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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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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上景横波和天弃,还在僵硬地立着。

她被抱在天弃怀里,他的双臂揽着她的腰,彼此的热力隐隐透出来,一时她脑中有些混乱。

有几分刚才的惊吓,也有几分对此刻的茫然。

不过一霎之后她便清醒,用指尖去戳天弃的手腕,这死人妖,今天是怎么了。

一戳之下觉得他手臂坚硬,却很温暖。

她手指慢慢顿住,若有所思。

他微微一颤,赶紧将她放开,两人面对面呆立了一会儿,景横波换了个方向,再次悄悄蹲在了洞口边。

天弃有一会儿才掠过来,风里长发微微散乱。

下头的对话氛围,却已经和先前不同了。

“哥哥……”绯罗一把推翻了琴,扑入耶律祁怀中,“当年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反出家族,是我不对,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耶律祁默然,烛光下面色微白,半晌道:“你身为养女,不愿依附家族,有了更好的机会想要脱离,原本无可厚非。只是你这求得原谅的话,大可不必和我说,或者该和询如说才对。”

绯罗脸色白了白,颤声道:“我也对不起询如姐姐……”

“我和询如家姐,都将你视为妹妹,从未将你当做养女看待,所以当年你那样哭求我们,我们也都拼了命帮你……”耶律祁声音渐低,“万恨询如当年因你而身遭噩运,万幸她一直都不知道是你害了她。”

“我……我……”绯罗垂头抽噎,“……我当时迷了心窍……”

景横波在上头悄悄竖中指,假哭也需要技术,能真诚点吗?

“我也因你成家族罪人。”耶律祁淡淡道,“不过能看你步步青云,飞黄腾达,以孤女之身,成襄国女相,也算是一件颇安慰的事。”

景横波皱起眉,觉得这话很有些不对劲。综合这两人对话信息,绯罗原本该是孤女出身,被耶律祁父母收养,所以她喊他哥哥,却没有血缘关系,保不准两人还有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日子。然后绯罗长大了,不甘于在大家族里做个默默无闻的养女,攀龙附凤,想要脱离家族。但她的脱离肯定不太光彩,比如去做人家小妾什么的,耶律那种大家族肯定不允许。由此便有了冲突,然后想必耶律祁当时袒护了绯罗,但结局惨烈。当然这结局不用绯罗承担,她最后确实飞黄腾达了。

倒是耶律祁所谓的家族罪人颇费疑猜,如果是家族罪人,又怎么会让他代表耶律家族出来做这个左国师?不过话说回来,似乎之前在帝歌,耶律家族虽然有大宅,但耶律家族的人很少参与到朝政中来,很多时候是耶律祁在孤军奋战,耶律家族更多是在本国禹国发展,这么瞧来,倒真有点赎罪味道……

“哥哥……”绯罗忽然好似情难自抑,猛地扑入耶律祁怀中,紧紧抱住了他,“帮帮我……帮帮我……”

带着颤音的哭泣在静夜里幽咽,音调的起承转合似乎都经过了修饰和锤炼,似幽怨似呻吟,听得人浑身也似要发麻发颤,景横波搓搓胳膊,看看身边天弃,他一动不动,眼神光芒闪烁。

这家伙定力倒好……

只是换成耶律祁可不一定,青梅竹马,佳人在怀,旧事唏嘘,梨花带雨,景横波有点忧愁,这要等下发生限制级画面,自己是冒险掀开挡洞口的黑布看呢还是只是听听就算呢……

底下耶律祁的声音,似乎终于受了感染,略略低沉,道:“我能怎么帮你?”

绯罗听他口气松动,大喜抬头,急忙道:“很简单。杀了雍希正便可。不过他向来躲得好,轻易绝不肯出门,凡出入必有护卫数百,杀手很难得逞。但他成亲总不能不出面,公主下嫁,按例宫中会有大型宴会,你陪我出席,到时候我留在众人视线中,你找个机会帮我解决了他,顺便咱们还可以栽个赃,栽在纪一凡身上,他喜欢和婉公主很久,但又碍于和雍希正的朋友关系,以及辈分原因,自愿退让,他是除雍希正外,襄国朝廷最有实力竞争大相的人选,正好一箭双雕,把他也斩草除根!”

“哦?好计。”耶律祁慢慢地道,“那么,我该以什么身份陪你出席呢?当然,我本来身份自然是不行的。”

“这个……兄妹?”绯罗瞟着他神情。

“你不是不愿被人知道你的身世么?”耶律祁的笑不像是笑。

“那么……未婚夫?”绯罗立即道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耶律祁盯着她,唇角慢慢勾起。

景横波听着,撇撇嘴——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一厢情愿。

她忽然觉得不对,身边好像多了一个人,她慢慢抬头,就看见一人忽然趴在了她身边,一双微微眯起,似有酒意的眸子,正将她上下打量。

不是天弃!

景横波这个念头还没闪过,头顶“呼”地一声响,风声卷过,天弃已经出手。

那忽然出现的家伙平平飞起,衣袍散舞,身子诡异地在空中一扭,伸手来夺天弃的面具。

天弃立即游身避过,一转身翻转出诡异的弧度,手忽然就从那人脚底伸出,握住他脚踝向外一甩。

那人如纸片般被甩出去,毫无声息,因风荡如柳絮,刚刚被甩出屋顶范围,他脚尖顺势在一旁一棵大树上一勾,呼地一声又翻了回来,掌风一拂,还是拂向天弃的面具。

天弃再次弹身躲过,身形如烟浮游而起,贴那家伙背翻过。

两人在屋瓦上打得翻翻滚滚,景横波看得目瞪口呆——两人都怕惊动底下,都出手留有余地,都只将轻身功夫发挥到极致,看似打得惊天动地,却一丝声音不出,一片瓦块不惊,连旧瓦缝隙里几根枯草,都没有折断。月光下只见黑影青影翻覆似云,捉对成毬,看久了,恍惚让人以为那不过是两团纠缠冲突的烟气。

不过看久了,景横波也渐渐看出了门道来,天弃的出手,还是要比那后来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要高上不少,但他的顾忌更多,他不能发出声音,要顾忌着她,甚至还要护着自己的面具。

景横波看出来了,那不速之客自然也看得出来,忽然身子一转,倒溜而回,反手一把抓向景横波。

天弃大惊,立即闪身扑来,那家伙嘻嘻一笑,抓向景横波的手一缩,又去抓天弃面具。

天弃又让,这家伙又扑向景横波,伸手去摸她脸,天弃闪电般掠来,那家伙手指擦景横波脸颊而过,一翻身卧倒,一抬手,又锲而不舍地抓天弃的面具。

天弃只得再让,如此三番似乎动了真怒,衣袖一挥,景横波忽然觉得四面空气一紧,与此同时那滑如游鱼的家伙身形也一窒,天弃五指如钩已经抓下。

那家伙只来得及衣袖一甩,射出一枚钢钉,正冲着天弃面门,然后闭目等死。

“叮。”一声微响,景横波看见天弃面具上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缝。

天弃身子一顿,随即似被击中,身子一个倒仰,落入屋后树丛。

景横波一惊——那钢钉伤到他了?不太可能啊?

正想冲过去看,只听得底下一声厉喝:“谁!”

景横波暗叫不好,看打架看得太入神,忘记底下有人,刚才钢钉发出声音,一定被听见了。

对面那家伙,忽然对她一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很好看。

但景横波却心中一跳,直觉不好。

还没等她逃开,那家伙伸手,轻轻巧巧,将她一推。

景横波唰一下掉下去。

那一霎她什么都来不及想,急忙瞬移一下,保证自己不被跌死。

站定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肚子里大骂:姐回头一定扒了这家伙的皮!

第二反应就是抬头,对似笑非笑看着她的耶律祁,和目瞪口呆看着她的绯罗一笑。

“你……”绯罗指着她,脸色微微苍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中杀机一闪。

“她……”耶律祁立即要开口。

“我的未婚夫,干嘛要让给你冒充丈夫?”景横波款款上前,很自然地挽住了耶律祁的胳膊,“我自己来就好啦。”

女帝本色 第六章 当街抢男


“我的未婚夫,干嘛要让给你冒充丈夫?”景横波款款上前,很自然地挽住了耶律祁的胳膊,“我自己来就好了。”

耶律祁霍然转头看她。

景横波却不看他,只爱娇地将头搁在他肩头,对绯罗挑衅地眨眨眼,“女相年纪大了,这种事还是我夫妻替您操心吧,啊?”

“呃……”绯罗脸色阵青阵白,似乎被冲击得反应不过来,好半晌才道,“你……哪来的未婚妻?”

景横波笑而不语——开头她已经写好了,后续她不管,该枪手耶律祁上了。

既然莫名其妙给推了下来,一霎之间她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万幸她的化妆技术不错,又压住了声音,绯罗震惊之下,还真没看出来。

至于耶律祁,他肯定知道。

果然耶律祁反应也很快,立即微笑扶住了她的胳膊,笑道:“你怎么跟来了?真是调皮……”又对绯罗从容地道,“这位是我禹国南氏的小姐,目前算是我的未婚妻。”

“南氏怎么会和你耶律家结亲?我之前怎么没听说?”绯罗眼神疑问。

“你离开禹国的时候还早,没道理后面的事都告诉你。”耶律祁答得也不客气,“这是家族的安排。你知道,我是有过错的人,家族的安排,我无法反对。”

绯罗被击中软肋,顿时闭嘴。耶律祁的过错,可是因为她才犯下的。

“不过,我对南姑娘很满意,”耶律祁转头,对景横波一笑,“她热情亲切,灵动聪颖,品行端良,宜家宜室,正是我耶律祁心向往之的正室人选。”

景横波搓了搓胳膊鸡皮疙瘩,忍住不看他深情款款的眼神,将脑袋温柔地靠在他臂膀上。

头顶似乎又有裂瓦的声音,不过这回绯罗心神不定,也没注意到。

“你未婚妻?”她分明还是不信,眼神上下打量,“她跟来的?还是你带来的?她怎么可以偷听你我之间的秘密?”最后一句声音转厉,杀气凛然。

“自然是我带来的,我们夫妻同体,生死与共。何来秘密之说?”耶律祁笑容温柔直可醉人。

绯罗的脸色越发难看,“不行!这是我的秘密!我不容人窃听!我要处置她!”

“你不想我帮忙了?”耶律祁淡淡地道。

绯罗步子停住,眉宇发青,“你……”

“我知道你在院子不远处应该有埋伏人接应,”耶律祁冷冷道,“但你确定那些人还在吗?”

绯罗脸色大变。

“你和我私下相约,还要备下护卫戒备,你戒备的是谁呢?”耶律祁微笑,笑意深凉。

“不不,我不是为了防备你……我如果不信你,怎么敢和你单独在这祠堂见面……你绝对不会伤害我的,我知道。”绯罗急忙解释,“我只是担心还有敌对仇人靠近,比如雍希正他们……”

“你如果想动我的人,”耶律祁温柔地道,“那我可能就要辜负你的信任了。”

绯罗咬紧了下唇,再看一眼景横波,老祠堂里光线昏暗,一直甜蜜蜜依靠着耶律祁的景横波,看起来就是个长相尚可,确实有几分大家气度,却又毫无城府的少女。

景横波现在不穿高跟鞋了,连身高给人的感觉都已经和以前不同。

景横波感觉到绯罗眼睛里都是杀气——这种女人,其实最爱的只是自己,却有极好的自我感觉和极强的占有欲,所有优秀男人在她们眼里都是猎物,所有猎物哪怕她们不需要,但在她们潜意识里,也该等着自己去要,一旦被别的猎人抢先,顿觉自尊受挫,果实被抢,恨不得分分钟操AK47灭人全家。

她由此笑得更加甜蜜和天真,靠着耶律祁臂膀姿态更加小女人。

一边笑一边奇怪自己,明明眼前是仇人之一,明明确实在恨,但依旧能做得了戏,能摆得出笑,还没有一丝困难。

也许死过一次的人,终究不同了。

对于绯罗,包括害过她的所有人,她都不打算一刀子捅死算完。

她要所有人尝遍人生跌宕苦涩滋味,她要他们一样经历从天堂到地狱,从以为自己拥有一切,到一无所有的痛苦历程。

像失败的蹦极,大头直冲而下,一路跌落惊声尖叫,受遍心脏折磨,最后迎接轰然结束的撞击。

人间苦痛,死亡才是最简单的事。

耶律祁含笑侧头看了看她,伸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

景横波一怔,这好像有点过了。手偷偷伸到他背后,用劲捏他的腰肉——让开!赶紧让开!

耶律祁岿然不动,眼眸中笑容更盛,状如受虐狂。

哪怕此刻景横波腰上裹了几层布,触感僵硬粗壮,他依旧似能感觉到粗布之下纤细线条和柔嫩肌肤,笑得眼神流转,似有光。

两人看起来亲亲密密,屋瓦上似乎又有异声,景横波也不知道上头怎么回事,只好拼命咳嗽,掩饰了过去。

“那我的事怎么说?”绯罗强抑了半天怒气,冷声问,刚才的娇柔委婉,都没了。

“未婚妻怎么说,就怎么说。”耶律祁深情款款看景横波,真如一个尊重未婚妻的好丈夫。

景横波对他甜蜜一笑,手上加重死命捏,一边更加甜蜜地道:“我觉得很好玩啦,既然这位大婶说需要你帮忙,又是从小的交情,帮一把也行啊,不过话说在前头,”她嘟起嘴,撒娇地道,“你身边的人只能是我,带出场的人只能是我,什么阿猫阿狗老太婆丧门寡的,可不成。”

灯光下绯罗脸色铁青,绞紧了手指,才能止住那愤怒的颤抖。

“自然只能是你,”耶律祁宠溺地刮了刮她鼻子,心情很好地转头对绯罗笑道,“我和未婚妻会出席雍希正和公主定亲的宫宴,你找个理由让我们进去就行了,之后的事还是按原计划进行,总之会帮你达成目的,如何?”

绯罗想了想,无可奈何地道:“好吧。”咬了咬牙她恨恨道,“如果不是雍希正收买了我这边的人,知道了我的属下布置,我用自己的人也能解决问题,何须劳烦你!”

“既然知道是劳烦,就不能光动动嘴皮子就算了是吧大婶?”景横波立即接话,“驱使人家,难道不该付点酬劳吗?我未婚夫身份这么高,酬劳也应该和他的身份相匹配吧?就算他和你从小有交情可以打个折扣,但我和你可没有交情,我替你辛苦跑这一趟干这杀人活计,你难道不打算意思意思吗?还是您靠自己的脸,不付钱让人干活习惯了,以为遇上我未婚夫也是如此?我未婚夫可不是那种脑满肠肥看见三流姿色都腿软的猪哥……”她笑吟吟伸指一戳耶律祁脸颊,“他可是坐怀不乱,高风亮节,人品高洁,从不好色的正人君子!”

“是极。”耶律祁毫无愧色点头答应,高洁地将她的腰搂得更紧。

屋瓦吱嘎声不绝,这回咳嗽都掩不住,绯罗抬眼看了一眼,冷笑道:“到底埋伏了多少人偷听?”

“我的一个护卫而已。”景横波干脆承认。

“果然不愧是南家的小姐,锱铢必较好算盘。”绯罗一脸轻蔑,看也不看她,转向耶律祁,“耶律祁和富商世家联姻,也真真是堕落了。”

“要堕落也是我一个,”耶律祁立即微笑接上,“谁让我是家族罪人呢?”

绯罗只好再次闭嘴。

“再说,商人世家又如何?遇见小南,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我没有理由在她面前骄傲,只希望她能接纳更多。”耶律祁侧过头,凝视景横波,灯光下眼波如水,似可溺人。

景横波一直嬉笑对待,此刻遇上这眼神,倒怔了怔,松开了一直掐他的手,身子不着痕迹向后让了让。

感觉到耶律祁的手臂微微一顿,也轻轻放开了她的腰,耳畔似有浅淡叹息,若有若无,也不知是不是幻听。

下一瞬她见他微笑如常,“女相,我家小南的提议我觉得甚好,亲兄弟尚且明算账,你我之间,原不必假惺惺客气是不是?”

“好,”绯罗咬牙,“那你要什么?”

耶律祁侧首看景横波。景横波却还没想好,眼珠一转笑道:“回头再联系吧,大婶嫁了三任丈夫,个个权势煊赫富甲天下,想必好东西极多,我得好好想想才能不吃亏。”

她左一句大婶,右一句三任丈夫,绯罗本来涵养就一般,此刻终忍无可忍,霍然抬手,指了指景横波,森然道:“你好自为之!”

“你也好自为之。”耶律祁立即道,“我胆子小,很容易把威胁当真,先下手为强呢。”

绯罗手指僵在半空,半晌,猛然放下,大步转身走出去。

价值千金的凤桐古琴挡住了她的路,她看也不看,抬脚一踢,那史上最悲催道具撞在墙上轰然四碎。

景横波的娇笑声,随后传来。

“就说大婶有钱!看!这么值钱的琴,说摔就摔了!未婚夫,你说,咱们和大婶要个什么好呢……”

笑声在绯罗走出门后戛然而止,景横波一巴掌狠狠拍在耶律祁手臂上,“让开!”

“你说,咱们和她要个什么好呢?”耶律祁不放,俯在她耳边悄悄道,“小波儿,先前你说未婚妻的时候,我真的……”

头顶咔嚓一响,一块瓦片忽然掉落,耶律祁闪身让开,景横波顺势挣脱了他。

“上头是谁?”耶律祁皱眉看着屋顶,脸色很不好看。

景横波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屋顶,慢慢笑了笑。“或者咱们可以一起上去看看。”

“先别急,”耶律祁笑道,“未婚妻,我忽然想起,我还欠你一个定亲礼物。”

“咱们的婚约已经解除了,我觉得你三心二意夹缠不清,已经把你给甩了。”景横波挥挥手,“交换礼物那码事,算了算了啊。”

耶律祁神情却很认真,一把拉住她,摊开掌心。

掌心一枚戒指,看不出质地,泛着时光积淀般的古铜色,镶嵌一颗光芒流转的猫眼石,幽黄灯光下那猫眼暗光吞吐不定,若生幽魅。

一看就是好东西。

景横波立即拒绝,“我讨厌戒指。”

确实讨厌戒指,看见这东西就觉得堵心。

“你可看走眼了,这可算不上戒指。”耶律祁俯下身,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上头瓦片又似有裂声。

景横波神色倒慢慢松动了,半晌“唔”了一声道:“既然这样,借用了。”伸手拿过戒指,却不戴,收在袖子里。

耶律祁笑得很满意。带她纵身而起,落在屋顶上,先前那个不速之客已经不见,天弃一个人站在屋顶上,衣衫飘飘,慈眉善目的土地爷爷泥面具依旧戴着。

“咦,刚才那个人哪里去了?”景横波东张西望,走到他身边。

天弃转身对黑暗中一指,景横波忽然笑道,“你为什么一直不开口?”

“你”字刚出口,她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一刀捅了过去!

“唰。”一声,耶律祁同时闪电般掠来,一掌对天弃面门抓下。

“你是谁?”

喝声里,天弃蓦然一个铁板桥后仰,景横波的匕首擦他胸膛而过,带起一片黑色衣袂。

耶律祁的手也到了,猛地抓住了他的面具,咔擦一声面具已裂。

天弃人影顺势倒翻,脱离两人围攻,啪一声再次落入屋下树丛中。

耶律祁哪里肯放过,扔掉手中面具,笑道:“扒了你的皮,看你这回还能装谁。”探头一望正要追下。树丛中忽然站起一个身影,仰头大骂道:“你两个莫名其妙干什么?好好的干嘛打人家!”

景横波一呆,掠到屋脊边缘的耶律祁险些栽下去。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树丛里站起来的人,月光下清清楚楚,可不就是天弃?

“你……你刚才……”景横波有点结巴地指着他。

刚才明明她觉得天弃不对劲,行为举止似有不同,而且最关键的是,从他去过土地龛之后,再出来就没说过话,一开始因为在偷听,她也没说话,没在意,但后来他拼命护面具,又死不开口,就让她怀疑了。

一开始她怀疑过是……他,但后来发现他体温温暖,却又明显不是。不禁暗恨自己疯魔了,怎么看见谁都当成那个人?

因此在底下,她不动声色和耶律祁打了暗号,两人上来同时出手,将“天弃”面具击碎,原以为能看到一张不一样的脸,谁知道树丛中站起来的,还是天弃。

他刚刚掉下去,就从树丛里站了起来,这时辰太短了。天弃是在土地龛那里才有过短暂消失,如果出问题,真天弃也该在土地龛那里,不可能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刚才怎么了?刚才你们莫名其妙突然对我出手,哪根筋搭错线了?”天弃一脸怒气,跳上屋檐。

景横波揉揉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理了理思绪,问:“刚才一直是你?”

“是啊。”

“那刚才发生了什么?”她问。

“我们偷听底下谈话,然后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小子,和我打了一架,我被逼下屋顶,他把你推了下去。”天弃答得飞快。

景横波眨眨眼,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土地龛那边不知道谁烧了劣质的烟,熏得我嗓子难受,不想说不行吗?”

“行,行,”景横波无奈地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死命护住面具?”

“不懂武功的人就是问题蠢。”天弃神情比她还无奈,“你看不出他想抓的不是我的面具,是我的脸吗?那小子武功就在手上,一手的九练铁爪功,如果给他抓住了我的面具,我的脸皮也要撕下一层来,我这如花似玉的脸毁了,你忍心?”

“好好好我不忍心,”景横波以手招架,避免去看天弃娇嗔的如花似玉的脸,嘟囔道,“刚才你那么护我,我还以为……”

“我护你也护错了?”天弃得理不饶人,“那行,以后偷溜别找我保护你。大半夜的吹风打架,还差点被你们给杀了。这活计干不来,走人!”说完撒手就走。

“哎哎别生气嘛。”景横波只好拽住他,赶紧哄矫情的人妖。哄了好一阵,天弃铁青的脸色才恢复正常,抖抖胸口破裂的衣裳,怒道,“赔我一件衣裳!”

“好。”

“要你以前那种裙子。”天弃得寸进尺。

“天弃!”耶律祁立即怒喝。

天弃立即醒觉说错了话,赶紧闭口,嚣张气焰立即没了,有点不安地看着景横波。

景横波有轻微的出神。

一瞬间忽然回到九宫大街,她带着紫蕊在帝歌街头展示现代装扮,日光下小井前,款款回首,一笑也曾倾城。

哦,不,能倾城的从来不是容颜,是那翻覆多变,算尽机关的人心。

曾经的女性商业帝国梦想,不知何时已经散去,那些曾经最爱的化妆、脂粉、衣裳、首饰……忽然就被那一场风雪卷走,当她再次施展化妆妙手,用途只是为了骗人杀人。

朝夕之间,心境颠覆。

迎着两个男人不安又关切的目光,她慢慢地笑了笑,转身,指着帝歌的方向。

“何必畏惧提起过去?如果都不能面对,以后怎么颠覆重来?”

“看着帝歌。天弃,我的化妆品、首饰、所有漂亮裙子,都在那里。总有一天,我会拿回来,当着所有人的面,送给你。”

三个人一路回去时,景横波问起耶律祁可认识那突如其来的小子是谁。

“脸白白的,挺清秀,个子挺高,一双眼睛总像喝醉了一样眯着,不过笑起来很好看。”景横波描述,“对了,他身上还真的有酒气,我闻见了。”

“不会是纪一凡吧?”耶律祁想了想,笑道,“襄国副相雍希正的知己好友,襄国三大世家之一纪家的嫡子,襄国纪王后的最小弟弟。真真正正的襄国名门贵介子弟,据说平生潇洒风流,最爱美酒和女人,每日无酒不欢,是崇安城最负盛名的浪荡贵族。”

“就是绯罗一箭双雕里,那只第二只雕嘛。”景横波哈哈一笑,“这家伙居然也在,还全部听了去,这下有趣了。”

“他既然听了去,绯罗的计划就实行不了,你我可是绯罗计划的实施人,咱们还盘算着要她的贵重酬劳呢。”

“钱要赚,事要办,但到底怎么办,就看咱们自己了。”景横波笑嘻嘻地看着耶律祁,“不过有句话要先问你——你那个小青梅竹马,我想和她作对,你舍不舍得啊?”

“她不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从来将她当妹妹看,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耶律祁淡淡道,“小波儿,我这一生极少舍不得,但定有舍不得,只是真要论起舍不得,肯定不是对她舍不得。你要不要猜猜,我到底对谁舍不得?”

“你玩顺口溜啊?这么多个舍不得听得人耳朵晕。”景横波立即甩开手,笑嘻嘻大步走在前面。

天弃对耶律祁扮个鬼脸,用口型道:“落花有意。”

耶律祁笑了笑,抱着手臂,看着景横波决然前行的背影,慵懒神情底,泛上浅浅萧索。

景横波回到客栈,卸了妆,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再化了个妆,想要找七杀谈一谈。

不是谈要他们帮忙,这七个逗比武功高,却是破坏狂,顶多只能关键时刻救救急,绝对不能拿来执行具体计划。

景横波想着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安安静静配合完成她的计划,还没走到七杀的房间,就发现那一排他们的屋子都空着,问小二,回答说那几个房间的客人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什么盘缠不够了,要出去卖艺。

景横波扶额——盘缠短期内是肯定够的,这群家伙是不安分毛病复发,一定又去惹事了!

问明了他们在最热闹的南泉街“卖艺”,景横波便收拾着准备去看看。

紫蕊拥雪劝阻,要她好好休养,景横波却觉得自己的伤,休养不休养没什么区别,反正该发作的时候还是会不定期发作,不发作的时候倒也如常,七杀说她不能施展太多瞬移和操控之能,那就省着点用罢了。

而且她每次毒伤发作的时候,天香紫蕴藏的丹药之力会同时被调动,她能感觉到毒发每一次,天香紫护体之力强一层,也算因祸得福了。

景横波收拾好自己,出门之前,想了想,又从包袱里翻出耶律祁给她的戒指戴上。

因为绯罗回了襄国,二狗子和霏霏被勒令留在客栈,毕竟当初她在帝歌,身边两只宠物在重臣之间也颇有名气。

二狗子只好悻悻留下和霏霏小眼对大眼,景横波表示希望回来看见它鸟毛还是完整的。

景横波带着紫蕊拥雪,和耶律祁天弃,分三批出了客栈,仍然是各自装不认识。

还没到南泉街,就走不动了。

道路被蜂拥而来的人群给堵住了。

“前头有好戏啊!”

“快去看啊!”

“到底是什么新玩意?杂耍?御兽?早看腻了!”

“不是,是卖人!”

“哟,这个新鲜,得瞧瞧!”

人声纷涌而去,顺着南泉街如潮流一波波流过,景横波听得好奇——卖人?

想了想,一拍脑袋。

不会是那七个逗比又玩出了什么新花样了吧!

本来人多她不想凑热闹,这下越想越觉得不安,只好顺着人流一路往前走,无意中一抬头,看见前面一座茶楼上,有人啪一声推开窗扇,正好奇地向下看,似乎是个年纪很轻的女子,随即又有个男子走到她身边,似乎怕她被人看见,伸手将窗子关上了。

景横波忽然觉得那男子身影有点眼熟。

只是一眼,随即她就被卷入人流,几乎不用自己行走,很快就被推到了南泉街口,果然老远就听见了锣鼓声,还有尔陆那个破锣嗓子。

“卖兄弟啦!卖美男啦!如假包换的绝世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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