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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缭绕-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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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死!放开我!他没死!” “他死了!”冀凤致怒喝一声,扳着微浓的肩膀朝她大喊:“他已经死了!尸身不腐,是军医从你那些医书上找到了秘法,在他的伤口里放了奇药!” 微浓怔然一瞬,又立即挣扎起来,她的头发散了,她的衣裳被扯破,可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手脚并用再次爬到棺椁旁,死死扒着棺沿:“不可能!他哪里有伤口?他身上哪里有伤口?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解聂星痕的盔甲,却被冀凤致再次拦下:“摄政王的尸身是简风亲自整理的!穿盔甲是他的遗愿,他已经撑不起衣裳了……你尊重他吧!” 简风也紧紧拦住微浓的双手,痛哭劝道:“殿下一生戎马,以盔甲入棺最合适不过,您就留下他的英武威仪吧!” “遗愿……”这两个字深深刺激到了微浓,她闭上双眸,两行清泪顺势滴落,落在棺椁之中,落在聂星痕的盔甲之上,划出两道细微的水痕,凄美而晶莹。 也许,她不是无法接受他的死,她只是无法接受他死得如此草率,没有死在战场,没有死在庙堂,而是死于一次小小的暗杀,一次狼狈的袭击。 也许,她只是无法接受他默然地远去,没有握着她的手,没有告诉她一声,而是在她看不见的时候,背着她悄悄离开。 于是,他也永远看不到她为他流的泪,为他疯狂地呐喊挽留,他看不到她的后悔与悲伤,看不到她的留恋、她的痛不欲生。 蹉跎了这么多年,消耗了这么多感情,等了这么久,他终究没等到她亲口承诺的一句话,没等到为她披上嫁衣,没等到与她执手偕老。 微浓伸出手指探入棺中,轻轻擦掉铠甲上的一丝丝水痕,强忍泪意:“他……有什么话留给我?” “有。”冀凤致已经不忍出口:“摄政王让你别再管燕国,远离是非……他临终前一直握着我的手……我们都明白他的意思。” “你们都明白,可我不明白,”微浓摩挲着棺中人的铠甲,哽咽垂泪,“聂星痕,你食言了。” 聂星痕,你食言了!答应我的事,你一件都没有做到!你的雄图壮志、你的感情归属、你该赎的罪过,全都没有完成!你是个骗子! 微浓再次抚摸棺中之人的下颌,最后一次感受那密密麻麻的胡渣,就像是她心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她将额头抵着棺椁的边沿,轻声如情人间的呢喃细语:“但我知道你尽力了……余下的事,交给我。你安息吧。” 她早已对他承诺过了,如果不是他来完成统一,她会终身不嫁,以此回报。泪水是流不完的,思念是数不尽的,眼下还有比这一切都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去决断! 他的未竟之志,她要替他完成;他的血海深仇,她会彻查到底;他没走完的人生路,她替他走完! 用不了太久,等她了却这一切,她会用余生的时间去流泪、去思念、去追忆、去诉说——他和他,未完成的故事。 想到此处,微浓缓缓直起腰身,对明尘远道:“请侯爷来帮我一把,一齐为他盖棺。” 明尘远阔步上前,无比悲痛地看了一眼棺椁里躺着的人,与微浓各执棺盖一侧,使力阖上。 沉重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从遥远的时光尽头传来的叹息,一声一声低回鸣响。所有的帝王将相、市井布衣,都跳不出逃不开人生的这一刻。 生老病死,天道轮回,亘古不变。 棺盖终于严丝密缝的阖上,掩盖掉微浓最熟悉的那张面容,她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冷冷问道:“当日夜里究竟是什么情形?详细说给我听。” 简风看了冀凤致一眼,才将当天晚上祁湛带人突袭之事如实相告,包括他们伪装成洗马兵,在数个马厩里下了巴豆,后来又如何闯进主帐外的迷阵,以及祁湛要求与聂星痕单独密谈之事,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我们都极力反对密谈,是殿下说原湛不会伤他,执意让原湛进帐。我们在外等着,那些杀手也很规矩,原本各自相安无事,可帐内密谈没多久,殿下便开始支撑不住……我们听到原湛在里头喊人,便一股脑儿冲了进去,但是场面太乱,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原湛的人,哪些是我们的人……” 简风说到此处,再次面露悲愤之意:“当时有一个士兵跑得最快,一下子冲过去欲行刺殿下,被原湛阻止。其实……其实凭原湛的功夫是能将他杀死的,可原湛迟疑了一下,那人就趁机再次行刺。原湛来不及阻止,替殿下挡了一剑,可是……可是那把剑太利,刺穿原湛之后还是刺到殿下,正中他腰间旧伤……殿下当时就昏死过去,原湛也当场断了气。” 简风说得语无伦次,但这无碍于微浓的想象,她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当晚的画面,混乱之中,原澈手持龙吟剑冲进这间主帐,一剑刺穿燕宁两名主帅! 纵是燕国第一战神、墨门第一杀手,血肉之躯也抵不过一把龙吟剑。 微浓心头恨意翻涌,头脑发热,可她还是竭力克制,冷静地问:“原澈浑水摸鱼,我们和祁湛都没发现他混进来?” 简风点头:“他和原湛都伪装成洗马兵,而且还易了容,我们以为是同一拨人。” 微浓听到此处,脸色更加冰冷,又问:“后来呢?原澈是如何处置的?” 简风立即回道:“后来我与冀先生商量决定,把原澈和墨门的人都放了。当时殿下性命垂危,我们要顾及消息不能外泄,又要替殿下治伤,根本没法立刻处置他们。您要知道,宁国两个王孙在燕军大营出事,一个遇刺一个被抓,消息只要传出去,宁王极有可能立即宣战。当时殿下已经重伤,军中没有主帅,开战燕军必败!为了封锁殿下重伤的消息,我们只能先把人都放了,毕竟宁王死了孙子,至少他不会立刻开战。” 微浓闻言蹙眉,对这个草率的决定表示不满。若按照她的性子,她定会当场查个水落石出,何况是这么大的事! 简风像是看懂了微浓的意思,又迟疑着解释:“郡主,我当时……当时想着冀先生是墨门出身,便对墨门没有深究。而且……原湛也是受害者。” “我指的不是墨门。”微浓回斥,刚说完这一句,却见冀凤致朝她微微摇头,仿佛在暗示她什么。 微浓不解其意,愣了一瞬,随即便听到明尘远表态:“这个决定从大局来看是对的。殿下中毒之事一直都是个秘密,当时帐内又只有祁湛和殿下,祁湛一死,殿下伤情如何外人根本无法得知。若是将那群杀手和原澈都留下,又不能立刻杀了他们,反而容易走漏消息,不如放走。反正原澈杀人之事有墨门作证,回去宁王也饶不了他。”
第341章:天命难违(二)
事到如今,就算微浓有反对意见也没什么用了,可在她心里,原澈并不是这样心狠手辣之人,也没这个能耐。难道是她看错了他?还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她转而又问:“原澈当时是什么反应?他是蓄谋杀人?还是?” “当然是蓄谋!否则他怎么可能骗过咱们和祁湛两方人马!”简风怒而插嘴。 微浓觉得哪里蹊跷,可一时又说不上来,不禁面有疑色。 反而是冀凤致回忆片刻,公正地说了一句:“原澈行刺之后表现得非常慌乱,应该是一时冲动之举。不过也不排除是他误杀了原湛才会如此。” “不管是误杀还是蓄意,不管是宁王指使还是原澈自作主张,”微浓的口气倏然变得凌厉,“我都要报仇。” “郡主!”“微浓!”帐内其余三人齐齐惊呼。 微浓一字一顿,坚定重复:“我说,我要替他报仇。” “您要去杀原澈?”简风紧张地问。 “不,杀人太低级了。”微浓目光扫过他们,像是两道锋刃利剑,逼视而来,看得人无所遁形:“我要找宁国讨个说法。” 其余三人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微浓却显得异常冷静:“战事我不懂,但此次事发燕军大营,宁王就算痛失王太孙,也是理亏的一方。他年纪老迈,寿命有限,膝下已无成器子孙,即便我们一时半刻打不赢,也可以一直耗下去,耗到他死!” “您是说,打持久战?”明尘远明白过来。 “是!但眼下情况危急,”微浓回眸看了一眼棺椁,“他死了,消息总不可能瞒一辈子。一旦死讯传出去,朝堂必然动荡,将士们人心惶惶,姜国更有可能趁机毁约……还有楚地,云辰也会伺机而动。” “我们会腹背受敌。”明尘远早有担忧。 “但也有一条出路,就看侯爷愿不愿意,”微浓默然一瞬,才道,“就势扶持聂星逸,他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燕王。” “不行,他并非燕王室正统!”明尘远立即反对。 “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微浓神色黯然。 明尘远亦是黯然,语中也有抱怨之意:“若是您能早些答应殿下,能给殿下留后……您就可以名正言顺扶持小王子登基,即便垂帘摄政也没什么。总好过如今这个情形。” 眼看稍微好转的气氛又要被伤感所取代,冀凤致立刻出言:“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微浓说得对,不管内情如何,扶持聂星逸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可是,一旦我们扶持了他,让他安定民心、攻打宁国……他势必要掌权!”明尘远仍旧持反对意见:“到时候,我们还能压得住他吗?他会不会为了王位,忘恩负义、杀我们灭口?” 微浓沉吟片刻,声色冷然:“那就再给他下一次蛊,真正的蛊。” 微浓言罢,转而看向冀凤致:“师父,您说呢?” 冀凤致很是冷静,看了看微浓,又看了看明尘远和简风,叹了口气:“微浓是一心想为摄政王报仇,你们呢?毕竟是燕国臣民,大约想得更多。用不用聂星逸,就看你们是更在乎王室血统纯净,还是更想为摄政王报仇了。” “当然是报仇!”两人异口同声。 冀凤致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再说了。先用聂星逸稳住朝纲和军心民心,往后的事,走一步说一步吧!” 微浓也咬了咬下唇,下了极大的决心,脱口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若以后你们不服聂星逸,我也支持你们拥兵自立。只要……只要你们能尊重他。” “郡主!”明尘远大惊失色:“这话可不能乱说。” “呵!侯爷可记得钦天监的预言?也许,你的反骨快要派上用场了。” “怪力乱神的话怎么能信?”明尘远连忙解释:“殿下和我都从来没信过。” “但是我信了。”微浓低声回道。 “男命贵,紫微之相;女命贵,母仪之相。然则命定相克,姻缘不能长久,轻则相离,重则丧命,恐无嗣。” “从命盘上看,初限是殿下克您,中限之后您克殿下……” 是的,她信了!她终究如钦天监的预言一样,克死了他。 天命难违! “真要说起来,郡主还是‘皇后命格’的。”明尘远忽然提起此事。 皇后命格。这四个字太久没有被人提起,微浓自己都险些要忘记了。她再次看向身旁的棺椁,手指抚上雕纹,自嘲一笑:“他没做成皇帝,我怎么可能还是皇后?我不会再嫁人了。” “有您这句话,殿下也可以瞑目了。”简风替聂星痕感到欣慰。 明尘远闻言思虑良久,却是话锋一转,突然言道:“郡主别忘了,还有个云辰。” 几人瞬间反应过来他此话何意。 “如今殿下驾崩,祁湛也死了,宁王老迈,姜王不足为惧……王室正统之中,只剩下一个原澈冒尖,就算再加上聂星逸,也根本不是云辰的敌手。”明尘远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倘若您注定成为皇后……那统一九州的也许是……云辰。” 微浓神色凛然,立即否决:“这绝不可能!” 然而明尘远越想越觉得可能:“还有我的反骨之说,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倘若我反的不是殿下,那会是谁?聂星逸和原澈?他们根本不用反,自会有云辰来收拾……所以我反的,极有可能是新朝,云辰建立的新朝。” 他这一番话,将屋内几人都带进了一种对未知的忧虑。倘若钦天监预言成真,倘若一切人的命运早已注定……谁能说动微浓心甘情愿地嫁?除了云辰,明尘远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除了反新朝,他更想不出自己还会去反谁。乱世之中,王者乃是未知之数,倘若反的不是最终胜者,那不如不反,否则也极有可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仿佛就在顷刻之间,众人已窥探到了未来的命运,更是齐齐看向微浓。她似乎是有些恼了,面色冷然:“你们当着他的棺椁说这种话,合适吗?” 众人这才不敢再做声。 微浓依旧手抚雕纹,强忍心痛说道:“如今迫在眉睫的问题是他的死讯,云辰已经知道了,宁王也知道了,这事还能瞒多久?与其等着他们闹得天下哗然,不如我们掌握先机,主动告诉将士们。” “那必会引起人心大乱。”简风亟亟提醒。 “这一天避无可避,迟早会来。”微浓抬眸看向冀凤致与明尘远:“师父和侯爷觉得如何?” 冀凤致点了点头:“为师也这么想。” 明尘远考虑得则更多,并未答复。 微浓兀自言道:“若要公布死讯,就必须要有人扶灵回京州。两国战事未停,这里离不开侯爷,不如我回去吧!顺便找聂星逸谈谈。” 明尘远这才点头松口:“如若您能扶灵回去,于公于私都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朝中有殿下的一帮心腹老臣,诸如辅国大将军杜仲,或有威望或有实权,如若再有长公主愿意出面,咱们应该不难控制聂星逸。” “那就说定了,我负责回去稳定朝纲,军中就交给您了。”微浓当机立断:“连庸过几日会到幽州,他有秘术可保尸身百日不腐,足够撑到我扶灵回国为他下葬了。” “连庸?”明尘远立即变色:“他怎么回来?他不是投靠了云辰吗?” 微浓垂眸,心头滋味复杂难言:“正是云辰的意思,让连庸过来帮忙。” 自幽州府一战后,微浓消失了将近三个月,众人都心知肚明她是被云辰掳走了,但无人敢问她在这段时间里和云辰发生过什么,也没有精力去追问。然而此刻听到微浓说起连庸是云辰派来的,都觉得不对劲。 先是简风不相信:“云辰会这么好心?” 明尘远也心存疑惑:“我看连庸不是来帮忙的,一定是云辰派他来打探消息的,郡主可要当心。” 聂星痕已死,微浓觉得云辰还不至于卑鄙到如此地步,可她也不能万分确信。 就连冀凤致也说:“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要让连庸接触到摄政王的尸身为好。” 微浓面有难色:“如若不找连庸,我怕撑不到回燕国。” “这个问题,摄政王生前曾有遗言,”冀凤致叹了口气,“他说他天生属于战场,又身负一半宁国血统,希望能葬在起兵之处,与将士们长伴于地下。” 冀凤致口中所说的地方起兵之处,指的是在苍山脚下,此次聂星痕一路率军攻下幽州,所有死去的燕国战士都是敛尸于此,相伴长眠。 这像是聂星痕的做派,但微浓还是感到不妥,不由多问了一句:“他当真不愿意葬回燕国王陵?” “摄政王临终前亲口所言,希望能葬在苍山脚下。”冀凤致面色肃然:“他没有说原因。” 明尘远也看向简风,想向他求证。 简风摇了摇头:“殿下临终之前,与冀先生耳语良久,属下听不清楚。不过,冀先生说的应该是真。” 明尘远也晓得,冀凤致没有欺骗他们的理由。 (自从这次微浓和云辰相逢之后,好多人吐槽微浓的个性,我都接受。这是正常的,我的男女主身上都会有很明显的缺点,我不喜欢完美无缺或者战无不胜的人,因为这种人根本不存在,也没有什么影射性,而我更多的是想反应到现实族群。如何把一个缺点明显的人物写得招人喜欢,是我这辈子都要进行的课题,尤其女读者看女主角会比看男主角更挑剔,所以我也在研究。欢迎大家花样吐槽,但我下次还是要挑战不一样的性格缺陷,谢谢!!)
第342章:天命难违(三)
冀凤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看向微浓,摇头长叹:“或许摄政王是为了等你回来,才选择葬在苍山脚下。” 这个理由,众人都相信。 微浓垂目不语,直至她终于将眼泪遏制回去,才看向那具棺椁,低声道:“既然这是他的遗愿,我们就遵从吧!” 她转而再看冀凤致,恭恭敬敬地道:“他父母俱亡、亲缘极淡,已经没有长辈在世。既然他随我向您磕过头,就是把您当成了长辈,还请您做主挑个日子,我好尽快送他去苍山下葬。” 微浓说得极其平静,可冀凤致却感到了她的心如死灰。唯一的爱徒情路坎坷,做师父的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冀凤致点头应下:“好。” “师父,我希望他能尽快入土为安。” “你放心。” 几人说到这时候,天色已黑,微浓一路风尘仆仆,已是满身疲惫。明尘远怕她撑坏了身体,便觑了这空档,劝道:“诸事繁琐,郡主才刚回来,今日还是好生休息,关于殿下的后事,明日卯足精神再详议不迟。” 明尘远自己也有数万人马需要安顿,聂星痕这一走,他压力极大,亦是千头万绪。幸而他在半月前便已得到聂星痕的死讯,最悲痛的日子早已过去,此时心情尚能克制。 众人都担心微浓,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便勉强绽露一个笑容:“那就先散了吧。” 简风长舒一口气,忙道:“属下这就去为您安排营帐,还有侍女。” “不必了,”微浓环顾主帐四周,无比留恋地问,“我想住在这里,可以吗?” “住在这里?”简风惊讶,欲言又止。 微浓走到聂星痕的棺椁旁,眼眸柔和,语调平静:“让我陪着他吧,我们没有多少日子了。” “也好,殿下必定也想让您陪着他。”明尘远率先表态,怕微浓看到自己的表情徒增悲伤,赶忙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简风也有些担心,唯恐微浓做傻事:“您……可需人陪?” “不用,你帮我烧一桶热水即可,我包袱里备有换洗衣裳。”微浓此刻已经彻彻底底冷静下来:“在他下葬之前,我就住在这里。” 简风看了冀凤致一眼,见他并无担忧之色,这才应声退下。 帐内终于只剩下师徒两人,冀凤致缓慢走到门口,掀开帘帐一角向外看了一眼,直至确认简风已经走远,才转身对微浓道:“为师有事要对你说。” 微浓点了点头:“我也有些疑惑之处,正想与您商量。” “咱们师徒想到一块去了,你先说。” 微浓便捋了捋思路,分析道:“方才简风把事发经过讲得很清楚,但我有三个疑问。第一,放走原澈和墨门的杀手,到底是谁做的决定?” 冀凤致无奈叹道:“此事简风的确与我商量过,但我毕竟是个外人,在燕军大营是做客,根本无权置喙。不过他放走墨门的人,倒是事先征询过我的意见,他说看我的面子也不算客套话。” “简风在军中能有这么大的权力?说放人就放人?”微浓感到不解。 “摄政王在幽州府一战中腰部受伤,后来就极少露面,你下落不明,镇国侯又去了楚地,所以主帐里的事都由简风负责,摄政王对他极其信任。”冀凤致解释道:“也不能说简风权力大,他是摄政王的侍卫统领,手中并无军权。但是当夜之事就发生在主帐,能进入乾坤阵的侍卫本就极少,自然以他马首是瞻。” “可是以我对原澈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攻破帐外的阵法,何况还要瞒着您和祁湛、简风。您不觉得奇怪吗?他是怎么找到出路的?”微浓问出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疑问。 “你也怀疑军中有奸细?”冀凤致想的正是此事。 “嗯,”微浓面色凝重,思绪却有些乱,“我与原澈也算旧相识,他很聪明,也有谋略,但欠缺大局观,为人脾气暴躁,极其容易被人激怒或怂恿。而且,他不通军务,府上的侍卫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起墨门的精锐还差得很远……怎么可能连墨门的人都被您发现了,他的人却能藏得神不知鬼不觉?连乾坤阵都破得了?” 原本冀凤致是怀疑军中藏有原澈的耳目,但他听到此处才发现,微浓比他想得更深:“你的意思是,原澈刺杀摄政王是中了圈套?而且设套之人就在这军营里?” “对!就是那个细作!是他在挑事!”微浓用手指沾了凉透的茶水,在桌案上画下一个草图,以主帐为中心,四周是聂星痕布下的阵法。她用手比划着主帐周围,对冀凤致道:“这奸细不仅熟知阵法,还能将原澈来袭的消息隐瞒下来,可见位置不低。这样的人在军中不多,排除一下便能猜到。” 话虽如此,但师徒两人对看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同一个人选——简风。 “不瞒你说,我也怀疑是他,所以摄政王临终之时,我是独自守在榻前的。”冀凤致叹气。 微浓神色凝重:“难怪简风不知他临终遗言,原来您早有防备之心了。可是……您这么做不会被简风发现吗?” “我很谨慎,应该没有。”冀凤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微浓又抿唇沉吟片刻,将桌案上的水痕擦干,自言自语地道:“假如真是简风设计原澈,那他会是谁的人?肯定不是原澈的人了。” 冀凤致想了想,慎重猜疑:“会不会是湛儿的人?简风本想利用原澈来行刺摄政王,结果反而弄巧成拙?” 微浓摇了摇头,否认这个猜测:“不会的,祁湛带着墨门来夜袭肯定是秘密进行,计划周全。若简风是祁湛的人,在他发现原澈的时候,他就会第一时间想方设法通知祁湛,以防祁湛被原澈拖累。而据您和简风当时看到的情形,原澈第一次行刺时被祁湛挡住了,第二次行刺之所以能成功,也是因为祁湛认出了他,放松了戒备。可见祁湛事先并不知道原澈来了。” “会不会是简风没有来得及告知?”冀凤致言罢,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当时祁湛在乾坤阵中困了半晌,出来之后又与他和简风谈判良久,若简风真有意透露,当时有的是机会打手势、说暗号。 微浓也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您说过,原澈行刺之后表现得十分慌乱,由此看来他并不是蓄意谋杀,一定是被那个奸细刺激到了!” “你说得没错。”冀凤致仔细分析微浓的话,点头附和:“我也见过原澈几次,以我看来,他虽然莽撞,但是个聪明人,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刺的事他不会做。就算他的目标是摄政王,他也不会如此堂而皇之地杀人、落人话柄,更何况还是在燕军大营行刺燕军主帅,绝对是自寻死路。” “所以,一定是有人之前指点他走出乾坤阵,又对他说过什么,他才会在冲动之下行刺。”微浓分析至此,已经万分笃定。 “如今说什么都太晚了,只好暗中留意吧。”冀凤致自责不已:“我当时只顾着摄政王的伤势,根本没有细想这些,也是后来才发现原澈行刺的蹊跷。是我太大意了,这件事,错在我。” 直至冀凤致说到这个地步,微浓依然无法相信这发生的一切,忍不住再次追问:“师父,祁湛真的也死了吗?和他……和他一起死了?” “摄政王是因中毒拖垮了身子,否则那一剑他完全能避开,即便避不开,伤势也不会致死。”冀凤致面露悲痛之色,已是不忍继续回忆:“相比之下湛儿太惨,被一剑刺穿腹部,肠穿肚烂,当场死亡。” “誉满江湖的墨门第一杀手,竟是这样一个死法,未免太冤。”微浓毕竟与祁湛相识一场,想起从前种种恩怨,恍如隔世:“璎珞若得知这消息,定要比我更加悲痛。” 眼看微浓又将沉于悲伤之中,冀凤致连忙接续方才的话题,引导她走出来:“微浓你想想,摄政王一死,燕国人心惶惶;湛儿死,倘若凶手再是原澈,对宁王的打击也可想而知。一箭三雕,此事谁最得利?” 答案不言而喻。 饶是微浓不肯相信,到了此时她也不得不承认,云辰,是最大的得利者。 她的心像是重重挨了一刀,鲜血直流,疼痛难忍,缓了片刻,才能冷静下来:“我也想起一件事……”她语气黯然:“这段日子我被云辰软禁,发现他对燕军的消息十分灵通。比如祁湛夜袭的内情,我是九月二十五日听他说起的,很详细,连原澈用的是龙吟剑他都知道。” “既然云辰的消息又快又详实,燕军之中必有他的耳目,如你所言,这耳目的位置应该不低。”冀凤致在心中默数:“因为知道摄政王已故之人,军中最多不超过一百个,当天就能知道的,加上军医不超过十人。” 话到此处,师徒两人都沉默了。目前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事实:简风是云辰的人,而当夜原澈的所作所为,都是云辰在幕后借刀杀人。
第343章:天命难违(四)
目前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事实:简风是云辰的人,而当夜原澈的所作所为,都是云辰在幕后借刀杀人。 “咣当”一声,微浓抬手砸了桌案上的笔洗,双目已然变得猩红。她双手狠狠攥紧成拳,愤怒而无力:“若真是他做的……若真是他……我竟没有报仇的理由。”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何况聂星痕与他之间,是灭国之仇,不共戴天! 微浓死死咬着下唇,生生咬出一道血痕。她只觉得心悸濒死,倘若事实真被她猜中,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她要去杀云辰吗?难道燕楚真要无休止地杀下去? 冀凤致看出了她的迷茫,不禁问道:“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微浓将双手撑在桌案上,用仅剩的力气支持自己站着,茫然无措地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凶手无论是谁我都可以报仇,唯独云辰……唯独是他……” 冀凤致亦是摇头叹息:“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三个……” 微浓的眼眸越发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却突然双膝跪地,朝冀凤致道:“师父,徒儿不孝,让您操心了。原本徒儿想一直侍奉您左右,让您过上颐养天年的好日子。如今……如今怕是做不到了,还请您原谅徒儿不孝。” 她说着已重重磕了三个头:“待奸细揪出来,再将他安葬,徒儿会返回燕国替他处理朝堂之事。为了您的安危,徒儿想让您留在燕军大营。” “你不让我回去帮你?”冀凤致真真正正诧异了。 “不,”微浓斩钉截铁,“一旦他的死传回去,燕国必将人心大乱,京州城危机重重,徒儿这一回去也是自身难保,如何能再顾及您?您就……就让徒儿自己解决吧!您留在燕军大营有镇国侯照看,徒儿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的确,这些年聂星痕就是燕国的顶梁柱,顶梁柱一塌,国内的情形可想而知。若是做最坏的打算,聂星逸羽翼未丰,各路别有居心的人都会趁此时机大打出手!自立的自立,造反的造反,割据的割据,搜刮民脂民膏的也不会手软。而民间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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