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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42-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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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鸾大惊失色,喊道:“不好,退路要被堵死了,赶快冲过去”

卜吉也久经战阵,觉得为今之计只有拼了命冲杀出去。

片刻后,营寨中也响起了号角,这一次,张鸾命令所有人都摘掉身上的红色丝带、布条,一旦近战好脱身,接下来,寨门大开。

不到三千的人马呼喊着冲杀出来,朝着东北角唯一的出口滚滚扑去。

眼看着,一场惨烈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呜……

天空中再次响起深沉、悲壮的号角声,正在向两翼运动的两千多宋军猛地停下脚步,大声呼喊着,转身冲出树林,才一露头便开始了头一轮乱枪齐射。

“开火,往死里打!”折小兰挥动宝剑指挥着手下不断地朝逃跑中的敌人射击。

炒豆子般的枪声此起彼伏,狂奔中的敌人不断摔倒,然后再爬起来,继续飞奔,才跑过一段距离,再次中枪摔倒,如此一步挨着一步,雪地上到处是殷红的脚印。

两箭之地,两箭之地,不是很远。

但,张鸾和卜吉觉得他们跑了很远、很远,还未到达那个出口。

呼啸的弹丸不断擦着他们的身边飞过,打的冰雪翻飞,噗噗直响,周围的人一个跟斗栽倒,生死就在一线,死的人太多了,张鸾已经顾不得什么了,迂回躲避的话,死的更快,还不如一条道跑到黑,也许还有活的希望。

耳边是风,脚下是雪,每一步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奔跑中的人大口喘着粗气,眼前的景物已经晃动了,身体像爆开了一般难受,但,他们不能停下脚步。

跑,不停地奔跑,像是被雪狼追杀的小鹿,只有夺路狂奔,毫无还手之力。

每一次宋军的火枪排射,他们的弟兄便会大片地扑倒在地,一个接着接着一个,中枪者惨叫着,哀嚎着,不少人断了手脚,有的肚子穿了窟窿,肠子流了一地,痛得一塌糊涂,正要伸手去捡,可是不知哪个混蛋一脚踏过,踩断了它们。

混乱中,不断有人在自相践踏中死去,更多的则是抱成一团,跟冰雪融为一体。

“大伙快跑,就要到了,还有五十步!”张鸾被亲兵围在当中拼了命地跑着,那速度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极限。

眼看着就要冲出死地,获得新生。

致命的打击开始了,

杨文广披着白色的斗篷,站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透过树林看到了正在迫近的敌人。

当他们距离那个狭窄的出口三十步时,杨文广狠狠地挥下了手。

“开火!!!”

埋伏在出口两旁的百十来个宋军迅速从雪堆中钻出,露出了冰冷的枪管。

那是汴梁火枪作坊组装的连发火枪,又名1043式轻机枪,射速每分300发,声音:爆炒栗子,操作手两人。

杨文广一声令下,五十门连发火枪瞬间开火,刹那间,枪管中喷出愤怒的烈焰。

金色的弹丸如狂风暴雨般飞向逃跑中的人群,一发接着一发,密如雨线。

在冷兵器时代,想完成歼灭战,很困难,一般需要几倍于敌人的力量,这一点孙子兵法中早有阐述,也被几千年来的战争史所证实。

好的战术、精良的战士、武艺超群者,勇猛的战将,绝对不可缺少。

即便是这样也未必全歼敌人。

可是,自从出现了火器尤其是几乎完美的火器,强大的火器,主导战场的力量发生了改变。

就像今天,公元1043年,12月9日上午,十二点才过。

杨文广经历了人生中最为震撼的一刻,从那时起,他成了一位火力至上主义者。

三千多敌人,在不到一个时辰内被屠杀殆尽,己方只是因为误伤死了二十几人,伤一百多人,这、这简直是大宋战争史上的奇迹。

连太祖皇帝都没有这样的战绩。

杨文广走在尸横遍野的雪地上,望着那一具具正在失去活力的尸体,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刚才开枪的一瞬间,他觉得很兴奋,觉得自己一人就能够干掉几千人,可是,如果一个人真的杀了几千人,他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即便是在战场上。

折小兰带着大队人马从周围的树林中围拢过来,当她看见杨文广站在一堆尸体中不知在想什么的时候,赶紧转身吩咐手下几位将官,让他们打扫战场。

其实,就是给那些还没死透的人再补上一刀,他们可没时间真的打扫战场。

随后,折小兰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心上人奔去。

折小兰见到杨文广后,问的头一句话就是:“你没事吧,怎么不高兴?”

杨文广回答:“连炸药都省了”

“炸药?”折小兰不解地皱了皱眉,接着忽然记了起来,柔声说道:“早知这样,先点炸药,把这寨子轰上天,省了许多事,呵呵!”

“真是群蠢货,一群蠢货”杨文广摇着头离开了战场,银色的虎头铠甲在阳光下分外闪亮。

折小兰傻傻地站在原地,回味了一下杨文广的话,随后再次拔足追了上去,跟他嬉笑成一团。

39。投降

邓州是绝望之州,终结之州。踏上邓州土地的那一刻,便要放弃所有希望。

因为你已被宣告死亡。

——语出《郭邈山回忆录》

庆历三年,12月9日,下午。

战争进入到高潮部分,弹子和尚被困老鱼湖,道士张鸾、苗人卜吉命丧黄草坪。

与此同时,第三场战斗也开始了。

张海的大队人马在老鱼湖以西,黄草坪以北的独角山下遭到伏击,死伤惨重。

当时,他正率军绕到独角山包围宋军,没想到中军才过半山腰就遭到了灭顶之灾,袭击他的人马正是张载率领的三千辎重队。

按照赵泽传授的战法,张载将这三千人分成了两队,一队埋伏在山上的险要地带,从高处控制着半山腰的道路,另一队则埋伏在下山的途中,那里有一片树林,雪很深,利于隐蔽。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激战,张海所部溃散,死伤3千有余,失踪人员不计其数,若非当时宋军恰好没了弹药张海也难逃劫数。

枪声一停,独角山上冲下来无数宋军,皆是白衣白甲,如雪崩般杀来。

瞬间便冲到半山腰上,将那些惊魂未定的敌人砍倒在地,快得如疾风闪电,野火燎原。

这场没有悬念的战斗最终以官军胜出,贼人落荒而逃终结。

饶是如此,张海的大军也几乎是全军覆没,中军被拦腰斩断不说,前军也遭到无情的打击。

当他逃回顺阳时,身边只剩下二十几骑,几乎人人带伤。

同一天,在第三场战斗打响的那一刻。

顺阳城遭到了猛烈的炮击,赵泽亲自指挥落雁坡上的火炮连续射击顺阳城,其结果是,这座历经千年的古城毁于一旦。

连县衙都被炮弹轰塌了,城墙的损坏程度更是严重,整个东城化为一片废墟,城门倒塌,箭楼、战蓬、暗门、汝墙等等防御工事彻底失去了作用。

炮击中死伤的人数,更是多到不可胜数。

一时间,城内乱成了一片,哭声、喊声、叫声交织在一起,兵荒马乱,惶惶不可终日。

炮击共持续了两刻钟。

两刻钟过后,郭邈山收到了城外射来的书信,信中,赵泽再次婉言相劝,让他投诚。

并很遗憾地告诉他,弹子和尚战死在老鱼湖,张鸾、卜吉的人马也全军覆没在黄草坪。

至于他的义子,放了他一马,没赶尽杀绝,希望郭邈山知恩图报,若是他肯投降便单人独骑来落雁坡,到时自会有人为他引路上山,见面后再详谈今后的事。

落款处是赵泽亲笔签名,日期庆历三年,12月9日。

顺阳城,

穿营斜月映寒光,透帐凉风吹夜气。

号角嘹亮,孤眠英雄夜惊魂。

军中战鼓,一更未尽一更敲。

败了,惨败,折损了大半人马。

是投降,还是继续战斗。

郭邈山坐在倒塌的瓦砾堆中问周围的人。

他们围坐在一堆很大、很大的篝火旁,一声不吭,全都是灰头土脸。

弹子和尚死了,张鸾、卜吉也死了,断了一条臂膀。

报仇吗?

找谁报?

赵泽?还是官军?

张海眉头紧锁地靠在一根烧焦的木头上,静静地回忆着。

他想知道,宋军为什么会埋伏在那。

难道说那个叫赵泽的人真的会用兵如神?

这时,三妹从另一堆篝火旁站了起来,大喊了一声:“开饭喽,吃完再说,也不差这一会儿”

当天夜里,郭邈山和他的弟兄们吃了最后一顿热饭,任迁也在。

除了手臂吊着白布,哪里都没受伤。

他依然很恨宋军,但,那只是表面的。

内奸其实是他,早在去年赵泽进入郓城时,就收服了任迁,还把他父子一家人都调去了庐州任职。

如今庐州民团教头就是任迁的父亲任大海。

当时,赵泽只是渺渺地对任迁说陕西路有个郭邈山将来可能会造反,如果任迁能够在这之前潜入到他身边,日后行事会很方便。

赵泽保证事成后,推荐任迁进京任职,任迁这才答应为他效力。

翌日,

郭邈山早早地起了床,单人独骑上了路,出了顺阳后,直奔东边的落雁坡。

十里山路后,落雁坡就在眼前。

天上飘着轻雪,纷纷扬扬,路边的树林都成了玉树银花。

风来了,郭邈山忽然记起一句歌谣,年轻时听孩子们唱过的。

“狼在树顶摇啊摇,风吹摇篮摇,枝断摇篮掉……”

嘿嘿,郭邈山会心一笑,原来英雄落寞是这种感觉。

没想到爹娘活着的时候说过的凤落荒坡,真的有那么回事,还以为是哄小孩玩的。

罢了、罢了,吕虔亡所佩之刀,雷焕失丰城之剑。

想也没用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风雪中走来一人,狮盔兽带,银甲白袍。

再一瞧长相,非同一般,眼若流星,俊朗不凡,猿臂狼腰,手执长枪,好一员小将。

郭邈山朝他抱了抱拳,试探着问道:“敢问来者何人,是赵大人吗?”

那小将笑了笑,回礼道:“某乃是赵大人帐下的陪戎校尉牧云寒是也,来者是郭邈山吧!”

“正是山野之人!”郭邈山觉得很别扭,长这么大除了爹娘外,还是头一次被人称呼全名,要是在平时,他早就火了,但此一时彼一时,算了。

片刻后,牧云寒头前引路,带着郭邈山绕了一个大圈,从落雁坡后的山谷登山,一路上,郭邈山看到不少宋军都背着火枪,挎着砍刀,在周围巡逻,穿的也是一身白,这要是站在远处很难发现,难怪一路上他总感觉有人盯着他,原来是伏在暗中的宋军。

快到山顶时,郭邈山还在后怕,要是按照昨晚商量好的计策,他上山诈降,然后趁机杀了赵泽,点火为号,紧接着,埋伏在附近的弟兄一涌而出,杀上落雁坡将宋军一网打尽,估计十有八九会一败涂地。

“咳”郭邈山暗自叹了口气,心说幸好没有如此,不然会害了张海、还有山寨中的那些个弟兄。

受降仪式在落雁坡内的一顶白色大帐内进行。

见证人都坐在两旁的椅子上,有杨文广、折小兰、牧云寒、上官梅,其余人等皆临阵以待埋伏在周围山下,防止有人来偷袭。

尽管对手投降了,但战争中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这是赵泽的心得。

一炷香后,郭邈山跪在了地上,面朝着高高在上的赵泽,随后,交付了己方的佩剑,叩头请罪。

赵泽没难为他,让郭邈山站起来回话。

会谈进行的很顺利,郭邈山的要求并不高,如果朝廷要斩草除根,他愿意一个人承担所有罪过,是杀是剐都无所谓,只要他的女儿和义子能活命。至于其他人,都是被他蛊惑的乡下人,郭邈山也想为他们求情。

赵泽点了点头,并未立刻答复,过了一会才慢慢地开口。

意思是说,之前叫你投降你不投降,这回把你打的动不了,你才来投降,你的要求还‘真不高’。

郭邈山也听出来了赵泽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再次恳求赵泽开恩,哪怕叫他马上死也会义无反顾。

“真英雄也,本官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是你的罪过实在太大了,杀官、夺城,还有聚众造反,无论哪一条都是死罪,你要是想叫本官帮你,得先拿出点诚意”

“诚意!”

郭邈山拿不准赵泽到底是什么意思,不问明白的话很难决定,于是他直接问道:“赵大人,你就说吧,到底叫我怎么办”

“好,爽快,本官的要求不高,趁着朝廷的大军尚在途中,你要是能帮助本官拿下房州的李铁枪一伙,你的死罪不可免,还非活不可,本官用头上乌纱保你全家老小后顾无忧,还让你升官,就看你干不干!”

郭邈山咬了咬牙,非常干脆地回答了一个字:“干!”

既然郭邈山同意了,赵泽赶紧趁热打铁,将早就写好的文书拿出来,叫郭邈山按了手印,然后,才把房州的情形说给他听,看他有什么对策。

40。杀进襄州

几日前,李铁枪的大军在襄州大获全胜,打乱了陈希亮制定的联手剿匪计划,襄阳城外,百里范围皆被夷为平地,化为一片焦土。

连个鬼影子都找不着,所有村庄一夜间葬身火海。

人畜皆亡。

襄阳城岌岌可危。

知府张友直急忙召回在外寻敌的大军,固守府城,并派出信使四下求救,数日后,东边的随州头一个出兵来援。

哪知,才进襄州地界,便在白水河附近遭到数倍敌人的袭击,损兵折将后狼狈逃回随州。

郢州的援军溯汉水北上而来,行至宜城时落入了李铁枪布下的圈套,荆州老寨的唐牛假扮宜城守军诱敌入城后,关门打狗,杀光了郢州来的援军。

荆门军几日后也重蹈覆辙,峡州援军途径荆山时,在夜间遭到偷袭,死伤了大半不得不退回

原地。

唯独归州的援军来迟一步,由香溪入粉水时正面遇敌,跟粉水河上的水贼、土人、流民打得难解难分,双方互有损伤,但粉水河三侠不是好对付的角色,第二天便杀败了归州的援军,还斩杀了领军的小校。

襄州孤立无援,每天天不亮都会遭到几千贼人的骚扰,吓得知府张友直寝食难安,赶紧命令巡检使彭城增派人手昼夜巡城,严防贼人偷袭。

虽说年关已近,要日日防火、夜夜防贼,才可保一方平安。

但是,李铁枪是铁了心要攻下襄州,屠城泄愤,所以是想尽办法要夺城。

相反,张友直却蒙在鼓里,不知道贼人的打算,更为严重的是,张友直的确不是领兵的料,远不及房州知府陈希亮,手下的兵将素质也是一般,操练来操练去只能派出去捉个贼,吓唬个强盗,若是真的上阵根本不是李铁枪大军的对手。

也就,三天的功夫,李铁枪就想到了一招妙计。

有点危险,但,可行。

这天夜里,武当陈福、九道飞贼梁公明、粉水河三侠吴风吴浪吴霞,还有竹山女儿洞石奸奸换上了官军的铠甲,绕了个大弯,从襄州东北方的唐州而来,打的还是唐州旗号。

快到襄州城时,假装跟李铁枪的大军遭遇,在黑夜中杀的你死我活,喊杀声惊天动地,连襄州城的守军都听见了。

黑暗中,刀光剑影,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襄州守军一开始并未敢打开城门。

直到打着唐州方向来的援军旗号的大军浑身是血地出现在城关下,还跟李铁枪的队伍演了一出苦肉计,双方互殴了半个时辰,死了百十来人。

站在城头上观战的张友直才信以为真,急忙命守军放箭御敌,随后开启城门,迎接援军进城。

唐州来的援军不多只有一千来号,不消片刻便从西门入了城。

张友直一看援军全部进城,赶紧命人关闭城门。

可是,这城门开得容易,想要关就难了。

陈福、梁公明等人瞬间发难,跟驻守西城的守军混战在一块,喊杀声再次响起。

这次可是真的,埋伏在不远处的李铁枪一听到西城到手了,赶紧率领大队人马冲进城中。

逢人便砍,见人便杀,直奔城头冲去。

再说知府张友直,西门一出事那会,他就沿着城墙带着亲信逃去了北城,李铁枪杀进城中时,他已命人开了北城带着人马逃了,襄阳也不要了,一路往北而去,在夜色的掩护下消失了踪影。

第二天,襄州城彻底陷落,李铁枪本想杀光全城的人一解心头之恨,可是梁公明建议他与其这样杀了他们不如发给他们刀枪驱赶着他们去攻打房州。

攻打房州!

李铁枪一想起房州,房州知府陈希亮,巡检使窦武,便恨不得拔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才能雪恨。

在襄州休整了两日后,李铁枪的大军再次上路,这一次他们驱赶着襄州城八千人多男女老少前往房州,这八千人里边有小半数都发放了铠甲,混在人堆里一路往西而去。

从襄州城到房州五百多里地,李铁枪的大军在途中耗去了三天的时间,这还是紧走慢走,不然的话还得耗去三日。

12月5日,房州城下,大军列阵。

李铁枪一声令下驱赶着八千襄州百姓扑向房州。

房州知府陈希亮坐镇城头,早就看到了那些可怜的百姓,但,他不能心软,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陈希亮断然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是杀无赦!

房州府大小官员,一听要杀百姓,当时就吓傻了,不少有点良心的官员,马上跳了出来,劝陈希亮不要把事做绝,打开城门放百姓进来就是了能救几个救几个,乱贼才几个人,怕什么。

可是陈希亮知道,打开城门意味着什么,那等于自杀,等于伸出脖子让人家砍。

没等这些官员说完,陈希亮大喝一声,怒斥道:“尔等糊涂,贼人有多少你们没长眼睛吗,起码两万人,两万人呐,比咱们多出一倍不止,这城门一开,他们势必一拥而入,到时房州城就成了战场,刀枪无眼、水火无情啊,你们敢保证咱们守得住房州吗?房州丢了谁担待,谁去掉脑袋,是你,是你,还是你!一群混账,房州要是真的丢了,脑袋搬家的还是本大人”

陈希亮指着在场的大小官员一顿臭骂,虽说作用不大,但是他的话说到家,只有杀。

片刻后,房州城头乱箭齐射,才冲到近前的百姓猛地止住脚步,数百人中箭倒地,接下来,那一波接一波的箭雨就没间断过,直到把那八千多襄州来的百姓射杀殆尽才算完了。

这时,太阳已经偏西,来到了下午未时3点左右,李铁枪带着大队人马在周围装模作样地布开了大阵准备佯攻,其实,他是在看戏,看房州知府怎么杀襄州的百姓,还有那些穿着铠甲手无寸铁襄州败军。

屠杀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房州城下尸横遍野,这些百姓几乎相当于房州半数以上的人口了,陈希亮坐在城头看得真真切切,心里不是个滋味,好像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甜全都涌了出来,眼泪在眼圈里转着,转着,一阵风吹过,才夺眶而出。

41。以卵击石

事后,陈希亮捶胸顿足痛哭了一场,恨不得捅自己两刀才能赎罪。

巡检使窦武劝他节哀顺变,这也是没办法的,一旦开了城门,遭到灭顶之灾的就是房州百姓了,这事本就是进退两难的。

当天傍晚,

李铁枪的大军在房州东二十里处的柴家庄落脚,两万多人马按五行八卦阵布了五座连营,营与营之间互成犄角之势,想要偷袭或者进攻那得死不少人,最起码房州城的兵是不够的。

可是,陈希亮也不是好惹的,深通用兵之道,当天夜里,他就点齐了三千人马,命巡检使窦武率领,由西门悄悄出了城,一路向西行了三里,然后迅速北上抵达野猪岭,摸着黑顺着野猪岭附近的山沟一路向东,去偷袭李铁枪的大营。

当晚月黑风高,天气很冷。

李铁枪那五座大营内生了不少篝火,红彤彤的火光几里外都看的到,更别提那些常年住在这的人了,他们对房州的地形了如指掌。

没用多久,窦武那三千人马便出了山沟,分成三股接近了柴家庄,屏气凝神,小心翼翼,背上背着一捆干草,怀揣着点火之物,迅速接近了柴家庄三箭之地。

那里有一大片林子,正好遮挡在柴家庄北边。从树林到庄子是大片的田地,夏天时生长着绿油油的庄家,到了冬季只剩下枯枝败叶和坚硬冰冷的积雪了。

窦武蹲在暗处,看了半天,见四下无人,一声令下,这分成了十队的三千人马飞一般冲出树林扑向柴家庄。

刚一进庄子,正要四下放火,忽然一声金鼓齐鸣,周围亮起了无数只火把,喊杀声立刻从四面八方响起。

窦武大叫一声:不好,赶快扔了放火之物,撤退!

哪知,已经晚了,这庄子里根本就没人,伏兵都在外边,一时间,黑压压的人影从周围的雪地里窜了出来,挥舞着刀枪围住了庄子。

窦武带着这三千人马,边打边撤,在树林里拼命地跑,逃了两个时辰才脱离了危险。

回过神来后,一点人马,少了一半。

出师不利,窦武只好带着剩下的人回了房州,跟陈希亮说了来龙去脉,并建议坚守城池,直到缴费大军到来。

陈希亮觉得也只能这样了,附近的援军是没指望了,一来远水解不了近渴,二来那些临时武装起来的民团战力奇差,只能用来守城,自救,哪有多余力量分兵来房州。

只好高垒深壁,坚守待援了。

男人总会为了一些女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而战争,比如天下、家族和荣耀。

偶尔也会为了爱情、梦想挑战世界。

不论,这个世上存在过多少英雄,他们都在为爱与正义而战。

当然,也有在复仇之路上,掀起腥风血雨的巨人。

他的口号是:“准备面对我复仇的怒火吧”

……

庆历三年,12月5日,夜。

许猪在冰冷的黑暗中,睁开眼睛,看见了那铺洒在巨大天穹之上的月光。

他喜欢这种凄美的感觉,月光下的小屋木总是那么温暖而皎洁,每一块木板上都挂着银色的霜。

他舒展了一下筋骨,爬了起来,想关上窗子,接着陪浑家睡觉,用宽阔的胸膛、庞大的身躯包围她,给她带去温暖。

可是,却忽然发现他赖以栖身的小木屋不见了,消失了。

难道自己又长高了,撞破了房顶?还是豆腐坊失火,殃及池鱼,再次烧了他的破屋。

他更相信是后一种,因为去年豆腐坊就着了一场火,东家赔了他十两银子,算做烧死了他家一窝猪仔的补偿。

如今,再次失火烧了他家的屋子,豆腐坊的东家少说要赔他百十两银子吧,这可是他全部的家当啊。

他只是个养猪的穷人,有了这笔钱,他可以带着浑家过好日子,不再养猪。

也许,也许搬去襄州城,找份差事能不错,不管怎样,城里总是比乡下强百倍。

想到这,

许猪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开了窍,裂开了嘴,正要哈哈大笑。

屁股上一阵剧痛传来,将他拉回了现实世界,眼前是一片死寂的冰雪世界。

一头饿狼正在撕咬他的屁股,鲜血淋淋,眼看着屁股蛋子上的肉就要不保。

许猪猛地抬起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巨拳猛地落下,饿狼毫无防备,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狼身断为两截。

“哎哟,这该死的狼崽子,咬死我了”

许猪赶紧伸手去捂屁股,一、二、三、四……起码多了八九个窟窿,鲜血流了满地。

下一瞬,他彻底清醒了,原来之前的事,不过是南柯一梦。

除了,浑家是真的,豆腐坊东家是真的,其余的还未发生。

他甩了甩脑袋,回忆了下,记得,前些日子浑家有了身孕,想吃点好的,他便带着她去了襄州城走亲访友,在大哥三多家住了一阵子,本打算过几天回乡下继续养猪种地,然后数着日子等孩子降生,做个好爹爹。

没想到,天下大乱,襄州城被攻破,一支大军杀入城中…

“什么?”

一想到襄州城完蛋了,许猪双眼圆睁,受了一惊,接下来,失去的记忆全都回来,瞬间塞满了脑袋。

房州城下,尸横遍野,血肉与残骨冻结在大地上,寒冷和风雪把人和冰血连为坚实的一体,永远留在了那里。

月光下,成片的尸体一眼望不到边,笼罩在黑色的夜幕下,静得吓人,冷得要命,倒在冰雪中,雪花覆盖着他们。

时间在那一刻,流淌的是如此缓慢,就像血管中凝固的血。

许猪忽然发疯地爬进尸体堆,一具具翻看着,辨识着。

直到,发现了那个属于他的,他的女人。

她死了,胸口上中了一箭,身体早就冷得像块冰,硬得像块岩石,任凭许猪如何呼唤也醒不了。

他抱着她就像抱着自己心爱的猪仔,她比猪仔更重要,他明白,并不傻,只是身材很高,很壮。

自从出生以来,只有母亲抱过他,第二个人就是跟他相依为命的浑家,他的老婆。

42。小偷阿布

成亲后,他们相濡以沫,在一起生活了两年。

一个养猪种地,一个织布做饭。

他们的生活仍跟祖先一样,男耕女织,缓慢而快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的愿望并不高,只盼孩子能有出息,至少要无忧无虑,最好能唱着歌去打猎,就这样渡过一天,一月,一年。

直到,下一个轮回的到来。

黄沙之下,总有相拥的白骨。

算命的瞎子没说错,他不该带浑家进城,不祥之兆果然落在了他的身上,是自己害死了浑家。

许猪万分后悔,他痛恨自己,想自杀。

他抱着她坐在风雪中,无助地哭着,直到泪干了,泣出血来。

他才想到自己要干什么。

他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混蛋,杀死了他的浑家,是谁?

于是,他放下她,开始在尸体堆里寻找线索,扒开冰雪,翻看着身边一具具恐怖的尸首。

很快,他找到了一支箭矢,接着找到了更多,虽然,他不识字,但是他知道这箭矢是从哪射出来的,是背后的城池,是从那里射出来的。

风雪越来越大了,冻坏了许猪的手脚,但是,他已经没有了知觉,他用一条破布将地上的箭矢扎成一捆背在身上,然后抱着浑家的尸首朝着背后的房州城而去。

许猪并不知道房州在哪,也从未来过房州,他在襄州的乡下住了二十一年,直到今天才被人驱赶着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他高大的身躯非常显眼,像战神一般,但,他是无害的,是李铁枪的人强迫他穿上铠甲的,还发给了他一杆竹枪,他们在背后用弓箭威胁他,叫他进攻前边的城池,否则就放箭杀了他,还有他的浑家。

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想浑家受伤,‘进攻’前,他还拉着浑家的手,叫她躲在背后,他庞大的身躯会帮她遮挡箭雨,他还告诉她,一会快到城下他俩便假装摔倒,然后他会把她护在身下。

可是,意外发生了,房州城上的守军多如牛毛,射出来的箭雨铺天盖地,精准无比。

他拼死抵挡,直到被击倒,像刺猬那样轰然摔倒在地,好像死了。

她的浑家死死在趴在他的胸前,以为他死了,她也不想活了,瞬间,一支利箭射穿了她的后心。

……

房州东城下,襄州百姓的葬身之所。

飘摇的风雪中,走来了一个人,高大的人,他就是许猪。

踏着遍地的尸体,一路走到城门下,明亮的火光将他的身影倒影在雪地中,更多了几分悲凉萧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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