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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夫君-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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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饿夫君
  作者:夏霓
  男主角:凤怀沙
  女主角:洛明明
  内容简介:
  真是好个自以为是的洛明明,他凤怀沙这辈子决定和她杠上了!
  她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在酒楼掌厨的女子,气焰却比碧海青天还要高……
  而且自从他奉命把这女子带回大宅当厨娘后,她就开始爬到他头上撒野。
  每当他巴不得她“远在天边”不要见面时,她却总是“近在眼前”,
  还端著那臭气冲天的青菜苦瓜、葱蒜菜头说要好好喂他吃上一口?!
  切!这些女人家才吃的绿色东西岂能入得了他尊贵的口?
  是男人就该吃上等鱼肉、顶级肉品,这女人到底懂还是不懂?
  只是每次他拒绝她之后,这女子就会面露愁容、大眼无辜地望著他,
  哼,他跟她可是结下老鼠冤的头号敌人,怎能被她的小伎俩摆平?
  就在他准备出奇招对付这女人时,她却打算奉父母之命嫁给其他男子。
  而他听到这消息应该欢欣鼓舞的,但怎么会突然有种莫名的愁绪涌上……
  正文
  第1章(1)
  “洛明明,你死哪儿去啦——”
  “好咧、好咧!”
  一声暴吼在偌大的凤宅里响起,声传千里、无可比拟,大到几乎可以吓死小的、惊死老的的可怕音量,就是凤府当家少爷的金字招牌。
  “死女人!你还不给我滚进来?”凤怀沙气得额间青筋暴凸、两眼烧红,好似等等一巴掌拍上桌面,那张厚实坚固的桧木花桌就会在他手上四分五裂。
  男子星眸剑眉、鼻挺唇薄,模样好看得让人艳羡,可惜就是少爷脾气教人不敢恭维。凤怀沙身著圆领袍衫,墨色的衣襟绣著云纹样式的绣腾,绫布上细腻的绣纹缠著金线织就而成的小兽,腰上环著锦锻腰带,显出他精壮高大的身形,相当意气风发。“少爷,您别气啊!”
  一旁小厮安抚著,已经习惯每日早晨必定上演的烂戏码,就像是喝水吃饭、小解冲茅厕,自然得让人习以为常。
  只是,普通人不会和自己解下的一泡尿计较,可是他的主子偏生不同,斤斤计较得连他这做人手下的都要看不过去了。
  而他家少爷,又特别爱与洛明明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娇小的身影咚咚地跑进来,圆胖胖的脸蛋让人一瞧便觉得喜欢,特别的粉嫩、特别的娇艳,所有女孩子家的甜美可爱,都能在她身上瞧得几分,说是老天爷格外眷顾也不为过。
  她下身著深蓝襦裙,上身穿大袖对襟纱罗衫,半臂肩披的那条水蓝帛巾漂染得粉嫩娇艳,上头纺了几条金线银丝,甚至还绣印鸟中鸾凤,衬著她雪亮透白的肌肤更加剔透。
  圆润光洁的额面上缀有精致的花钿,样式还是现在最受欢迎的呢。而乌溜的秀发则簪有琉璃银花,相当小巧细腻。
  她音调偏软,身形和坊间的女人相较之下是稍嫌单薄了,与时下丰腴的体态有些差异,不过也算是秾纤合度,秀美可人。
  欸,明明这丫头挺可爱的呀!为什么他家主子偏生就是不喜欢呢?春生摸摸鼻子,默默地退到旁边。
  只要主子和洛明明过招,他通常都不会鸡婆地插手,因为这时候还轮不到他出场。
  “凤怀沙,一早就火气大,小心会上火喔!”洛明明笑咪咪地说,胖脸看来可爱得紧,让人喜欢得舍不得眨眼。
  凤怀沙一掌拍上桌,上头的碗盘跳得乒乓作响,吓得春生和洛明明不自觉抖了两下。
  “我一见你就上火!”这女人可以再欠扁一点,他哪天这口气忍不下去,就揍她出气!
  “你哪天不上火的?都嘛天天火气大……嘴真臭……”
  洛明明小声的抱怨,无奈被耳尖的凤怀沙听得一字不漏,气得再拍上一掌,吓得她与春生两人抱著直跳脚。
  “你还敢嘴硬?等等我就把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嘴给撕下来!”凤怀沙吼得杀气腾腾,差点抄起桌上的碗盘砸过去。
  “唉唷,我的姑奶奶!你让咱少爷骂个几声会怎样?不会掉你几块肉吧?”春生抱怨著,今天她的嘴巴特别硬啊!
  “我每天都讨他骂,我做人孬不孬啊?”
  “你不愿装孬,最后可是我倒楣啊!”不是春生在说,每天他都被扁得很凄惨呀。
  “你真的当我没个性呀!”洛明明觉得自己吞了这么多鸟气,憋得快爆火了。“我洛明明又不是整个人卖给你们凤府,还给不给我面子呐!”
  她好歹也掌管著京城里的一间大酒楼,扛著洛家的招牌啊!
  “咱凤家有少给你一文银、还是缺了一块银?你他娘的,讲话跟谁大小声?”凤怀沙火得一把站起来,差点掐死这个明知道他脾气大,却总敢往他嘴上捋虎须的死丫头。
  春生抢在凤怀沙伸出手把洛明明勒毙前,挡在她的身前。
  “少爷,有话好好说!咱别动气、别动气,要是坏了您英勇威武的形象,那可不好,您说是吧?”春生油腔滑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精怪得很。“哎,谁不知道凤家的少东家是出了名坏脾气、烂个性,还说顾什么里子……真是笑掉人的牙……”洛明明说得小声,嘴巴一开一合的。
  “洛明明!你这女人生出来是专门跟我作对的是不是?”听到她的碎碎念,凤怀沙气急败坏,话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给咬死吞下肚。
  “我哪有说什么?你听错、听错了啦!你看你看,动不动就发脾气,如此暴戾之性,枉费凤老爷给你读了这么多书,那些古圣先贤还是化解不了你这死牛脾性,他们若是地下有知,恐怕都会自坟头里跳起来哭!”
  “臭女人,今个儿我不把你的皮给扒下来,就跟你们洛家姓!”
  “哼,谁要你来做洛家人?我们洛家又不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会出你这种顽劣子孙。”洛明明反击,受够这阵子凤怀沙给的鸟气。
  倒楣的春生夹在两人中间,听著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骂,两张嘴口水齐飞,喷得他满脸,想躲都来不及。
  每一日,他就是活在这种折磨人的日子里。一边陪著笑脸、一边挨著骂,最过分的是,自己想躲都无处可去。
  这两人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凑在一块吵翻天。好在凤家财大势大,顶上房舍建得牢,要不屋顶都不知道被人掀翻几回了。
  “讲过几遍,少爷我就是不吃菜!你这死女人的耳朵是被狗咬掉了吗,死都讲不听!咱凤家请你来做什么?专生来气死我的吗?”眼前的每盘膳食都入了青菜,存心就是要逼死他。
  “我是老夫人特别请来的厨娘,你们凤家老的、小的就看我脸色吃饭,你少爷要是不开心,就跟你老娘讲去!”
  “死女人,别以为搬出我老娘,我就拿你没辙!”凤怀沙大吼回去,若不是被春生挡住,他一巴掌就要打死洛明明。
  “你本来就拿我没辙啊,所以我才总是搬出你老娘,怎样?不吃就饿死你!”洛明明吐著舌,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什么温良恭俭、贤淑秀美的模样,在凤怀沙面前通通都不需要!这家伙天生就欠人骂,简直是被惯坏的野少爷。
  “你欠揍!春生,不要拦住我!没给这女人一点教训,她当作这里是她家!”凤怀沙挽著袖子,目露凶光。
  春生听著他们左一句你老娘,右一句我老娘的,突然觉得凤家老夫人真是可怜哪,这两个小的动不动就搬出她老来吵,镇日没得清闲的。
  “春生,你还杵著?快滚开让我揍死这个没长眼的!”凤怀沙挥著拳头,好几回都差点招呼到春生脸上,显得相当激动。
  “是是。”每次都会挡在前头的春生,忽地心情一来,半点也不想蹚这浑水,非常冷静地退到一旁。
  没有这个老碍事的小仆拦阻,凤怀沙挥出拳竟觉得错愕,总是有恃无恐的洛明明也惊呆住,两人面面相觑。
  “你……你……”她要敢再说一句逼人的话,他一定打下去。凤怀沙脸色僵了僵,凶狠的气势顿时有点弱。
  “你……你……”他要是敢真的挥来拳头,她一定跟凤老夫人告状,让他吃不完兜著走!此时洛明明不著痕迹的退一步。
  两人非常难堪地坚持著,一边想打却总不敢打,一边虽常骂人却有口无心,双双杵在花厅里,情况著实是骑虎难下。
  春生在旁冷眼旁观,嘴里边嚷著:“少爷,您就打吧!打死明明姑娘,小的再替您找个听话的厨娘。”说完又转过去对著洛明明说:“明明姑娘,您死了以后,春生会初二、十五,外兼十六带著鲜花素果去拜您,绝对不亏待。”
  “为……为什么多一天?”洛明明想不透凭什么她得牺牲。
  “因为凤家做生意,只拜初二、十六,十五算是我跟您的老交情。”
  凤怀沙听到这里,噗嗤地笑出来,瞧洛明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明白春生这小子的胳臂还是向里弯的。
  “少爷,小的会准备最老旧的棍子,好让老夫人打没几下就断掉,让您别受太多的皮肉之苦。”
  春生的话,让洛明明冷冷地笑开来,而凤怀沙一脸铁青的吃瘪样,莫名地让自己觉得爽快。
  凤怀沙眯起眼,见她得意的模样,显得不怎么痛快,正要开口说她几句,却被外头的女婢打断。
  “少爷早!老夫人有请明明姑娘。”
  “找我?”大清早的,老夫人真是难得。
  “一定是今早吃食差,我老娘不开心!”凤怀沙斜睨她一眼,说出恶毒的话。“回少爷,老夫人尝了一口明明姑娘熬的咸菜粥,实在是惊为天人,请姑娘去一趟,是要打赏的。”小婢的话,直接打碎凤怀沙的美梦。“老夫人还说,少爷一定要多尝几口。”
  “是啊,很好吃呢!”洛明明拍拍他的肩,笑得实在有够贼。“好吃到让我可领赏哩。”
  “滚!你这刁钻的死丫头,快滚去我老娘那儿,少在这边兴风作浪。”
  欸,她可是被他给叫来的,他还真当自己喜欢来?洛明明摇摇头,不愿与他计较,她可不像凤怀沙一样,小眼睛小鼻子的,半点气度都没有,还算什么男人啊?见她随著小婢离开花厅,凤怀沙看著那道淡蓝色的身影,眼里没有半点情绪,就连先前气得想咬死人的凶狠模样也不复存在,又退回到原来那个凤家少东该有的样子。
  瞧自家主子瞪著那道身影目不转睛的模样,春生就知道有问题。
  只是有人,到现在还是死鸭子嘴硬啊!
  “少爷,早膳都凉了,您还吃不吃?不吃,小的差人撤掉了。”他假意的问,马上令凤怀沙回过神来。
  “不吃做啥?要做仙啊!”凤怀沙冷哼一声,一屁股坐下。“春生,过来!”“是!”春生叹口气,做著每餐必定要做的事。
  “把青菜通通给我挑掉!一点都不准留。”
  其实他这主子呢,模样是生得俊、英气逼人、身形挺拔,也算是人中豪杰,又是出身不俗、衔著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善交际、长袖善舞。
  自从十八岁掌了凤家一半以上的生意之后,家业可说是蒸蒸日上。
  撇开他嗓门大一点,谈生意的手腕狠一点,春生实在找不到凤怀沙太多缺点。除了见到洛明明脑子像是被雷打到,再来就是打死都不吃青菜的这项挑食毛病……所以,凤老夫人才重金礼聘露明酒楼掌勺的洛明明到府中做厨娘。不过到底为何会特别指明洛明明,这又是另外一件结下的老鼠冤了。
  春生敲著茅厕的门喊著:“少爷,再一刻就要出门了,新合伙的胡人脾气都很不好,您若迟了,铺里头的伙计没人有本事应付啊。”
  “闭嘴!我正在努力……”一声很卖力的应声从门的另一端传来。
  是的!洛明明会被重金礼聘到凤府,最主要是治凤怀沙抵死不吃菜的坏毛病,而这坏习惯伴随而来的,就是他一个月里,至少有十来天会受便秘所苦。
  自从洛明明来后,这症状减轻到五、六天,已经算是好了不少,不过可惜他本人还是在做困兽之斗,抵死都不承认洛明明的手艺高超。
  她不单是个会煮一手好菜的厨娘,更擅于以药入菜,可助食者调气养身,祛寒滋补,这点春生相当清楚。
  尤其是凤老夫人,天生体寒气虚,进补太过身体不适,不补身虚又血气不足,洛明明却总能拿捏得恰如其分,凤老夫人这两个月来,气色红润得如是回春呀。再者,春生自己也是终年体积水气,有时一觉醒来,脚因浮肿穿不下鞋,要套上去可得耗几分力气哩。好在有洛明明的食补,这脚肿的病征已经很少出现了。“少爷,快点!”
  “你……闭嘴……”本是孔武有力的凤怀沙,此刻弱得像是病鸡。
  听到他的声音,春生忍不住摇头。这一点,实在是凤怀沙的最大死穴。
  今日,天晴风正清,寒冬已过,所以春暖花开一片妍丽……偏偏凤宅里的茅厕里,是一片愁云惨雾!
  第1章(2)
  春生打个呵欠,干脆窝在一旁的草堆里打盹,没想到脚步还没移开,就见到洛明明捧著一篮菜走到后院来。
  “春生,怎么守在茅厕前?有人在里头‘占著茅坑不拉屎’吗?”洛明明的嘴巴实在有够恶毒,简直是明知故问。
  “欸,这就甭提了呗,明明姑娘真是英明。”
  “这回进去多久了?”
  “两刻钟了。”春生据实以答。
  “这样啊,那你等我一会。”洛明明虽然爱逞口舌之快,却还是没那么绝情。“明明姑娘有好法宝?”
  “这自是当然。”洛明明扬手,招来后院里修剪花叶的小仆,将手上的菜篮递给对方,还小声地在他耳边嘱咐个几句,神秘得很。
  春生不晓得她葫芦里卖得是怎样的药,只明白她虽然老爱跟自家主子耍嘴皮,可待人却是真诚坦率,也十分热心。
  举凡凤府里老的小的,只要是有长年难医的病灶,可以利用食补缓症状的,洛明明都会费心照料,一点也不马虎。
  这种事儿,没耐心的人绝对做不到,甚至还会嫌麻烦哩。
  只见洛明明朝茅厕望了一眼,很贼的掩嘴偷笑后,一手甩著胸下的紫蓝腰带,倾身对春生说道:“今天你家少爷除了巡铺子之外,还有什么事要做?”
  “还要跟胡人谈生意,最近有意思要进批新的香料,明明姑娘要不要给什么建议?我前几天才听你说想做新的菜,小的可以建议少爷。”
  洛明明侧著头想了一会儿,不知在思索什么。
  “上次进的一批马芹卖得相当好,多亏您的建议了。”说到这里,春生咽了口口水。“小的还在想,明明姑娘先前和胡人所学,用马芹腌烤的羊肉串……”“还想吃啊?”洛明明抿嘴一笑,千娇百媚。
  “明明姑娘英明。”春生搔搔头,呵呵地干笑。
  “不嫌羊肉骚了?”想当初,凤府里出现这道菜时,香味是传千里,可一听闻是以羊儿做肉食,肉串的颜色又黄艳得吓人,大伙纷纷退避三舍。
  结果,这道马芹烤羊串,还成了凤怀沙最爱的新宠之一。
  “不嫌、不嫌,明明姑娘手里出的菜,可说是天上绝无、人间仅有的美食。”“好啊,晚上就做这道给大伙再尝些味儿。”洛明明心底打著算盘,不知怎地嘴角弯起,笑得别有居心。
  咦,他怎越看越觉得明明姑娘的笑很阴险?平常没见她这样笑过啊!春生打个寒颤,不自觉地抖了几下,背脊发凉。
  “那等你和凤怀沙下午巡铺子回来,千万记得要来找我,包准明天你家少爷不会再占著茅坑想拉却无力可解啊!”
  春日的午后,总有一股教人发困的倦意,就连吹著暖风也显得懒洋洋地。这样的暖,钻到春生的心里面,令他忍不住就打起盹来,感到昏沉沉的。站在后园的凉亭里,湖中偶尔激起锦鲤嬉游的水花声,静谧得他随时都能梦周公去。
  直到洛明明来之前,春生都是这样想的——“你来做什么?”凤怀沙搁下笔,说起话来不愠不火,只是太过冷淡。
  “给凤少爷端茶。”洛明明倒是没怎么在意,已是习以为常。
  凤怀沙挑高眉,难得对她咧嘴一笑。“真是好心。”
  搁下茶碗,洛明明探头一见。“鬼画符?”难得他少爷有好雅兴,坐在亭里画花,与他一身的铜臭味不搭呀。
  “新合伙的胡人喜欢字画,所以少爷投其所好。”春生忍著不打呵欠,在旁解释,怕是两人一言不合又吵起来。
  “看不出来你的手这么巧,画个我你觉得怎么样?”洛明明端坐在他面前,巧笑倩兮。“送幅美人图,没人会拒绝。”
  凤怀沙冷冷地睐她一眼。“画你?别想害我生意告吹。”
  洛明明眼角一抽,才要开口就被春生抢先截走,就是怕剑拔弩张的局势展开。“哎呀!多亏明明姑娘贴心,知道少爷刚回到府口渴,特别送来这碗茶给少爷润喉,少爷您赶紧趁热喝。”他将茶碗递上去,笑得相当虚伪。“小的就代少爷谢明明姑娘了。”
  她也没这么不识趣,白日才吵了一顿架,没必要午后又唇枪舌战一回。
  洛明明支著下巴,乖乖地看著凤怀沙啜茶,那模样就像只可爱的小猫,一双水亮的眸子透著水灵的光彩。
  吃茶的凤怀沙没错过她如此天真无邪的表情,心窝像是被什么人给用力捉了一下,令他不自觉地皱了眉。
  “不好喝?”他的神态,洛明明抓住了。
  “很好喝。”搁下碗,他勾了勾嘴角,眼神有点慵懒。
  眯起眼,凤怀沙对于刚才的自己有点不解。
  “可是你皱眉,那味道可是我还特别调过的呢。”洛明明沉思著,没道理这气味盖不住呀。“晚一点再倒一杯给你。”
  她笑著,笑容甜得化进人心,就连春生瞧了都感到发暖,然而凤怀沙却还是一脸冷眼旁观的死人表情,像是这朵微笑是笑给别人看的。
  “你很闲吗?”
  “欸,你讲话非得这样吗?”
  洛明明瞠大眼,她可是好心好意,特别来一解他的“隐疾”呢!
  “下次会对你更好些……如果本少爷心情好的话。”凤怀沙继续低头画图,没见到洛明明龇牙咧嘴的样子,只想赶在今日把图绘好让春生送去裱画。
  就知道这男人无血无泪!
  亏她还特别煮了这壶茶替他养气,好啊!下次就算他守在茅厕,两脚像是落了根,她也打死不相助,哼!
  洛明明拎起裙摆就走,脚步还来不及跨出亭子,身后低吟的声响逸出凤怀沙的唇瓣。
  “好痛……洛明明……你这女人……”
  肚里突如其来的一阵绞痛,疼得凤怀沙握不住笔,趴倒在石桌上,脸色发白,凄惨无比。
  “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东西?”他其实是想要吼出声,可是却痛得无力能喊。“这么灵?”洛明明有点诧异,以为要一阵子才会发挥作用。
  凤怀沙还想再骂,却忍不住肚里波涛汹涌的剧痛翻滚,一手按著肚皮、一手拉著裤头,一路狂奔惨叫喊到茅厕里。
  “这……”春生见到主子脚底生风的背影,不禁被吓住。“明明姑娘,你……拿什么东西毒害我家少爷?”那分明就是中毒的症状啊。
  洛明明掩著嘴,不晓得自己是不是份量抓不准了?不然怎么会有此立即见效的惊人作用?
  “他应该会很好解吧。”洛明明很快就没看到那道高壮的身影,足以见得他失足狂奔的惊人脚力。
  听到这句话,春生的眼神从惊慌转为冷冷地看著洛明明。
  这两个人,又再度结下一桩莫名的老鼠冤了!
  第2章(1)
  凤怀沙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杯茶而如此凄惨,而那该死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平日巴不得对方是“远在天边”,如今却“近在眼前”,让他很想一把给捏死的洛明明。
  凤怀沙躺在床榻上,两眼发直,四肢瘫软无力,就连呼吸也显得特别虚弱,时而恶心想吐、头晕目眩,时而腹腔剧痛如刀搅,令他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像被人给扯裂开来,无法作主了。
  “好些了吧?”洛明明端著白粥进房,怯怯地问他,显得小心翼翼。
  “好……托慧黠的明明姑娘的福,少爷我好得……恶……”
  凤怀沙本想要很冷静地嘲讽她一句,无奈现实不如人意,才说没几句话,就赶忙翻过身,拉著痰盂吐个没完没了。
  自从喝下那碗茶之后,他茅厕就跑个没完,痰盂也抱著不放,不但拉得七荤八素,甚至吐得乱七八糟。
  洛明明搁下托盘,上前拍著他的背,只见他呕出的是酸水,看来已经吐到没有东西能呕,却还是止不住想要吐的感受。
  “让春生找大夫来吧。”从下午到傍晚,两个时辰过去了,他呕吐的症状还是没有减轻,相反的还相当严重。
  “要是让人晓得凤家少爷一杯茶就……恶……”凤怀沙低头,所有的话都隐没在痰盂之中。“我还要不要做人啊?”
  说到底,原来他是在意著那无所谓的面子呀。洛明明一点儿也不意外,因为他天生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富家公子。
  洛明明倒杯茶给他压下嘴里的酸味,还端来清粥。“吃点东西,不然你都没东西可吐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他的身体,已经被她给搞到不怎么好过了!
  凤怀沙懒洋洋地睐她一眼,倒头躺回床铺里。“不要,我什么也吃不下。”一碗清粥,这种给小鬼吃的粥食,半点也不对他的味。方才她开门进来,外头传来阵阵烤肉的扑鼻香气,简直没把自己给迷晕过去。
  “你今晚烧了什么菜?”
  “马芹烤羊肉。”洛明明据实以答。“还有一些口味比较重的胡人菜,是不是我身上的气味让你难受?”她东嗅西嗅自己的衣衫,早知道就换套衣裙再来。“是真的不好受。”凤怀沙躲进被里,那肉食的香气只会让他觉得更心酸。“你一定是故意的。”他说得有点咬牙切齿,可惜气力不足。
  “我后来问了,原来是厨娘把剩下的七叶兰药汁全倒下去了。”
  她前脚刚走时才斟酌好份量,没想到厨娘后脚来了以为洛明明还没倒,就鸡婆地一股脑儿全掺进去那锅烧好的热茶里。
  除了七叶兰之外,里头还加了许多药草,只要喝那么一丁点儿,就会起很大的作用,但厨娘加了一堆下去,莫怪会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凤怀沙听闻,眼神多了几分哀怨。这就叫做飞来横祸吗?
  “好了,就喝几口粥吧,我熬得特别稀,垫垫肚子吧。”洛明明舀了碗热粥,还贴心的吹凉。
  “春生呢?”那家伙就放他一个人面对洛明明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吗?
  “他照顾你一整个下午,我请他先用晚膳,而且他很期待今晚的羊肉串。”凤怀沙冷哼,难怪他七早八早就跑得不见人影,这贼小子就知道吃好穿好,就连杂事都拣轻松的做。
  “别跟春生计较了,照顾人这种事我也不是做不来,干嘛非得要他不可?”吹凉了粥,洛明明送到他嘴前。
  “我真的吃不下。”吃了又吐,还不如不吃。
  “不行,没东西可吐,这样太伤胃。”这点洛明明很坚持。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瞧,有力气吼,就表示没那么糟嘛。张嘴!”
  没见过闯祸的人还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凤怀沙简直是服了这女人。
  他也不反抗,就让她喂著粥,吃没几口就直摇头。“没有味道。”
  “清粥才好入口,再多吃几口,等你好时,我烤羊肉串让你解馋,怎样?”洛明明的心底是有些歉疚的,不愿平白让他受这皮肉之苦。
  平常他俩势如水火,就连吵嘴也非得斗个你死我活不可。不过套句春生常说的话,他们就是娃娃性子,凡事好说皆可让,但若遇上对方,谁也吞忍不下那口气。说恨,两人也没什么大仇。但如果硬要说,就是彼此初相遇之时,他那尖锐高涨的纨裤子弟死性子让洛明明很厌恶。
  不过事后真正相处,也大致让她晓得这男人的性子,就是一张嘴恶毒得饶不了人,尤其是对她。
  然而,除此之外,他竟也没什么大奸大恶的性格,真是让洛明明诧异。
  “我现在就想吃。”凤怀沙睐她一眼,摆明就是出难题给她。
  “好啊,我马上请春生端来。”她甜甜地笑。“等你吃下去,就会更想吐了,吐出来的味道,恶心得包准你这辈子都会嫌弃它。”
  “你好恶毒啊。”她明明就在笑,却笑得阴险,凤怀沙恨死她了。
  “吃粥、吃粥,等你好了再陪我斗嘴啊。”哄著他,洛明明将他当小孩宠。凤怀沙捂著嘴,洛明明见状随即拉来痰盂,没想到刚吞下去的东西,他又稀里呼噜地吐出来。
  “凤怀沙,你……哎……”
  “我真的好想掐死你……洛明明……”凤怀沙恨死这种生不如死的感受。“是。”拍著他的背,洛明明一点儿也不反抗,到底是自己理亏在先。
  这一晚,凤怀沙瘫软在房里,陪伴自己的,除了手中的痰盂之外,还有个洛明明……
  夜里,有些凉。
  自窗棂钻入的清风,夹带著淡淡的花香,甚是清幽恬静。
  凤怀沙睁开眼,睡得不怎安稳,身子一翻,扑鼻而来的净是女人甜腻的香气,那胭脂的甜蜜气息,他也闻了好些时日了。
  他眉一挑,见到洛明明趴睡在自己的床边,显然是夜里还守著他。
  “这女人……麻烦。”她身著春衣,轻薄如蝉翼的纱裹在身上,起不了什么作用,连防寒的效果都没有,充其量就只是好看。
  他不知道说了几遍,叫这女人别穿这么不实用的衣衫,遮没几块肉,但她就是要和城里的姑娘家赶流行。真搞不懂女人家的心思,像是大海针那般,捉摸不透。凤怀沙起身,将人给抱上床,拉著锦被替她盖上,却不小心惊醒她。
  “你好点没?”洛明明的眼神蒙眬,睡意很浓。
  “人还没死,应该不错。”他拉高被,让她窝进暖暖的榻中。
  睡迷糊的洛明明没听见他带刺的话语,毕竟他哪次说话不是夹枪带棍的呢?凡事太计较,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你起来做什么?”
  “被你的打呼声给吵醒,像雷声那么响。”拂开她的浏海,难得听见她的话声软得像猫叫,甜腻腻的,更似春风中的棉絮,那般轻柔。
  要是她常常这样糊著声对自己说话,凤怀沙就会勉强考虑别那么尖酸刻薄的对她。欸,他到底还是个男人,就是吃女人家撒娇那一套嘛!
  可惜洛明明性子耿直,吃不了半点亏,除非是她自己理亏在先。若非是这性子使然,他当初登露明酒楼时也不会差点和她大打出手,让两人结怨。
  这女人呀……
  “麻烦。”凤怀沙没想到自己心底想的,又从嘴里说出来了。
  “麻烦……”洛明明打著呵欠,学著他的话像鹦鹉似的,有点傻里傻气。凤怀沙轻笑,可能是身子好了,让他心情也不自觉变好,瞧她也顺眼多了。今夜,有些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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