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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染瑕-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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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帕子压了压嘴角的茶渍,傅尔焰突然冷下脸。
“说吧,要我怎么收拾你们。敢伤害我护佑的人,你们做好受死的准备了么?”
“这可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呢。”许灵儿此时却不见任何惧色,与傅尔焰对视而笑。
“哦?怎么说?”
“毒是夏怜买通了轻风身边的丫鬟下的,这是成。让你发现了真相,这是败。只是,这样的对峙若是到了轻云哥哥面前,你觉得他会信谁?”
傅尔焰脸色一变,却来不及阻止许灵儿出手。
只见许灵儿自袖底抽出一把短剑,反手便送入了夏怜的胸膛。
夏怜只觉胸口一凉,接着便是炸胸般的疼痛,难以置信地望着没入胸口,只留下一节剑柄在外的凶器,顺着执剑的手,看向平日里温柔优雅的小姐,依旧是那般温文尔雅的笑,她却只感觉到一片冰凉,生命迅速从身体里流失。
“小、小姐……”她瞋大的双眼看不清照顾了近十年的人,不明白她为何要亲手了断自己的性命,然而她终究是无力问出心底的疑惑,向后倒去。
许灵儿漠然地抽出短剑,自己的亲信这样死去,她的脸上却不喜不悲。
“这样,就只剩下你和我了。”她笑着说。
“好,很好。本宫终是低估了你,没想到你的狠毒竟不下于本宫。”傅尔焰突然大笑,眼中渐渐染上嗜血的兴奋。
“让本宫好好想想,用蜡烛在风儿身上下毒嫁祸于本宫,让那婢女在银耳汤中下毒要毒杀本宫。只是本宫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是毒杀,为何要多此一举地嫁祸呢?”
许灵儿的眼神闪了闪,没有回答。
“也对,答案已经不中要了,你注定要死在本宫手上。”傅尔焰正欲起身,朝许灵儿走去,却见许灵儿挽出一朵绝美笑花。
“现在知情的人只剩你我,你说轻云哥哥会相信谁呢?”
傅尔焰眼神细眯起来,这答案是她一直逃避不愿面对的。
“又如果,我被你重创,你说他会信谁呢?”瞬间许灵儿将短剑插入心窝下方半寸的位置,剧痛让她一双黛眉拧得死紧,她向后退了几步,靠着身后的门柱,娇弱的身子缓缓滑落,嘴角不住地溢出鲜血。
傅尔焰黑沉着脸,看着她的自导自演。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么?”她轻嘲地开口,“好一个大家闺秀,好一个温婉贤淑。只是……人流多了血,也是会支持不住的。虽然你没有直接刺中心脏,让你慢慢流血而亡,看着自己生命慢慢流逝,却无力回天也是不错的选择呢……”她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你在赌,赌有人能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发现你,只是你觉得我会让人把一心求死的人带走么?”
许灵儿眼中闪过惊慌,世人皆知赤炎宫宫主武功高绝,若是她出手阻止……然而她现在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036 错手伤人
许灵儿忍着剧痛,小幅呼吸着,保存体力,身上的剑还没有拔,相对减缓了流血的速度,然而让她心惊的却是,傅尔焰像是在欣赏一幅珍品般,嘴角噙着冷笑,悠哉地品着茶,看着鲜血晕红了她的衣裳,在地上形成浅洼。
出手杀人或自杀简单,但细细体会这死亡的绝望,却是令人恐惧的。
许灵儿感觉到神智渐渐模糊,正要开口求她救自己一命,此时门外却传来了对话声——
“焰儿在里面?”看着如门神般立在屋外的青衣,上官轻云不确定地问着。
“姑娘说,不让任何人进出。”
小弟的遭遇以及先前傅尔焰的误解,让上官轻云已失了耐性,他蹙眉要求:“我知道你家姑娘在生气,我现在必须要见她。”说完,便要推门,却被青衣出招阻止,心知上官轻云的武功在自家主子之上,青衣不敢大意,出手便是狠招。。
“姑娘说了,任何人不得进出。”
上官轻云轻松闪避,并不出手伤人,只是迂回着靠近门口。
屋内,听到来人是上官轻云,许灵儿精神一震,连忙疾呼:“轻云哥哥,救命!”她虽自觉用尽力气呼喊,其实在旁人耳中听起来却如奶猫般无力。
然而,对于五感敏锐的上官轻云来说,这已经够了。
容不得多想,他运起三成功力,拍向青衣肩膀,青衣顿觉喉头一甜,飞了出去,跌在花丛中。
上官轻云一脚踹开房门,鼻尖充斥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见傅尔焰安然自若地坐在正中喝茶,许灵儿与夏怜则躺倒在地,而许灵儿的胸口正插着一把没入半截的短剑。
“师妹!”他惊呼,忙扶住她,又伸手探了探夏怜的鼻息,发现她已经香消玉殒。
傅尔焰冷眼看着这一切,像是看一出闹剧,她并不为自己辩解什么。
以往,若是她动的手,她从来不否认,不是她动的手,她自然也不会急着顶罪,然而这般她向来执行着的信条,却说服不了此刻内心涌起的深深的无力感。
不辩解,或许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注定的结局,已经预料到了他迎向她的眼神。
突然,她有点痛恨起他来,为什么他不能再晚来片刻?至少让许灵儿死透了,也好对得起在床上受苦的上官轻风。
许灵儿倚在上官轻云怀中,抽疼着喘息,说:“轻云哥哥,她杀了夏怜,还要杀我……我好怕,好冷。”
毕竟是师妹,师父唯一的孙女,上官轻云忙柔声安慰:“别怕,我带你去看大夫。”说完抱起许灵儿。
这样温柔的嗓音却刺激到了傅尔焰。
“我不准!”她猛地一拍桌子,借力飞身至门口,堵在门前。
紫檀木桌应声对半而裂,一如他与她的对峙。
“焰儿,别闹了,让开。”上官轻云的眼渐渐冷了下来。
“休想。”傅尔焰强硬拒绝,展开双臂,坚决不让。“她要死,我便让她死,任何人都别想救她。”
“你!”见双方说不通,上官轻云欲抢身闪过傅尔焰,闯出房门,却被傅尔焰抢先一步拦住他前进的方向,起手攻向他怀中的人。
上官轻云急忙向后退了几尺,避开她的出手夺人。
“你当真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不放过?”上官轻云痛心地望着傅尔焰,眼中是一目了然的失望。
她终究是还是那个月夜在群尸间媚笑的她呵……
傅尔焰可以面对他的怒火,却无法面对他的放弃。
她苦笑着说:“就这一次,求求你,不要救她。”
“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她是我师妹啊!”上官轻云断然拒绝。
“如果我说,她是给轻风和紫鸳下毒的元凶,夏怜也是她杀的,连她胸口的短剑,也是她自己插入的,你能不救她吗?”傅尔焰有些软弱地哀求。
“不能。”
即便觉得体力在慢慢流逝,见到自己预计的结果,许灵儿心中一片欣喜,虚弱地说:“轻云哥哥,我好痛……”
见许灵儿小脸煞白,心知不能再拖,上官轻云放下许灵儿,面对傅尔焰。
“焰儿,让开。”
“不让。”
话音刚落,上官轻云闪电般出手,欲擒住傅尔焰,逼她让开。
傅尔焰没料到他真的对她出手,心中一惊,直觉地祭出杀招抵挡。
上官轻云并不想伤了傅尔焰,却不想她的抵抗来的如此犀利,救人心切的他渐渐提高了出招的速度和力度。
“你当真为了她要伤我?”傅尔焰心痛欲绝地望着他,内心泣血地问道。
上官轻云没有回话,依旧与她缠斗,以期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带许灵儿离开这里。
“轻云哥哥,救我。”许灵儿的声音让他分神,见傅尔焰虚晃一招,闪过他,竟毫不在意背露空门,杀向许灵儿。
上官轻云心中一紧,一时间忘了控制劲道,一掌拍向傅尔焰后背,却没想到她居然对他毫无防备。
傅尔焰只觉一阵凌厉的掌风扫过,背后一痛,身子失控地撞向茶几,小腹恰好撞在茶几的尖角上。
瞬时,她眼前几乎一黑,小脸惨白,一手扶住肚子,一手竟无力撑住坠落的身子。
她抽吸着靠着茶几,剧痛像是凌迟般一刀一刀地自小腹内刮过,即便是咬紧牙关也无法抵抗任何一波痛楚。
原本因腹中的小生命而产生的犹豫,似乎根本不曾存在过,她突然由衷地希望孩子能坚强地继续在她腹中生长,然而她能感觉到的却是腿间悄悄溢出的温热。
不,别走,宝宝!别离开娘!
☆、037 白玉染瑕
上官轻云见傅尔焰神情不对,怕自己已经伤了她,忙上前蹲下,查看她的伤势,却被傅尔焰勉强躲过。
她猩红着双眸,瞪视着上官轻云。
“你居然为了她,伤我!”伤了我们共同孕育的娃儿。
胭脂染红的双唇,在此刻惨白的脸色,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我……”心知自己失手,这次怕是既伤了她的人,又伤了她的心,他心疼至极,却找不到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话语,又不敢擅自触碰她,只能心焦地问:“焰儿,你还好吗?”
然而,傅尔焰却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关切,额间青筋暴露,美目盈满恨意,恨声道:“你居然伤我!”
上官轻云刚想解释,却听见一旁许灵儿痛苦地咳血,发出微弱地呻吟。
心知师妹已撑不了多久,上官轻云咬咬牙,忍住拥傅尔焰入怀的冲动
“我先带师妹去看大夫,等会儿就来陪你。一定要等我。”艰难地别过眼睛,在傅尔焰震惊与愤恨的目光中,上官轻云抱起许灵儿,朝门外飞奔而去。
他消失的决绝背影,如同从她身体里渐渐消失的生命,碾碎了她的心魂。
哀,莫大于心死。
忍着身体与心灵一波波袭来的双重痛楚,傅尔焰朝门外,哑声喊道:“青衣!”
“姑娘。”刚自上官轻云一击中缓过气的青衣忙进入房内,却见傅尔焰虚弱异常地跌坐在地上,急忙上前,却见她闭上双眸,语气充满绝望地命令:“带我走……带我离开上官府!”
“姑娘!”惊见傅尔焰双腿之间出现的濡湿,青衣以往冷然的脸也出现焦急的神情:“姑娘,使不得,若是再动,怕是胎儿……”
“带我离开上官府!”傅尔焰嘶哑地吼着,一刻也不愿在有他的地方多待。
青衣咬咬牙,终是作出决定,背起傅尔焰,朝上官府大门掠去……
“青衣?尔焰小姐!”恰好送走大夫而路过上官府大门口的杨陆,看到一身黑衣的青衣居然背负着傅尔焰,刚要拦下询问,眼前黑影一闪,已经失了她俩的踪影。
唯一留下的,只有一片银白的积雪上,那刺目的点点红艳。
“姑娘,去哪儿?”青衣一边运足内劲,背着傅尔焰,全力施展轻功,一边问道。
“琼花楼。”
自大破琼花楼以来,琼花楼旗下或明或暗的产业,不是被赤炎宫所毁,便是被秘密接收,而其中作为杀手总部的那栋密林豪宅,自然成为了赤炎宫的囊中之物,由于地理位置靠近皇城,傅尔焰早在数月前便命人将此地作为赤炎宫重要据点布置起来。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今日这般狼狈的情况下用到。
然而,刚出城郊,两人的去路便被一群黑衣人拦住。
来者十数人,从他们愤起的肌肉,以及眼中的精光,看的出是一群高手。
青衣将傅尔焰放在雪地上,心知即将有场恶斗,也心知不能久拖,就现在自家主子的状况,若是在雪地里躺久了,小产加上风寒,怕是性命堪忧。
“赤炎宫宫主,傅尔焰,没想到你会这般狼狈地落在我手里吧。”为首的少年,走出人群,掀开自己的面罩,清秀的脸遍布肉疤。
“是你给的毒药。”傅尔焰断言。
“没错,栽在自己门派的毒药上,这般滋味如何呀?”少年嘲笑道。
“看来,都是琼花楼余孽了。”虽然己方处于弱势,自己更虚弱地躺在雪地中,傅尔焰却像一心寻死般,刻意地挑衅敌人。
“你说谁是余孽!”少年大怒,身后的人亦抽出武器。
青衣刚要出手,傅尔焰却突然一掌拍在雪地上,激起一片飞雪,随手抽出青衣的随身软剑,一道红影如凌冽寒风中飘散的傲梅,飘渺却醒目地穿梭在飞雪中。
诸多黑衣杀手只觉眼前一红,还未看清来人的动作,就没了声响。
所有人,均是一剑划过咽喉致命。
自喉间喷洒而出的鲜血,染红了这片苍茫雪地。
没想到自己带了诸多好手,竟抵不过眼前的女子一招,少年终于感觉到她的可怕,腿软地摊在地上,却阻止不了修罗靠近的脚步。
傅尔焰缓步走到他面前,几道金属反射的银光闪过,少年还来不及呼喊,完整的身躯便支离破碎,睁大的双目无神地定格在那一身猩红,却又风姿卓绝的女子身上。
杀了最后一人,傅尔焰的身子晃了晃,猛地喷出一口血,双眸失去聚焦,突然跪倒在雪地上。
青衣忙冲上前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却发现自家主子腿间的濡湿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内心忍不住地担忧,青衣的脸更显冷凝,急忙背起傅尔焰,朝琼花楼方向飞奔,却听到傅尔焰闭着双眸,虚弱地在她耳边嘱咐:“到琼花楼后,你回上官府取一小瓶风儿的血,别让人看见。”
紧接着,就是无边的黑暗。
※※※※※※
虽然上官府正值多事之秋,小少爷中毒,灵儿小姐受重伤,两个丫鬟,一个死,一个也中了毒,而证据都指向傅尔焰,但,杨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将傅尔焰离开上官府的消息告诉上官轻云。
见上官轻云略带疲态地从玉烟阁中走出,杨陆忙迎了上去。
“爷儿,属下有一事禀告。”
“什么事?不能晚点说吗?”心力憔悴的上官轻云实在无心应付任何事,只想先去冬梅苑探望一直搁在心上的人儿
“是关于尔焰小姐的。”
她又闯祸了?
上官轻云揉了揉眼角。
“说。”
“刚才我经过大门,见青衣背着尔焰小姐离开上官府。”
“你说什么?!”她又不告而别?
上官轻云不愿相信杨陆的判断,正想尽快去冬梅苑,却被杨陆拉住。
“尔焰小姐貌似受伤了,她经过的地上有血。”
“不可能!”上官轻云直觉摇头,他出手没有重到会让她吐血,她刚才根本没有明显的伤口。
“是真的!”
然而杨陆的表情却不似假装,上官轻云顾不得回冬梅苑,飞奔向大门。
然而他在玉烟阁待的时间,已足够缓缓飘落的雪遮盖住地上斑驳的血迹。
他又冲向冬梅苑。
傅尔焰闺房内,一物未移,依然像主人还在那般摆放着,连傅尔焰贴身的短剑,紫玉箫也还挂在床尾。
只是,一室的清寒,暗示着主人已离开许久。
上官轻云不敢去多想她的离弃,环顾四周希望找到任何说明她还没有离开的证据,却只看到先前他错手伤了傅尔焰时,她倚靠着的茶几边,地上有一小块暗红色的,已然干涸的血迹。
她真的受伤了?
这个认知使上官轻云心痛欲绝,他冲出上官府,以一己之力,飞奔过一条条街巷胡同,发疯般在繁华的皇城中搜寻傅尔焰的身影。
杨陆见自家主子飞一般冲出府,知道他定是去寻找傅尔焰,忙派出数十家丁帮忙一起寻找,自己则坐镇内宅时刻关注着上官轻风和许灵儿的状况。
然而一夜过去,伊人渺无音讯,终于,上官轻风在家丁的带领下,在城郊一条鲜少有人经过的小路上,发现了被雪掩埋的十几具尸体和一堆尸块,确认是傅尔焰下手无疑。
三日后的雪夜——
青衣带着羊脂白玉,上官轻风的解药,以及傅尔焰的心头血,闪入微微透着烛光的上官轻云的书房。
见原先卓尔不凡,清俊高洁的上官家大公子,一脸憔悴地坐在书桌前,双眼布满血丝,右手黑紫,似是中毒。
青衣暗自猜测,应是没有自家主子中和蛊毒,将蛊毒逼至右手之故。
看到青衣,上官轻云黯然的双眸骤然被点亮。
“你来了。是不是她回来了?”
青衣沉默不语,冷着脸,将其中两样东西放在他面前。
“这是轻风少爷的解药,这是解你体内蛊毒的解药。”她刻板地一一说明。
“她还好吗?是不是受伤了?”上官轻风苦笑,抚着自己的右手,封着情蛊的右手如同想念她的心一般抽疼着,深入骨髓地铭刻着她狷狂的爱恋。
“你告诉她,让她回来好吗?只要她回来,不管是毒药还是其他什么的,我都愿意受着。只要她愿意回来呵……”
然而他的深情表白并没有引起青衣的共鸣,她取出上官家家传的羊脂白玉放在桌上,原本纯净温润的白玉上,遍布数道裂痕,如血一般的暗红嵌在裂痕中,像是白玉浑然天成的纹路。
看着被退回的面目全非沾染瑕疵的白玉,上官轻云猛地一震,霍然起身,却听到青衣残忍地道出:“姑娘说了:我,傅尔焰从此和上官轻云两清,他日若是阴差阳错结得秦晋之好,就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在上官轻云的震惊错愕中,青衣翻身出了书房,消失在茫茫雪夜。
从此,傅尔焰再也未曾踏足上官府。
☆、038 宠姬长袖
一年后——
琔州,是八王爷珣阳王墨澈的封地,原是一块贫穷的地方,自成为珣阳王封地之后,鼓励通商,引进作物,在他的治理下,地方渐渐富足,百姓安心劳作,少有一顿饱一顿饥的状况。
按理说,琔州的人应该是感激珣阳王的,然而所有人一提到那邪佞的王爷无不面现惊恐。治理有方确是事实,但这性子也实在恶劣,喜欢将人玩弄于鼓掌,所有人都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王爷,生不如死。但是,王爷向来深居简出,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得罪过他的人则更少,所以琔州至今还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情景。
珣阳王府就坐落在琔州的都城,琔城。琔州人都知道,珣阳王素喜黑色,是故整座王府也以黑色为主,红色为辅,而王府的位置更为特别,一反寻常风水学说,坐落于都城的鬼门位置,因此,普通人看到这座充满肃杀不详之气的王府,均绕道而行,鲜少有人敢靠近。
深夜,一灰衣仆役偷偷摸摸地自内打开了珣阳王府的偏门,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钻入门内。
“快点,万一被八王爷发现你们可有的受的。”帮来人开门的人细着声音催促。
“少罗嗦!你真有办法抓到长袖那小娘们?她可是八王爷的掌中宝,从来舍不得她抛头露面,就算之前出现过几次,也是蒙着脸。”一粗壮的汉字手上提着大刀,一边警惕地环视四周,一边再三确认。
“胡爷你放心,我混入这王府半年,能探的地方我都已经探过,都没找到。只有后院一处小院是王府禁地,除了王爷任何人都不能进,长袖一定在那儿。”此人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这几人小心的避过巡岗的侍卫。
“好,俺就信你一回,若是不成,主子怪罪下来你自己担着。”
到了小院门口,见护卫松散,门口只有两人站岗,几人悄悄摸到了侍卫的背后,蒙住他们的口鼻,就往喉间一刀。
只听两声几不可闻的闷哼,两个侍卫双双毙命,来人顺利摸入小院。
小院坐北朝南,东、西、北均是雅致厢房,与王府的其他房子相似,均以黑色为主调,但却比其他院落朴素许多,丝毫都看不出是王爷宠姬的宅子。
“艹,真的是这里?怎么乌起码黑的,没人住啊?”胡大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孔武有力的手提起带路的人,狠狠地盯着他,“你他妈的耍老子啊!”
领路的原是个机灵汉子,并不会武功,何时被这样的人威胁,连忙苦着脸求饶:“胡爷饶命啊,我打听下来真的是这里,不会有错的。”
“啊呸,这里别说人了,连个鬼都没有。”扔下求饶的人,胡大再仔细地搜了搜几个房间,除了空气,任何人都无。“这珣阳王还真是变态,自己天天穿一身黑也就算了,好好的宅子也弄得黑不溜丢的,吓唬谁啊!”
话音刚落,突然,院中的假山,传来尖锐的石头摩擦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渗人。
在场的人背脊窜过不安的预感,几双眼睛都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假山自中间渐渐裂成两半,一简陋的楼梯自地面延伸到地下深处,楼梯阴森透着刺骨冷意,隐约闪烁微弱的青色光晕,传来轻浅的脚步声以及诡异的铃音。
发现自己居然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胡大环视周围的手下,有人居然双腿微颤,遂啐了口痰,呵斥:“抖什么抖,咱胡爷什么场面没见过,看我把那装神弄鬼的王八羔子揪出来。”说完往楼梯口靠去。
然而,来人已登上了最后一阶楼梯。
众莽汉眼中突然一亮,双眼皆不由自主地被迷惑,像是看到了幻境一般。
只见一身披透明红纱的蒙面女子如夜魅的妖精般,妖娆多姿地缓步而至,身上仅以短小的肚兜盖住胸前的丰盈,露出小巧性感的麝脐,腰间环绕着一圈镂空镶玉的金丝腰带,下身是单边高叉至大腿根部的及地长裙。
裸露在空气中的雪肤发出莹润光泽,使她整个人都有些模糊起来,纤足踏过之处仿佛遍地生莲,连阴寒潮湿的楼梯也似散发出冶艳红莲的馨香,一双眼尾上翘的凤眼,隐含痴怨娇嗔,右眼角至额际上精致地纹画着一朵跳跃的火焰。
众汉子,猛地吞了口口水,发直的眼,一刻也无法从女子身上移开。
傅尔焰拾级而上,看到楼梯尽处居然有人,着实愣了一下,见来者并非王府装束,嘴角微勾,使坏的心顿起,微垂的眼泛着恶意。
“你、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她详装害怕地往后退去,一双妩媚的眼适时地泛出泪光。
被她一声娇呵,众汉子回过神来。
“好娇俏的小娘子,你就是那珣阳王养在深闺的宠姬长袖?”胡大吸了吸嘴角的口水,贪婪浑浊的眼充满亢奋的血丝,留连在傅尔焰凹凸有致的玲珑娇躯上。
“怪不得珣阳王不肯让你露面,若是咱的话,巴不得天天和你在床上妖精打架,一刻都下床。”他一把抓过傅尔焰,牢牢将她囚在自己怀中。
细致的娇躯密密贴在他肌肉奋起的胸前,他低头贴着她的发,猛地一吸,惑人的女香充斥鼻间,顿时他精虫冲脑,下身的祸害强硬地抵住她的腰际,粗糙的舌头垂涎地在她脸上舔了一口,留下泛臭的口水痕迹。
傅尔焰心底一阵恶心,眼中顿时掠过杀意。
“好骚好甜的小娘们,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这样骚劲十足。”说着淫言秽语,调戏着怀中的女子,胡大的眼中喧嚣着欲望,丝毫没有察觉到手下的不满。
早已心怀不满的其他人眼看胡大居然打算独占眼前风情万种的女子,暗自起了异心,几个人的手摸上了身后的武器。
这样细微的动作瞒不过傅尔焰的眼,她柔弱地攀附在胡大怀中,闪动双眸却是不断瞄向其他汉子。
她抖着哭声道:“不、不要,你放开我。呜呜呜……王爷……”
“呸,狗屁王爷,你就从了咱吧,咱可不像那个长得娘们样的珣阳王,保证能把你喂得饱饱的,天天水嫩嫩,娇滴滴地喊着:胡爷,我还要。”
勾魂的眼扫过眼前一众男子,红着芙蓉娇颜,她求救道:“求求你们,救救我,谁救我,我愿委身与他。”
有美人的鼓舞,在场的人顿时跟打了鸡血般。
一刀疤脸,尖嘴猴腮的汉子,抽出武器直指胡大:“他妈的,老子忍你很久了,三脚猫功夫也敢自称爷,今天老子就劈了你。”说完便挥起开山斧朝胡大冲了过去。
有一便有二,见有人出手,剩下的人自也不甘示弱,顿时场面混乱起来。然而混战中的人却没察觉,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人居然毫发无伤地闪出了混战圈,负手站在一旁,冷眼盯着他们自相残杀,嘴角勾着冷笑。
胡大虽有些门路,但他带来的那些人也不是省油的主儿,双手难敌四拳,没几下便被杀红了眼的其他人给分了尸。
见胡大已死,傅尔焰又娇娇柔柔地挑拨道:“众位都是英雄好汉,但小女子虽没名没分地跟着王爷,也并非人尽可夫,那么多人,小女子真是不知要委身与谁好呢……”
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却没听出她的险恶用心,剩下的人都一动不动,警惕地看着除自己之外的其他人,谁都不想将得之不易的美人拱手让人。
见所有人都屏息静止,傅尔焰眼中闪过不耐,柔荑一翻,一弹指,一道劲气打向其中一人膝后软穴,顿时此人向前一个踉跄,打破制衡状态。
其他人以为有人先出手,自不甘示弱,顿时混战又起,只是比之方才有明显目标,现下,除了自己,其余都是敌人。
立刻,小院内,残肢断肘齐飞,血花脑浆四洒,让人作呕的血腥味飘散开来,浓重得连满院花香都无法掩盖。
但是,位于血战中心的傅尔焰却媚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如同看着一出自导的好戏,乐在其中。
片刻后,大战方歇,周围一片寂静,仅剩一人用剑撑地,断了的一条手臂以皮肉连着,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咦?居然还活着?”傅尔焰惊讶的声音在这满地残尸的氛围中突兀地响起。
最后活着的人抬起双目,渴求地望着坐在一边的美人,却不知自己已是蛇蝎陷阱中的玩物。
☆、039 皇城老鸨
傅尔焰毫不避讳地踏过地上的血肉,走向狼狈的大汉。
望入他杀红的眼,如饮血般的鲜红菱唇微翘。
“你想要我么?”她问。
“要、要。”大汉硬生生吞了口合着血的唾沫,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是吗?有多想要我?想要到……愿意为我而死吗?”高耸的胸部暗示地挺了挺,满意地听到喉结上下滑动的声音。
“愿意,愿意。”大汉无意识地重复着她的话。
“那好,本宫就准了你为我而死吧。”柔荑带着异香滑过他沾满鲜血的脸,瞬间,汉子如失了魂般,眼中无神,扑倒于地。
傅尔焰抽出腰间的帕子,擦了擦指尖的血迹,冷酷地命令:“该哪儿来的回哪儿去,顺便把你主子的脑袋给我剁了。”
倒地的大汉忽地以诡异的动作直起身子,也不应声,像中了邪一般晃着断了的手朝门口走去,却被门口,因发现小院异常而赶到的侍卫,几个剑花,斩成肉泥。
“啧啧,怎么刚回来就大开杀戒。”墨澈以折扇掩着口鼻,如闲庭信步般,悠哉地踱入小院。
见主子到来,侍卫们立刻退出小院,驻守在院外四方。
“我记得明明你我的娘亲是位温柔娴淑的美人,生出来的妹子怎么是位杀人如麻的蛇蝎美人?一定是你父亲的性子不好。”
摇头,叹了叹气,口中虽是抱怨着,脚下却是同傅尔焰一样恶质,毫不在意地踩上一个倒霉蛋的头颅,只听清脆的骨裂声,随着他脚下的施力响起。
瞥了他脚下面目全非的头骨一眼,傅尔焰顿时无语,自觉自己的睁眼说瞎话的修为远远不及兄长。
“我用傀儡香控制了刚刚那个人让他杀回去,结果被你的侍卫给毁了。”她不轻不重地抱怨了一句。“还有,这些人不是我杀的,别拿我爹说事。”
她翩然坐回屋檐下的栏杆。
“红颜祸水啊,往往不用动手,就已经血流成河了。”墨澈轻笑着,语气中带着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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