易亮了这一手,气势上压倒群雄。把那小叫花交给袁无涯,由得他去替那孩子抹去眼泪和处理伤痕。自己双臂一抱,斜睨着那一桌的武林侠客,竟是以一当十,毫不畏惧。
袁无涯根本还来不及拦他,见到他一出头别人就已经认出人来,顺便再看清他跃出的地方正正坐着五年前莫名其妙失踪的武林盟盟主,倒抽冷气的声音响成一片。
"胡世伯,各位师兄,许久不见,大家可好?"
袁无涯只得苦笑着起身与大家见礼。
"锦囊妙计"胡智海好歹也算武林名宿,在江湖上说话还是有分量的。更何况他师傅在生的时候与胡老爷子是好朋友,见到义剑庄门下都称一声"世侄"的。
"袁贤侄,你怎么会在这里?"
胡智海听到旁边的人小声说了此人来历,一双眼睛轱轳轳直转,轻摇着扇子,含笑打招呼。
这世侄五年前突然自武林盟大会前夕出走,这其中的缘由可以不问。
但他既然有能力被选为武林盟主,武功却是不会差到哪去的。
更何况在他身边的樊易露了那一手,就算袁无涯当年出走的缘由是因为突然走火入魔武功全失,但樊易的武功的确是所有人中的强者。
尽管别人会对他这个人有所不服,但在拳头说话的江湖,谁的拳头最硬,谁就最有权力。
现下武林盟因为惊天阁的杀手而声势渐微,很是需要一个人选来解除当前的危机。
现在,袁无涯的出现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曾经有幸选上了武林盟盟主,不管他离开的理由是什么,这个昔日的身份怎么说都说得过去。
在新的盟主没有产生之前,由他来替武林盟挡劫也好,挡灾也好,或者他们的武功比惊天阁的杀手更高一筹,直接永久性的解决掉这个危机更是上上大吉。
"我与……朋友偶然路过,没想到会遇上世伯和师兄们。"
他们的关系说出来尴尬,袁无涯面上一红,只想含糊带过。
"樊易?你跟这小子现在是`朋友`?"
可是他那些在樊易手下吃过亏的师兄弟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当年樊易为了袁无涯几次三番地纠缠上义剑庄。袁无涯离去前又不留一语,现在却与樊易相携出现在蜀中,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叫人难以启齿的答案。
吴正明看了他们几眼,又俯过头去在胡智海耳边喋喋细语。
道道打量与怀疑的放肆目光叫袁无涯局促不安,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偏是最紧张他的樊易看到这情况就要不忿为他出头,防范性地挡在他身前,那种保护与独占意识表露无遗。
"哈哈,你师傅在世的时候,也一向称赞袁贤侄文武双全、胆识过人,为人品性更是没得说。"打了个哈哈,胡智海到底还是敌不过樊易如临大敌般射来的利箭目光,摇一摇羽扇,笑道:"袁世侄借一步说话。"
袁无涯微一沉吟,把怀里的孩子递到樊易手上——那孩子简单擦抹了一下脸上的灰尘后,倒是个标致清秀的雏童,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甚是灵活——跟着胡智海走出客栈,到院里的大槐树下站定。
"袁世侄,你之前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二,虽然你身世可怜,但也断不能因为此而自暴自弃,胡伯伯相信你当年情愿选择与他在一起,只是因为对人太过失望了。"
胡智海的确不愧是以谋略在江湖中扬名的名宿,这一句开门见山、一针见血,说得袁无涯面上一红,知他已经从旁人的言语及现场的表现中确认了他与樊易的关系。
呐呐地想辩解些什么,却又觉得什么都不好说出来的样子,只是咬了下唇不说话。
"现在,武林中浩劫又起,惊天阁针对武林盟接二连三地做下挑衅之事,很是你应该为自己和你死去的师傅争气正名的时机,英雄不问出身,若此事办成,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师门,就连我这半载子入土的老头子都与有荣焉!"
胡智海打蛇随棍上,趁热打铁,加紧游说他参与此事的意愿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当年这世侄一心一意要争武林盟主之位,也不是个没野心的。现在正是卷土重来的大好时机!虽然胡智海在心里是对这居然跟男人搞在一起的前盟主很是不齿,不过事有其利必有其弊,看那姓樊的小子对他倒是一往情深,若袁无涯肯答应再次出任武林盟盟主之位,就相当于作饵引出惊天阁的杀手。到时候他与樊易二人的武功联手,应当对付有余。只要这二人能渡过此劫,倒真是造福武林的一件大好事。
等事成之后,还可以再以"失德败行"的理由把他拉下马——反正就有现成的污水等着可以往他身上泼。断袖龙阳的武林盟主谁会承认?江湖里捕风捉影的口水沫子都淹死人哩!
多么完美的计策!
只等着肯吞下"权势"这个美味鱼饵的鱼儿再次上钩而已。
胡智海一捻颏下的柳须,很是自得。
"谢胡世伯美意,无涯对江湖中事已经心淡,不欲再惹是非。"
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过去的教训已经足够铭记一世。
袁无涯委婉推托,的确是不想让自己和樊易目前平静的生活再受打扰。
"袁世侄,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大丈夫当修身治家齐天下,你怎可因为一时沉沦就毫无进取之心?更何况,你背叛师门已经是不忠,弃信出逃是为不义,路见不平却不肯为众人出头是为不仁,无后为大……则是不孝!"擅于攻心战的胡智海还刻意加重了语气,让他为最后一句暧昧隐射而羞愧难当。接下来又舒缓了语气,孜孜善诱:"过去几年就也罢了,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也不怪你。但今时今日,你很应该珍惜这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为武林同道出头才是。别说我胡世伯不为你们这些后生小辈着想。"
讲完之后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胡智海自认自己那一番话有力有据,有威胁也有利诱,不由得他不仔细为自己的将来考量,因此很是自得。
"你好好想想!今天这机会你不捉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是真的想让万世嗤笑你执迷不悟的失当之举么?"
羽扇一摇一摇的,胡智海只觉得自己每一滴脑汁都是金色的,直追当年扶助刘氏王朝三分天下的诸葛卧龙。
拍了拍袁无涯的肩膀,示意他仔细想想,胡智海撇下他先回客栈,等着看他弃暗投明,为我所用。
樊易看到他回来,袁无涯却还在树下发呆,想也知道这老头儿一定是说了什么叫他的小圆圆伤心难过的话,当下先生气地狠狠瞪了他几眼,却也不敢去把袁无涯直接拉回来,毕竟他的任何决定都是自己应该尊重的。
五年前强迫了他,焉知今日那人不悔?
袁无涯仰头看着巍巍古槐,一线一线的光芒从树冠漏下,照得人金光灿烂,如人人仰望的神祗。但随着光阴渐逝,光线退后,站在金光里的人也一分一分暗淡下去了,面目渐渐看不清楚,黝黑的,沉默着象一个影。
他是真的想要这样的一时辉煌,而后哪怕再经历黯淡无光也在所不惜么?
光线已经很黯淡了,左手仍接到一线直泻下来阳光,金灿灿的,炙热烫手。但下一瞬光线移开,就变成铁手一般黝黑冰凉。右手却一直接受到一束被树叶挡着的光照射,因为有了树的遮蔽,那光暖暖的,并不明亮,可是却可以让你的手心感觉到阳光的温暖。
袁无涯望着自己的手。
左手权势,右手爱情。
握住了,不愿放开的到底是哪边?
他慢慢地走回客栈,抱着那小叫花子的樊易和摇着羽扇的胡智海都在紧张地等着听他的答案。
袁无涯没有看他们两人,只是走向樊易,接过他怀里的小叫花子,问店小二借来了水,给他洗干净了脸,再理了理他的头发,蹲下身去跟他说些什么,象是在诉别,又象是在交待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孩子先是惊讶,继而惊喜地不住点头。
末了,袁无涯见他点头,微微一笑,拍拍那经过他一番打理,已经变得整洁可爱的孩子的头,朗声道:"孩子,告诉叔叔伯伯们,你叫什么名字。"
"义父,我现在姓袁,叫袁不悔!"
清清亮亮的童音清楚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不悔,这就是他的答案。
这五年的时光,他走得无怨无悔。将来还会由这小小孩儿把他的意志承袭下去,不悔此生。
胡智海的脸色变了,看了看袁无涯,再看看被樊易紧拥在怀里的小小孩童,一家三口的剪影出现得这么奇特又这么和协。重重地啐了一口,自知再游说无望,扭头走开。
之因父亲之死,与他一直龃龉难消的吴正明在走过他身边时,看了一眼刚刚从无名无姓的"臭叫花"一跃成为有了堂堂正正的名而无比喜悦的孩子,嚼着这名字里的深意。
"袁不悔,你原来不后悔。"
一切江湖血腥杀戮,离这个幸福的剪影很远很远。
等大批人马撤离后,因为临时多了个小娇客而不得不弃马雇车的一家人悠悠哉哉地登车,继续前往蜀山名胜进发。
小小孩童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又因为刚刚认了个这么和气漂亮的义父而无比兴奋,在车上爬来爬去,只是不得安生。
"义父……"
"叫我爹吧,反正我也不会有其他的孩子。"
袁无涯笑了笑,索性给这孩子更大的亲情关怀,看那清秀的小脸因为满溢的幸福而胀得通红,倒是十分欣慰。
"爹啊,你是要带不悔去见娘亲吗?"
马上就赖到他怀里的小不悔仰起了头,天真地问道。
他有爹了耶,接下来再有一个娘,那就真是完美了。
"娘亲?"
袁无涯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看了一眼樊易,不禁哑然。
"你没有娘亲。对了,我也是你爹喔,叫声爹来听听!"
樊易一把捉过这有了爹爹就忘记救命大恩人的小坏蛋(实际上是因为看他不停地蹭向袁无涯的怀里而妒忌),认真地教导他。
他是小圆圆的义子,当然也就是自己的儿子,也得叫自己一声爹才象一家人嘛!
"我才不信,爹这么好的人会没有娶到娘亲!"
小不悔对自己的爹爹十分崇拜,马上就掉头吐槽敢说爹爹坏话的坏人(说爹娶不到老婆也是坏话之一吧?)。
"你是没有娘亲……不过你可以把樊叔叔当你娘看待的,叫一声爹亲也无妨。"
要命,现在才发觉收养了一个小孩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光是他一路层出不穷的问题就已经叫他疲于奔命了,万一再长大些,好奇他跟樊易之间的关系怎么解释呢?
袁无涯眼睛转了两转,不露声色地从现在开始误导懵懂能分辨亲疏关系的小小孩童。
"喂,小圆圆,就算他要娘亲,我们两之中比较象的那个也应该是你……"
后一个"才对"被情人含嗔带怒的一记冷眼扫回喉管,樊易挠挠头,认命地接下小不悔已经乐不可吱地追着自己直叫"爹亲"的称谓。
反正么,他实际上已经占尽了便宜,表面上输他几分也没什么的。
小不悔错认他们两人中的谁是自己的娘亲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他也从此知道了袁无涯的答案。
他原来,一直没有后悔过。
执手不悔,今生做伴。
小小的油篷车载着满满的笑语继续前行,沿途春光美好,明媚多情,看着一路跟儿子争宠的可怜"爹亲",那双写满柔情的清瞳的主人,挂在唇边一抹清淡的笑一直没有消逝过,直醉了春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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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庭晚叙》 (《笑笑江湖》兄弟篇)——录入:焰麟
作者:自由录入 发表时间: 2006/04/07 09:27 点击:83次 修改 精华 删除 置顶 来源 转移 收藏
堕天…笑笑江湖(兄弟篇)…荷庭晚叙
文案:
荷,亭亭如盖,傲立水中。不让人接近,保持着距离的疏远。有风逸过,拂乱了湖心荷的心绪,然而风过处,总是无痕。涯上的燕子,待了二十几春,寻寻觅觅,难得佳侣。惊艳于那留待听雨的残影,衔来夕阳就晚荷。
一个人生中的两段恋情,前者清如水,后者醇如酒,纯净深情的精神恋爱总有尽头,能切实拥在怀中的温柔才可相伴终老。情冷情热,唯有心照。
上卷·风逸清荷
1、初识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雨逸轻尘,暮云向晚。
淅淅沥沥的雨声自小小的荷亭外传来,千垂万丝滴打在碧绿肥大的荷叶上,声音清脆如击在“筑”这种上古乐器,却另有一份来自大自然的空灵神韵。
“滴——滴——滴——嗒——”
曲出天然,境至幽灵。
只不知世间有哪一双妙手,可演奏出这天籁之曲。
千万滴的雨点,千百片的荷叶,如久别的情人在雨幕中相拥,相击合鸣出的水音,重复着单调但古朴的乐曲。
叶是快乐的,它回应着雨点的喧嚣,承接了天赠的恩露。
大颗大颗滚动在碧玉盘上的水珠更增添了叶的神韵,美丽得叫人舍不得移开眼。
平凡的荷池,因为有雨,因为有叶与雨之间的喁喁情话,而显得热闹起来。
然而,雨中之荷却是寂寞的。
雨滴打落在叶上,是给它装饰上一串串滚动的珍珠。
打落在莹白的花苞上,却只如倩女幽思时落在腮边的泪。
细不可闻的幽叹出自荷亭中一个寂寂的身影,他仿佛自久寂的恒古就已经坐在那儿,静静地斜倚着,听雨、观荷。
鹅黄的衣衫已被雨打湿了下摆,面池而立的背影看不清面目如何,但风姿已是叫人迷醉,听到亭外有人吟诗时微微一怔,转过身来。
他这一回头,顿时有数道倒抽气的声音响起。
美人!
所有人心目中只能瞬间涌现出这样一个贫乏的语汇。
也许只是因为除了“美人”这个词之外,也没有更合适用于荷亭中人的形容。
目凝秋水,琼口檀鼻,若光是外貌上的优势还罢了,他那种逸然出尘的风骨、薄嗔轻怒的风情,却是无端叫人形秽,叫人心折。
“……”
想是已经见惯了别人见到自己的反应,荷亭中人微一蹙眉,静静地立在当地等那行人穿过庭园向自己走来。
只是眉目间多了三分不耐,让清癯得不若犯人的脸有了表情,愈发让人渴望去接近这谪落人间的仙子。
“晚亭,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可是这事有点急,咳……”
九折曲廊上,急急走来的,有数个人影。
走在最先向他微笑着赔礼的,是一个微微已有些发福、白面柳须得中年儒者,他才是这间宅子的主人,这个荷池的主人。
中原的“赛孟尝”王国宽。
荷亭的黄衣人,不过是借宿于此,拐了七八个弯当亲戚的江湖游客。
“世叔知道你医术高明,此番恐怕要麻烦你出手救个人。”
说着,那修剪得极好的手一挥,跟在他身后的四个小童这才掮着一角软榻,抬上个人来。
榻上的男子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宽额广目,落拓不羁。适才扰他心神的吟诗人,分明就是此人。
只是这人实在很乖!
他神色间谈笑自若,得意洋洋的神气好像刚刚自地上捡了五百两银子似的,但他今夜唯一捡到恐怕不过是五个还嵌着暗器在流黑血的伤口。
他伤重到连动都动不了,却偏偏一开口就是温文儒雅的诗词吟咏,而不是伤者所擅长的破口大骂或是哇哇大叫。
更妙的是,他明明一表斯文,风流倜傥,一眼看去就算不是熟读儒子百家的饱学之士,也当是某个浊世清流的佳公子,但他随意披在身上的衣服却只不过是一件破破烂烂的花子百家衣。
见到回过头来的亭中人,榻上人不由得眼前一亮,滴溜溜的精瞳须臾不离那双眉微蹙的芙蓉秀面,这般无礼地盯着人看的举动实在失仪,但在他做来,直觉得潇洒磊落,浑然不让人觉得龌龊难堪。
“晚亭,这是丐帮洛阳分舵舵主李逸风李长老。今夜在『僵尸帮』的人偷袭『过江龙』刘白河刘老爷子寿筵时受了伤,说不得,得请你援手。
知道这世侄脾气古怪,生怕李逸风的不羁无意间开罪于他。
王国宽赶紧抢着挡在他们中间,有意无意间挡住了李逸风眨也不眨的视线。
说不得,赔尽小心也得求这世侄出手救救丐帮里最有前途的大人物!
江湖中谁不知晓?虽然李逸风目前身份仅为六袋弟子,但他不仅武功上尽得丐帮长老、帮主的嫡传,自己还发挥了武学上的天分另创新高。行事更是卓越有为、有口皆碑,丐帮帮主之位迟早得传给他。此际“僵尸帮”为恶武林,他敢于挺身而出,率领群雄对抗“僵尸帮”的邪恶势力,经此役更是已隐然成为统领武林的一代新秀。
在这之前出了差错,怎么能不尽心救治,竭力讨好?
“他中的毒箭上淬有七心莲、金线虫等歹毒之物……似乎还有苗疆的蛊盅。解药我还不能完全调出来,但可以先从认出的药物上抑制其毒性。不过因为有两支毒箭打在脊骨的经络集中之处,用了麻药可能会影响下肢神经。若想将箭取出,一是生剜死肉,二是不怕下肢瘫痪用麻沸散。”
不悦于那人愈发灿烂的微笑,但听到是“僵尸帮”所为时,何晚亭的眉心掠过了隐然不易见的忧虑,终于还是停下了拂袖而去的脚步,淡淡的扫了一眼他身上可怖又肮脏的伤口,这才开口说出破解之方。
听到他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要不就是残废要不就得生受剜骨之苦的治法,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王国宽只道是李逸风的无礼到底还是得罪了这性情古怪的神医,所以才想出这般折磨人的疗法,一时间两边都不好开罪,额上的汗涔涔地流下来。
在众人面面相觑中,倒是身负重伤的李逸风呵呵大笑道:“不错不错!昔年关公关云长才享受到的刮骨疗伤法今日居然有幸让我尝到了,能得到佳人的援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李逸风从来不是孬种,你们就先离开吧、,不然我怕我一会儿大哭起来这么多人看到会不好意思的。”
在旁人的扶助下才勉力坐了起来,李逸风虽然脸色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但坐起来后的身子仍挺直得像杆标枪,看来决不肯轻易倒下。
“这……”
为难地打量着在小小荷亭相持而立的两人,然而那歹毒暗器造成的伤势实在不宜延迟,王国宽一咬牙带人离开了荷亭,听从何晚亭的吩咐下去烧煮沸水,准备好刀灸针灼等物。
“吞下这个。”
顺手把一丸鸽蛋大的青色药丸塞到他嘴里,何晚亭就打算去点住他的|穴道,避免他在疼痛中挣扎扭动,多受不必要的苦楚。
“不用了……点了|穴后血液无法畅流,虽然没有麻药的影响大,但也会对我的武功有影响是不是?刮骨就刮骨,我既然敢答应就能撑到底。”
李逸风却一笑握住他的手,神色间倒还真是英雄虎胆。
这几句话大声说出来,远远在廊上奔忙准备器具的人们无不为这种无畏的英雄胆气心折,但奇怪的是,不多时亭里就传出一声惨叫。
“难道李大侠的伤已经没办法多延,何世侄不等药具准备好就下手了么?”
如是担心的王国宽赶紧匆匆率人赶回湖心小亭。
却刚好见到李逸风脸上的笑变成了一种似乎想叫又叫不出来,想哭又有所顾忌的狼狈。很无奈的看着自己手背上被人用指甲捏住了一点点、狠狠地用力扭转的皮肉,干干地笑道:“咳,你我相见恨晚,这个……也不用一见面就……这样对我吧……”
“……你的手,什么时候放开?”
“……”
“……”
英雄原来有的是色胆!
见他讪讪放手的王国宽等人也实在无言以对。
“那个……晚亭,李长老并无恶意,只是亲近亲近的意思。他还有伤在身……啊,这都要怪我这老糊涂!没事先跟他说你不喜欢别人触碰,不能依一般江湖规矩见礼。”
欺他才从西域绝岭初涉中原,王国宽睁着眼睛说瞎话,打哈哈将李逸风不合时宜的举动硬掰成合情合理的“发乎情止于礼”,使眼色让手下先将人救下,再给何晚亭赔一个“一个看在我面子上”的笑容,这才忧心忡忡地再次离去。
真受不了!平常这李长老眼高于顶,多少名门侠女明着暗着倾心于他,却总被他一笑而过,要不就比和尚还能守禅的不动七情。真真人如其名,风一般难以让人捕获的男子。
这次怎地对一个初识之人就逾越如此?
虽然也听说他一向雷厉风行,对既认目标出手很快,但这一次,该不会是……
多忧多虑的“赛孟尝”还没想到该不会是什么,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大响,似乎有重物落水,惊起蛙声一片。
一行人胆战心惊地回过头去,果然就看到亭子里本来应有的两句身影,只剩下一抹鹅黄的背影尤在气得微微打颤。
荷池大大的涟漪中,好不容易才冒出一个头来,痛成落水狗的李逸风一脸狼狈地拨下不知何时跳到他头顶上的青蛙,不死心地做最后的挣扎。
“好吧,我承认我一见面就向你求婚是太唐突了一点,可是至少能告诉我姑娘芳名?你别看我这样,也别以为我很风流,平常我也不会那样的……实在是喜欢你么!”
他居然还很委屈!
并且很委屈得在申诉他并不是没市场,只是情难自禁。
王国宽几乎快要晕倒!
他他他……号称眼里如鹰的风行神丐眼睛到底长到哪去了?
虽然何晚亭是长得很美没错,可是他的身形、他的举止、他的嗓音,瞎子也能看出它不可能是任何一个男子求婚的对象。
因为他是个男人!
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个脾气很坏、一不合意就会不顾别人颜面,轻易给人好果子吃的恶劣美男子。
武林最有希望的明日之星、江湖暗恋排行榜第一顺位的李逸风竟然眼睛被牛屎糊到,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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