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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算什么-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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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沣无奈,又痛惜师弟,只好松开手,俯头相吻。

须臾后,见陈禾挣扎着依稀回过神,释沣才在师弟耳边说:“但是现在,你是我在这世间的全部意义。”

陈禾呼吸一滞。

“今日你所见的我,或者我今日还在这里,都是因为你,因为十二年前,黑渊谷主将你递到我的手中。”

“师兄…”

陈禾呐呐,喉口好像被什么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曾对你说,你比北玄密宝重要,事实上,你比世间所有加起来都重要。”释沣慢慢抚着陈禾的脸,好像要看得更清楚,又似留恋而不愿离开。

“断绝七情,无心无爱,不要在乎任何人,不要相信任何人……我留给你的话,太过苛刻,我自己都做不到。”

“师兄!”陈禾反手,死死的抱住释沣。

离焰一生,应该很少流过泪,或者说,“离焰尊者”从未哭过,只因眼泪无济于事,乃是最最无用之物。所以离焰厌恶,更是摒弃。

实际上与离焰为同一个人的陈禾,在质问释沣时,没哭,听到释沣承认不可能在意离焰时,还是没有流泪,偏偏此刻眼中有了一种湿热的异样感觉。

“所以我才说,你很好。你做到了我的期望,也是我无法办到的事。”

释沣轻轻拍着师弟的后背,充作安抚:“这让我明白,无论是哪个你,都是我值得骄傲的师弟,上次我轻易选择了死亡,没有与你相处,没有与你在一起,这是我的错误,也是我没有运气,这才错过我的师弟。”

陈禾将头埋在释沣肩上,不肯动弹。

“但是仔细想想,我又宁愿错过——”

陈禾闻言,本能的抬头怒视释沣。

这是什么话,离焰前世几百年的苦白受了?

“你坠下摩天崖,在黑渊谷长大,石中火没有焚烧云州,你也没背负因果,即使被困在小界碎片里,还有长眉道长在。”释沣耐心的说,“我虽不知你前世如何,但一个孩子,有迷心症,更有我们北玄派那些堪称麻烦的过往,他要活着,最后成为统领魔道的尊者,实在太难,也太苦。”

陈禾努力眨了眨眼,板着脸想说什么,结果释沣后一句话,让他好不容易克制住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

“…师兄很庆幸,这一切得以重来,我给了师弟更好的一切。”

陈禾重新将脑袋埋在释沣肩上,心里想,离焰曾经深爱释沣的事,就让他这么藏着吧,否则师兄知道了,必定不好过。

“逝者已矣,过去不可追,师弟,不要再想曾经了。”

“不。”

陈禾为了引开话题,也为了改变眼下这让他心中酸楚的气氛,赖在释沣怀里说:“师兄知道我为什么会坠下摩天崖么?”

释沣微微一顿,这事他也想过。

到底这事前世没发生过,还是黑渊谷主让人送孩子回去时,不是递到他的手中?

“我以前也不知道,看到前世的记忆,我醒来后将自己这世的记忆又重新理了一遍,这才发现我的堂兄陈黍临死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陈禾像是快意,又似讽刺,“他亦是一个有前生记忆的人,为了避免陈家最终化为灰烬,在我六岁时,趁全家人去秋叶寺进香,将我拐带出来,推下了摩天崖。”

“……”

“他可真是我的好堂兄!”

陈禾神情怪异的说,“可惜他尸骨都已化为灰烬,不然我都要去祭拜一番,承蒙他的恩德,我才能早早遇到师兄。”

释沣不愿师弟露出这种表情,接口打了个岔:“那你也得谢过黑渊谷的所有人,因为他们都懒得出去,才把你塞给我。”

陈禾元婴期没改容貌,这让他一生气,脸还是不由自主的鼓,连鼻头也皱了起来。

“我知道,只有师兄要我。”

陈禾边说,边在心中给“懒得出门的黑渊谷众人”又记了一笔。

“不生气了?”释沣点点他的鼻尖。

陈禾垂眼,局促偏过头。

“既然不生气,为什么还有事瞒着我?”

“我想给那些不死心的家伙一个教训…”陈禾还以为释沣说赵微阳等人,于是不甘心的喃喃辩解。

“谁管那些人?”释沣收了笑意,冷着脸问,“数日前你晕迷不醒时,死死拽着我不放,醒来又藏着不说,心中郁结太深,有没有错?”

“哦。”陈禾没精打采。

“说话!”

“师兄,我错了。”

释沣定定看他,忽然叹口气:“不,是我错了。我没想到,仅仅是那一次,那一句话,也让你深陷情孽苦海,不得喜悦。”

陈禾震惊,猛然抬头。

“因你有迷心症,那句话,我是与宗派传承一起予你,不曾想——”

“它救过我很多次!”陈禾斩钉截铁的说,他打断释沣,只想问个究竟,“离焰…喜欢师兄的事,师兄你怎会知道?”

“你冲我这样发怒,大喊大叫,只是怨恨我轻易的选择了死亡?”

释沣无奈的看师弟,陈禾因激动下了大力气,死死握着他的手,释沣也纵然着,没有挣开。

“你最多埋怨,不高兴,并且庆幸这次不一样,而不是这样失态。”释沣意味深长,他了解师弟,又怎会被轻易欺瞒,“你认真听了我的话,那情孽之劫,还能应在什么上面?说到底,是师兄对不起你,对不起…他。”

陈禾胡乱的抹了抹眼睛,勉强撑着笑,故意不满的说:“师兄这样自满,觉得我每次都会喜欢上师兄吗?”

释沣吻去他眼角的泪,好脾气的顺着陈禾回答:“是这样。”

第167章巧逢(上)

江面飘雪,寒风刺骨,这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

渡口野店挂着的布幡不知何时被风卷跑了,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竹竿,门口一卷厚毡布帘遮风挡雪,隐隐传来粗汉的喧哗笑闹。

雪地里掠来数十道身影,数九寒天,竟然都只穿着轻飘飘的袍子,有的背负兵器似的东西,有的身上挂着奇怪的零散物件,要是以市井说书人的口吻,这是气宇轩昂,非同一般,面生异相,威风凛凛,总之绝对不是普通人。

其中一人随意的一拂袖,

“唰。”毡帘就这样被猛地卷起。

寒风夹着雪花直灌进屋内,里面霎时传来愤怒的叫骂。

这十多个不速之客,鱼贯而入,待毡布垂下重新遮住门时,野店内的已经变得安安静静,只剩下火苗在灶膛内吡剥吡剥燃烧的声音。

坐在门旁边的几个粗汉,被吹得满头满脸的雪,脸也冻得有点青,愣是没敢吭声,只悄悄的往屋里挪,想离这群刚进来的人远点。

“诸位好汉…”

伙计哆哆嗦嗦的过来招呼。

这种夜店与荒僻渡口,走的都是车马行那些讨生活的粗汉,偶尔有几个货郎,人牙子,稍有点身份的人,那是一年到头也难碰到一个。

最怕的就是遇到那些江湖人,镖局趟子手、刀客,匪徒,这些都还好说,像这种大雪天还穿单衣,一身上下干干净净,半点污渍都没有的,摆明了是武林高手(…),甭说怠慢,哪怕一句话说错,整栋屋子都可能被拆喽。

“不准动!”

来人之中,有人厉喝了一声。

也不知道怎的,他就站到了屋子另一边。手里还拎着一个胆子小想趁机溜掉的家伙,仔细打量一番,发现不是要找的人,就随手丢到了旁边。

这下大家心里都定了下来,知道这帮煞神是来找人的,不是自己就行。

领头的是一位老者,人看着还挺和气,也不坐下,就这样手拢在袖中闭目养神。

“禀长老,没有。”

“走!”老者不耐烦的说。

于是毡帘又呼地一声被吹开,屋里的人都看得真真切切,这帮煞神根本没人伸手去挑帘子,估摸是嫌脏,毡帘自己翻卷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功夫。

粗汉们眼巴巴的看着,十分眼馋。

不速之客走了后,屋子里才哄的一声恢复了喧哗与热闹。

“曲爷,您见多识广,瞧着这帮煞神是什么来路?”

被尊为曲爷的人,年纪其实不大,只是留着一脸络腮胡子,又披着一件羊皮袄,他闻声嗤笑,慢悠悠的说:“你们这些傻汉,不该管的事情,问个什么劲?”

“这不是纳闷嘛!”有人讪讪的说。

同桌的人,更是赶紧倒一碗酒,讨好的捧到曲爷面前。

“您尽管喝,不够我就请店家添。”

“没出息,这里能喝上什么好酒了?”曲爷笑骂,拈了一颗花生米塞进嘴里,人却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

“不怕您笑话,我们这是心里发虚!自两个月前开始,时常能在荒郊野地里遇到今日这番情景,该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了吧!”倒酒的汉子很碎嘴,急着卖弄自己肚子里那点货,“没准是宝藏!”

曲爷眉头一皱。

“哟,还宝藏呢,这是说书听多了啊!”众人跟着哄笑起来。

曲爷一颗接一颗吃着花生,没吭气。

“得了吧,他还算好!”有人轻蔑的朝门边一努嘴,“看到那黄瘦子没?那是我们车马行的马夫,整天做白日梦,就想着拜师学艺,上次看到一个有本事的老拳师都急吼吼的跪下来,老拳师喊了弟子将他丢出去老远,这家伙还没死心!你们瞧,这不又追出去了!”

“啊?”

众人扭头一看,果然门边挨冻的位置上少了个人。

“吃哪口饭,就得脚踏实地,整天想什么有的没的…”

“他想拜师学艺?要干什么?”曲爷忽然问。

“好玩呗,还能为啥!”那人轻蔑的说,还想再讥讽几句时,猛地撞见曲爷锐利似鹰的目光,竟唬得一抖,不由自主的说了实话,“不知道,有人看到他冬至时买了一大把纸钱,背着人悄悄烧了,回来眼睛都是红的。平日里问起父母家人,这家伙就一味搪塞,说什么孤苦无依,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才来混口饭吃。”

“越听越像话本子,难道他有血海深仇?”

一桌人都哈哈大笑,举着碗又喝上了。

野店的伙计,突然掀了毡帘,扯嗓子嚷:“渡船来了!要过江的准备着嘞!”

霎时热闹就收了,会账的,整理行囊的,去屋子后面马棚里牵骡子的,粗汉们忙成一团。

曲爷裹上帽子大袄,顶着风就出去看渡船了。

出得野店,赫然看到一个人全身是雪,没精打采的往回走。

“黄瘦子,你没追上那些高人?”有人高声嘲笑,“还是又被丢到旁边了?”

曲爷目光闪动。

——刚才那些人不是魔修,应该不会对凡人动手,不过这家伙想追修士,是不可能的,在风雪里跑了半天,大概连影子也没找着。

待黄瘦子走近,曲爷才真正的惊了一下。

这模样这身架,根骨资质竟然尚可。

不要小瞧这“尚可”的评价,曲爷眼光高,他觉得的尚可,意味着这人要是有了好功法好机缘,能够修到元婴。

放在大宗派里,也有一席之地。

曲爷心里嘀咕:这么巧,荒郊野地的,遇到一个想求仙问道的,还真有这个资格?

那边黄瘦子被车马行其他粗汉指使得团团转,先是冷嘲热讽,末了又赶他到马棚里收拾。

曲爷眼珠一转,找了个借口,也跟着往马棚去了。

而倒霉的伏烈云,正憋屈的蹲着马棚的房梁上,尽管当日在豫州他见势不妙,抢先一步跑了,接下来的事却糟心透了:修真界传言他与赵微阳得到了北玄密宝的藏宝图。

呸!甭说没有那玩意,就是有,丢大街上伏烈云也不会多看一眼!

一盒子玉牌,送进凡人当铺里,能充个一百两银票就得千恩万谢了。凡人眼拙,哪能看得出八千年前的玉石,估计还嫌质地不够细腻润泽呢!

伏烈云用脚趾都能想得出这是谁的阴谋。

“陈禾!!”

伏烈云气得胸口发闷,中原修士虽少有认识他,但抵不住大家都在找赵微阳啊。

聚合派甚至被诸多宗派逼上了门,就为了得到赵微阳的下落,散修们现在都不敢单独在外晃荡,唯恐被人当做赵微阳伏烈云,盘问事小,稀里糊涂丢了命事就大了。

伏烈云东逃西窜,起初还混迹在凡人里伪装,后来发现连官府也开始查找可疑人,这又是个四邻八舍熟悉到家里多只鸡都知道的年头。伏烈云后知后觉的想到浣剑尊者做了这么多年国师,这是在出阴招呢!

躲在凡人中间不用法术,招人疑惑。

用了法术,修士们就会察觉到,伏烈云快要愁死了。

好在他脑子灵活,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村子,一个穷困的猎户得了重病,没钱医治,几日下来就没气了,伏烈云将尸首埋了,卷走对方的财物路引,将自己折腾得面目全非,过了两个县城找家野店,留下来充当马倌。

恰是寒冬腊月,同样干活的伙计乐得赖在屋子里,也不肯到后面马棚挨冷受冻。

这只是权宜之计,伏烈云满心盘算着,只要赵微阳被人发现了踪迹,他就可以松口气,趁乱逃进西南万窟山的黑水沼泽,前世他曾在那里住了数百年,熟悉地形,他又精通各种流沙御土符箓,没人能在那里抓住他。

没想到这些一心想着宝藏的修士越发肆无忌惮,直接冲进凡人居处,挨个探查。

若非伏烈云反应得快,收敛气息窝在草堆里不动弹,那些修士没察觉出异样,又嫌弃马棚气味难闻,只在门口站了站就离开,今天的事就麻烦了。

渡船来了,野店与马棚里都闹哄哄的,伏烈云懒得理会,蹲在房梁上生闷气,不料听到粗汉们高声讽刺一个同伴,随即他愈看黄瘦子,越是眼熟。

黄题?

陈禾的狗腿子,在陈禾还未成为魔道尊者前,有一群不成气候的属下,黄题是唯一活到离焰尊者统御魔道的。

这人没多少本事,胆子小,后来索性躲懒不上战场。

伏烈云原本也想不起来这人,是他的盟友赵微阳,有一日拿着一份关外青石镇的地图叹气说,陈禾的那群走狗,最早是一群盐贩子。

杀就杀了,算来算去,漏掉了最重要的一个。

黄题这胆小鬼,前世只是个元婴魔修,赵微阳伏烈云对他印象浅薄,即使赵微阳,也是事后觉得不对,细细查探后,才确认黄题跑了。

“若是看到,就斩草除根吧。”赵微阳当时轻描淡写的说,“找不着,也不用多费心思。杀死这帮家伙,是避免陈禾得他们所助。没想到情况与前世截然不同,让我平白多了点因果,真真可恼。”

伏烈云正在气头上,杀意顿起。

——这辈子陈禾与这群盐贩子毫无关系,他下个暗招,叫黄题数日后暴毙,也算泄愤。

黄瘦子牵着骡子要走,忽觉一道炽热气息,直直拍进他后心,黄瘦子站立不稳面朝下跌出,马棚门口陡然传来一声大喝:“赤霞宗?”

伏烈云大惊,他见来人一身羊皮袄,周身凡俗气息,完全不似修士,竟然能一口叫破他的来历,霎时不敢久留,刚不敢出手,转身就逃之夭夭。

曲爷站在马棚门口,心中也在叹气,他见一个修士朝黄瘦子暗下杀手,本能的大喝一声,多年习惯难改啊!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凡人!

还好对方摸不清自己的底细,跑了,否则今天他这条命就稀里糊涂的赔出去。

黄瘦子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倒头就拜:“前辈,能不能收我为徒?”

“……”

曲爷干咳几声,面带不忍的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黄瘦子眼睛一亮,准备要说什么,却被曲爷后面一句话打得好似跌进了冰窖。

“有什么未了之事,赶紧去做吧,你已经中了暗招,活不过七天了。”

“前辈…求前辈救我!”

黄瘦子惶恐的猛磕头。

曲爷身法灵活的避开了,摇摇头:“这暗招我解不了。”

——以前可以,现在不行。

“求前辈怜悯,我兄弟多人,死得不明不白,今日…”黄瘦子一脸绝望。

“我确实解不了,七日之内,你也赶不到豫州。”

“豫州?”

“豫州有个人可解此招,但是——”曲爷冲黄瘦子遗憾的摇摇头。

他不可能将路上遇到的陌生人引到多年不见的徒弟那里,即使这黄瘦子瞧起来甚是可怜,曲爷也不会轻信,因为他吃过的亏栽过的坑实在太多了。

第168章巧逢(下)

江面上的风呼呼的吹,落下来的雪花很快融成水,人站着在外面,要是没穿斗笠蓑衣,一会儿就冻得撑不住了。

“这鬼天气,比京城下鹅毛大雪还冷!”

牵着骡子的人跺脚骂着,这些牲口上了船,就有些惊慌,粗汉们早就习惯了,拿黑布将它们的眼睛都蒙上了,赶到船舱里面。

即使是冬天,底舱里都是一股难闻的味。

过江的人宁愿站在外面喝西北风,也不想进去挨这味。

“曲爷,这雪越下越大,怕是到明天也停不了,过了江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宿头,早早歇息。”

立刻有人反对:“不成!货压在手里一天,就多一日风险,今年官府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盘查严密,你是想折了本,让弟兄们一家大小都过不上个好年?”

“哎,你怎么说话的……”

“都住口!”

曲爷低声喝止,霎时他身边一帮人都静了。

他们占了渡船上最好的位置,即使说话,也是叫人在四周围着,这样陡然安静下来,连卖力气的船工都忍不住朝这边看了一眼。

江水哗啦啦的拍着船沿。

“那是什么?”曲爷盯着远处看。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果然看到隐约有个黑点顺流而下。

“是条船…曲爷,您眼神是这个。”有汉子谄媚的比了个拇指。

隔这么远都能看到有东西,道上的传闻还真不是虚的,说曲爷神清目明,敏锐着呢,想要请他出来走一趟镖,带一笔货,价钱可不小。

曲爷却不搭理他的奉承,脸色一正,怒声说:“叫船工别靠近那条船,你们都警醒着些!”

众人闻声一愣,难道有什么不对?

这处野渡,常年都是贩夫走卒往来,这大雪天的,总不至于有水匪半途截道吧!

曲爷不用看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暗暗皱眉:要真是水匪倒轻松了,来两个他能放翻一对,但是遇到修士,这事就真的说不好了。

“看到那车马行的黄瘦子了么?”

“啊?哦!之前说的那个…”被问的人大奇,“曲爷您问他做什么?”

“甭废话,他上船了?”

这汉子赶紧去打听,没一会就钻回来:“在底舱跟牲口们待着呢,听人说好像拜不成师,受打击了,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气儿,焉焉的。”

他本来还要嘲笑几句,见曲爷板着脸,吓得把话吞了回去。

曲爷心不在焉的一挥手,没再问黄瘦子的事,其实他心里也在犯嘀咕。

赤霞宗远在西域,一个修士跑到中原来对凡人下阴损杀招,实在蹊跷。难道今天遇到的所有怪事,都是冲着那家伙来的?

曲爷沉吟着,又摇摇头。

他料这个黄瘦子,没有这等能耐。

江面上那艘船越来越近,所有人都看出不对了。

无他,这船造得太精致,跟秦淮河里的画舫似的,这些大老粗,一辈子都没见过雕琢装饰得这么好的船,连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画舫上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而且一看船行的样子,就知道它是顺水被冲往下游。

最可怖的是,风吹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曲爷,这,这该不会是闹鬼吧?”有人牙齿都开始打战。

船工们拼命避让,个个嘴里念念有词,有的膝盖一弯直接跪了下来。

曲爷蓦然抬头。

风雪中数道人影一闪,踏水而行,转眼就从岸边来到了画舫上。

这下勉强撑住的人,也扑地跪倒:“神仙显灵了!”

“没出息。”曲爷骂了一声。

凡人遇到修士,气弱心虚吓到都正常,膝盖软是个什么毛病?

那群修士匆匆到了画舫上,连看都没看这边一眼。

结了冰硬邦邦的帐幔被扯落,落到江水中载沉载浮,随即淡淡的鲜红晕在水中,朝这边渡船流来。

有个船工看到手中船桨浸泡在浅红血水里,一哆嗦把桨都扔了。

这画舫上原来的人,看来全都死了……

曲爷皱眉想,看这画舫的模样,像是阴阳宗的魔修,修真界最近在搞什么鬼?怎么乱成这样?

他有心想认对方的来路,眯了眼瞧,发现那一群也是魔修,从金丹到化神都有,跟方才野店来的那群寒明宗的修士实力差不多,八成是哪位魔尊的属下。

领头的那人披着一件浅黄色的斗篷,遮住了面目,看不分明。

那斗篷乃是吉光裘,入水不湿,入火不灼,价值不菲,绝不是一般修士穿得起的物件。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到斗篷毛尖上,立刻滑落到一边。

修士不惧寒暑,又有灵力护身,就算什么也不穿,站在瓢泼大雨里也不会打湿半点,但是大宗派的弟子,特别喜欢在这些细节上标榜自己来历不凡。

尤其这人身量不高,毛裘裹着的模样比周围人要瘦小一些,明显是个还未成长的少年。这么群人里,倒是他领头,很容易让人想到他有个好师父,或者谁也惹不起的靠山。

曲爷暗暗摇头,抬脚准备避到船舱里时,忽然脚下一定,疑惑的回头。

——那个穿吉光裘的少年,他怎么看不透修为?

是修了什么秘法?

“陈公子,我们来迟一步。”

“逃亡之时,尚能如此嚣张,赵微阳确实是个人物。”

声音听起来沉稳、从容,然而却是抹不去的少年音色。

曲爷这辈子不是修士,但耳目灵便,与修士并无区别,他狐疑的看着披吉光裘的少年,一举一动间隐隐的气魄风采,还有众魔修恭敬信服的模样,顿时明白,刚才竟然看走了眼!

“那赵微阳已是瓮中之鳖,公子,我们继续追?”

“不必!他现在是一条疯狗,还是一根叼着金骨头的疯狗,既然不怕咬的人那么多,我们何必要争这个先?”

“可是尊者已经来催促…”

“嗯?”

众魔修立刻闭口。

斗篷下的人微微扬首,“去探聚合派的行踪。”

“遵命。”

一个魔修冲这边渡船瞄了眼:“这些凡人?”

披吉光裘的少年,不耐烦的一摆手。

曲爷立刻替一船人揪上了心。

魔修不在乎因果,虽然他们很少直接屠戮凡人,但某些性子狠毒的魔修,会将船掀翻,在这寒冬腊月掉入江中,多半是没有活路的。

没想到渡船轻轻摇晃了一下,霎时被一股强悍之力击得顺水冲出去好远,风雪更急,画舫隐不可见,船工与粗汉们你看我,我看你,惊魂未定。

“轰!”

热力扑面而来,雪花消融,江面上冒起一团赤红火光。

方才跪倒不起的人,更是抖如筛糠,稀里糊涂也不知道念着哪路神仙保佑。

烈焰腾空,好似一场突如其来的烟花,转瞬即逝,江面上依旧风雪漫天,没有画舫,也看不到那群修士的踪迹。

好半晌渡船上才有人发出一声怪叫。

“曲爷,这,这…”

“这都叫什么事!”曲爷没好气的说。

粗汉们这才定了定神,看着不知啥时从船舱里跑出来,魂不守舍的黄瘦子,面面相觑。

如果武林高手都有这样的威风,像黄瘦子这样卯足劲的拜师学艺,也不算奇怪了,只是——众人纷纷摇头,眼中有着说不出的羡慕与复杂。

原来真正的武林高手,比说书人讲得还厉害呀!

下次去腆着脸去茶馆蹭书听,再也不嚷嚷那些说书先生满口胡言了。

“总算这事跟我们没关系。”之前提议休息不赶路的人,心有余悸的说,“你们说得不错,赶紧将这趟买卖做完,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大过年的,赚这个辛苦钱,简直要撞霉运!”

人人都点头称是,末了发现曲爷似乎在走神。

“曲爷,您这是?”

“无事。”曲爷一转身,竟然进船舱蹲着去了。

他摸摸身上的羊皮袄,又摸摸脸上的络腮胡,背着手踱步。

——如果没看错,最后烧毁画舫的那个,似乎是三昧真火!

火焰赤红,威力惊人,转眼就将整座画舫烧得干干净净。既然不是苍白色火焰,就不是木中火,那人应该只是运气好,得到了三昧真火。

曲爷摸着胡子思忖,真是风起云涌。

他仅仅离开修真界二十多年,天下就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黄瘦子被人拖进了船舱,曲爷一惊:“这是怎么了?”

“这家伙疯了,想往水里跳呢!”打晕他的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知道黄瘦子想拜师想得疯魔,没想到真能干得出这种事。

“行了,甭管他,这也是个苦命的倒霉人。”

曲爷漫不经心的说,倒是没半点奇怪,这黄瘦子知道自己要死了,哪里还顾得上性命呢!

打发走了人,曲爷拍拍袖子,准备把疑惑压在心中,忽然船颠簸了一下,同时他感到一股逼人的冷意,自脊梁上冒出。

“谁?”

曲爷侧身往舱壁上一靠,借着骡马的遮掩,顺手抽出羊皮袄下的一把短刀。

刀很普通,只是被他横过来这么极快又狠的一削,昏暗的底舱里都亮起了刀光残影。

随即曲爷感到一只手轻松撩来,避过刀光,稳稳的敲在自己手腕上。

短刀霎时松脱,曲爷提脚一蹬,靴尖很准的踢到刀柄上,紧跟着他仰首往后一弯,刀尖刷的一声擦着他的额头飞向来袭者。

来人一扬袖,短刀霎时直直插入船舱,连一声闷响都没发出。

曲爷眼角扫到淡黄色吉光裘袍边,心中大惊,只是他已经手快得从靴筒里拔出了第二柄刀,冲着人最容易露出空门的腰际砍去了。

那人动作一点也不慢,翻掌将想压住刀柄,另一手直击曲爷手肘,想让这把兵刃也脱手。

——修真界几时出现这样不用灵力也能动手的后起之秀了?

曲爷彻底糊涂了,手上却本能的分招拆招,刀尖始终不离对方胸腹,可也没办法再进一寸。

“咦?”

两人同时低低的一声惊。

这越打越不对头,顺畅得就像事先说好的过招似的,而且对方的招数忒眼熟,不就是自己爱用的嘛?

“你是何人?”

“你怎会这些?”

两人惊愕之后,又同时生出怒意: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明明只有一人懂得!毫无疑问,对方根本不是我徒弟/我师兄!

第169章重逢

灯下黑这种毛病,陈禾可不会犯。

他站在画舫上,看到不远处的渡船,只扫了一眼,就发现有个人气宇轩昂,腰背笔直,目光炯炯,与他人惊骇得呆滞软倒的模样截然不同,甚是可疑。

尤其那人极快的意识到什么,立刻把周身那股精神气儿松懈了,羊皮袄耷拉着,泯灭于众人之中,只一双眼睛兀自盯着画舫这边不放。

这种欲盖弥彰的模样,更显蹊跷。

陈禾传音让跟随的魔修在江上查探,然后烧了画舫,悄悄来到这条渡船上。

化神期修士,想瞒过凡人耳目,简直轻而易举。

黄瘦子试图跳船,被众人砸晕,这动静闹得陈禾一眼望去,随即想起这个人他曾见过——离焰尊者在赤风沙漠的记忆里。

因为他是离焰的属下,陈禾在蜃珠里翻找了下,发现另外两段尘封的记忆。

——与师兄出沙漠后,遇到的一群盐贩子。黄瘦子拿着白纸扇,充着不伦不类的军师,被喊作二当家的,趾高气扬。

但在冀州偶遇时,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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