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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汉屠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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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三剑客,正是拥护芝兰秀士最力的人,确也侠名四播,名震江湖。
愈有成就的人,追求名利的心念,也比任何人为切,所作所为难免过于主观,尤其是人多势众的时候。
“人间司命”四个字,与其说是褒,不如说是贬要来得恰当些,芝兰秀士那一群侠义英雄,真正衷心尊敬他们的人就没有几个,人数愈多,问题也愈多,名利与权势的追求,也愈来愈强烈而认真,久而久之,把当初行侠仗义的宗旨置于次要,慢慢地变了质。
天上的司命是玉皇大帝,地府的司命是阎王;家伺的司命是灶王菩萨;人间的司命是“芳兰王树”!
因此,真正的英雄豪杰,羞与他们为伍。
这两人所谓侠义集团,表面上志趣相同道也同,彼此互相推倭,也暗通款曲。但骨子里是面和心不和各怀机心。幸而双方实力倒还平衡,还没发生严重的利害冲突,各自拉拢朋友培植实力。总算能维持相安尤事的局面,双方见面时言笑宴宴,背面互相攻计。
论真正的实力,以芝兰秀士稍为源厚。
但王树公子有官府撑腰,站在明处,以堂堂止天上的面目君临江湖,权势之大,草野人士岂能望其项背?
流云剑容认识玉树公子,岂敢托大?含笑回礼寒瞳,客套一番。
“诸位前辈怎么太冷天前来游山”客套毕,玉树公子话锋一转:“庐山可是避暑的好地方呢?”
“咱们从湖北往江宁会友。”流云剑客说:“昨晚船泊九江,客船漏水,船家正在修理,得耽误三两天,一时兴起,前来一游匡庐。船中还有好几位朋友,很可能也来凑热闹。哦!陈公子怎么也来游庐山?呵呵!五十步笑百步!没错吧?”
“晚辈不是来游山的,公忙,真辛苦!活该上山喝西北风忍寒挨冻。”玉树公子一面说,一面心中在盘算。
人手不足,这些侠义英雄来得正好。
“公忙?忙些什么?”流云剑容信口问。
“追捕要犯。”
“哦!要犯逃人山区了?”
“是的,山上到处可以藏匿,恐怕得白忙一阵。”
“什么要犯?”
“一个姓王,名叫一鸣的年轻人。冒充天磺贵胃子弟。到处为非作歹。”
“王一鸣?”流云剑客一怔:“在下从武昌来,好像听说过这号人物。”
“他在武昌招摇,武昌三霸天神龙常宏三位,可能是栽在他手下的。诸位从武昌来,难怪耳熟。”
“哦!我知道。”流云剑客意兴阑珊,牵涉到府官的案子,甚感无趣:“江湖上流盲人言人殊,好像那王一鸣牵涉到山东油水叛逆案呢。”
“是的……”
“听说,飞天狐也趁火打劫,干了一票。呵呵!陈公子,你有得忙了。”
“忙不要紧,讨厌的是白忙,山区太广,而晚辈却人手不足。各位前辈……”
“咦!你好像要求助?”
玉树公子就希望对方说出这句话,心中暗喜。
“如果诸位前辈不需急于离开……”他不动声色,套对方的口气。
“陈公子,你没搞错吧。”流云剑客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问,语气中有嘲弄的成份。
“钟前辈的意思是……”
“你是知道的,咱们这些人从不管官府跑腿。”
“晚辈知道诸位地位超然,不插手经官的是非。”
“你知道就好。”
“但王一鸣在武昌犯案,在九江却没有犯案入官。”
“你们不是以武昌的底案捉他吗?”
“不是,三天前,他冒充京师王府的子弟,不但戏弄我们,而且行凶伤人,所以晚辈发誓要缉获他法办。”玉树公子摆出说客面孔:“晚辈本来要缉捕一个叫王寄的人,他是鬼剑张道的同道,当街杀人行凶,可能也逃人山区躲起来了,鬼剑张道是天下四大剑容之一。剑下无敌十分难缠,诸位如果碰上他,千万不可造次。”
鬼剑张道孤瘾古怪,亦正亦邪行径恶劣,不论黑白道朋友,都对他又恨又怕。
这一招击中了中州三剑客的弱点。他们虽然也是武林中有数的剑术名家,但比起天下四大剑客的名望声威。仍然差了一段距离,争强斗胜是武林朋友的通病,尤其在争名上更是宁死亦争。
“你胡说些什么?”干幻剑罗水泰第一个变色,鹰日一翻发作了。
“晚辈的意思是请诸位提防鬼剑张道。”玉树公子心中暗喜,但语气却是诚恳的:“好在诸位无暇在此相助搜捕王一鸣,所以不必耽心与鬼剑张道碰头。”
“岂有此理!”千幻剑吹胡子睁眼睛:“你是说。老夫怕鬼剑张道不成?”
“晚辈绝无此意,只是……”
“我们还有几天逗留,今晚准备在天地寺借宿。”流云剑客抢着说:“也许咱们会在各处走走。会替你留心那位什么王一鸣,和那个……那个什么王……”
“王寄。”玉树公子接口。向一名侍从举手一招,自己也从囊中掏出一张对摺的纸。
“或许会见见鬼剑张道。”千幻剑悻悻地说。
就是这两个人。”玉树公子将侍从递来的两张图形,和自己掏出的擂纸,一并递给流云剑客:“诸位的食宿旅费,小意思,小意思。”
流云剑客打开摺纸,脸色微变。
那是江宁四大钱庄之一,永泰钱庄开出的十足兑现,不抽厘金,南七省重要钱庄皆可凭票兑现的参千两即期银票,面额相当惊人。
那年头,五百文可买一只鸡,一两银子可以兑钱一千八百文。
“你这是……”流云剑客举起银票。
“公款,正常的开支。”玉树公子笑笑:“不是晚辈自掏腰包,不用白不用。王一鸣与王寄,死活不论,生见人死见尸,每人再有一千两酒资。那王一鸣最好要活的,届时晚辈当另奉薄礼。鬼剑张道不成气候,诸位最好不必冒险对付他,划不来。
请将加上激将,中州三剑窖一头钻进玉树公子布下的圈套。
“好,老夫记住了。”流云剑客笑笑,将银票信手递给千幻剑c“咱们后面还有朋友,公子的人如果见到他们,请告诉他们在天池寺会合。”
“晚辈遵命。”玉树公子说得更谦虚了。
同一期间,和尚桥南端山坡下那家农舍中。
潜伏在四周的人,已撤走了一大半,都派到大林寺听候差遣去啦!在这里枯守多日,始终不见上山进香的范大嫂母子返回,乱杀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难怪留在此地的人等得心焦。
割死的六具尸体,已经草草掩埋在屋后的山坡上,做一坑埋葬,右方另一座土匠。里面埋了先后等到的四个人,也是酷刑逼供之后被杀的。
主持其事的仍然是扇魔,他接到的指示是:务必擒获范大嫂母子。
对于与范家有关的人,许进不许出。枪杀勿论。
所以,屋后的土坑内,才埋了共十具面目全非,肢体残缺的尸体。
五个人正在堂屋里午膳,大碗酒大块肉吃得是十分写意,满屋流动着难以消散的血腥味,但他们毫不介意。人是嗜血动物之一,血腥味在这些人来说,寻常得不能再寻常了,甚至还可以开心呢!
追魂一剑是唯一心事重重的人,等不到范大嫂母子,他知道自己吉凶难料,前途多艰。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暗号。
扇魔放着而起,首先便摸摸插在腰间的扇袋,本能地打开袋口,露出阴阳夺命扇的扇把。
“守住门!”扇魔向一名剽悍的大汉下令。
北面的小径上,走着两个风帽掩面,只露出双目的人,正向茅舍接近。
距农舍不足百步,两人站住了。
七家农舍留柴门紧闭,外面鬼影惧无。寒风虎虎。冷气袭人,天字中彤云浓重,看样子。暴风雪很可能在最近降临大地。
“就是那一家。”走在前面的人指指范大嫂藏匿的那座农舍:“至于在下就不知道了。”
这人是太白楼那位店伙,而另一位,是国华的化身工一鸣王公子。
“在不在你应该知道呀!”国华说,剑眉深锁,不住打量所有的农舍。
“先后负责联络的人皆无缘无故失踪,消息因而中断了。公子爷,我不能出面陷你进去,你自己去找范大嫂吧!”
“好吧!你回去好了,谢谢你啦!”
“小的告辞。”
“到前面那座小山之后,不能从路上走。”国华往北面来路指指点点:“绕道回城,明白吗?”
“绕道?那……”
“必须绕道,快!除非你不想活了。”
“公子爷的意思……”
“附近有人潜伏,我等你走了再离开。”
店伙吃了一惊,扭头便走。
国华背着手,目送店伙的身影去远。
他已经发现警兆,有他在,潜伏的人投鼠忌器,不至于冒失地现身拦阻店伙。
那店伙是雷霆剑的一位忠心耿耿手下,他终于找到雷霆剑的心腹了。
原来他将狂龙那群人引入庐山之后,夜间港返府城,找到在太白楼向他示警的店伙,取得伙店伙的信任,带他来找范大嫂母子。
久久,他转身面向农舍,取下风格纳人腰带,将发辫盘好,露出王一鸣的庐山真面目。
“笃笃笃!”他轻叩柴门。
“自己进来。”门内有人叫:“门没上闩。”
太冷天,山风劲烈,门怎么可能不上闩?
他又明白了三分,心中暗懔。
店伙说,与范大嫂联络的人,皆已无缘无故失踪,而这里又有人潜伏,范大嫂母子可能凶多吉少。
他必须进去,但岂能硬往鬼门关里闯?对方设下圈套,犯不着把脑袋往圈套里钻。
他往后退,脚下声息俱无。
屋内的人其实从窗缝中监视着他,他脚下再轻也瞒不了屋内人的耳目。
柴门候开,扇魔第一个迈步外出。
左右邻也先后出来了四个人,后面的凋林衰草中也出现了四个人。
十三比一,实力十分雄厚。
“是王一鸣!”有人讶然惊呼。
所有的高手,皆进山去穷搜王一鸣,王一鸣却在这里现身,难怪这人惊讶。
“真是这个人?”扇魔向那人问。
“错不了,与图形一模一样。”那人肯定地说。
国华身陷重围,但镇定异常,背着手泰然微笑屹立,似乎不怕即将大祸临头。
“你。”扇魔沉声叫:“你就是前天在太白楼,冒充王府子弟的王一鸣?”
看了扇魔的长像和阴阳夺命扇,他已经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了,心中暗懔。
十神十魔甚少落单,这十三个人中,没有四神也有三魔,不易应付这些高手的围攻。
“是否冒充,你还不配问。”他微笑着说:“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身份问?你是不是动劫路的强盗?”
“哼!太爷是办案的……”
“呸!如何证明你是办案的……”
“这”
“你怎么说?”
“太爷捉住你之后,再说并末为晚。”扇魔恼羞成怒。本来,十神十魔身上都带有京师步军统领衙门的身份证明,但这些证明只能用在官方文武衙门,作为打交道的依据,各地民众不受这些证明的管辖,不能凭这些证明在京师以外的地方径自逮捕人犯。
王一鸣到底是不是伪装的王府于弟仍末证实,任何证明也没有效用,万一不是伪装的,连狂龙也吃不消得兜着走,不但要断送一生前程,严重些甚至可能丢掉脑袋。
靖南王瓜尔佳三贝勒,是满清八旗天横贵胃,正黄旗八姓之
狂龙却是第三等,介乎主子与奴才之间的汉军旗人,吃了老虎心大豹胆,也不敢在满旗贵族面前大声说话。
在城内,狂龙真不敢放肆,只要王一鸣把那些证明往知府大人或将军营里一送,那就麻烦大了。
在山里,四野没有外人,没有目击者。这些鲁莽的江湖人,可就不在乎什么龙子龙孙啦!所以扇魔就有胆量不顾一切蛮干。
“你好大的胆子。”国华脸色一沉:“去!把狂龙陈百韬陈协委叫来,本公子要看他的胆子到底多大。
“老夫不是狂龙的人。”扇魔毕竟有点心虚,不敢替主子招祸。
当然,这也是狂龙有计划的安排。
“本公子认识你,你是陈协委手下十神十魔中的扇魔,在京城我就认识你,你好大的狗胆!”
“你就是当今皇上,太爷也不饶你。”扇魔怒叫,凶性大发,
突然冲上一掌拍出。
爱风乍起,劲气袭人,赫然是霸道的排山掌功,在八尺外可摧山裂石的内家霸道绝学,显然在怒极之下,要一掌把国华击毙灭口。
国华已料到老魔怒极下毒手,向右滑出两步。强劲的掌风掠身侧而过,护体神功居然有波动异象发生,老魔这一掌已用了十成劲,相当可怕。
右面一名大汉踏出两步,右手食中两指陡然点出,一丝破风锐啸人耳,指劲从八尺外及体。
国华疾退两步,心中暗凛。
天罡指,要下三十年苦功方能有成的绝技。
“老天爷!这些家伙到底是何来路?”他心中暗叫:
“这家伙的武功,决不比十神十魔差。狂龙能威震天下,自有其威震天下的本钱,果然名不虚传,每一个爪牙都是了不起的武林高手。”
掌指无功,急袭失效,十三个人包括扇魔在内,皆脸色一变。
“你们想下毒手杀我灭口。”国华厉声说:“狂龙带着你们这些狐群狗党至天下各地抓逆犯,而真正想造反的却是你们这些人。好,等本公子回京之后……”
“你再也回不了京了,小子。”那位拔笛在手的人狞笑着说,扬笛逼进。
水神,十神之一,铁笛中可以喷出可怕的毒计,沾身无救,全身会逐渐溃烂,皮肉腐尽只留骸骨,与传说中的化尸丹有同样的威力。
国华知道厉害,一声长笑,左手一挥,先下手为强,不能冒险让对方近身喷毒计。
寒星一闪即至,快得几乎肉眼难辨。
“啪!”铁笛一挥,击中了寒星,原来是一颗飞蝗石,被铁笛击成粉末,被风一吹,石屑飘散。
可是,只击碎一颗,另一颗同时超越,快得无法问避,由一声击中水神的大嘴,嘴唇立即破裂。
“哎……”水神狂叫飞退,门牙折断两枚,满口流血,只感到眼冒金星。
长笑声未绝,国华已从水神的头顶上空飞越。
“小心自己人一”扇魔厉叫,飞快地拔出阴阳夺命扇,斜冲而出举扇一挥,罡风似殷雷。
水神笛中的毒汗,可远喷两丈外,看到国华身形乍起,本能地在跟跪暴退中举笛一件,喷出铁路个的毒汗。
要不是扇魔百忙中将毒汗扇偏,毒汁势必误伤她出的两位同伴。
剑虹一闪,刚飞越飘挠的国华身形未稳,身右后侧剑化虹而至,剑气压体。
他临危不惧,足地地人向下挫,同时极身以背着地,右手一抄,闪电似的扣住了那人的握剑中背,五指一收,天狐爪功骤发,对方的手成了一把碎骨烂肉,剑落在他手中了。接着右脚一蹬,把那人雕得倒飞而退。
他挺身而起,两刀一剑已随后排山倒海而至。
“铮铮铮…”刀剑在闪电似的刹那间接触,刀风锐啸剑气进射。
他飞返丈外,感到虎口一热。
抢攻的三个人,也向后急退丈外,脸也冷灰,那位使刀的人,虎口血如泉涌。
国华不再停留,事实上他已经透出重围。转身一跃三丈,飞掠而走。
追来的有十二个人,那位碎了右手的人已经躺下了,小腹挨了一脚,内腑碎成一团烂肉,活不成了。
右侧的野林内,突然传出一阵狂笑。
“十三打一,这些家认真不要脸。”笑声外另有咒骂声,声如银铃,一听便知是女性的嗓音。
追在最后的两名大汉闻声止步。循声察看。
一个身穿破棉袄,头裹破青帕的花甲老人,支着一根黄竹打狗棍,站在树林外仰天狂笑。
另一个娇小的身影也穿青布棉衣裤,吉帕包住了头面,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明醉,双手叉腰而立,大概是刚才咒骂的人。”天涯怪乞!”那位手握虎爪的中年人讶然惊呼,冲进的步伐候然停顿。
“你这混帐东西,一定是龙须虎戴鸿光。”天涯怪乞咧着大嘴怪腔怪调:“宇内十禽十兽之一。早些年听说你已经改邪归正,走上吃公门饭的活路,怎么依然在山林中结伙抢劫?呸?狗改不了吃屎。”
“老花子,你给我滚远些。”龙须虎神气地叫,但色厉内茬,不敢上前:“在下本来就在办案,正在捉拿要犯,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哈哈?看热闹呀!”天涯怪乞怪笑着说:“江洋大盗突然变成吃公门饭办案的了,哈哈!炒极了,你到底算哪一流的货色?”
“你……”
“我怎样?我天涯怪乞祖宗十八代都没有做过贼,我的子孙也不会做强资,我站在此地,上不愧于天,下无作于人,你在我面前,比狗都要低三级。”
龙须虎向同伴一打眼色,一咬牙,并肩而上。
“丫头,快走,畜生要发成了。”天涯怪乞一拉小姑娘的手膀,扭头便跑,
龙须虎发出一声粗野的咒骂,不敢再追,揩同伴转身向山上飞掠,要追上同伴。
狂追国华的十个人,早就失去踪迹了。
老花子奔出数十步,后面的小姑娘不走了。
“杜爷爷。”小姑娘跺脚叫:“把他们的狗脚打断不就完了?何必戏送他们呢?”
“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老花子转身笑骂:“那些家伙无一庸手,全是些心狠手辣,功臻化境的字内凶神恶煞,不来则已,来则一大堆一拥而上。硬碰硬绝对讨不了好,岂能冒险?刚才那小伙子如果不见机淄之大吉,保证倒楣。”
“我要跟去。”小姑娘扭着小腰胶说。
“不必,那小伙子会回来的。”
“不可能……”
“敢不敢打赌?赌你准输。你不是说,他要来找雷霆剑的家小吗?”
“是呀……”
“所以,他一定会回来看究竟的。”
“这可不一定哦!这里已经没有看的必要了。”
“年轻人有时候是很固执的,不查明究竟决不罢休。哦!小丫头,你要等的王寄,不是一个壮年人吗?怎么又变成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了?”
“这……我也弄不清楚嘛。”小姑娘说:“他的眼神,声音,的确是王寄。”
“你是不是看走了眼?”
“不会的,杜爷爷。”
“那……那一定是个精于易容术的人。”
“我爹曾经说过,他是一个年轻人。”
“那就是了,有些易容高手,连眼睛都可以改变呢。晤!有人来了,躲起来。”
山林浓密,虽然草木已凋,但仍可躲藏,两人刚伏在树下的枯草丛中,踏草声已响自身旁。
“两位不必躲藏了。”语音传自侧后方不远处。
天涯怪乞脸色一变,长身而起。
鬼剑张道与无影刀,站在三丈外的树干下。
“咦!是你这臭花子。”鬼剑张遭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
“喝!你臭美什么?”天涯怪乞撇撇嘴:“庐山又不是你的私产,你能来,我就不能来?莫名其妙。”
“你最好赶快走。”鬼剑张道嘴上仍然不饶人。
“为何?天涯怪乞怪眼一翻。
“有一群婆娘快要追来了,很可能把你天涯怪乞,当成贫道的党羽,你跳在大江里也洗脱不了嫌疑。”
“哦!有这么一回事?老道,你不是说你名震天下的鬼剑张道,被一群婆娘赶得满山逃命吧?”
“是的,事实如此。”
“真的呀?那些婆娘,想必是惊天动地的人物了。”
“那是当然。”
“谁呀?我老花子认识吗?”
“认识的,老花子,飞天夜叉井捎红,现在化名叫丘五妨。要命阎婆,和江湖三大女剑客之一,狂龙的女儿魁剑三绝冻紫风。她们那些侍女,每个人都可独当一面。”
“哦!难怪。”天涯怪乞脸色一变。
“你不走,那就等着挨剑吧!我可要走了。”鬼剑张道说,僧无影刀飞掠而走。
“丫头,赶快走,飞天夜叉惹不得。”天涯怪乞说。
“我不走,我不怕。”小姑娘一口拒绝。
“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该死的老处婆会飞、等会儿想逃都逃不掉,快走。”
“骗人,人哪能会飞?”小姑娘嘀咕着说,但乖乖地跟着老花子飞掠而走:“可是,要命阎婆的蚀骨毒雾好可怕。”
大林寺成备森严,天一黑,似乎警卫撤销了一半,其实,却是增加了一倍。
狂龙能够雄霸天下,自有雄霸天下的才华。他的住处一而再被来历不明的人接近,确是令他火冒二千丈,连在城守营的宾馆也不安全,这简直大不像话了。
因此,他立即作了有效的布置和调整。
大林寺的警卫网,就是新调整的布置。
由于王一鸣,鬼剑张道反而出现在外因,因此负责搜山的人,皆陆续从大林寺以南山区,转移至令北一带小山岭活动,大林寺指挥中枢。事实并不在预定樱索区的中心,目前可说已经位于搜索区的最南端了。
北面的小山岭,更容易藏匿,因此负责搜索的人,皆感到十分泄气。
两百余名僧侣刚做完夜课,便被赶人掉房,自住待方文以至洒扫种菜的僧人,严禁夜间出室走动,犯禁的人生死自行负责。
全寺十余栋殿堂经阁,听不到人声,看不见人影,真像一座荒寺死庙。
山外门,一株婆罗宝树攀天而起,高出十文出头,此种异种榔杉原来有两株;两百年前有一株枯死了。
山门没有人把守,婆罗宝树下也鬼彤俱无。
子夜时分,树下突然出现一个朦胧的黑影。
树四周设有石拦石凳,这人就坐在面对山门的石栏上,意态悠闲,坐在那儿不言不动,真像一个苦行僧坐弹,身外一切声色皆难以撼动他。
第十三章
久久,他坐在那儿将近半个时辰了。
娑罗宝树严冬不凋。虽则这棵树据说是从热带天竺移植过来的,它本来是高山寒带植的,严冬期间。依然校浓时茂,山风欧过,声如万马奔腾,比松涛声毫不逊色,不但视界有限,耳力也大打折扣。
久久,树上飘落两段技芽。
“快换班了,两位可以下来了吧?”这人安坐不动,语音皮下了风吹杉叶声:“坐在树上相当辛苦呢!动一动就会发出声响暴露位置,不动又怕冻僵。”
两个黑影轻灵地飘落,身法极为高明,从三丈上中飘降,不带风声落地轻如飘絮。担任警悄的人已具有如此高明的身手,可知狂龙身边确是高手如云。
“尊驾为何不进去?”一名腰带上插歹剑的警哨问,语气倒也平和,不带火气。
“在下有自知之明,进去必定凶多吉簇,不如藏拙。”黑影的语气更平和,更不带火气:“人都伏在暗处,不许现身搏斗,只许用暗器袭击,凡是走动的都是敌人,四面八方暗器集中攒射,进去的人,活的机会不会超过万分之一,所以,在下不能进去,狂龙是十分厉害的领袖人才,运用人手的策略无人能及。”“那……尊驾又何必来?”
“因为在下料定,一定会与你们的人照面的,在下的估计很少落空,计算得很精。你瞧,你们不是现身了吗?在下没有自来吧?”
“尊驾不进去,仍然是自来了……”
“不然,来了就不算自来,这可以表示,在下随时可能出现在你们附近,只要看出空隙,就会有所举动。”
“是什么举动?”
“说得太明白了,就算不了秘密啦!”
“咱们这次前来……”
“另有阴谋。”
“怎见得?”
“狂龙雄才大略,身边高手与谋士成群结队,大群高手有计划地和山区逐步推进,但要找的人王一鸣,出现在你们后面,而你们却没有迅速后撤的打算,老兄,难道狂龙就这么饭桶?”那人似乎对聊天颇感兴趣:“盛名之下无虚士,我宁可把狂龙看成最精明最机警最强悍的人。”
“唔!看来,尊驾可能是敞长上要找的人。”
“王一鸣?”
“不,王一鸣早晚逃不掉的。”
“那是……”
“三只鹰。”
那人哼了一声,沉默片刻。
“你们似乎没有理由找三只鹰。”那人终于又说话了:“三只鹰妨碍了你们吗?”
“已有妨碍的迹象。”
“理由何在?”
“雷霆剑妻小的确匿伏在山中,我们握有确实的证据。可是,一而再逃脱我们的搜捕网,除了三只鹰外。没有人能具有这种神通。”
“庐山深处,卧虎藏龙,有不少隐世的奇人、也有不少罪大恶极来避风头的凶魔。你们这种想当然的猜测,正据力薄弱得很。”
“我们不是来求证的。”
“那你们……”
“敝长上准备了一万两银子。要雷霆剑这个人。”
“雷霆剑值得这么多银子?”
“值得的。”
“我明白了,有了雷霆剑,就表示你们此次出京是完全成功了,不然,就无法向主子交代……”
“这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威信,敝长上的威信不容许失败,雷霆剑必须置之于法。”
“有了雷霞剑,你们在九江巧取豪夺所获的财物就有合法的理由了。”
“这件事没有计较的必要。敝长上希望尊驾人寺一晤,光明正大进去。敝长上是诚意的,事情成不成,淡不谈得拢,敝长上都会绝对保证尊驾的安全,尊驾来去有绝对的自由。”
“哦!你认为在下是三只鹰……”
“三只鹰的一鹰。”
“可惜,在下不是鹰。”
“尊驾是……”
“王寄。”那人说:“在下不敢冒充任何一只鹰。”
两警哨立即扑上,一刀一剑奇快地出鞘、抢进、攻击反应之快,无与伦比。
王寄上身前倾,滚落石栏前,人着地突化淡淡轻烟,烟一起身形一闪即没,在劲烈的剑气刀风下突然消失了。
“咦!两警哨讶然惊呼,不知该往何处拦截,人影在眼前突然消失,不由他们不惊。
“这家伙会五行道术;士遁走了?”与王寄打交道的警哨悚然自语。
铜哨声从大林寺传出,这是狂龙这群人的传警信号,声音有点像胡哨,其声低沉可传至远处,风雨浓雾也阻碍不了声音远传。
小径通向水口,也就是白莲池,从前叫做罗汉洗脚池,大林峰迄南靖溪流在此汇合,流人锦涧桥。
山径一线,两崖壁立如门。巨石傍叠而上,愈高愈危,似乎顶部的巨石,随时都可能向下崩坍,中间的空隙宽仅五六尺,像是石桥豆空而中断,所以也称天桥。
黑影向上掠走,速度渐慢。
只要通过水口断崖,便可到达平畴绣野,远眺大江的壮丽景色,附近林木幽邃,正是藏身的好地方。
如果到达不了水口,两端一堵,便可瓮中捉鳖,无处可逃。
国华事衔已经过正确的侦伺,知道狂龙一群主脑留在大林寺,得力的爪牙已派往山北一带,嫂捕在和尚桥农舍现身的王一呜。
百密一疏,他却没料到另外还有人在暗中活动。
距断崖口不足百步,上面的崖很突然闪出两个黑影、劈面拦住了。
“来人留步。”一个黑影叫,中气充沛直震耳膜,
国华心中一震,止步回顾。
后面,三个黑影已堵住退路。
身隐危境,他心中一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有什么好怕的。
“尊驾从大林寺来?”另一名黑影问。
“是又怎样?”他镇定地反问。
“大林寺已传来信号,请尊驾转回。”
“哦!没料到狂龙在这里也安下了伏兵。在下输了一步棋。”
“咱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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