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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缭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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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星逸再回神时,两人已经快走到了夏的尽头。青城四顾看着街道两旁的酒楼、商贩,好像并没有在意他的出神。聂星逸在心里头酝酿着情绪,正打算再说些什么调节一下气氛,却见青城忽然间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他顺势问道。
青城像是没听见他的问话,神情忽然变得很微妙,似恍惚,似悲伤,双眸盯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默默无语。
聂星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是一座门面不大的当铺,坐落在夏与秋的交汇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他仍旧没有询问缘由,只是抬目看着当铺门前的旗幡,故作兴致盎然的样:“荣昌当铺。青城可要进去看看?”
青城默然,似是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两人便一道往当铺里走去,侍卫们也跟了进去。
当铺店面确实不大,屋内陈设老旧,看起来应是有些年头了。柜台里面,一个年约半的管事探头出来,热情地招呼着:“几位贵人,是来当东西还是赎东西啊?”
聂星逸没答话,只看着青城。后者抬眸环顾一周,似在回忆什么,半晌,开口问道:“年前,我曾在这里典当过一对峨眉刺,不知掌柜您是否还记得?”
给大家找几张峨眉刺的图片。这个比较小巧,像是女孩用的吧这个比较华丽丽。

   

第19章 狭路相逢(二)
青城就站在柜台前,右手的柔荑轻轻抵着柜面,一切如同年前的场景。窗外的日光穿过门帘照射进来,散落在她身上,掌柜眯起眼睛看她,只一瞬,已是笑道:“原来是你啊姑娘!”
青城微微颔而笑,没再说话。
“小店开了十多年,唯有姑娘一个人来当过峨眉刺,还是那么好的东西,怎么可能不记得!”掌柜笑眯眯地看着青城,唯恐她要赎回旧物,忙补充道:“您当时典的是死当!死当可不能赎回的啊!”
“这我知道。”青城颇有些复杂难言的心思,也不知自己为何还要踏进此处,想了想,唯有轻声问道:“那双峨眉刺……如今还在您这儿吗?”
“嘿嘿,姑娘来得又凑巧,又不凑巧。”掌柜卖了个关。
“掌柜这话是何意?”青城有些不解。
“您稍等哈!“掌柜撂下这话便进了里间,须臾,捧了一方锦盒出来,笑回:“当时姑娘把峨眉刺签了死当,后来有了合适的买家,小店便转手卖了。不过一年前,有位公突然到处打听它的下落,知道是从小店当出去的,便发话要高价买下来。”
掌柜边说边叹气道:“原本已经卖了,小店也不好再赎回了。而且买家是化名,小店也不知是哪位贵客。谁知今年五月,买家手头拮据,又把峨眉刺拿回来押了活当。小店趁机劝说一番,按原价将它给买了回来,正打算转手卖给那位公呢!”
听了掌柜这一番话,青城已猜到寻找峨眉刺的公是谁,也有心避开他,便回道:“无妨,我今日只是过此地过来看看。既然峨眉刺已有了买家,那就不耽误您做生意了。”
“多谢姑娘体谅小店的难处呢!”掌柜显然松了口气,又笑:“凑巧得很,那位公今早刚差人来传了话,说是晌午过后就来取货。”
晌午过后?那不就是眼下这个时辰?青城不想撞见他,便开口告辞:“既然如此,不耽误您做生意了。”
“青……妹,你若想赎回这双峨眉刺,或许……我可以想想办法。”聂星逸原本一直未曾开口,此刻却忽然如是说道。他在旁看得很清楚,虽然青城并无赎回那双峨眉刺的意思,但她神情之中、言语之间,无不流露出惦记之意。
倘若这真是她的旧物,他认为应该赎回来。况且这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
可青城不这么想,连忙婉拒:“多谢您。不过我当初既然押了死当,便没有再赎回的心思了。今日真的是碰巧过而已。”
聂星逸从没见过她使峨眉刺,不禁想着她的飒爽英姿,笑说:“你从前不是惯用峨眉刺吗?难道以后不用了?赎回来留个纪念也好。”
“咱们还是别让掌柜为难了。”青城执意拒绝。
聂星逸见她态坚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遂决定私下运作此事。
青城再向他道谢,斟酌片刻,转而对掌柜嘱咐:“请您今日权当我们未曾来过,也不要对那位公提起……”
话还没说完,门口的珠帘忽然传来一声脆响,紧接着,一个锦衣男已迈步走了进来。
是聂星痕。

   

第20章 狭路相逢(三)
狭小的店面立刻显得逼仄起来。
聂星痕今日轻车简从,连个侍卫都没带。他显然没想到会在此碰到和青城,眸色一凝,却又立刻反应过来,看着聂星逸道:“大哥,这么巧。”
而后又看向青城,神情淡淡,颔致意。
青城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聂星逸更是感到意外,先用余光瞟了一眼青城,见她面色如常,才转而笑问:“二弟,你不会就是峨眉刺的买家吧?”
“是。”聂星痕口中答毕,又侧去看柜台里的掌柜,后者立刻赔笑道:“哎哟!原来几位贵客是一家啊!难怪都这么……这么器宇轩昂,风姿不凡啊!”
这句话明显冷了场,店内几人都没有应和。聂星逸是在忖着聂星痕为何要买峨眉刺;而聂星痕本人是神色隐晦,令人捉摸不透。
掌柜见店内气氛诡异,忙对聂星痕笑道:“哎哟哟,公,您要当场验验货吗?恰好这位姑娘就是卖家,可以作证峨眉刺的真伪。”
“好。”聂星痕看了青城一眼。
掌柜呵呵笑着,忙不迭地打开锦盒,献宝似地展现给众人观摩。
聂星逸也难掩好奇之意,不自觉地上前一步,垂目看去。
但见锦盒之内,光华幽幽,两根一尺长的峨眉刺躺在其中。每根都是细长的锥形,中间粗两头细,尖头带刺呈菱形。
两根峨眉刺中间手握之处绘着不同的图案,一个是青色的鸟儿腾云展翅,一个是红色的鸟儿吐火翱翔,正是上古传说中的王母坐骑——青鸾与火凤。
两只鸟儿羽翼华丽丰满,尾翼飘然逶迤,头戴金冠,口衔珠铃,于两根峨眉刺的手柄处相望,遨游于碧海云天之间,翻腾浮浪。
这双峨眉刺的造型简单别致、小巧玲珑,通体没有一丁点儿奢华的装饰,却因为手柄处的图案以及兵刃上的光华,令人见之心折。
聂星逸很难想象,这么精致冷冽的兵器,青城竟舍得当掉。就连他这个见惯了世间珍宝的燕国,若能得到此物,想必都会爱不释手、或悉心珍藏吧。
想到此处,聂星逸又忽然意识到另外一件事——方才青城说,这兵器是她年前当掉的,即她初入京州之时。之所以到京州来,自然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要来燕王宫认祖归宗。
那么她从前一介民间少女,镖局的千金小姐而已,手中怎会有如此珍贵的兵器?既得了此物,她又为何要当掉?须知她当时已经知道自己是公主了,自然不会是因为手头拮据。
而最令人疑惑的是,这双峨眉刺的下落竟被二弟聂星痕知晓了,还执意要买下来。他仅仅是因为喜欢这双峨眉刺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由?
年半前,聂星痕从封邑房州寻获青城;紧接着,他举荐青城去楚国和亲;半年前,他杀了青城的夫君;今天,他又高价买回青城用过的峨眉刺。
关于青城的一切,仿佛都和聂星痕有关。这会是巧合吗?可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第21章 狭路相逢(四)
聂星逸脑海中闪过几个念头,总觉得此事不大简单,却又猜不出其中的蹊跷。但有一点他如今可以肯定——青城不愿看到聂星痕。
毕竟是她的杀夫仇人,她痛恨他,理所应当。聂星逸看着青城冷若冰霜的模样,越发感觉到气氛尴尬,想了想,便对聂星痕笑道:“二弟,你可知这双峨眉刺曾是青妹所有?”当着外人的面,他唯有如此称呼对方。
“知道。”聂星痕言简意赅,神色如常。
聂星逸看了青城一眼,又笑:“既然如此,二弟不若给我个面,将这双峨眉刺转卖给我吧!也让我做个顺水人情还给青妹。”
“不必了。”青城突然冷冷插话:“多谢您的好意。”
与此同时,聂星痕也回道:“大哥有所不知,我这正是要送给青妹的。从前做弟弟的得罪过她,知她这双峨眉刺明珠旁落,这才想着物归原主,希望能一赎前罪。”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目光俨然已落在了青城身上,俊目潋潋透着几分希冀,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聂星逸自然是看懂了,方才的疑问也尽数解开了。原来聂星痕见过青城的峨眉刺,才想要赎回来向青城赔罪。至于他如何得罪了青城,赔的又是什么罪,举世皆知了。
然而青城仍旧不表态,只是看向聂星逸,已是有些不悦之意:“不耽误您兄弟相叙了,我先告辞。”她说着已是裣衽行礼,竟真的打算离开了。
聂星逸没想到她连场面功夫都不肯做了,便也知她是真的深恨聂星痕。正想打个圆场之际,青城已经疾步走到门前,撩起珠帘,头也不回地出了当铺。
聂星逸见状很是讶异,忙对侍卫使了个眼色,便有一人尾随青城离开。
聂星痕则望着门口的珠帘,神色未变,唯独双目中流露出几分隐晦的深意。他垂目看了看锦盒中的峨眉刺,语气莫辨:“大哥几时与她交好的?”
“交好谈不上,不过是代父亲分分忧,也尽一尽我作为兄长的责任吧。”聂星逸倒是回得很坦荡。
聂星痕依然垂目看不见表情:“既如此,这对峨眉刺,烦请您代为送还给她吧。”
聂星逸沉吟片刻,预料到自己必定会碰壁,遂回道:“还是你自己送去比较合适,显得有诚意。”顿了顿,又叹:“此事不怨你,若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的。私情岂能置于家国之上,她心里其实也明白。”
听闻此言,聂星痕几不可见地笑了笑:“大哥还真是了解她。”
“别乱说。”聂星逸随意一笑,很快转移到新的话题:“对了,你何时启程回房州?”
“明日。”
“这么快?”聂星逸话虽如此,心头却是一松,拍了拍聂星痕的肩膀,嘱咐道:“上慢点,当心伤势。”
“多谢大哥关心。”聂星痕礼道。
聂星逸没再多说,微微颔以示辞别,抬步匆匆离开了当铺,显然是追赶青城去了。侍卫们也一窝蜂地跟上。
方才还逼仄狭窄的店面,突然之间空了下来,只剩下聂星痕一个人。他一直目送聂星逸离开,才缓缓眯起一双俊目,薄唇紧抿,沉了神色。
掌柜见他如此神情,不知怎地,竟觉得一股戾气扑面而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畏缩了一下。
像是察觉到了掌柜的畏惧,聂星痕缓缓转身看向他,眉目沉敛,惜字如金:“封口费。”
这个字出口的瞬间,一枚重物已朝掌柜脑门上飞了过去。掌柜只觉眼前金光一晃,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暗器,立刻双手抱头蹲下身,藏在了柜台底下。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重物已狠狠砸在了柜台上。掌柜哆嗦了片刻,隐约听见外头响起一阵珠帘的碰撞声,这才战战兢兢地起了身,从柜台里露出半个脑袋。
只见眼前平整的柜面上,居然被砸出了一个凹洞,一锭金重重地嵌在里头,散发着耀眼的金芒。
再看柜台外面,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儿?那双峨眉刺也一并不见了。唯独门口的珠帘来回轻摆着,像是那位俊美公留下的余威……

   

第22章 瑞脑金兽
因在上碰见聂星痕,青城也没了游逛的兴致,性与聂星逸作别,径直回了璇玑宫。
不想这刚一回来,便听到燕王宫来人传唤,命她明日巳时进宫面圣。人在京州,即便是方外人士也无法抵挡王命,青城只得遵旨。
翌日,恰是十月初十,黄历上讲是“十成节”,燕国又作“丰收节”,姓们均会在这一天祭祀农神,感谢一年来农神赐予的好收成。
一大早,青城刚从璇玑宫出来,便遇上了祭祀的人潮,行程缓慢。待车辇赶到燕王宫,勉强算是守了时。小监急急忙忙引着她去往圣书房,岂知刚跨入偏殿的门槛,她便发现还有一个人也在此候驾,这个人她认识——明尘远。
她与他上一次相见,是在楚国国都城破之日,他率兵攻入楚王宫中,将她带到了聂星痕面前……
回忆好像带着刺鼻的血腥气,令青城隐隐作呕。她在门槛处顿住脚步,不语不动,迟疑着是否要与明尘远打照面。
可惜还是迟了,明尘远已经看见了她,起身行礼:“见过公主。”
青城默然片刻,朝他回了道家之礼:“方外之人,不敢受明将军大礼。您还是称呼我‘玄真法师’吧。”
言罢她便径自入内,挑了离他最远的座位坐下。两人相对,均是无话。
不多时,宫婢们进来奉了茶,随之入内的,还有燕王身边的近身内侍宝公公。
“烦请公主和明将军稍等片刻,王上有些紧急军务要处理。”宝公公眼观鼻鼻观心,躬身对两人说道。
青城与明尘远起身道谢,宝公公便退了出去,奉茶的宫婢们也一个没留下。青城这才发现,偏殿里连个侍卫或宫人都不见,空荡荡地唯独她和明尘远在座。
淡淡的香气从金色兽炉中缓缓飘出,萦绕在偏殿之中,瑞脑销金兽。青城望着殿内的匾额,依旧不言不语。
明尘远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到底还是先开了口:“公主近来可好?”
“一切安好,多谢将军关心。”青城略略点头,也礼节性地回道:“听说您好事将近,恭喜了。”
不知为何,明尘远总觉得她话中满是讽刺之意,便轻咳一声:“蒙王上看中,今日进宫正是打算商讨此事。”
青城未再多言。
明尘远见她穿了道袍进宫,心下微微叹息,又道:“远近日总是觉得心神不宁,若有幸能得公主讲道一二,想必可以清心。”
他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青城看了他一眼,委婉回说:“我入道之日尚浅,道法不深,恐怕不能为明将军解忧。”
明尘远见她不愿赴约,眉峰便蹙了起来。
两人又是半晌无话。青城尚且坐得住,明尘远却有些急躁,开始在殿内踱步,时不时地看看陈列摆设、墙上字画。
如此等了快半个时辰,青城便似入定一般,一直毫无反应,连口茶也没喝过。
明尘远终于忍不住说道:“公主如今这性情,和从前可真不一样了。”
青城抬眸看他,面带微微嘲讽。
明尘远有些尴尬,也没再说话,重新坐定在紫檀座椅上,等候燕王传见。
说来奇怪,往常这个时候,圣书房偏殿多是朝臣们等候面圣,今日竟一个人影也没瞧见。明尘远心下猜疑,想与青城说些什么,又怕有人听壁角,思虑片刻,心生一计。
他端起自己那杯茶,走到青城的位置旁边坐下,故意低声问她:“都说璇玑宫的清景散人会看面相,公主知道吗?”
说话的同时,他已用右手食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道:出宫之后,永业坊私邸一叙。

   

第23章 故人相约
青城瞥了一眼桌上的字,冷淡回道:“世人以讹传讹而已,师尊不会看相。”
明尘远见她态抗拒,只好低声又问:“那您是否清楚,城里哪家道观能看相算卦?”
他口中问着,手上也不停写道:要事相谈。
青城看了看殿外,见守卫无人注视这里,才肯回话:“明氏一门人才辈出,明相位人臣,您又即将成为驸马,可以预见前途无量,还有算卦的必要吗?”
又拒绝了!明尘远斟酌片刻,无奈一笑:“算卦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卦象好,远自当尺竿头,再接再厉;若是卦象大凶,也能防患于未然。公主说是吗?”
此话甫毕,明尘远也恰好写完最后一句。他没有再勉强青城,言罢已将右手收回袖中,看样是不打算再继续写了。
青城垂眸看着案上的字,沉默一瞬,回道:“将军多虑了。”
不知谁的衣袖轻轻拂过案几,转瞬之间,那用茶水写就的字迹已被尽数抹去。唯独案上残留了一片淡淡水痕,眨眼间又散于无痕,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方才只是一场幻觉。
明尘远没再说话,端起茶盏站起来,走到一棵盆栽的槌柱兰旁,将余下的茶水都倒了进去。茶水瞬间被盆土吸入,顷刻如常。
他看着眼前金黄色的槌柱兰,缓缓叹了口气。右手食指还残留有些许湿意,提醒着他写的最后一句话是:敬侯今日已回封邑。
*****
此后又过了好一会儿,宝公公终于再现身,道是王上处置军务耽搁了时辰,还要参加宫中的十成节祭祀,分身乏术,改日再传召两人进宫。
听了这番解释,青城与明尘远倒也不大在意,两人先后脚离开圣书房,出了燕王宫。
各自坐上回程的车辇,青城是往城北方向璇玑宫而去,明尘远是往城东方向永业坊而去。两人同了一段,该分道扬镳之时,青城忽然让两个车夫停了车,下去对明尘远说了几句话:
“明将军难道看不出来,今日王上是故意传见你我吗?圣书房偏殿之内,何时竟无人侍奉了?但望以后将军能知道分寸,切莫害人害己。”
“我自然知道王上的意图。”明尘远解释道:“不过敬侯殿下有命,我总得设法见您一面。若是光明正大去璇玑宫找您,只怕您会避而不见,又怕落入有心人眼中,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
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殿下今早已奉命返回封邑,这段时间他不去璇玑宫看您,也是王上的意思……故才命我转达一二。”
青城闻言毫无反应,只道:“我与敬侯,无话可说。我与明将军也并非同之人,日后还是少见为妙。”
明尘远见她如此抵触聂星痕,如今两人又在上,也知不宜多谈,只好隐晦劝道:“以仁养心,以情恕人。公主既入道修身,应知此理。”
“明将军金玉良言,还是留待与我慢慢参透吧!”青城说着已是敛衽行礼,欲告辞而去。可就在此时,她忽又想起一件万分重要之事,便迟疑着又道:“我有一事,请明将军转告敬侯。”

   

第24章 失而复得(一)
“公主请讲。”
“请他将惊鸿剑还给我。”
自从她在驿站刺伤聂星痕之后,惊鸿剑便被当作凶器收押起来,至今仍未还给她。那是楚璃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她不能不要。
“惊鸿剑之事,殿下也曾对我提及。”明尘远沉吟片刻,道:“世所周知,惊鸿剑是楚地之物,上次在驿馆行刺之事,殿下也尽数推到了楚人头上。如若眼下冒然将惊鸿剑还给您,对您有害无益。殿下说了,他会替您保管此物,等过几年风声平息了,必当送还。”
“还望他说到做到。”青城也猜到聂星痕不会立刻把惊鸿剑还给自己,便不再多做纠缠,再次行礼:“告辞。”
言罢,她重新坐回自己的车辇,辘辘而去。
上祭祀的人潮已大多散去,车辇一畅通地抵达千霞山脚下。璇玑宫就在千霞山之上,青城有意散心,便下了车辇,打算徒步走回璇玑宫。
慢悠悠地走了足足一个时辰,她才抵达宫门处,却见有个小道姑站在宫门口东张西望,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青城原本没在意,可那小道姑见了她却长舒一口气,连忙小跑到她身边:“法师,方才有位男施主来送了这锦盒给您,刚走没多久。”
青城这才发现,小道姑的手中抱着一方直长锦盒,她只看了一眼,便知锦盒内是什么东西。再想起明尘远今日曾对她提起过,聂星痕已回到封邑,她便猜测,此物应是明尘远代为送来的。
“是一位年轻的男施主送来的?”青城再问。
小道姑摇了摇头:“是位年长的男施主。”她比划了一下来人的身形相貌,青城便明白了,来人是明尘远的车夫,看来也是明尘远的心腹。
青城只好从小道姑手中接过锦盒,又对她嘱咐:“你去看看车夫回来了没,让他吃过午饭,送我去一趟永业坊。”
*****
两个时辰后。
青城的车辇停在了永业坊,明尘远私邸的侧门前。她早前曾听说明尘远与家里人相处不睦,从明府搬出来单住了。此刻站在他的私邸前,她便知道传言非虚。
这也难怪。明氏的嫡长娶了王后的女儿金城公主,明氏的嫡长女嫁给做了良娣,可见明氏与一脉亲近;唯独明尘远这个庶出的次,与聂星痕过从甚密。他在明府自然是个异数。
原本今日明尘远在宫中相约时,她还不愿意来,可没想到对方还是逼着她来了。
青城叹了口气,正打算向门房自报家门,便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候在门口,正是今早见过的,明尘远的车夫。
“奴才给公主请安。”车夫像是专程在等着她,笑眯眯地俯身见礼,又连忙引着她往里走。
“方外之人,不敢受此大礼。”青城怀里抱着锦盒,也知在门外说话不方便,只好跟着车夫进了门。
乍一看,这座私邸并不算大。不过永业坊权臣云集,明尘远作为庶,能在坊内单独置办一座私邸已属不易。
青城由仆人领着穿过迎客厅,入眼便是一片精巧的园。清幽雅致,水清木华,她边走边问:“此物是施主送来璇玑宫的?”
车夫看了一眼锦盒,躬身点头:“是呢!将军命奴才送去的,说是交给璇玑宫的人便可,不必当面呈给您。”
这和青城猜测的一样,她再问车夫:“明将军在吗?”
车夫摇了摇头:“将军出门办差了。”
青城闻言便止住了脚步,沉吟片刻,将锦盒递给车夫:“既然如此,请施主转告明将军,此物非我所有,我不能要。”
车夫颇有些为难,可怜巴巴地朝她摆了摆手:“将军交代了,您若前来送还这锦盒,谁都不能收。将军还说,府里无论谁敢收下,就不必在这儿当差了。”

   

第25章 失而复得(二)
好一个明尘远!真是捏住了她的软肋!青城看着眼前的锦盒,显然不屑于这种招数。
车夫见她面带不悦,心下急了,又道:“其实这锦盒也不是我家将军送的,他也是受人所托……将军说了,您若是来送还此物,便命奴才转给您一句话——‘失而复得,必将珍而待之’。”
“失而复得,珍而待之。”青城口中呢喃着这两句,自然明白了话中之意。看样,明尘远是绝对不可能再收回这对峨眉刺了,今日应当也是刻意避开她的。
想到此处,青城也不愿为难这府里的下人,只好不甘愿地对车夫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等了,这东西我暂时收下。但请转告明将军,破镜难圆、覆水难收,‘他’不必白费心思了。”
此言甫毕,她已转身朝来时之返回,车夫又连忙引着她往外走。
待两人到了侧门外,青城才对车夫微微敛衽,行了道家之礼:“告辞。”
车夫颇有些受宠若惊之意,连连躬身还礼,如此一来,两人便在门口耽搁了一会儿。
就在此时,青城突然感到周围似有人在看着自己,这种感觉很熟悉,与她归国那日在驿站的感觉一模一样!她当即转身向四周看去,可是明尘远的私邸本就偏僻,此处又是侧门,根本无人注意到她。
唯有一个白衣男恰好转过身,朝不远处的宅邸里走去,看那疾步的身影,竟有几分像是楚璃?
青城知道定然是自己眼花了,使劲闭了闭双眼复又睁开,只看到那白衣男跨入宅邸之中。可惜门童已缓缓将大门关上,慢慢隔绝了她的视线。
青城不禁向前走了几步,抬眸打量起那座宅邸,雕梁画栋,檐牙高啄,单看门面便十分气派。她的目光落在了门匾之上——常寺少卿府。
就在上个月,燕王册封归降的楚王为“永安侯”,爵位可世袭,享食邑两千户;追封已故嫡长楚璃为“信侯”;册封其次楚珩为永安侯世兼常寺少卿,单独赐府邸居住。
单看“永安侯”这个名号,便知是个安享富贵、没有实权的诸侯,尤其还不能离开京州。而他次楚珩的常寺少卿衔,虽说是正四上,与明尘远同阶,但却是没有实权的职位,掌礼乐、陵寝之事而已。
让诸侯与世分开住,根本就是有违伦常礼法,从无前例可循。给世楚珩加封了官职,赐府邸单住,表面上看似厚待,其实也无非是怕父两人暗中合谋复国大业吧!
好在燕王将楚宗室安置得都不错,为他们置办的府邸规格都超过了同阶的朝臣,也勉强算得上优待。
原来这是楚珩的府邸。楚珩(heng第二声),是楚璃的同胞弟弟呢!青城虽在楚国生活了年,却因身份之故深居简出。而楚珩早早封侯出宫,她仅在个别隆重的宴席上远远见过他几次,根本记不得长相了。尤其,楚珩还经常缺席一些重要的场合。
她只记得楚璃对这个胞弟很是疼爱,却也恼他不务正业,爱武成痴。
难怪方才那个男的背影如此熟悉,甚至让她错以为是楚璃。他应该就是楚珩吧!与楚璃一母同胞,有相似之处也不奇怪。
其实她很想去探望楚王的,却自知没有资格。想到此处,她也有些黯然神伤,唯恐在车夫面前失态,遂连忙登上车辇,命车夫驶回千霞山璇玑宫。

   

第26章 燕王赐婚(一)转折剧情
日后,燕王再次传召青城进宫。
这一次,她没有在偏殿等候,而是径直去了圣书房。
青城犹记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年半之前,她被燕王指去和亲,在此聆听垂训领旨谢恩;而今重新踏入此处,沧海桑田,世事早已变了面目,她也已经换了身份。
一别载,圣书房一切如旧,窗明几净、陈设简洁,黑漆描金的御案上挂着一排排朱笔,可以轻易定下一个人的生死。盘云龙柱后的一列列书柜,整齐摆放着燕王这些年御笔批注的本本奏章。
也许正是这其中的某一页、某一行朱批红字,决定了楚国的命运,为楚璃画下了一道催命符。
此时此刻,年过半的燕王正端坐在御案之后,看着青城缓步走近。那一双锐利的凤目隐带深意,令人猜不透看不清。
年轻时,他也曾俊美无双,惹得一众大家闺秀倾心不已。如今,这登顶王位近二十年的男人早已在朝堂的波云诡谲中渐渐苍老,华发丛生。岁月在他的眼角雕琢出一道道皱纹,每一道都是他精于算计的见证,是他身为君王的恩威,令人又敬又畏。
“民女见过王上。”青城站定在玉阶之下,行了跪拜大礼,声音毫无起伏、波澜不惊。
燕王也不唤她起身,只隔着御案看她,微有笑意:“你虽入道,却自称‘民女’,可见还是舍不得红尘俗世。”
“不是不舍,”青城垂眸回道,“习惯而已。”
“是啊!孤也习惯听你唤‘父王’。”燕王笑言,声音更见慈祥和蔼。
青城有些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便改口道:“是儿臣疏于孝道,不曾在您跟前侍奉。望父王宽宥。”
她话虽如此,却依旧语调平平,全然不见真挚情感。只因她知道,在这个人面前,她不必伪装父慈女孝。
燕王也的确不在意她的语气,只在意她是否通透伶俐。见她懂得机变,他便微微点头,继续问道:“你在璇玑宫修道两个月了吧?还适应吗?”
“多谢父王记挂,儿臣一切安好。”青城如是回道。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燕王低声轻叹一句。
他这话说得轻沉,青城听得不大清楚,便也没有多想。她只是迟疑片刻,又补充道:“殿下……曾来探望过儿臣一次。”
青城相信,所为必定已传到了燕王的耳朵里。与其等着他发问,不如她主动交代。
可出乎她意料,燕王并没有对此事过多询问,只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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