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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驸马无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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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东阾军血洗皇宫的时候就是这种声音。为什么会出现在此时,此刻?

我茫然地看向慕容安歌,他面色阴沉,抽出佩剑朝窗外探身望,大声喝问马车外的属下:“什么情况?”

我脑子里充斥着那日皇宫里的情形,视线里的一切仿佛都变成红色的,耳朵似乎被堵上了棉球,对周遭的声响都听不真切。

模模糊糊地仿佛听到慕容安歌的属下说,庞一鸣的旗帜忽然换成了明轩的旗帜,而这支追兵本应该是一路跟在我们身后的,此时却突然出现在前方,拦截慕容安歌的归路。

是明轩到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伸出手扶住窗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朝窗外望,只觉得双手颤抖酸软根本撑不住上半身。

远处,确实是明轩的战旗,确实是大周的兵,应该说,是明轩的家丁身着大周军服,朝这边杀来。大周流民们乱作一团,孩子们尖叫啼哭摔倒,老人们、妇女们抱紧自己的孩子,一边颤抖一边声嘶力竭地在喊些什么。

几乎没有年轻男人在保护自己的家人,因为青壮男子们都被皇兄送上了战场,而剩下的那些全是混在流民里的东阾军人,此刻全都抽出了事前藏好的武器。离我们较近的东阾军人全都进入备战状态,而前面的那些已经在一名东阾军官的指挥下和明轩的先头军展开了厮杀。

只是须臾,不断有人倒下。我手足冰凉,因为我看得清楚,倒下的那些有士兵,但更多的是无辜的百姓。大周军内虽有几个军官在高喊着疏散流民,但这么多流民,而其中又混杂着和流民穿着打扮完全一样的东阾军人,难免误伤。

一名怀抱女婴的女人大约吓昏了头,竟哭着朝我们的马车跑来,一头撞在守在马车旁的东阾军官身上。她跪在地上抱住了那军官的腿用力摇晃,嘶哑的嗓音几乎让人听不清楚她在喊些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仿佛是慢动作,我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女人摇晃时溅开的泪与飞扬的尘土混在一起,她的乱发散落在脸上遮住了半边脸庞。她是那样年轻,看起来比我还小,她的生命正当枝繁叶茂,然后……一道刀光从天而降,最终劈在她的肩头。她倒下,倒下时痉挛着侧过身子,双臂紧紧揽住了正在嘶声啼哭的女婴。

肩头的血很快染红了女婴的衣裳,婴孩怎会知道那大片大片的红色液体是什么,她惊恐地扑向娘亲颈边,一边啼哭一边拍那女人的脸。那女婴大约七八个月大,还不会说话,模糊不清地喊着“娘亲”。

那一声声“娘亲”将我从惊惶中拉扯出来,我跌跌撞撞地扑出马车,几乎是爬着赶到那女人身边,试图抱起那婴孩。女婴因为我的动作尖叫起来,女人渐渐散乱的眼瞳突然收缩,双手死死扯住女婴的衣衫。

我与她素不相识,甚至自己也处于险境,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出于一种原始的本能,一个女人天生具有的本能。而当那个女人看着我时,她似乎也感觉到我的这种本能。她立刻平静下来,盯着我的眼神仿佛想将我的样子刻到脑海里去。

“朵儿……朵儿……”她看着我,一遍遍地说这个名字。

我点头,不能说话就张着口型,一遍遍地说:“好……好……”

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否生存下去,但我仍给出了承诺,一个我不得不给的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承诺。为了这个承诺,我知道今后的路会更加艰难。

她终于松手,让我抱过了那个叫朵儿的漂亮女婴。朵儿嘶声尖叫,那女人猛地伸出双臂想将朵儿抱回,双臂僵硬在半空里的时候,她的泪成片成片地滑下,生命就凝固在她望着朵儿的那个凄哀的眼神里。

我抹上她的眼帘,回头望向那军官。如果此刻我有力气,恐怕早就失去理智上去和他撕扯了。或许是我的眼神激怒了他,他稍稍一愣,脸上泛起戾气,倒提军刀,刀柄向前朝我砸过来。我料想自己躲不过,弓背低头,用身体护住了朵儿。

一道血印喷洒在我面前的地上,跟着倒下的是那个军官沉重的身体。慕容安歌幽幽的声音自那军官背后响起:“本王尚未发号施令,妄动者死。”

******************************

今天还是双更哦,10点以后第二更               

作者有话要说:

☆、此地断肠处(二)

护在马车周围的几名……不,此时已是几十名东阾军人,对眼前的血腥场面根本无动于衷,除了那名义已倒下的军官,从头至尾都没有人动,没有人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而此刻,地上的血还在流淌,朵儿还在嘶叫,周围不断有人倒下、互相踩踏,妇女、孩童的嚎哭声让我如置身地狱。

“撤!”

慕容安歌面色阴沉,强横地揪住我后心衣衫,一把将我拽上马车。马车显然掉转了方向,我不知道他想将我们带到哪里,也不知道明轩是否真的会来救我,只有将所有的力气都凝聚在双臂,紧紧抱住不断挣扎的朵儿不至于摔出去。人真是奇怪的东西,当意识到怀里有个比我更加脆弱的小东西时,我的恐惧反而在减少。

前方一阵战鼓声,那意味着又有大周的追兵到了。我急急朝窗外望去,迎风飘扬的“庞”字大旗映入眼帘。庞一鸣!所率两百多人竟然全部是骑兵。

我立即醒悟到,原来明轩一直在试图让慕容安歌轻敌,慕容安歌一直以为自己设下的这一局全在自己的掌握中,却不料真正从一开始掌握全局的却是明轩。

现在的情势是,明轩和庞一鸣前后夹击将慕容安歌堵在离边境不远的荒野,慕容安歌此时只有一个选择,拿我当筹码,安全退回东阾边境。这本来就是他的计划,计划不曾改变,改变的是,他已从主动变作了被动。

砍杀的声音越来越近,慕容安歌安插在流民里的东阾军人一边冲杀一边朝马车聚拢,相较于四处散开的流民,这支逐渐聚拢来的队伍显得非常突兀。

一支利箭呼啸着朝马车飞来,我闪避不及,眼看就要被利箭射中,一道剑光自上而下将利箭劈成两段,半截箭头因此改了方向却来势不,“当”的一声钉入马车窗框上。

“想早点死么!快进去!”慕容安歌朝我厉声道。

我慌忙缩回了头,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钉在窗框上的是大周的箭,慕容安歌砍断箭身时我看的清楚,掉下去的那一截箭羽是花羽。大周普通弓箭手的箭都是白羽,只有将领们才用花羽。而出现在此地的大周将领只有两人,也就是说,这射向马车的一箭只可能来自庞一鸣,或是……明轩。

我的心一下沉到谷底,轻拍朵儿的背心掩饰心中的悲哀。小东西已经发不出声音,却也知道我对她并无恶意,小手紧抓住我的衣衫哭得一抽一抽的。刚才那已一箭,如果不是慕容安歌及时砍断,不知道此时的我会不会已经带着这个小东西去见她的娘亲了。

也许是失手射偏了吧,我安慰自己。无论如何,我目前是慕容安歌的重要人质,明轩总不至于现在就和慕容家撕破脸,将我和慕容安歌一起射杀在大周境内。

忽然间,马车失控般向斜刺里疾冲,数支羽箭叮叮当当地钉入车身,刚刚安静下来的朵儿又吓得嘶声啼哭,小手小脚在我身上乱抓乱蹬。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人已随着车身的剧烈摇晃滚到一边。一时间找不到可以落手固定的地方,我唯有以手护住朵儿的头,整个人象板球一样在四壁间乱撞。

撞得头昏眼花之际,车身总算稳下来,但车速不减。朵儿被我抱着还好,我却是五脏六腑都快被震出来了。

前方传来慕容安歌的咒骂。透过车前窗望出去,车夫被羽箭射得象只刺猬,慕容安歌此时正双手提住缰绳,伸脚将车夫踹下马车。

他侧过脸吼道:“坐稳了!让本王驾车的机会只此一次,可别飞出去了!”

话音刚落,车身猛地倾斜,车轮画出一道尘土飞扬的圆弧,马车在高速疾驰的状态下硬生生转回到原路上来。我被马车急转时的力量扯到车窗边,有那么一瞬,我真以为自己要飞出去了。

我的身体仿佛不停使唤,头被无形的力量压在窗框上动弹不得,耳边是马嘶声、车轮声,夹杂着军兵的喊声……

“镇国将军有令!前方乃东阾逆贼,务必将其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

后面的话已经不必再听,这就是明轩的选择,我的夫君,镇国将军骆明轩的选择。没有营救,没有人质,没有谈判,直接将慕容安歌和我华为灰烬。这就是我重生后的命运,这里就是我的第二个终点。

原以为,对这样的结局哪怕不能泰然受之,也不会有太大震动。却原来,真正面对的时候,即便心如死灰的我已不会在死亡面前战栗,但那种面对命运时绝望、失败、渺小的感觉仍能将我压垮。

他曾率领东阾军攻破襄城,他曾血洗大周皇宫,他因仇恨而疯狂,却对我说:你可以活下去。那时的我曾厌恶这种施舍,厌恶他的怜悯,而现在,连这种怜悯和施舍都不存在的时候,我听到自己的心被击得粉碎的声音。

就在前面,慕容安歌似乎在喊着什么,我却什么也听不见。朵儿不知道是不是也意识到什么,睁大惊恐的眼,一声不吭地盯着我。我搂紧她,将冰凉的脸颊贴上她漂亮却同样冰凉的小脸上。没想到啊,这个承诺这样快就守不住了。还好,我还能陪着朵儿去找她的娘亲,只要一直陪着她,大概就不算违背诺言了吧。

没有泪,眼眶却酸涩。我摸向领口,这粒归尘珠足够两个人的分量,只要几个呼吸的时间,我和朵儿就能远离这个令人悲伤、疲惫、厌倦的世界。

马车又改变了几次方向,最终逐渐停下,喊杀声也渐渐平息。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竟然寂静无声,一阵马蹄声由远自近而来。

我茫然掀开前方挡帘,慕容安歌已不在驾车的位置上,而是背对我们站在几十步开外的旷野上,白衣带血长发张扬。仅剩的几十名东阾军人将马车包裹的严严实实,人人严阵以待。

面对慕容安歌十步之外的地方,一人玄盔玄甲玄铁长枪,虽独自面对东阾几十名好手,脸上却是一无所惧,连座下的汗血宝马也是踏蹄甩尾的跋扈模样。

这个人,无论在何处,无论是何模样,我都能一眼将他认出来。骆明轩!

他不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么?此刻独闯敌阵又是为的什么?还有,他身前和他同坐一骑的女人是谁?

他离得马车不近,再加之那女人似乎正在昏迷中,我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

项善音!坐在明轩身前的女人竟然是项善音!明轩的前妻,那个新婚之夜还没来得及洞房就被皇兄赐死的女人,项善音!               

作者有话要说:

☆、此地断肠处(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项善音为什么还活着,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毕竟是你棋高一着,佩服佩服。”慕容安歌言语冰冷,一点听不出来佩服之意。

“哪里哪里,只不过侥幸抓到了你要的人而已。”明轩的话不痛不痒,也是一点听不出来谦逊的意思。

“但以一个项善音换一个大周长公主,好象我方不太划得来啊。”

我脑子里搅成浆糊一般,那女人果然是项善音,听慕容安歌那般说,明轩想以项善音来交换我。可他的初衷明明是想将我乱箭射死,而项善音明明是他的前妻,和慕容安歌有什么关系?

“不肯换么?长公主受万民供奉,不得已时需为国捐躯,料想长公主定会义不容辞,大义成仁以振军心。”

明轩这话听来无情,却很有分量,我也确实对慕容安歌说过类似的话。本来极其被动的局面被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就颠倒了过来,听上去似乎我的牺牲不但不能帮助东阾打击大周,反倒成了让大周军民抛头颅撒热血以抗外敌的动力。

但,明轩真正的用意究竟是为了让慕容安歌放弃原有的计划,还是为了甩掉我这个包袱做个铺垫,我真的是半点把握都无。

慕容安歌也不是省油的灯,懒懒地叹口气道:“既如此,骆将军一并将我等射杀就是,何必只打雷不下雨地等到现在?”

“既如此,慕容将军是决意死战了?却又因何等到现在?”

接下来是仿佛没完没了的唇枪舌战,两人狡计百出,听得旁人头昏眼花。直到明轩说:“你要的人已经看到,我要的人呢?”

我心里收紧,此时此刻,我实在不想面对面地见到他。还在在苦苦纠结,车门已被打开,慕容安歌的神色完全不象面对生死存亡的一刻,倒象是要带我出去观光一般。

“长公主殿下,请吧。”

不得不承认,他将手伸至我面前时姿态是我曾见过最优雅的。

我踌躇片刻,终于还是单手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朵儿,另一只手搭上慕容安歌的手背,缓缓走下马车。药性还没过去,腿还是发软,但脊背总可以挺直,脖颈总可以高昂。

仅仅几十步路,从未有过的漫长。一步步接近前方那个玄衣驽马的人,却又象是在一步步远离。这或许是最后一面,片刻后,便能知道他是否当真和他手中那杆枪一样,心硬如铁。

忽然间慕容安歌的手掌上翻,捉住了我的四指,明轩催动战马超前踏了几步,立刻惹得一班东阾军士将我团团围住。原来是我不知不觉中走得离明轩太近了么?我转头给了慕容安歌不屑的一瞥。

回过头看向明轩时,我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没有过多的表示,只礼节性地朝他微微一点头。明轩竟也是沉默着,初初见到朵儿时有些诧异,但很快目光便移到我脸上。那目光……我从来没曾见他有过这样的目光,仿佛有太多的情绪,又仿佛漠然的一点情绪都没有。我看不懂,便就这样抬着头久久凝视。

汗血宝马扬起一只前蹄在坚实的地面上反复踩踏踢土,那是战马冲锋前的习惯动作,明轩本是插在地上的长枪也被他提起,枪头朝下指向慕容安歌。周围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围在我周围的东阾军士们纷纷亮出了腰刀。或许是因为紧张,有些人的刀竟和同伴的腰刀相撞。

慕容安歌露出了然的笑意:“骆将军莫要冲动,长公主身体安好,本王不过是喂她服食了一些失去力气的药物而已,二日后便可完全恢复。”〖TXT小说下载:。。〗

明轩不置可否,手中的长枪却也没放下,盯住慕容安歌的目光冷得能让人结冰。

“手怎么了?”他问。

我愣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他这是在问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抱着朵儿的左手,手臂上好长一条血迹,想必是马车颠簸时被刮伤的血痕。这一路受的惊吓不小,我竟一直没有察觉。

“说话。”或许是久久等不到我的回答,他冷冷地扔过来一句。

我压在心底的怒气被他这两个字激起来。不仅是手臂上,还有腿上、脊背在马车上反复碰撞时留下的伤痕都火辣辣地疼痛起来。不是说要一网打尽么,不是说我应该大义凌然地去赴死以振军心么。

我张了张嘴准备回敬一句,却突然醒悟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我紧闭上嘴,想扭身走回到马车里,但前后左右全是东阾的军士,而我转身的一刹那慕容安歌手上也使上了力道,一把将我拉回。我踉跄了一步,因为要抱住朵儿,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如果不是慕容安歌又拉了一把,鼻尖险些撞到一名东阾军人的刀尖上。

仓啷啷一片响,玄铁长枪和最前排的几名东阾军士的腰刀绞住,明轩冷哼了一声,单臂一沉,那几把腰刀便被绞飞。本是留守在马车周围的东阾军个个都抽出家伙对准明轩,呼啦一下冲上来将明轩包围,随时准备一场激战。

远处庞一鸣冷喝一声“弓箭手”,大周军最前排的弓箭手齐刷刷张弓搭箭,瞄准各自目标,只要庞一鸣一声令下,这场谈判就会到此为止。我脊背发冷,随时准备从慕容安歌掌心抽出手,以便撕开衣领取出那粒归尘珠。

冲突一触即发,慕容安歌却神色自若地道:“紧张什么,莫要吓坏了长公主。”

围住明轩的东阾军士们立刻停止前冲,却也没有收刀退却的意思。明轩仿佛没有瞧见似的,盯着我问道:“喉咙怎么了?”

就算我的喉咙没哑,此刻也已无话可说。这人究竟打得什么主意,一会儿要杀我,一会儿又要谈判,刚才差点将我逼死,现在又问这问那的,想要我死的话不如来个痛快的。

“哎哟,骆将军心疼了啊,真是少见哪。”慕容安歌笑起来,“不过是给她服了一粒常齐公主所制的锁喉丹,至于这解药么,据说已经失传,但凭骆将军的神通广大,一定可以找到解药的。”

空气里凝结着死寂。许久,明轩朝远处的庞一鸣缓缓举起空着的左手,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慕容安歌脸上笑意虽然不变,但眼眸里毕竟也现出刀光来。

远处,庞一鸣也望见了明轩的动作,似乎稍有犹豫,接着弓箭手齐齐放下弓,但弓弦依然在拉满状态,箭依然在弓上。

慕容安歌拍手:“骆将军好胆识。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请长公主回去歇息了?”

明轩接着慕容安歌的话道:“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回到马车上,我下意识地捂住心口。心跳有些乱,一阵强一阵弱。是惊吓过度了么,还是因为慕容安歌那句“骆将军心疼了”?

我望向窗外,他单人独骑只身犯险,看到我手上的伤、发现我被毒哑时,那种突发的怒气和冲动……竟是因为我?

十几步开外,明轩和慕容安歌正在谈交换人质的条件。这种谈判的过程总是紧张而冗长,稍有考虑不周就会落入对手的圈套,落个杀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下场。

我仔细倾听隐隐约约传来的谈判内容,心里越来越明朗,也正因为这种明朗,方才被慕容安歌那句话点燃的小小火焰迅速熄灭。

现在的情况对慕容安歌不利,他才是最想短时间内结束谈判的人。不仅仅是因为怕时间长了会有更多的大周追兵赶到,更因为明轩现身时那个极其高调地暗示:大周长公主可以死。

我暗自哂笑,他始终是个冷静到冷血的人,我怎么会傻到相信他会为了我铤而走险。先前他举枪横扫东阾军士的小小冲动,也许只是一种暗示:长公主可以死,但不能受辱。被毒哑了喉咙,某种程度上说就是受辱。这个,他镇国将军不能接受,因为不管他此时心里是不是还向着大周,他的妻子在两军阵前受辱,无论对他个人名誉还是军心都是一种打击。朝东阾军挑衅的那一横枪明确地向慕容安歌说了一句话:如果公主再度受辱,他会采取最极端的手段。

这样看来,慕容安歌能拿我换到任何东西都是划得来的。

更远处,马上的庞一鸣并不安静,焦躁地在阵前来回走动。我忽然意识到,明轩此时是单枪匹马深陷敌军,如果慕容安歌突然发难,庞一鸣能够最快速度策应明轩的也只有前排的弓箭手,但乱箭之下会不会有误伤却是很难说了。

自远处收回的目光落在东阾军的刀尖上,我吸了一口冷气,这样近的距离,如果慕容安歌的人试图斩断马腿呢?明轩这个安排,虽然可以干净利落地和慕容安歌谈判,却也很是冒险。

不想再想下去。慕容安歌说得对,我生错了地方。这样的尔虞我诈,这样的杀机处处,真的很让我厌倦。虽然明轩的策略很对,但就因为定下这个策略的人是他,已足够令我压抑得想要呕吐。无论是对于我的皇兄来说,还是我的夫君,我只是一粒棋子,是舍弃还是营救,取决于当时的局势。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好累……

☆、此地断肠处(四)

谈判的时间果然不长,如果不是慕容安歌的谈判手段异常厉害,就是明轩故意放水。拖的时间越长,局势对大周这方就越有利。明轩虽然不至于在此刻就表明离开大周的意图,却也不会介意为自己埋下一些后路。

慕容安歌目无表情地回到马车,表面上看不出喜怒。马车转向东南,直奔东阾方向。我料想此刻谈判既成,慕容安歌已不需要从平南绕道,最短的途径自然是最安全的。而我和项善音的交换,基本上会是在大周和东阾边界之间的某个地方。

接下去的几个时辰内,慕容安歌必须一刻不停地守在我身边,以防有变。我和朵儿的生命在之后的几个时辰内会极为稳妥,直到我和项善因走出敌阵的那一刻。

“项善音?”我蘸着茶水在桌上写道。

“我的准侧妃。”慕容安歌答得很快,也很平静,毫无保留毫无掩饰。

看到我吃惊得样子,他笑了笑补充道:“两家老头子的决定。”

我立刻明白过来。看来项家里应外合是真,儿女的婚嫁都私下谈妥了。这个项善音也是庶出,做个侧妃亦算是和她的身份匹配。

可是她又怎么先成了明轩的妻子?

我犹豫片刻,又在桌上写道:“有夫之妇?”

有夫之妇又怎能进得了慕容家的大堂。

“你觉得我会在乎?”慕容安歌笑了笑,笑得倾国倾城,似乎我们谈论的不是他的未婚妻子,而是烟花巷里的香艳事。

我又羞又脑,别转头不再理会他。我怎么就忘了这人名声狼藉呢。

“哟,不理我了呢。不想知道你夫君和你皇兄之间的秘密了么?”

我愕然,明轩和项善音这档子事,又和我皇兄有什么关系?

慕容安歌拿起我蘸过指尖的那杯茶,竟然就这么喝了一口:“听闻大周京中盛行以美人鞋做酒樽,实在是恶心。但公主这杯指尖茶却是清香扑鼻,沁人心扉,强过那美人樽不知几许。”

你才恶心。我用厌恶的眼神传递着这句话。

也不知他是不是看懂了这个意思,笑着咳了几声,放下茶盏道:“不得不承认,你那位夫君确实有点能耐,不知从何探知项家秘密与我联姻的事,为了确认此事真假,竟然向项家提亲,姓项的老头子胆小如鼠,竟然也应允了。我虽也是庶出,但这样没有气节的女子却也看不上。”

我一时间愣住,原来明轩娶项善音是缘于这个原因,那么明轩叛变并不是因为皇兄杀了项家,并且那个时候的明轩还是一心为了大周的。而皇兄皇嫂嫁我、让我监视明轩,也并不是因为表面上那个“赐死项善音”的后顾之忧,所以,明轩和轩辕氏之间的仇恨另有隐情。

但这还不是最让我吃惊的,让我大脑空白无法思索的是慕容安歌接下来的话。

“你那个皇兄也真是有趣,明知项善音是死囚,你皇兄竟会见se起意。这样也好,我对那女人并无半点兴趣,如今正好有个理由不必娶她,甚合我意。”

这……这都是什么和什么!我错愕、羞愧、难堪,这就是四面楚歌、内忧外患期间大周皇帝做的事?怎一个“荒唐”可言。

我怔愣了许久,终于回过神,又写道:“既无兴趣,为何冒险救她?”

项善音身上一定有对大周及东阾极为重要的东西,否则皇兄不会留下她的命,慕容安歌更不会冒奇险将她救出。

慕容安歌竖起大拇指:“临危不乱,此时此地还想套本王的话,本王若有妃如此,定然如虎添翼,真是可惜呀。”

这番言语轻佻之极,我不动声色,只冷冷地看着他,等他答复。

他静静地对着我一阵,轻轻叹一口气:“项善音身上确有东阾急于想要的大周军事机密。但你的夫君不傻,我料想他早已将这份东西掉包。但另有一样东西却是关系到别处的,骆明轩乐得将这份资料送往东阾,以便坐山观虎斗。”

他所说的军机,无外是布防图一类在军事上极为机密重要的东西,所谓“关系到别处”有可能指的是平南史家或者其他大周以外的势力。

这样的机密他轻轻松松就对我说了,让我不由得心头直跳。难道他另有计划,料定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才敢什么事都对我说么?

我略一沉吟,在桌上写下“平南史家?”四个字。既然我是被人拿去交换的,那么我至少应该知道我被拿去换了什么。

慕容安歌一拍手道:“哎呀!公主竟聪慧至此!我就说嘛,若能娶公主为妃,本王定然如虎添翼。”

我微微一笑,就在他愣住时,慢条斯理地写道:“你不配。”

我已出嫁成婚,他三番两次这样调侃已是大不敬,哪怕就算是在我出阁前、定远侯谋反前,凭他庶出的身份,连向皇兄提亲都不配。而他,因为少时被家族里的兄弟姐妹欺侮嘲笑多了,最恨的就是被人轻贱。

这三个字直接刺入他心里,从未有过的可怖阴沉出现在他脸上,他一字一句地道:“你会知道本王究竟配还是不配。”

我对他的威胁置之不理,干脆靠在枕垫上轻轻哄拍朵儿。这小东西眼眉长得细腻,身子骨却是粗生粗长,经过这一番折腾,不但没生病,胃口还好得很。只是经常哭,但不哭的时候不是吃就是睡,好带得很。

边境不算很远,天没黑时便已看到池州城门。

池州,在定远侯叛乱前曾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而后在战乱中三失三得,城门已经被改造得异常高大坚固。最后一次失守是在明轩兄长战死后,之后明轩挂帅,又将池州夺了回来。

皇兄自然是信不过明轩的。本应该是明轩接替兄长驻守池州,以池州为据点,逐步将定远侯的势力吃掉,但明轩太善战,军心完全倒向骆家,皇兄唯恐骆家势力扩张,遂急招明轩回京,而将原为副将的宁无庸升为守将。

这个宁无庸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如果不是皇嫂的近亲,他是绝不可能坐上守将之位的。前一世我不懂,现在只看皇兄在池州这样的安排,便知大周气数已尽了。

近亲也有近亲的好处,这个宁无庸恰巧是见过我的,这便省了许多类似验明公主真身的麻烦。明轩一早便派人送信给宁无庸,信中详述了各种情况,希望宁无庸届时给予配合。

通常遇到王子公主被劫持的情况,如无其他重大威胁,一般都是先保住王子公主的命,然后再给予敌人反击。这个策略是毋庸置疑的,试问若连王子公主的性命都保不住,那皇族还养这些将领军兵做什么?能救下被劫持的王子公主本就是大功一件,宁无庸从未有过上得了台面的战功,介于他的能力,将来也未必会有,因此在营救长公主事宜上他的积极配合是在意料之中的。

但,事实往往出乎意料。我们抵达池州城门下时,城门紧闭,弓箭手、长矛、守城士兵各就各位处在高度战备状态,宁无庸披挂整齐站在城墙上,手中赫然是信使的人头!

气氛很是紧张,庞一鸣横刀上前,和城墙上的宁无庸交谈数句后,宁无庸破口大骂:“休要花言巧语,你等分明是假借营救长公主之名,护送慕容叛逆出境,谋反之意昭然。弓箭手准备,将这些反贼一个不留格杀勿论!”

庞一鸣是打过硬仗的人,几曾怕过这种阵仗,当下大怒,与宁无庸对骂起来,叫嚣着要攻城将宁无庸拉出来鞭尸。骂归骂,五百来人对付城里几千守军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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