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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快哉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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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宋昂起头,愤然道:“这个自然!我枉为武林盟主,却未能制止这样的惨剧发生,惭愧啊!若还不能为他们伸冤雪恨,这个盟主不当也罢!”
薛乘龙和衡山派掌门谢靖泽也是义愤填膺,立誓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只有华山派掌门楚风云神色恍忽,呆呆地坐在椅上发怔。
“风云,你怎么了?” 谢靖泽不满地道,楚风云最近一直恍恍忽忽的,全无了往日的精明强干。
“我……”楚风云如梦初醒一般抬起眼来,薛乘龙吃了一惊,他的眼光,竟然那么绝望——他这是怎么了?
薛宋也诧异地问道:“风云,你最近一直情绪低落,到底是为了什么?如今正值武林多事之秋,正是需要我们这些正义之士主动出击的时候,你可不能再这样萎糜下去。”
楚风云嘴唇颤抖,面无人色,仿佛正在强忍着巨大的痛苦,他的脸扭曲得厉害,让其余三人惊诧不已,薛宋问道:“风云,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吗?咱们是过命的交情,你有事尽管说出来,难道凭咱们几个,还有解决不了的事吗?”
楚风云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垂头哽咽了半晌,终于号啕大哭起来,直哭得愁云惨淡,令人不忍听闻。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若不是到了万念俱灰的时候,是绝不可能哭成这样的。
“风云?风云?” 谢靖泽焦急地叫他,他却只是不理,最后哭得昏劂了过去,倒在椅上,苍白若死。
薛宋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一边手抚楚风云的背心,给他输送内力,一边向谢靖泽和薛乘龙道:“楚掌门必是有难言之隐,很可能跟目前的事态有关,咱们需尽全力帮他,今日之事,绝不许传入第五个人之耳!”
谢靖泽和薛乘龙都凛然应诺,薛宋掌中内力一冲,楚风云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来,泪水便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流淌下来。
一个大男人这样哭泣实在太过丢脸,但此时无人笑话于他,只是忍耐而关心地等着他自己说出来。
哭了半晌,楚风云才觉得好受了一些,坐直身子,拭了拭泪,自嘲地道:“盟主,谢兄,让你们见笑了,不过我既已命不久长,面子什么的,也顾不上了。”
薛宋惊讶地道:“这是哪里话来?”
谢靖泽来也道:“风云,盟主就在这里,凭咱们几个的能力,这世上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也太没志气!”
楚风云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天做孽,犹可活,自做孽,不可活。我自己种的恶因,便当自食恶果,怨不得别人,只是希望不要连累家人弟子,便是死也心甘了。”
薛乘龙心中一凛,记得江铁树临死时也是这么一句话,看来楚风云跟江铁树的情况差不多,难道说……
薛宋讶然道:“风云,你……”
“没错,我跟江掌门情形一样。”楚风云惨然道,脸上浮起一种不正常的红色,目光有点散乱,呼吸急促,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断一般,有种壮士断腕的悲怆。
“风云!” 谢靖泽目瞪口呆,薛宋也是大出意料之外。
“究竟是何人能够挟迫于你?”薛宋沉吟问道。
楚风云嘴唇颤抖着,一副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你倒是说呀!谁敢这样害你?江铁树和童孝平之死又是怎么回事?” 谢靖泽性急,一口气地问道。
薛宋微微抬手,制止了他,向楚风云道:“别急,你好好想一想,这件事是怎样发生的?”
楚风云以手遮眼,沉默了半晌,才抬头道:“薛兄,你我多年相交,你知道我的性情,一向是自由散漫的,这连这个掌门,也是三年前才意外做了的。”
薛宋点点头,二人相识几有三十年,楚风云相貌英俊、风流自许,又性情温和,从不争强好胜,虽出身武林名门,但并不在意名望,若说他是个纨裤世家的子弟,还更像些。华山派门下人才济济,原也轮不到他做掌门,只是三年多前华山发派生巨变,几位前辈高手相继去世,楚风云的四位师兄弟也非死即残,于是这掌门之位,便落在了最不想当掌门的楚风云身上,由于华山派掌门当时是武林副盟主,所以楚风云顺带也就继承了这个副盟主的位子。
“华山派的事……不是意外,是有人一手策划的。”
谢靖泽恍然道:“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你华山派怎么会一下子发生那么大的变故,高手全部凋零殆尽,让你做了掌门。”他摇了摇头,全没想到自己这句话颇为伤人。
楚风云苦笑了一下,道:“别人只道我当了掌门无限风光,谁知……”他顿住了口,脸色惨白。
薛宋见他又有点恍忽,截口问道:“你不妨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讲一下,咱们也好计议对策。”
楚风云定了定神,终于好似下定了决心似的,勉强振作一下精神,道:“三年半之前,有一天我接到江铁树的信,邀我到黄山他的别苑去喝酒赏花,信上说同去的还有童孝平,我们三个是少年时的好友,如今年纪大了,各人事务繁忙,多年都不怎么见面,当然想念得紧,我不疑有他,立即动身去了。”
薛乘龙听他说到“黄山”,心里微微一动。
“那时正是春末,繁花似锦,我们三个差不多同时到达了庄子门口,我笑着向江铁树说:‘你这主人怎么当的,自己这时才来,也不备好酒菜,让我们餐风饮露啊?’江铁树却奇怪地说:‘咦,不是孝平约咱们来的吗?还说他会带他童家的梅花酿过来给咱们尝鲜?’童孝平却道:‘不对啊,明明是风云给我写的信,说多年不见,甚是想念,约咱们来会一会,他还要带华山的蜈蚣给我油炸来吃。’三个人竟然都是被别人约来的,我们当时就觉得事情不对。”
“那究竟是谁约你们三个呢?” 谢靖泽道。
楚风云不答,只顾自己说下去:“铁旗门这庄子占地极广,植有各地引来的奇花异草,每到春夏间景致极美,是赏花的好去处,只不过因为当年的事,这里早就少有人来,连铁树自己都不怎么爱来这里,这次是因为老友相约,才专程赶来的。
我们进了庄子,里面没有一个人,虽说铁树不来,但这庄子并未废弃,还有十多个铁旗门的弟子和园丁在照管,可是我们找了个遍,没有找到一个人,只是四处都非常清洁,显是今天还打扫过的。”楚风云的声音很轻,好象陷入了回忆之中。
“人呢?” 谢靖泽问道。
“没有人。”
“没有人?”
“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楚风云轻轻地说道,神情似哭似笑。
“他们都跑了?”
“跑不了,怎么跑得了?我们找到庄后的悬崖边,发现那十多个庄丁都倒挂在大树上,鲜血染红了整片山坡,他们……都死了。”
14
第四章
“血魔!” 谢靖泽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道:“肯定是血魔干的!当时我听到童孝平的事,马上就想到了血魔,只不过他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一时就没联想到一块儿去,没想到这恶贼竟然还没有死!”
薛乘龙心想:怪不得人家称他血魔,原来他杀人都是这么残忍,血流成河!
“我们当时心都凉了,就知道是他,他没死,他回来了,他来……报仇……”楚风云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时那满山遍野的血色,牙齿格格打战,双手无措地扣紧椅把,在坚硬的桃木上捏出了几个小坑。
薛宋道:“当年是武林大会公审的血魔,他若报仇,也不应当专门针对你们。”当年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尚未有什么大的建树,声名不显,未曾参与对血魔的公审,只了解大概情况,知道血魔是个杀人成性的恶魔,在武林中滥杀无辜,血债累累,后来激起了公愤,武林白道群雄共同擒拿了他,将其处死后抛入大江,尸骨无存。
谢靖泽又道:“再说,他不是二十三年前就死了么?当时他被击落悬崖,断无生理,我是亲眼看到的啊!难道说他有什么弟子后人来替他报仇?”
“他没有死。”楚风云无力地道:“他又回来了,而且手下有很多杀手。”
薛宋心中一动,问道:“暗影?”
楚风云怔了一下,才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都黑衣蒙面,武功很高,是那种纯杀手的武功。”
薛宋等人知道他意之所指,杀手的武功,不求招式,只为杀人,所以干脆利落,绝无任何多余的花架子。
“你亲自见到他了?他现在何处?暗影又是怎么回事?” 谢靖泽性急地问道。
薛宋见谢靖泽的问题太过分散,便道:“你还是接着刚才的事说吧,他回来要向整个武林复仇?”他敏感地把这几年来武林中发生的事跟血魔的复仇联系在了一起。
楚风云低低地道:“不,他……他这次要报复的主要是我们——我们三个。”
“你、江铁树和童孝平?”
“是的。因为我们三个,曾经更深地伤害过他。”楚风云疲惫地道,看到谢靖泽不耐烦的神情,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又接着讲下去:“当时我们一看这情况,心里就明白了,刚想迅速撤离,转回身来,就看到了他……”他梦幻般地道:“他还是那么美……”
谢靖泽瞪了他一眼,心想:你在说什么啊!
“他就在那里,柳荫下、花丛中,微笑着,但是眼睛里闪着寒光,他说:别来无恙?是的,我们都没有什么变化,二十年了,除了都老了一些,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可是他不一样,他的面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的腿……已经站不起来了。”
“血魔残废了!” 谢靖泽兴奋地道,薛宋也为这个新的消息感到振奋。
楚风云对他们的兴奋视如不见,又道:“当时我见了,只是觉得心疼,他是那么完美的一个人,那么骄傲,现在却连走路都要依靠别人。”
谢靖泽和薛氏父子都惊讶地望着他,有点怀疑这个人的神志,明明是对着杀人如麻的恶魔,怎么他的口气竟像是谈论恋人一般的温柔与眷恋。
“我们都没有说话,看着他,知道既然他设下了陷阱,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江铁树武功最高,他想突然出手擒住血魔,可是他刚刚跃起就倒下了,浑身抽搐,我们两个也都察觉不对,这里四周都布了毒,便在这片刻之间,我们已被毒药侵入了内腑,浑身又痒又痛,半点力气也使不出,只想要倒在地上呻吟翻滚。”
“血魔当真歹毒!” 谢靖泽恨恨地道。
“他从容地笑着,也不绕圈子,很亲切地问我们要怎么死,是快点还是慢点。”
薛乘龙心想,这样问法还真新鲜。
“我们知道得罪了他,绝对难逃一死,那是问都不用问的,只是这快慢却不知怎么分法,孝平就问他,他笑着说:‘快死就是全家一起死,连同门人弟子亲戚朋友,鸡犬不留;慢死就是你们偿还欠我的债,然后一个人死。’”
薛宋怒道:“这般狠毒!”
“我们当然想选慢的,因为毕竟是自己犯的罪,不能牵累他人,可是没想到这慢死,竟也如此难堪。”
“什么叫慢死?” 谢靖泽问道。
楚风云脸上又扭曲了几下,深深垂下了头,半晌才低低地道:“他要我们以男娼的身份接客,时间是三十三个月零六天,人数是三百三十个,完成之后,得到他的允许,才能自杀。”
“什么?!”室中其余三人都瞠目结舌,一个字都说不上来,这种死法,真是太过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随即三人又想到江铁树屈辱的死,都叹息了一声,谢靖泽怒道:“你们就任他如此胡作非为?这近三年的时间,为什么不找我们说明情况,大家共同铲除这个祸害?”
薛宋也道:“你三年半前已经知道血魔未死,华山派也是三年前便已受害,可为什么当时你们对外只说是出了意外,竟不说出是受血魔迫害呢?你华山派掌门身兼武林副盟主之位,只需登高一呼,应者如云,还怕他一个血魔吗?你这样隐忍不言,任由他肆意作恶,不也是姑息养奸么?”
楚风云深深地垂下了头,低低地道:“没用的,血魔明确地告诉我们,他已经给我们全家上下以及门人弟子都下了毒,这种毒暂时不会发作,但也无药可解,如果我们不同意,他立即就下杀手,也不用等三十三个月了。你们都知道,江铁树是铁旗门的掌门人,他的亲属、门下有几百人,他不能不顾及这数百条人命,童孝平也是一样,只有我,身份不够,又没什么亲人弟子,他便命人暗杀了华山派数位前辈,又害死害残了我的几位师兄,令我做了华山派的掌门人,这样华山派上下数百条人命就都算在了我的身上,让我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薛宋与谢靖泽对视了一眼,都觉血魔行事果然不循常理。
薛宋又问道:“都说血魔行事向来乖张,他这样做,虽然折磨了你们几个人,但毕竟没有像以往似的直接大开杀戒,不知是为了什么?”他对血魔之事所知甚详,当年血魔杀人向来是想杀便杀,鸡犬不留,从未有过“缓刑”之举。
“他看我们疑惑的样子,也跟我们解释过,说是他答应过别人,只惩治直接伤害过他的人,不伤害他们的家人。”
谢靖泽怒道:“那他怎么又杀了童孝平全家?连弟子们的家里都不放过?”
“那是因为童孝平没有按他照说的做,孝平他……他是自杀的。”
薛乘龙疑惑地道: “童掌门是被火焚而死。”
“是,他是自焚的,因为他看到了江铁树的死,他受不了那样公开的羞辱,那……那简直……”楚风云肩头颤抖着,紧紧咬着嘴唇,似乎马上又要哭了出来一样。
薛乘龙望着他,心情复杂。一个身份显赫的成年男子,被逼到这样的地步,忍受了无穷的羞辱,还要面临这样不堪的死亡,他的精神怎能不崩溃?看楚风云现在的样子,如果他此刻就倒地身亡,对他本人来说,可能还更仁慈一些。
薛宋缓缓地道:“因为童孝平是自杀的,所以血魔就下手杀了他全家?”
楚风云终于痛哭失声,道:“是的,是的,就是这样!所以我不能死,我不能自杀,我……我不敢……”
三个人怔怔地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安慰,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
薛宋拍案而起,怒道:“欺人太甚!风云,这件事也未必便不可解,你先冷静一下,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我们一起来从长计议,血魔再狠毒,终不过是一个人,他想挑战整个中原武林,哼,太过不自量力!”
谢靖泽与薛乘龙点头称是,心中都激起了极大的愤慨,决心要与血魔抗争到底,为中原武林彻底铲除这个祸根!
薛宋看了薛乘龙一眼,道:“乘龙,我还有一些事需要跟二位掌门商议,你先去休息吧。”
薛乘龙知道父亲还需向楚风云了解许多详细情况,这些事说出来可不好听,自己身为晚辈,当然不便在场,于是恭敬应了,退出密室。
回到自己屋里,薛乘龙想了很多,楚风云刚才吐露的事情使他的大为震惊,怎么也想象不到堂堂一位华山派的掌门人、武林盟的副盟主,竟然会受到如此难以想象的折磨,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被迫以男娼身份接客,还是三十三个月零六天,受到了最少三百三十个男人的凌辱,这简直太……
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
太不可思议!!!
这件事内情颇多,薛乘龙直觉楚风云的话仍有保留,比如,血魔为什么单独找上他们三个人复仇?他说是当年他们给过血魔更深的伤害,这伤害是什么呢?血魔又为什么会提出这么匪夷所思的复仇方式?难道只是为了羞辱他们?又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极端的羞辱方式呢?而楚风云等三人,竟然也同意了!
虽说他们是因为受到威胁,亲人门下被下了毒,强迫他们受辱,但三年多的时间,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向武林盟友求助啊,还有,江铁树死的时候,说希望能够赎了自己的罪,不要连累家人,他要赎的是什么罪呢?难道说是因为他自觉心中有愧,所以才忍辱负重,独自承受了这三年的苦难?
可是,他的死法,也委实太过难堪,死者已矣,盖棺定论,可他的家人门下数百之众,虽然逃过了一劫,但这活着所受的罪,难道就少么?自从这件事被揭露,铁旗门顿时名扬江湖——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黑道中人将此视为茶余饭后的笑料,肆无忌惮地耻笑江铁树、耻笑铁旗门,连正道人士也所知甚详,铁旗门诸人几乎不敢出门,走到哪里都怕受到嘲弄,恨愧难当。
然而,如果江铁树真的抗争了,难道情况就会更好么?看看两仪门童孝平之死,他无法面对像江铁树那样的难堪,引火自焚,虽然暂时逃过了那公开的羞辱,可全家九十余口,连同门下弟子及其家人、亲友,被杀三百多人,血流成河,这……可能也是他没想到的,或者不敢想的吧?
想到楚风云失态的痛哭,想起他哭泣着嘶喊:“我不能死,我不能自杀,我……我不敢……”
薛乘龙心里沉甸甸的,满心的激愤,怎么能这样强迫别人痛苦,怎么能这样无法无天地胡作非为!这血魔,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不管他是谁,逆天而行,必受天遣!
武林的正义,绝不能被邪恶所吓倒!
薛乘龙紧紧握着拳,暗暗下了决心。
此后的调查便有了明确的方向,薛乘龙命武林盟的属下严密监视暗影,并设法捉几名暗影的手下来询问。不料暗影的杀手都极硬气,一旦被逼到了绝境,立即自杀,绝不留下活口,倒让武林盟的人大出意料之外。白白与暗影结下了梁子,却得不到任何实际的情报。
一日薛乘龙率五名部下赶夜路,在一处山间遇袭,敌人利用山谷间的黑暗布下陷阱,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薛乘龙的命!
五名护卫拼死将薛乘龙保出山谷,冲过了三道封锁,到最后薛乘龙身边只剩了一名护卫,而对方的杀手却尚有七人。
双方对峙,薛乘龙身上溅满了鲜血,有他自己的,更多的则是别人的,他数年来经历过无数次拼斗,这一次却是最为险恶,对方不计一切代价,就是要将他置于死地,看来能否闯过今日这一关,要看天意了!
“请问你们是暗影楼的手下吗?”薛乘龙右臂负伤,将剑交到左手,微笑着问道。
对方见他浑身浴血,竟然还能谈笑风生,也是颇觉意外,但无人回答他的问话。
“最近武林盟与暗影楼产生了一点误会,我们并非要对暗影楼不利,而你们那几名兄弟也是出于误会,不肯跟武林盟有任何接触,便自杀身亡,实在可惜,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情况。”薛乘龙诚恳地道。
还是无人答他,对面七人中有人打个讯号,七人同时跃起,闪电般扑了上来,七柄长剑直取薛乘龙要害!
其实薛乘龙如何不知自己的话完全是对牛弹琴,刚才不过是争取这片刻的时间来调匀气息罢了,他内力流转,猛地一声暴喝,金龙剑脱手飞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弧光,只听得一声惊呼,七名杀手已经被斩做了一十四截!
这是腾龙堡薛家的家传绝技“飞龙在天”,以气驭剑,飞剑伤人,若不是内力达到极高的境界,绝对无法运用自如,而且此式极耗真气,薛乘龙虽然一举歼敌,自己也摇摇欲坠,几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仅余的那名护卫跃过去帮薛乘龙拾回长剑,刚一转身,低吼了一声,仆地而死,金龙剑脱手飞出,掉落在山石之上,在暗淡的星光下闪着微弱的寒光。
山林之后,缓缓走出四人,遍体黑衣,面蒙黑巾,手持长剑。
薛乘龙心中一凉,知道此番无法幸免,苦笑了一下,抬头望天,天际一丝月牙正穿过云层,离满月尚早,不知怎的,他心中竟又想起了那月下的少年,天宁,他现在何处?
四名杀手猛扑过来,薛乘龙不肯束手待毙,勉提一口真气,向后纵出,忽然身子一轻,被人从身后提起,向旁边的山林中蹿了过去。
这一下变故大出薛乘龙意外,那几名杀手也惊讶不已,急忙追了过来,这人轻功极高,手里提着薛乘龙的身子,如提婴儿,在林间闪转腾挪,纵跃如飞,薛乘龙被他拿住大穴,动弹不得,这人又对他甚不爱惜,随随便便提在手中,穿林过树之时,被枝杈划得遍体鳞伤。
不多时已翻过山岭,来到一处山谷,那人带着薛乘龙钻进一处山洞,将他往地上一扔,自己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洞中伸手不见五指,薛乘龙自看不到他的相貌,觉得此人行事古怪,笑道:“不敢请问恩公尊姓大名?乘龙今日遇难,多亏恩公相救,感激不尽。”
那人毫无声息,若不是薛乘龙耳力极佳,听得到他悠长的呼吸声,真要以为洞中再无别人了。
“恩公?”薛乘龙又叫他一声,心下奇怪,那人却只是不理,也不离开。
薛乘龙心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觉得此人行事太过诡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对自己并无恶意,否则也就不会大费周折将自己救出了。
片刻之后,谷中微有声息,似是几名暗影的杀手寻了过来,那人“呼”地一声跃出洞去,故意弄出声响,向西扑去,几名杀手立即追踪过去,薛乘龙凝神倾听,却没有交手的声音,想来那人只是将人引走,无意恋战,他的轻功比那几名杀手高得多,逃走自不成问题。
奇怪,他是谁呢?
薛乘龙虽然根本没有看到他的人影,但莫名地觉得此人身法有点熟悉,肯定是他认得的一个人,但他的朋友救了他,又怎么会不出声呢?而且薛乘龙明显能感觉到此人虽然救了自己,却仿佛极不情愿似的,连把他扔在地上的动作,都粗暴的很,差点摔断了他几根肋骨。
究竟是谁啊?薛乘龙苦笑着想,不管怎么说,人家确实是救了他,不然的话,腾龙堡的薛大公子,今晚算是交待在这荒山野岭了。
15
一座青山之下,大路蜿蜒,路边有座茶棚,在这炎炎的烈日下遮出一小片阴凉。
远远的大路上驰来一匹白马,马上一人身着白衣,头上戴着一个样式奇特的白头巾,垂有白纱,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的面容。
时将正午,日头毒辣,那人似是渴了,在茶棚前勒住了坐骑,却并未下马。
“客官,快进来喝口茶歇歇气儿,我这里有水,可以给马儿也饮些。”卖茶的小二殷勤地迎了上来,小本生意,靠的就是和气,虽然这人形容怪异,小二也没少了半分笑脸。
那人迟疑了一下,才下了马,径自走进茶棚,小二急忙上去牵住马缰,又招呼自己妻子:“孩子他娘,有客人来了,快送凉茶上来。”
正在棚后忙活的一名村妇探头进来,看到桌边的白衣人,惊了一下,忙去洗净了手,又把茶壶茶碗用清水洗了又洗,方送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倒了茶,垂手立在一边。
白衣人看着眼前的粗瓷茶碗和里面的半碗红色茶水,半晌没有动,小二和妻子立在一边,知他是嫌粗粝,眼看着人家白得像雪一样的衣衫,脸上便红了起来,手足无措。
“实在对不住,我们这乡下小地方,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小二哥嗫嚅地道,又用手里的抹布用力擦拭桌子,想让这里尽可能显得清洁一些。
白衣人抬头看他,虽然隔着面纱,小二也感觉到他的目光,脸更红了。
“谢谢。”声音甚是年轻。
小二一怔,这声音,真好听啊,清澈得像山间的泉水一般。
白衣人端起茶碗,掀起面纱一角来喝,动作优雅,想是渴得紧了,竟把半碗粗茶一口气喝到了底。
见他放下碗,小二忙又给续上茶,陪笑道:“天热,我们这茶加了自家种的薄荷,最是清暑滋润,您再多喝一碗。”
那人也不多话,又喝了下去,放下碗,轻轻地道:“谢谢你们。”然后起身走出茶棚,小二忙跟出去,帮他解开马缰,白衣人轻盈利落地上了马,向他微一点头,一抖缰绳,那骏马四蹄撒开,眨眼间去得远了。
小二夫妻微笑着望他的背影,半晌他妻子才想起来,道:“当家的,他没给茶钱。”
小二也怔了一下,笑了起来,道:“是,你看咱们,都忘了要,这人像也是个大户人家出身,在外喝茶竟不知道要给钱的。”他摇了摇头,又笑道:“一碗茶,值得什么,便是走路的人渴了来讨一碗,咱们也会给的,是不?何况还是这么个天仙一般的人,平时请还请不到他喝呢。”
两人相视一笑,又各忙各的去了,普普通通的人,过着平淡无味的日子,偶尔有这么一件事,也算是他们生活中的奇遇了。
只是等他们忙了一会儿之后,一抬头,赫然看见刚才白衣人坐过的椅子上出现了一锭金元宝!
两人惊得张大了嘴半晌合不拢来,惊疑不定地到处观望,四下里太阳明晃晃的,又哪有半个人影?
“当家的,有鬼……”
“别胡说,是神仙显灵!”
“是,神仙显灵……”
小二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那锭黄金,沉甸甸的,怕不有五十两重,他又惊又喜,喃喃地道:“发财了,咱们发财了!”
“是那个……那个穿白衣服的孩子?”
“不知道,不过看他那个样子,说不定是菩萨下凡吧?”
“看来神仙是真有的,好心一定会有好报啊!”
小夫妻在大路边跪了下来,诚心诚意地感谢菩萨,欢天喜地。
天宁骑马跑了大半天,又累又饿,半路上虽然喝了一点茶,但饥火更盛,何况他从没有大白天在外面呆这么久,身体又累又痛,皮肤好象要着起火来一般。
前面出现了一座城门,他信马由缰进了城,随着人流走了一阵,人越来越多,他下了马,有点无措地四处张望着。
平生头一次单独出门,他身边的事向来都由哈力克一手包办的,从没用他费过半点心,现在可怎么办呢?单是这肚子饿,就成了目前最大的问题。
他站在街心张望,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众人围观的焦点,他一身华贵的白衣,白纱蒙面,走路时有神仙踏云的风度,牵着一匹高头骏马,鞍辔俱是镶金嵌玉的,华丽非凡,怎能不引人注目?
街上人行人都停下来看他,越围越多,天宁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围着他,但他向来对身外之事毫不在意,自顾向前走去,人群让开一条路给他,但还是跟着他。
路过一个街角,天宁看到一个老年乞丐衣不蔽体地躺在路边,伸着一个破碗,哀哀地求告,他的形象是那么凄惨,然而没有人看他一眼。
天宁心里很难过,他肚子正饿得厉害,而这又老又穷的乞丐不是更可怜吗?他所受的教养使他立即想要向这个人施舍,可他手边什么也没有,于是他脱下自己手指上一个镶宝石的指环,丢在了乞丐的破碗里,说道:“安拉怜悯世人。”
那老乞丐以及围观的众人都惊呆了,这宝石环指在阳光下闪着璀灿的光芒,价值不菲,这少年竟然随手就给了一个乞丐!
突然一个泼皮冲上去抢了指环就跑,老乞丐急忙抱住他的腿,拼命大叫起来,旁边的人有拉架的,有抢指环的,场面顿时乱做了一团。
天宁被混乱的人群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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