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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石传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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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刚及坐下,人群中穿出一个蓝袍道人,正是仲长生。玄明向他施礼,便道:“贫道替四位引见,这位乃是青城山天师道仲长生仲教主”烟客四煞抱拳还礼,仲长生道:“四位侠名,仲某早有耳闻,心中颇为佩慕。”陆展峰苦笑一声道:“一介杀手何来侠名,仲教主说笑了,天师道的名气陆某是知晓的。”天师道的创教之人正是张陵,张陵乃是西汉末年著名道士,晓通禅道,于世间理法极为通明,时常在青城山讲道弘法,遂创天师道教,他主张修身养性,炼制丹药,以得道成仙。入道之人须纳五斗米粮,故而又称“五斗米道”,天师道自创教以来在江湖上名气极胜,不过近年来仲长生统教,因他行事低调,天师道便少出江湖,自然名势稍微,虽是如此,但仍无人敢小觑天师道教。

正当几人浅酌细饮之际,一个声音道:“久墓北道威名,今幸见道长一展神技,实属三生有幸,在下想与道长对饮一杯,不知可否?”几人一瞧,但见来人一身白衫,年逾不惑,两鬓胡须,圆头虎脑,极为健壮,右手捧杯,神态甚恭。玄明急忙挽他坐将下来,笑道:“承蒙抬识,天下英雄皆相识,一杯淡酒又算得了什么。”二人碰杯饮尽。玄明啧啧嘴道:“贫道不贪杯中之物,今日之佳酿,醇香盈盈,的确醉人,慕容啼这皇帝作的也真够快活的。”这几句话既赞酒之醇香,却也讽刺了慕容啼的奢靡,玄明此际心中凄楚之意徒生,放眼天下,能有几州百姓能安织福乐,融融炉暖?一朝国君不以天下万民为重,却贪杯醉色,置万民与水深火热,落得这般下场当真活该!

玄明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那白衫汉子道:“在下姓王草字剑冲。”玄明几人大吃一惊,对瞧了眼,道:“原来是蜀山太平门无极剑掌门王大侠。”蜀山乃是险拔扼要之地,唐代诗人李白有句“蜀道难,难以上青天”于它挺拔之势,可窥一斑。三国纷争,刘备据蜀地险峻之势,得以与曹操、孙权两大割据势力相抗衡,终成三足鼎立之势。太平门建在蜀山之上,乃是王正一所创建,王正一人称“蜀山剑侠”,当年博采众家剑法之长,揉以精华,演出了七十二式剑法,自命名为“无极剑法”,出于江湖,挫败无数英豪,太平门名气日盛,成为了江湖巨派,太平门中弟子,皆着白衫。

王剑冲淡淡笑道:“正是鄙人”向几人一一抱拳道:“王某之名,比及南禅北道碧螺仙自然是微不足道了。”玄明肃容道:“我等乃是徒有虚名,王大侠的太平门,以天下为任,处处以苍生为念,解四方民厄,助八方侠客,于此一点,我等便是望尘莫及。”王剑冲缓缓摇了摇手道:“方才姬如风所展露出的功力,当真厉害。”玄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仲长生听及谈到姬如风,将杯一搁道:“姬如风人称急火神龙,两年前仲某道中一名弟子得罪了碧焰城一个叫秋云的小女孩,姬如风找到青城山,声称要将仲某门中那名弟子碎尸万段,我最忌刀剑相向,多方道歉,但最终还是大大出手,结果、、、”仲长生面色惨淡,青筋暴跳,似乎想起了不堪过往,沉默少许续道:“姬如风狂性大发,仲某一时不慎,被他掌力所伤。”众人均想:“天师道的成名绝技‘六合擒拿手’和‘混元霹雳掌’固然厉害,但姬如风何等功力,仲教主却说一时不慎,莫非他二人平分秋色,不分上下?”仲长生道:“姬如风在教中毁丹炉,破门窗,道中弟子稍加干涉,便会被他一掌毙命,那名弟子不想伤及无辜,便自刎而死了。”几人不禁面面相觑;心中纳罕;这叫秋云的小女孩何方人物;何以会令一方城主;出面助事回颜;报打“不平”,但更多的是对这件事未免小题大做,出手也太过狠辣了,自此碧焰城与天师道有了层宿怨,仲长生常怀以德抱怨之心,但教中弟子多有愤恨,便深深的隐藏,从未提起。

王剑冲握紧拳头,狠狠道:“方才见他武功着实厉害,本生仰慕之心,却不料此人狠辣至此。”仲长生道:“两年前他功夫并非如此了得,却不知有何机遇,功力竟猛增数十倍。”几人不由一惊,天下武学,功力精进,都是循序渐进,即使功力猛增也非数十之倍,既食奇物,也未尝如此,杨义昭误食松子,只增九倍,已属世间少有,而姬如风竟增如此之多,当真匪夷所思。而两年前他并无这等功力,这也难怪仲长生说“一时不慎,被他掌力所伤”。王剑冲问道:“以仲道长之见,姬如风比及两年前,真有数十倍之别。”仲长生凝思片刻道:“单凭他迫开俞胜中的那一掌,便可猜到十之八九。”玄明道:“贫道试过他的功力,的确相当厉害,短短两年便能有这等功力,放眼天下惟有一物,可以一蹴而就。”王剑冲沉吟道:“道长说道的这一神物,可是武林梦寐以求的天石?”余人惊咦一声道:“莫非姬如风得到了一块天石?”玄明道:“天石共分三块,姬如风掌力霸道,内劲阳刚,乃是玄阳石的力道,这也只是贫道的一己猜言,或许什么特殊机遇也未可知。”

仲长生道:“江湖传言,得天石者得天下,天石一旦引入江湖,必是一场武林浩劫。”王剑冲叹口气道:“仲道长所言是,今日一幅女娲图,便引得中原豪杰,齐聚邺城,看似赴会,实则意在夺图,可惜啊可惜”说着冷笑起来,玄明低声道:“可惜图是假的”烟客四煞、仲长生齐道:“什么假的?”王剑冲脸上笑容凝固,至到消失,沉声道:“道长如何得知图是假的?”玄明淡然一笑道:“贫道那会夺下图时,发现手指上有墨迹,便猜测这女娲图刚绘不久,乃是假的。”仲长生道:“道长观察入微,心思缜密,让人佩服啊。”王剑冲道:“女娲图乃是祖父王正一所绘,其笔迹飘逸自如,既是天下第一造假之人,也仿不出来,王某一瞧之下便知是假。”几人心下不禁暗自发笑,为了幅假图,各怀心事,相聚在邺城,当真是不值得。

王剑冲饮口酒道:“烟客四煞名为杀手,实则仁义志士,多年来霸路江南,南方数省贪官豪强极为惧怕,从不敢欺压贤良,如今我太平门正是用人之际,四位若看得起王某,可否辅助太平门,为天下共一份图太平,已造福九州百姓,不知四位意下如何?”四人不语,饮了口酒,韩世冲轻声道:“多谢王大侠好意,可惜我们已经投身王猛帐下,同为大秦效力。”砰一声,王剑冲一掌拍下,用劲过大,桌上赫然一个掌印,愤道:“胡人乱华,烽火连年,中原之士,背井离乡,南渡江南,这一切的灾难都因这些蛮夷,你们不以恢复中原为志到也罢了,竟然助纣为虐,王某人算是瞎了眼,妄称了声豪杰。”陆展峰、鹤白颜经事极多,此际沉着自制,压抑心中冲动之火,柯镇天一副火暴脾气,忍力极差,稍一触动,便刀枪相对,非拼个死活。柯镇天伸手一探,风雷声起,鬼头刀已朝王剑冲头顶砍落,王剑冲从背后取过长剑,扬手格挡,叮一声火星四溅,两件兵刃叠交起来,柯镇天狠狠说道:“老子行事,还抡不到你管。”陆展峰严厉的说道:“老三不得无理”柯镇天道:“大哥,人家都欺到咱头上了你能忍我可不忍。”鹤白颜伸指在兵刃交接处,轻轻一弹,内力激荡,两人兵器霍的被荡了开来,王剑冲心头一震,暗道:“想不到鹤白颜竟有如此内力。”

韩世冲凑过去道:“王大侠有所不知,我们四兄弟结义之前,虽非大奸大恶之徒,但手上都沾有无辜鲜血,心下悔恨,便定下了三条盟约:其一不杀孱弱忠良之人,其二不做有违道义常理之事,其三若失主顾之托,不论主顾何人,听命遣事二十年。这次我们受王猛之托,追缉径南王,空手而归,便履行盟约,听侯遣事。”陆展峰道:“一诺千金,我等岂可食言,陆某眷恋残生,苟延残喘,只盼这二十年中平安平安。”玄明道:“如此而言,王大侠言语有点偏激了吧!”仲长生道:“是啊,他们不过履行盟约,并非有心助秦,更何况九州子民皆一家,有何必分什么蛮汉呢?”王剑冲于仲长生后半句极为不满,但无心争执,心下道:“那怎么能一样,这天下本来就是我们汉人的,其能让这些畈愚之人占据。”此际向着烟客四煞道:“王某言语太冲,中伤四位还望赎罪,王某这里自罚一杯。”说着仰面饮下。陆展峰凄然一笑道:“草木之躯,安敢加罪他人,王大侠言重了。”说着四人也饮了一杯。

这时,玄明怀中婴儿哭了起来,玄明粗手粗脚安抚一阵,王剑冲吟吟笑道:“这婴儿惹人疼爱,不知是谁家的?”玄明道:“大燕径南王慕容谷的,几日前婴儿身陷敌营,慕容谷托贫道前来搭救。”

突然之间,啸声回荡,夹掺着一个声音道:“这小娃未免太讨人嫌,就让我送他去西天吧!”话音未落,虎啸声声,梁上尘土,受到激荡,纷纷扬扬,落将下来,桌案上杯中水酒,涟漪顿起,啸声越来越响亮,砰砰声起,几只酒杯,粉碎开来,酒水散落一地。众豪杰中功力稍若之人,抵抗不住啸声,体内被激荡的真气逆流,四下冲撞,纷纷塞着耳朵,在地上滚叫呻吟。玄明运起“紫暝神功”真气鼓荡,护住了婴儿。韩世冲抵抗多时,体力渐感不支,头上雾气蒸笼,浑身汗湿,身子晃了起来,王剑冲伸手一搭,正拍在他“肩井穴”上,将源源内力输了过去。鹤白颜本欲出手,恰被邻坐的王剑冲先施绝技,这时向王剑冲点头示意,目光中流露出感激之意。王剑冲的内劲乃属纯阳,在韩世冲体内流转几圈,顿觉舒服,他头顶白雾渐渐散了开来。仲长生道:“听闻五禽门有一种啸技,莫非这便是。”玄明道:“不错,这正是五禽门的虎啸功,来人定然是吴伯普坐下弟子‘辣手无情’陈千羽。”

啸声略止,梁上有声道:“想不到有人竟识的我辣手无情的这项绝技。”玄明冷冷一笑道:“五禽门恶名广播,人人得而诛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贫道欲荡平邪魔,自然要查清吴伯普这些妖邪的绝技了。”这一席话句句扎心,陈千羽焉有不气之理?当即大吼一声道:“臭道士好生狂妄,竟敢蔑视恩师圣威,我且教训教训你。”话音未落,梁上黑影窜出,俯冲而下,犹如苍鹰扑兔一般,五指箕张,用的正是金猿功。玄明伸指点出,手法极快,陈千羽正如乌云般盖向玄明,突觉“气户穴”闭塞,不由大吃一惊,暗道:“这道士果真不同凡响,竟有这等内力,看来是个厉害角色”当即翻身跃开。玄明曲指一弹,一枚酒壶盖飞了出去,风雷声起,正射向陈千羽,陈千羽一惊,使出金猿功抓在了手中,余势洪盛,挟着他向后滑去,后背抵到铜鼎之上,又滑出尺余,这才停将下来,地上三道深痕,正是铜鼎三足划出,陈千羽但觉掌心如灼,摊开看时,壶盖碎为靡粉,掌心丝丝血迹。

众豪杰瞧向陈千羽,但听得嗤一声,一团碎片从陈千羽脸上崩飞出来,扬在半空,翩舞如碟,众人不禁惊咦一声,却见陈千羽身批斗蓬,满头华发,面色枯荣,如百龄之辈一般,自是丑陋之极。王剑冲搔搔头道:“想不到辣手无情陈千羽是位百岁老人。”仲长生摇摇头道:“五禽术乃是三国华佗所创,习五禽术可以驻颜养容,延年益寿,五禽门的创始人吴普正是华佗嫡传之人,当年他尽得五禽要领,九十高龄依然眼不花,手脚灵,这陈千羽不过三四十岁,却如此模样,料来是适返修炼,走火入魔所致。”陈千羽正方三十,自幼随师学艺,精研五禽术,练虎啸功时,急于求成,不择要旨,以致适返修练,走火入魔,幸为吴伯普撞到,方拣回了条性命,此后不几日,头发色褪,脸上褶皱,已然成了这般模样。五禽门有一种易容之术,吴伯普遂造出了副人皮面具,戴在脸上自与真容无异。方才玄明的内力袭入了陈千羽体内,使他血气上冲,激破了那副面具。众豪杰指指点点,陈千羽心中羞愧,伸手拉起斗蓬,遮住了容颜,只露出了双锋利、恶毒的眼睛。

中厅外传出一串萧声,并且越来越近,声音也愈来愈大吹的是《诗经》中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曲音柔美动听余音绕梁久久不绝,急势如风潮水卷,令人窒息,缓时如行云流水,令人身酥。众豪杰听到萧音,心头爽朗,不禁合拍伴奏,曲中不乏浪漫气息,萧声中将男子梦呓,怀念伊人的情状,表露无遗,令人顿生错觉,仿佛身前清水塑流,蒹葭环生,秋高气爽中,自己置身浩渺的蒹葭丛中,白露依依,霜白如银,蓦然回首,一道白影缓缓走过,流下一个天仙般的背影半隐在蒹葭丛中,自己急忙塑流赶去,可惜道阻且长,不论如何用力,却始终追她不上,她的一个回首,却被升起的雾气遮住,浅浅的笑容滞固在雾中,自己被远远的冲向下游,不禁潸然泪下,萧音急缓并用,令众人难以回神。

王剑冲神色凝重,拭了拭眼角道:“凄美绝艳,萧音悲凉,却然是首好曲。”仲长生道:“仲某情根已断,孑然一身,不料男女之事,竟如此感人至深。”玄明心弦触动,总觉事有玄妙,游目四顾,但见众豪杰精神委靡,更觉异常,心头凝思,缠结无绪,纷纷杂杂,实是难以理明。

倏然间,萧音戛然而止,如裂帛一般,铿的一声脆响,归于沉寂。但见众豪杰哇哇声响,尽是一口鲜血喷出,心下骇然,运气走宫,却然不能,体内阴阳失和,气血沸腾,三大脉焦尽数受阻。王剑冲功力虽高,亦不能冲开三焦脉络,玄明、仲长生、烟客四煞几人见此情状,急忙瞑目走宫,体内真气流走自如,毫无滞阻之兆,几人心中自是纳罕,尤以韩世冲暗腹:“王剑冲功力比自己高出好几倍,那时我尚不能抵御虎啸功,他却有暇输我真气,只一萧声,何以会有如此威力,令他一方剑侠不堪一击?”仲长生满头雾水,道:“仲某气血如常,怎么王大侠会”一语甫毕,却听的陈千羽道:“原来是师父”玄明心弦一颤,蓦然间想起了,二十年前在清明山云焕笙抚琴时,曾说天下有一种魔功,以音传劲,凭乐伤人,这种功夫便是“魔音大法”,魔音大法专以情欲,用情至深者,伤的最重,正因玄明、仲长生乃是修道之人,情根早断,而烟客四煞一身孑然,早无风花雪月之念,因而魔音大法对几人毫无伤害。

玄明道:“吴掌门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啊?当年贫道手下留情,不料你执迷不悟,又偷学了这魔音大法。”二十年前,玄明见吴伯普在彗根桥作恶,便出手将其打成重伤,因念在五禽门乃华佗弟子吴普所创,为保五禽术不致失传,方放他生还。

五禽即猿、虎、鹿、鸡、熊。华佗常年观察五禽行为,演出五禽术,传于吴普。他深得真传,又加以演变,遂成了五禽门的五种奇功,即金猿功、虎啸功、搏熊手、鹿鸣掌、凤鸣剑法,其中金猿功乃是擒拿格斗的绝妙神技,虎啸功乃是龙啸九天的啸天神功,五禽门凭此两项绝技驰名武林。

吴伯普一听说话之人正是玄明,不禁大吃一惊,暗道:“玄明六根清净,我的魔音大法不能伤害他,一旦他使出紫暝神功只怕会我自己会反被魔音大法所伤。”当即用千里传音道:“北道在此,吴某就此告辞”说着翻身离去,陈千羽见吴伯普离去,自己一副丑陋之容,更是无面目久留,边说道:“师父等等我”拔身穿出,身法极快,一个起落便出了大厅。众豪杰调息多时,方渐渐好转。

苻坚几人从内堂走出,杨义昭又将女娲图挂了起来,突然间厅外脚步杂乱,穿进一行人,为首之人臂膀上缠着白纱,身后四名士兵一瘸一拐,相互搀扶,一身血污。苻坚一瞧来人,心头一震,急忙抢过去,扶住为首之人,关切的说道:“宏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为首少年干笑一声道:“父皇不必担心宏儿,这次全仗这些卫兵赤胆忠诚,否则宏儿只怕没命回来了。”苻坚全身一震暗道:“宏儿,带去了数十名高手,何以只剩下了四人,看来遇到的敌手更是厉害。”口中道:“四位先去太医院疗治,朕定加褒奖。”四名卫兵谢过遍退了下去。苻坚道:“宏儿你负伤在身,又舟车劳顿,快回去休息吧!”那少年道:“多谢父皇关心,宏儿无恙,多待几刻也无妨。”苻坚点了点头扶他坐在了上座。这少年乃是苻坚之子苻宏,这次出门办事,却负伤空归,料来所遇之人定然是功夫卓绝之人。

众豪杰正自豪饮,突然一阵淡淡的迷香,飘了过来,众人心头一颤,但觉体内顿如刀割一般,疼痛至极。玄明强忍疼痛道:“化功散”此语一出,众豪杰不禁大吃一惊,这化功散乃是西域一支流派所研创,今以失传,不料却又重现中原江湖。仲长生声音发颤的说道:“化功散回暂时化去人的功力,化功之际,腹中绞痛不已,犹如凌迟,功力越强者,所受苦痛越甚,道长内力沛然,苦痛自是极甚,道长可否安好?”仲长生所言确实,玄明此际,腹中绞痛,又运不得玄功抵抗,虽自强忍,但全身抖的极为厉害,额上汗水,扑扑疾落。

这时,拌着一阵笑声,跳出一个人来,正是那日与玄明酒场较技的苦大愁。苦大愁俯到玄明身前阴阴笑道:“九环仙道枉你一世英名,今日你可知栽在谁手里了?”玄明瞥了苦大愁一眼,腹中绞痛加重,又将头垂了下去。苦大愁笑道:“这化功散的滋味不好受吧!你紫暝神功已练到了六重境界,便要承受六道轮回的苦痛,直到将这六重功力一点一点的化去,你就漫漫忍着吧!”顿了顿低下头道:“我并非苦大愁,老夫便告诉你真实身份,老夫便是你们这些自称侠义之人所不齿的‘一笑无痕’笑面虎。”如若平时,众豪杰闻得其名,早已惊跳起来,此时体内疼痛,谁还有暇管他是谁?是以全场依旧,更无人惊叫出来。玄明暗道:“怪不得中了化功散之毒,原来是笑面虎搞的鬼。”口中道:“那日较技,你一身毒技,贫道以为你是隐隐之士,不料竟是你这败类。”笑面虎火气上冲,盛怒至极,伸手紧紧扣住了玄明咽喉,直捏的铮铮声响,玄明呼吸不得,脸色涨的通红。

杨义昭极为敬重玄明,那看的惯笑面虎这般羞辱玄明,当即上前一步道:“笑大侠,玄明乃是与云焕笙齐名的泰斗人物,这样折羞,恐怕有失武者之体啊。”笑面虎哈哈笑道:“所言甚是、所言甚是”笑面虎虽是一脸笑容,却处处隐藏杀机,一双眼睛极尽尖锐,迸发着难以言明的火花。玄明早无缚鸡之力,但怀中仍紧紧抱着婴儿,不肯松开丝毫。笑面虎暗道:“哼,看你这样在意这小儿,我便让他生不如死。”手缓缓缩回之际,指尖上已沾上了点点星粉,光照下熠熠夺目,正欲出手,噗一声闷响,但觉手背灼痛,转手一瞧,鲜血横流,一片模糊,他本意为是杨义昭暗中出手,一瞧之下,不由凛然,手背朝外,杨义昭力道足然是重,但朝向他是手心,即便施救也是手心受伤,何以回伤到手背,莫非厅口有人?仰头急掠,厅口空空,那里有人?不禁满头雾水,这化功散是放入酒中的,如此佳酿甘霖,即使滴酒不沾之人,闻得百年沉酿醇香,亦会动容,怎么会有遗漏之人?四下扫视,众豪杰捧腹呻吟,滚来滚去,那里是装出来的?遭此变故,怒气倾消,已无嚣张之意,但又怕失了面子,便一缩手,将手藏在袖中,退在一侧,目光却四下流转。

苻坚高声道:“这化功散会让诸位暂受一个时辰苦痛,得罪之处这里赎罪了。”当即向众豪杰一揖。众豪杰心中骂道:“哼,让老子受这轮回之苦,岂是你这鸟皇帝一个赎罪所能了结的。”苦于腹痛,不能出声,只得心中漫骂了。苻坚又道:“天石乃是天下人必争之物,女娲图又暗示它的所在,朕便挂出女娲图,引众豪杰齐聚邺城,其实朕并无恶意,如今天下纷争,南有大晋,北有匈奴,西有丘池,而我大秦占据半壁中原,朝中风气蒸蒸日上,军中兵强马壮,今又破得邺城,士气自是大振,如今之时,能与晋朝相抗衡的唯我大秦。朕早怀南伐之意,苦无一支虎狼之军,而诸位乃中原知名豪杰,若然我军由诸位操练统领,习百家武学,个个如诸位,定能以一敌十,以十敌百,假以时日,朕何愁不能一统天下,君临四海,福泽九州苍生,到时诸位封侯裂地,一身荣华富贵,岂不逍遥?”众豪杰命不及顾,那去听他这席话?此际全当过眼云烟,昙花夜现,不加理会。苻坚道:“朕给诸位七日时间考虑,七日之后朕希望得一个切心切意的回复。”

话音未落,衣衫破风声起,一条黑影如苍鹰般径直取向女娲图。苻宏惊道:“父皇,当日正是这黑衣人打退我们的,他的身影,宏儿记得真真切切。”杨义昭身子一拔,凌空而起,伸掌拍出,截向黑衣人,黑衣人冷冷说道:“找死”双掌迎出,蓬一声二人掌力瞬间相叠,反震力道极强,立时将二人震将开来,黑衣人一翻身落在了酒桌上,而杨义昭向后滑出丈远方及停下。黑衣人一袭黑衣,面貌不露,只露着双尖锐而有神的眼睛,眼神中既是惊疑又有几分愤怒,本来以他的功力足以震开杨义昭,只因一时轻敌,只用了三分力道。黑衣人指着杨义昭道:“你竟然会龙象般若掌,当真是老朽小瞧你了。”声音嘶哑,音质浑浊,看来这黑衣人少也五六十岁了。杨义昭与他对掌之际,但觉此人内力刚猛,正如姬如风的阳刚之掌,不禁暗道:“莫非此人是姬如风?”但细观来人,身高马大,体形微瘦,而姬如风身高体宽,目中霸气与这黑衣人截然不同,但不是姬如风又会是谁?

这时,中厅之上被卫兵重重包围,已然水泄不通。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原来先生用的是‘摩尼金刚掌’,当年三河集木云天遇事,《摩尼经》为人抢去,这抢经人是你了?”这几句话铿锵有力,声震尘宇。黑衣人仰天大笑道:“哈哈!这邺城当真热闹,竟连不问世事,结庐泉边,只知调乐抚琴的南禅云焕笙也吸引来了。”众人大吃一惊,谁人也料想不到,一个鸿门盛宴,竟连隐世极深的南禅云焕笙,这等享有盛名之人,也会到来。苻坚暗道:“这黑衣人功力已妙到毫颠,那云焕笙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我的千军万马,只怕对二人来说,当真是视若无物,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了。”

黑衣人仰面看梁,朗声道:“云兄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破空声响,自厅口翻身跃出一团清影,翩如飞鸟,落于黑衣人面前,众人一瞧,但见云焕笙一袭黄袍,面容憔悴,华发悠长,身材矮瘦,俨然一副病态,后背缚着一个宽大布囊,料来是他时常调乐的的那把玄色古琴。云焕笙乃是伏虎寺的一名俗家弟子,少年入寺,修习武功,苦究数十载,众有所成,闲暇之余,抚琴奏乐,又是一名鼓乐大师,晚年退隐清明山,结庐临泉,抚琴为乐,琴音动情,引的蝶鸟来朝,池鱼出水。玄明与他乃是莫逆至交,肝胆之情。云焕笙时常将和玄明的交情看作是钟期、伯牙二人的那种友情。他尝对江高唱“高山流水琴一曲,彩鸟池鱼识音律。幽幽空谷无烟地,烟波江海孤舟依。”云焕笙诗中既有悲凉,又兼无奈,但也有“彩鸟池鱼识音律”的欣喜,他所奏音律,世人聆听,自是啧啧不已,但无人能凭音律读出他的心境深意,故而时常神伤不已,玄明虽不通音律,但一听之下,心中顿生凄意,深知云焕笙心中意境。二人互敬互惜,各引为平生幸事。那日慕容谷三人见了云焕笙,说以前事,云焕笙遍安排好几人住处,心中记挂玄明安危,遍星夜兼程,赶来邺城。

笑面虎瞧到云焕笙犹如病态,怯意大减,向前两步笑道:“笑某难得会齐南禅北道,素来瞻顾侠名,这里有礼了。”双手一捧,反手弹出,磷光闪动,已然发出百余种毒物,手法之快,当真世间无双。黑衣人素知笑面虎伎俩,是故怕他使毒一直留神于他,此时正好看到,当即蔑笑道:“你当真愚不可及,真人面前还装佛,若非云大侠手下留情,你左手早废了,莫非连右手也想挨一铜板。”原来笑面虎想害那婴儿时,正是被云焕笙弹出的铜板打中,这才作罢。云焕笙心头凛然,暗道:“笑面虎果真不负一笑无痕的盛名,若非我早加留神,只怕我早一着了他的道了。”当即袍袖一挥,口中却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此显摆”此时一卷长袖将毒粉尽数收住,众人大吃一惊,连笑面虎心中也噔的颤了下,若非用毒之人,谁人敢袖收毒粉,袍袖有隙,自能有隙入内,侵到肌肤,不待众人回过神来,云焕笙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云某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展袍袖,磷光霍霍,飞了出去,急行如电,岂容笑面虎闪避?笑面虎两手悬空拂出,劲力所及,磷光顿暗,纷纷落地,饶是如此,笑面虎已然被毒粉浸到,肌肤奇痒,急忙用手去挠,他满手是毒,自是越抓越痒,越痒越挠,不消几刻,已然满怀是血,方知情况不妙,强自忍制,从怀中取过丹药服了下去,默运玄功,方止住奇痒。

云焕笙道:“自古用毒之人,尽伤死在自己的毒技之下,这毒技乃是害人害己,念你也是一方雄霸,云某奉劝一句,切莫自掘坟墓,切记切记。”原来当时,云焕笙袍袖卷住毒粉之际,默摧功力,真气由毛孔吹出,令毒粉浸不得体内,这才不为毒粉伤到。

云焕笙走到玄明身前,道:“道兄云焕笙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救你出去。”玄明功力已被化去多半,腹痛稍减,但面色泛紫,依然疼痛,这时用力的摇摇头道:“贫道受径南王之托,将他公子带出去,现在邺城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贫道功力尽失,若让云弟带着,只怕两人都难以出去。云弟替贫道将这婴儿带出去,交给径南王就行了,不必理会贫道。”云焕笙道:“去便同去,留便同留,云某已抱死念。”黑衣人大笑三声道:“堂堂南禅北道,为这些虾兵蟹将所杀,岂不有损威名?”顿了顿螵了眼玄明怀中的婴儿道:“这婴儿生的若人垂爱,老朽甚是喜欢,今日大殿已被围的水泻不通,云大侠挟人突围只怕命悬一线,有丧生之险,若二位信得老朽,可否将这婴儿相托,待出去之后,老朽自会送上,如何?”云焕笙道:“你是当年截经之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云某岂敢将婴儿相托。”黑衣人道:“老朽来意只在女娲图,老朽虽非泰山北斗,功夫臻境之人,既有仇家何患不报,又岂会加害一个镪褓小儿呢?”云焕笙刚要张口谢绝,玄明道:“云弟他说的对,将婴儿交给他吧!”云焕笙如闻焦雷,这黑衣人身份不明,也不知是敌是友,却将婴儿相托,一时间难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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