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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风平浪静的时候-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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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角度格外好,能将对面人的神色一览无余。
  她手伸过去,掌心包裹住他的拳头,笑意满满地说:“放轻松,这么绷着做什么。”
  江水抬起头,劈头盖脸说一句:“你想去哪里?”
  杨梅愣了,江水看向一边,提醒她说:“不是说想去旅游。”
  “哦……”杨梅说,“这个我也没想过……”
  “那你现在想想。”
  “挑个近的?”杨梅想了一会儿,还真能报上个景点来,“杭州吧,逛西湖去。”
  杨梅去的地方不算少,杭州离她很近,却偏偏没有去过。
  来杭州的那天,天气格外好,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气温很高,到处都是蝉鸣声。
  来杭之前,杨梅特地跑去商场买了防晒服,这时候能派上用场。反观一旁的江水,不涂防晒也不撑伞,大喇喇暴露在烈日下,眯着眼走路,还不叫一声苦。
  杨梅追上去,和他撑一把伞,说:“你还嫌自己不够黑啊。”
  江水听了浑不在意,举起胳膊,和杨梅的一比,果然黑白对比鲜明。这样一看,他反倒笑出来了:“挺好的。”
  说实在的,江水打心眼儿里看不惯那些白皮肤瘦巴巴的男生,他认为男人就应该孔武有力,皮肤黑一点怎么了,女人皮肤才白。
  “也就你了,皮糙肉厚的,有些人晒一晒得掉皮。”
  江水:“嗯,从小这么过来的。习惯了。”
  两个人牵着手,沿着西湖边走。
  这时候正是旅游高峰期,别说景区了,就连整个杭州城都塞满了人。放眼看去,四面八方全是乌压压的人头,无数张嘴噼里啪啦的,杨梅以为自己耳朵要炸了。
  “唉,选择失误。”杨梅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她应该选个冷门的。
  相较之下,江水倒是安之若素,看人实在是多,他就提议先找家饭店坐着,否则一会儿到了饭点,又得挤死人了。
  时间尚早,因此可供选择的饭店很多。
  最后,他们选了一家临湖而座的。古朴的建筑风格,二楼推窗而望,能看见一窗户大小的西湖。
  坐了一小会儿,眼见服务员看着他们的眼神越发地怪异,没办法,杨梅只好提早点餐,其中有一道是来西湖不得不品尝的糖醋鱼。
  等上菜的时候,两个人没什么交流。毕竟这半天下来,两人都累了。
  杨梅把头枕在手臂上,正要闭眼小憩,就听见对面的男人闷哼一声。抬头一看,旁边站着个小光头,咧着嘴正笑。
  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小光头的妈妈蹬蹬蹬跑过来,搂住小光头的肩,歉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乱跑……”
  原来是这小光头满屋子的跑,手上捏着的大脚板“啪”一下就甩江水裤子上了。
  江水今天穿的是一条米色的长裤,大脚板黏上去,再扒拉下来,能看见很明显的痕迹。
  “快,跟叔叔说对不起。”
  小光头还算听话,撅着嘴立马说:“叔叔对不起。”
  江水瞄了他们一眼,一声不吭。最后视线定格在自己的长裤上,那又黏又腻的感觉自上而下蔓延。他顿住了,脑子里想的是一会儿去哪儿换裤子。
  见江水默不作声,小光头妈妈心里慌了,脸上笑也有点僵。那小光头一双贼大的眼转也不转地盯住面前的叔叔,过了一会儿,他又重复了一遍:“叔叔对不起。”
  杨梅过来打圆场:“没关系。”
  小光头的妈妈像是等到了救星似的,立马顺着台阶下了。友善又抱歉地点点头,领着小光头就走。
  那小光头三步回头,嘴巴挺甜:“谢谢姐姐。”
  等母子俩走开,杨梅用筷子敲了敲江水面前的桌面:“别老往自己下面看。”
  江水抬头,就听杨梅揶揄的笑声。
  “刚才听见没?那小光头叫你叔叔,叫我姐姐啊。”
  “没听见。”
  是真没听见。江水是典型的不能一心多用的男人,跟木头似的。他想事情的时候,脑子里就是那件事情,其他的再也容不下。
  说好听点,这叫专一,说难听点,就是死心眼。
  杨梅很了解他这一点,当下并不在意。反正他就是这么无趣的男人。
  “吃了饭去买条裤子?”杨梅说。
  江水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下午的时候,两个人去了市区的大商场。
  本打算是来看风景,最后却变成逛商店了。
  他们去的是银泰百货,尽管是假期,这里购物的人也并不是很多。
  来到男装区,两人兜兜转转,最终确定在其中一家,选择其中一条长裤。
  “你进去试试吧。”杨梅把那条裤子递到江水手中,又指了指尽头的试衣间。
  “不用了吧。”
  江水嫌麻烦。平时他买衣服不多,偶尔买几次,都是看中了直接买走,哪儿会像杨梅这样,逛好几家,挑挑选选,最后看中了还要试一下的。
  “不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杨梅把江水推到试衣间边上,说,“你先试,我再逛逛。”
  说话间,杨梅就绕了出去。女人在逛街这件事上永远很有主见,并且似乎有着无限的体力,以支持其无限次数地挑选和闲逛。
  江水眼见杨梅消失在视野内,低头,垂目看了看胳膊上挂着的那条价值不菲的裤子。
  对,是得试一试。这种价位的裤子,必须试一试。
  又或者……
  他手已经摆在门把上,片刻后还是没有打开它。
  一边的店员很快走近,笑着问:“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没很快回答,是停顿了好几秒,江水才忽然问:“可以便宜点吗?”
  店员蓦然一愣,随后又挂上程式化的笑:“抱歉,不可以讲价的。”她顿了一下,手掌伸向试衣间说:“要不您还是先进去试穿一下?”
  江水的手从门把上拿开,在裤子上毫无章法地抚摸,好像是在检查质地。可他根本不懂质地是什么鬼。
  他犹犹豫豫的样子,在店员看来是一个信号。临买前,很多人会犹豫,那是一条线,能不能领着顾客跨越那条线到对岸,得看店员口说的本事。
  “这条裤子和您很搭,不信的话,您可以进去试穿看看。您看您女朋友穿得这么漂亮,您穿这条裤子才能和她配嘛。”
  ——这明显是一个很能说道的销售者。不过同时措辞也明显让人觉得不舒服。
  江水听了没什么表情,只是有个很细微的动作——他攥着裤子的手紧了一下,很快又松了下来。
  对这句颇具意味的话有显著反应的是从后走上的杨梅。
  她在外逛了一圈,没逛出什么东西来,于是又赶回来,正好听见最后这一句话。
  “你怎么说话的?”杨梅的声音还算平静,但并不温和。
  这时候,那个店员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漏嘴了——没错,是说漏嘴了,而不是说错了。
  自打这一男一女走进来时,她就在心底给他们打了分。
  女的衣着不俗,举手投足间显出一丝贵气,但这贵气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因为女人的眼睛里没有骄横,反而藏着冷静而精明的锐气。而男的则一身便宜货,对此他貌似并不在意,沉默少语,面部表情缺乏,却并不是有钱人的那种冷傲,而是一种……
  一种奇特的气质。
  好像很无所谓,很得过且过,没有追求,没有希冀,没有目的。
  很纯粹很没有生机的一种气质。
  店员没有细思下去,她丰富的阅人经验告诉她,这个女人很有钱,而这个男人很穷。不管他是不是依附于这个女人,她想,最终付钱的会是这个女人。
  “对不起,因为这位先生还没有进去试穿……”
  杨梅从店员身边走过去,走向江水,直接问:“你没试穿?是不喜欢吗?不喜欢我们就再去别家。”
  话音刚落,杨梅就牵着江水的手腕要走。
  忽然又停住。
  江水站在那儿,像一块岿然不动的大石。
  “已经逛遍了。你等等我,我去试穿。”他放下手机,进了试衣间。
  试衣间门后有面全身镜,江水靠着后面,盯住镜子里的人。上身是深海蓝的棉质短袖,夜市里买的。下身是宽松的米色长裤,夜市里买的。
  他穿这身混入夜市,不会产生丝毫违和感。
  再看手中那条和他身上这身行头完全不同的裤子,莫名的,他咧嘴无声地笑了一下。
  套裤子的时候,敲门声起。杨梅在外面说:“江水,有你的电话。”
  “哦。”他快速套裤子,有点急,弓着腰一只脚站着,不稳,马上撞到镜子上去,嘭一声响。
  “怎么回事?”杨梅问。
  “没。”过了一会儿,江水说,“你先帮我接一下。”
  “哦。”
  杨梅离开试衣间,随意地走了几步,接通手机。
  “喂,嫂子。”
  那边怔了一下,像是没料到会是别人接这个电话。
  万淑芬反应过来,直截了当地说:“叫水儿接。”
  “他在试衣服。”
  “……”万淑芬皱着眉,“你们在哪儿?”
  “杭州。”
  “……”又是一怔,而后说,“去那儿干嘛,快回来!”
  “出什么事了?”
  “他大哥犯病了!”

  ☆、被前任威胁的女人

  从杭州返程,连夜赶回。
  江水的教练车停在客运站外的停车场,两个人一上车,车子便轰然驶出。
  强大的惯性使杨梅猛地往后撞,座椅是皮质的,但还是很疼。她本能去抓头顶的抓手,另一只手空下来,最后把安全带攥得紧紧的。
  仪表盘上的数字看不真切,但杨梅能看见,那根指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往右打。
  速度明显越来越快。
  “太快了。”杨梅眼睛落在江水脸上。
  江水不为所动,侧脸定格似的纹丝未动,像冻住的雕塑。他浑身上下都僵硬着,唯独那双眼睛唰亮,直视前方,全神贯注。
  杨梅想,他太紧张了,因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刚才她说的话,他没有听见。
  于是她叫他的名字:“江水。”
  如挫冰的利刃,锋刃下去,山崩地裂。
  江水手指微动,下意识侧过头:“啊?”
  但很快,他又转回头。忽如其来的刺眼的光令杨梅情不自禁闭眼,江水反倒机敏,猛一打方向盘,往右侧护栏冲去。再往回打,车身擦铁,悲鸣阵阵。
  紧接着是更加刺耳的刹车声,长长的一道,仿佛要刺穿耳膜。最终戛然而止,耳边却还留着若有似无的叫声。
  嘭一声响,杨梅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水已经下车检查了。
  两辆车都无大碍,只是高速带来的摩擦使对方车漆剥落。那是辆宝马,车主下来后直接检查自己的车,顺着那一道痕迹走过去,弯腰驼背,脸都快要贴上车身了。
  看来是特别宝贝自己的车。
  果不其然,外面很快响起了争执声,骂骂咧咧的。江水倒是安静,杵在那儿,风雨不动安如山似的。
  那车主一个人骂了半天,觉得没意思了,才掏手机给保险公司打电话。江水动了下,那车主一把抓住他胳膊:“诶诶诶,怎么着,想走啊。”
  江水:“我有急事。”
  “我草泥马的,我没有急事啊?有急事也得处理干净了再走!”
  宝马车主一直没松手,江水就暗中使劲挣扎。他力气大,没一会儿就脱出来了,黑黑的手臂上一圈红色的印子。
  “别走!”
  “我没想走,我坐车里去。”江水说,“外面有蚊子。”
  “……”
  江水进了车,杨梅问:“怎么样?”
  “他叫保险公司,我报警了。”
  杨梅倒抽一口凉气:“报警啊。”
  “嗯。”反应过来后,江水看了看杨梅,说,“别担心,没什么大事的。”
  平静下来后,杨梅忽然有点想笑:“刚才要不是那一方向盘,这种车速,我俩早该上西天了吧。”
  江水几乎没有迟疑:“不会。”
  “怎么就不会。”
  “现在不是好好的。”
  杨梅顿了顿,不咸不淡地说:“你对自己车技就这么自信?”
  江水没正面回答,只是说:“杨梅,我15就开车了。”
  “那又怎么样。”
  “你就不能算算我车龄。”
  杨梅没说话了,抱胸坐着。老半天,才轻飘飘吐出一句:“早晚死在你车里。”
  “……”江水说,“我大哥犯病了。”
  杨梅说:“你嫂子不是在?有人护着,你大哥能出事么。”
  “……我不放心。”
  “不放心要不要打个电话。”
  “哦,”江水从善如流地掏手机,“我忘记了。”
  等处理好一切事情后,两个人重新上路。
  万淑芬在电话里告诉江水,大哥已经没事。但江水最后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到乡下的时候,已经入夜。江水去房间里看他大哥,杨梅就坐在客厅里等着,万淑芬招待她。实际上,并不能称作“招待”——唯一的那杯凉白开,也是杨梅自己给自己倒的。因为她实在是太渴了。
  过去一段时间,江水还没有出来。万淑芬就对杨梅说:“你们今天去杭州玩了?”
  杨梅点头。万淑芬哼了一声,语气怪怪的:“这时候还能出去玩呢。”
  杨梅本不应该说什么,但那时候也不知是什么情绪起来了,也凉凉地说了一句:“江水工作挺辛苦的,偶尔出去玩一次没什么。”
  “那也不能不管他大哥。”
  “嫂子,一听大哥出事情,江水他没二话,立刻赶回来了。”
  “那也是应该的呀。”
  静了一下,杨梅又说:“嫂子,大哥没事了,你该早点打个电话的。”
  万淑芬撇撇嘴,说:“想打来着,后来水儿不是自己打过来了。”
  杨梅:“江水车开特别快,路上差点出车祸。”
  万淑芬听了有点害怕,但又不想在口舌上落了下风,正好这时江水走了出来,她一眼瞄过去,小声嘀咕道:“这不好好在这的嘛。”
  临走前,万淑芬把江水叫到一边。
  “什么事?”江水问。
  “我跟你说这个真不太好意思,不过现在的确是……嗯,困难……”万淑芬搓着手,扭扭捏捏道,“家里钱不太够了……”
  江水深吸口气,语气很平:“哦,我这有现金,你看够不。”
  说着,把钱全取出来给万淑芬。万淑芬接过一数,面露难色道:“少了点儿……”
  往常这些钱应该是够了的,江水停顿了会儿,万淑芬就说:“真的,我把我那工作给辞了,我没钱了。”
  “怎么辞了?”
  “那超市24小时营业,得倒班,我吃不消干了。”
  “……”江水再次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工作,你辞了……”
  万淑芬满不在乎:“再找不就行了。”
  “你以为找工作那么容易?”
  听了这话,万淑芬像是被点了火的炮仗,一下子就着了:“怎么,你是看不起嫂子呗。我是没什么本事,但我学历和你一样吧,都是高中毕业,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江水往某个方向看去,眼珠子转着,像是在搜寻什么。等确定那边什么人也没有之后,他才沉着声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好,那这样,我回去后把钱汇给你。”
  万淑芬哼了一声说:“这还差不多,人不能忘本的,你要养你大哥的。”
  “……嗯。”
  万淑芬回屋子里去,江水搬了条矮凳子坐在院子里。黑幕沉沉,万籁俱静。
  他点了根烟抽,最便宜的那种,一直塞在裤兜里,刚才一路过来着急,烟盒压瘪了,祸及到里面的烟,烟也软了。
  黑沉沉一片里,唯独那一点红黄的圆光。
  杨梅朝着那圆光走,站在江水的右边。
  “什么时候走?”杨梅说。
  “再坐一会儿。”
  其实那根烟江水只抽了几口就没兴趣了,烟味不如身边的女人香好闻。他真诧异,这个女人跟着他奔波一天,他早闷出一身又一身的臭汗,她怎么就出淤泥不染呢。
  “这儿看不见星星。”杨梅仰着头,入目全黑。
  “看得见的。”江水把剩下的烟扔了,站起来,用鞋碾了,“你想看星星?”
  “嗯。”
  “等全是星星的时候,我带你来看。”
  “嗯。”
  “……”
  杨梅看着江水,他垂着头,眼神不知看着哪里。杨梅说:“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嗯。”唇干得很,江水舔了舔,说,“杨梅,我想干些别的。”
  杨梅没出声,静静等着。
  “干些能挣钱的活。”他吞咽了一下,说,“很多地方要用钱,很多地方。”
  说完这些,他抬头看了看杨梅。那张黑皮肤的脸融在黑色背景里,让人看不真切。也不需要看真切,光凭想象,杨梅就能在脑海里临摹出他的神色和表情。
  一定是平静又笃定。
  他看起来木讷,实则是很有主见的男人。有自己的想法,又固执。
  杨梅笑了笑,说:“想好了?”
  江水什么也没说。那就是想好了。
  “那你打算做什么。”
  “没想过。”江水磨了磨鞋底,那根扁扁的烟被他踢到另一边去。
  “行啊,那你有时间慢慢想。”
  等江水把杨梅送回家后,已是深夜。
  单元门又敞开着,最近一楼的住户在装修,楼道被弄得全是建筑垃圾。鞋踩上去,鞋底能黏一层厚粉。
  杨梅开了门,进门前蹭了蹭门前的毯子,手里的包忽然就被人抓住了。
  她没尖叫,屋内对着她正好有面镜子,虽隔得远,人形模糊,但镜子里宋强的身影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怎么又来。”她淡淡道。
  “我真的缺钱。”这回,宋强索性连虚伪的客套都免去了,直截了当地直奔主题。
  “你之前的钱呢。”
  “花光了。”
  “花在哪。”
  “……”他没说话,抬着头,猩红的眼直视着她。
  杨梅丝毫不觉畏惧,宋强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在她看来,其实是格外可笑的。
  他没回答,但杨梅知道,那笔在当时对她而言,能称得上“巨款”的钱,一定是被他花在那个女人身上了。
  宋强不赌不毒不黄,而女人最费钱,她很清楚。
  “她现在人呢。”杨梅说。
  宋强嗫嚅着唇,最后摇了摇头。
  杨梅没继续问,把包从他手里抽出来,一字一顿地说:“我一分都不会给你。”
  甩了甩手,一只脚已经迈进去,另一只脚抬起的同时,身后传来扑通的闷响——宋强跪下了。
  杨梅深吸口气,难以形容当下的感觉。
  她再如何冷静,如何理智,也觉得此刻的画面有些刺眼。她心里难受,但并不是为了宋强,而是为了自己。
  当初她真是瞎了狗眼,看上这么没出息的男人。被骗身骗心骗钱,最后被劈了腿。
  宋强下跪的样子有多难看,她当初深爱的样子就有多难看。
  “求你了……没钱我会死的。”
  那就去死好了。杨梅想。
  她的另一条腿也迈了进去。
  关上门前,一只手伸进来,手指很脏,不知多久没洗了。手上捏着一只手机,大拇指按了一下,屏幕就亮了。
  杨梅认得这只手机,这是她赚了钱后给宋强买的。
  宋强说:“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杨梅眯了眯眼,抿唇咬了咬后槽牙,过了一会儿,才沉沉地说:“有什么。”
  画面是早就准备好的已暂停的视频。紧接着,他按下了播放。

  ☆、打架的男人

  李艳约杨梅出来逛街,扫荡了一下午后,两个女人拎着大包小包坐在了环境幽静的咖啡店里。
  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之时,李艳就发现对面的杨梅心不在焉,面前的茶水一口没喝,被头顶的空调风吹凉了,只顾着低头看手机。
  李艳凑过去瞄了一眼,杨梅在百度搜索呼/伦/贝/尔。
  “怎么,想出去旅游?”李艳说。
  杨梅头也不抬,敷衍地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补上一句:“暑假总得找个地方玩。”
  李艳叹一口气:“你还有暑假,像我这样的人,大学毕业了就再也没有暑假了。”
  杨梅笑了:“你可以请假啊。”
  “也行啊。”李艳兴致勃勃地趴过去,“呼/伦/贝/尔,带上我呗。”
  杨梅定定地看着李艳说:“我想你不会和我一起去呼/伦/贝/尔破坏我们的两人世界的。”
  明白了,呼/伦/贝/尔是和江水去的,不是和她。
  李艳揉着头发往后一靠,低低地哀嚎一声:“我要第二春!”
  哀嚎完毕,瞥一眼对面,那边的人面不改色心不跳,自顾自浏览信息,李艳立刻收起狂风暴雨的表情,情真意切地说:“你俩这呼/伦/贝/尔一行就是交往后第一次旅行喽,行啊,挺好的。我祝福你。”
  杨梅抿嘴无声地笑了一下,李艳最后那四个字咬牙切齿的,她听出来了。
  可不管李艳怎么咬牙切齿,杨梅想,这次旅行她去定了。
  她真的想去。
  杭州之行太潦草,中途又出变故。这地方离他们太近,她一点外出旅游的实感都没有。她想,既然决定出行,不如选个远点儿的。然后把手机关掉,不要被人打扰。
  还有店面的事,光交给小何她不太放心——最近小何的状态不太好。
  杨梅抬头,对李艳说:“李艳,要不你帮我看下店……算了。”
  小何状态不好和李艳有关系。这两人一样倒霉,被同一个男骗子骗了。
  “怎么了?”李艳问。
  “没什么。”
  李艳耸耸肩,没继续问。眼睛往窗外看,目光就挪不动了。
  她们坐在这间咖啡店的二楼,临窗的位置。今天是阴天,乌云密布,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雨。
  光线非常不利,但李艳眼尖,仍旧是一眼就认出了楼下站着的那个人。
  宽肩窄腰,高个黑肤。
  “诶诶,杨梅你看看,下面这是不是江水?”
  江水的身形和样貌都非常有特点,很容易辨认。上黑T下牛仔,是他最常的打扮。
  他站在一辆黑色奔驰旁,很安静,头瞥向某一个角度,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艳说:“要不要下去?”
  她屁股已经抬起来了,看杨梅一动未动,又坐了回去。再看过去时,楼下的江水已经不见了。
  “诶,人呢?”
  杨梅蹙眉,盯着楼下的黑色奔驰,一会儿工夫,车就跑了。
  “开车走了。”
  “没见着车啊……”李艳看了几眼,忽然明白过来,眼睛瞪得老大,“什么什么?你说的不会是刚那辆大奔吧!”
  李艳的惊讶杨梅非常理解。因为她也特别惊讶——当她看见江水掏出车钥匙解锁了车,再坐上去的那个时候。
  对杨梅来说,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但并不陌生。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她以前有过——和宋强在一块儿的时候,宋强给她的感觉,疏远、神秘、隔阂。这一切都是因为情变。
  但杨梅很肯定,情变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她和江水头上。
  她总觉得自己能一眼看穿这个男人,因为他格外简单。但相处下来她又发现,他的简单并不是纯粹的简单。
  江水心里是有秘密的。
  所以杨梅是看不穿他的。
  接下来的一周,杨梅都没有见到江水。江水给她打电话,简单的问候。杨梅很顺他的心意,他不提,她不问。因为她觉得追着人打没意思。
  周一早晨,杨梅如常睡到自然醒,整妆完毕,正打算去店里看看,就接到了陌生来电。
  电话里的声音很不客气:“杨小姐吗?请你尽快来城西派出所一趟。”
  城西派出所和杨梅的家在城市的两端,一东一西。杨梅打车过去,路上堵车,一小时后才到。
  所里的人应该是久等了,等到她人都来了,也没人看她一眼——时间过去有点长,他们已经在干别的事情,或许把她忘了。
  杨梅主动走过去,跟其中一个伏案写字的民警打了招呼。她很客气,显得友善。
  民警则相反,他被人打断了思绪,抬头就是不满意地蹙眉,看见是一张陌生女人的脸,眉头锁得更紧,而后才舒展开。
  民警想明白了:“你就是杨小姐?”
  杨梅说:“是的。”
  “你跟我来。”
  吱嘎一声,椅子铁质的腿划在花岗岩上,挡住了杨梅的去路。杨梅往下看它一眼,再抬头平视,发现民警已经走远,不敢再耽搁,绕过那条椅子快步跟上去。
  “有人来领你了。喂。”走进去后,民警顺便把灯打开了。
  这天天气不太好,因此那屋子很暗,窗帘开着,不至于全黑,但这样的光线,看不见字,也看不清人脸。
  杨梅却在那样暗的光线下看清了江水的脸。
  他孤独地蹲在一边的角落,后脚跟抬着,两只手臂的全部力量都压在膝盖上,手掌自然垂着。那张脸的棱角是冷然的,杨梅的高跟鞋声出现的时候,那张脸抬了起来。
  那一瞬间,江水的目光是呆滞的,眼神很空,什么也没有。
  渐渐地,才有了色彩和温度。
  杨梅也蹲下来,摸了摸江水的脸,声音很轻:“冷不冷?”
  江水定睛看她,半晌,才摇了摇头。
  “你也别问他冷不冷了,这天再冷也是夏天。”民警说,“你看看他们,被他打成什么样了都。”
  另一边也有人,那就是民警口中的“他们”。
  杨梅看过去,三个男人,猴子似的又矮又瘦,不像是本地人,不同程度地挂了彩,最严重的一个眼睛边上肿的老高,像垫了什么东西。
  民警说:“打架。看看看看,把人打成这样。下手太狠了。”
  “是他们先打我的。”
  “你还有理了?”民警很不高兴江水在这时候说话,他不太想知道过程,只看重结果。结果就是,江水以一挑三,把那三个瘦子揍成了胖子。
  “打架就不要分先打后打了,打架就是不对的。”民警趁机教育人,“一天天的,够忙的了,还整这么多事儿……”
  杨梅谁的话都没听,静静地看着江水,问:“你受伤了吗?”
  江水摇头,杨梅点点头,转过去看民警:“我想知道事情起因。”
  民警找了条椅子坐下来:“就一点小事儿。”他手指着说:“喏,他抢了这个人的工作,双方有利益冲突嘛,不高兴了嘛,就打起来了。”
  这时,那边三个中的一个说:“车本来是我在开,我就指着这点工资吃饭的。哪想到他半路跑出来……”
  “什么工作?”杨梅打断他。
  那个人静了一下才说:“就……驾驶员。”
  杨梅说:“给谁开车?”
  “陈总。”
  “哪个陈总。”
  “黄……”那个人忽然反应过来,嘿了一声道,“你是谁啊,问这么多。”
  杨梅没搭理他,转向民警:“他们三个的医药费我们会出的。”
  民警笑了一下,手指虚指了指那边三人:“那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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